我看到自信滿滿的自己正站在講台上,享受眾人給予的熱烈掌聲。
對了,為什麼我是用第三人稱看“看自己”呢?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
「啊────」驚醒後的我,恍惚了幾秒之後,便想起身到浴室梳洗。
起身帶來的暈眩,讓我又坐倒在地上了。
我環顧四週,想藉此減緩暈眩感。
懸掛在牆上的廉白布條用毛筆洋洋灑灑的寫了幾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可以忍。忍無可忍,斬草除根。」偌大的標語在三坪大小的套房尤其顯眼,窩在角落的衣櫥似乎在唏噓這擁擠狹隘的空間,擺設在中間的小茶几,為套房增添了一點溫馨的居家氣息。於是,三坪大小的房間就被我這樣塞滿了(?
恍神間,又差點陷入沉睡,今天......是不是星期一?
危機意識受到挑逗的我,匆匆瞥了一眼時鐘。
時針與秒針成了荏苒,移動成了定格。
額頭上的汗,從前額游到前眉,在毛細現象之下,又一路竄到眉尾,待同伴到齊,一同攀過臉頰,攻上下顎,往下巴衝刺,接著縱身一躍,墜至地面的汗滴,在觸動到地面的那一刻,迸出「答」的一聲,此聲像是轉捩點。世界像是步回正軌。時針秒針又開始「滴答......滴答」的走著,我的腦袋也開始運轉了。
「八點────了!」我仰天長嘯,直到破音。
總之,我再混亂間隨意箸裝,在小茶几上任意抓了一把零錢,就慌忙出門了。
慘了,今天遲到肯定被當掉。
公車!
「別跑啊!等我。」我沿路叫喚著。終於在紅燈的霓虹閃爍之下,我成功上車了。
上車後,投了十五元之後,向後望。
很好,沒位子,挑了一個離門最近的位置。手握著連接著車頂的握環。
我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於是我檢視了下自己的裝備。
黑白雙色的襪子各執一腳,在夾腳拖上發光發熱,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標新立異引人側目、藍白相間的格子五分褲襯在黑色神秘的西裝外套之下,但是,外套內並不是體面的襯衫,而是我坦露的胸膛。
這是藝術,混搭風的模範。我只能在車上,含著淚默默的安慰自己。
旁邊的婦人,或許察覺到我撐不住了,向我表示他要下車,讓座給我。
為什麼周圍的人沒有異議?
光是要握著拉環,我就得踮著腳尖,手與肩膀呈八十五度角,幾乎都快要貼到耳朵了。不寬的肩膀加上嬌瘦身材、一五八的身高、略顯稚嫩的臉孔,綜合以上幾點,當然會讓人聯想到正值生長期的國中生。但是,我是大學生(淚奔
現況的殘酷,都要歸功於國中時代,夜夜笙歌......不是啦,是夜夜苦讀,以至於生長激素的分泌不足。
神啊,請撤去我肩上的罪惡,都壓到我長不高了。神啊,我求你赦免我的罪惡,讓我長高。
當時每天的早晨,都誠懇的禱告,只是想告訴神一句話:「我想長高!這麼簡單的願望都不能依著我嗎?」
在我回放記憶VCR的時候,已經默默的到站了。
步下公車,面對眼前的檳榔樹......抱歉,是椰林大道。
踏出了第一步,前往教室的征途。
每一步都顫慄、每一步都驚險。
從口袋抽出了手機,看了下時間。
唉,還很充裕,剩下三分鐘。
趴搭,心中的某條線似乎斷掉了。
跑過一間又一間的教室、爬過一樓又一樓的階梯,在身後捲起強烈的狂風。
很快,來到了教室門口。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推開了門。
原本預料的噓聲沒有出現,該說是連一個人都不在教室。
「怎麼著,現在流行集體罷課?也不找我」我發著牢騷。
我慵懶的走著。
「踢達......踢達」的走著,可能是沒有人吧,我故意大力的踏步,聽著回音。
到了第三縱列,我往右走了五步,再第五個位置坐下,坐在我熟悉的座椅。
右邊同學的抽屜,放著今早的早餐,似乎沒吃完。
光聞味道就知道是蘑菇麵......
眼尖的我,發現早餐盒壓著一張紙條。
我把他抽起來看。
只是一張平凡無期的發票。
「嘎────」後面的門被推開了。
「老師?」我問道。
手指似乎在發票背面碰到濕黏的液體,於是我將發票翻面。
「help」紅色液體寫著這四個英文字母。
我開始流汗了,冷汗。
「怎麼了?同學。」說完,老師竟然嘎嘎、嘎嘎的笑著,我一度以為是久年失修的大門。
我不敢回頭。
老師的靴子「踢踢躂躂、踢踢躂躂」的與地板和鳴,越來越靠近我了。
空無一人的教室......
星期一的早晨......
腳步聲停下了。
像是催眠般,我覺得好想睡。
都流口水了,是嗎?
我無力去求證了。
我雙手重疊,壓在胸口。
原因是什麼,我已無力去思考了。
只知道,雙手摀住了出水孔。一直冒出黏稠液體的出水孔。
終於,我的手,垂下了,自然的垂放在兩旁。
剩下手指能夠活動,像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沾彈指腹上紅色的顏料。
好累......
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