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有什麼問題……呃，思薇？」
數學老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這是我這堂課第三次舉手。
「剛剛說的那個……可以再說一次嗎？」
老師點了點頭，又把剛剛說的問題重新再說了一次，我試著用自己不太聰明的腦袋去理解這些數學問題，然後下課後又把一些小問題問了老師後，我這才滿意的收起手上的筆記本。
「妳這麼拼命幫凜音做筆記，該不會是幹了什麼事情吧……」小宅帶著毫不掩飾的鄙視目光斜睨著我，「從實招來吧。」看她的模樣根本完全的肯定我已經幹了什麼。
「我……」我頓了頓，扯開了話題，「請借我歷史、地理的筆記。」
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從抽屜拿出自己的筆記交給了我，「不想說就算了，妳也別顧著抄筆記了，都中午了，快去買飯吧，要不然等下就要什麼沒什麼了。」我笑了笑，從抽屜裡拿出了平時根本不會去買的麵包，然後又繼續埋首在筆記裡。
無法誠實的告訴小宅我究竟對凜音做了什麼，現在我可以想到的，就是像現在這樣，幫請假的凜音補足所有的筆記而已，至少可以讓她照顧她媽媽的同時，還可以好好的複習一下。
放學的時候，我把所有今天辛苦完成的筆記放進帶來的小袋裡，然後交給小宅。她今天打算到醫院看看凜音的情況，順便把老師交代的資料轉交給她，「拜託妳了……」
她看了我一眼，打開了筆記。我沒有阻止她，只是紅著臉站在一旁，從第一堂課開始，一直到最後一堂，不論是上課還是下課，我始終都坐在位置上翻著那些過去只有考前會被我拿出來翻的課本，我深信今天是我最認真的一天。
「我覺得這個妳親手交給她比較好……」
「她也許……還不會想見我……」
聽著我的話，然後她嘆了一口氣，「還有想對凜音說的話嗎？我一起幫妳傳吧。」
我搔了搔頭，「那個的話，我想我還是親自對她說比較好……啊！還有這個。」我從書包裡翻出了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姑姑那的手機還有手機充電器，「有手機的話，對她來說也比較方便一點，所以……」
「我知道了，不論怎麼樣都會讓她收下的。」
我點了點頭，再次的感謝小宅的幫忙後才帶著書包離開。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的心情只能用忐忑來形容，想要彌補她卻又害怕著這樣的行為會多給了她什麼。
「思薇，電話。」
晚上洗完澡的時候，我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明天的上課內容，媽媽穿著圍裙拿著不遠處的無線電話給我，接過了電話後，我疑惑的答道：「喂？請問哪位？」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的沉默，「筆記，謝謝……」是凜音。
「啊！嗯……希、希望有幫忙上忙就好。」
我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好快，手心也冒著些許的汗，但這些卻怎麼樣也抹滅不掉我們之間的尷尬，反而更加突顯我們之間的窘境。
凜音又沉默了一會，「小黑道。」她輕輕的喊著我的綽號，「爲什麼不自己拿過來？」
「我對妳做了……那種事情……」電話那頭傳來陣陣的風聲，隨著我漸漸弱小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裡，「凜音在外面嗎？」
我好想……和凜音回到那種無話不談的關係……而不是字字斟酌著會不會傷害她。
「嗯，在醫院的頂樓，蘭姨來陪媽媽，所以我就出來透透氣了。」
「嗯……」我沉吟著，「那、那個……」
「明天，我會到學校去。」她打斷了我的話，突然說道：「有些話，我想當面說清楚，所以……明天……別躲著我……」
「嗯……」
然後我們又聊了幾句，掛了電話後，我把電話放回了原位，重新躺回沙發上，緊繃的情緒一放鬆，霎時覺得好累……
凌晨五點多的時候，我就完全清醒了，之後再也難以入睡。
一想到今天要和凜音見面，我的心情除了緊張之外就是想要逃跑。
用冷水潑著自己，輕拍著臉頰，試著給自己一點勇氣。
「對不起，我那天只是有點被嚇到而已……我一定會好好想清楚我的感情的！好！就這樣向凜音道歉……」看著鏡子，我自言自語的說道。
思索了這麼多天，凜音對我的特別也慢慢的顯露出來，我想和凜音在一起，多多少少存在著一定的佔有慾，可是……我面對著她沒有面對著姑姑時的心跳加快，沒有非要和她相處的渴望。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我想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寫照。
到了教室的時候，凜音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我低頭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宅跟我打了聲招呼後，又繼續和她的朋友聊天。
幾節課過去後，先來找我的不是凜音，而是學姊。
我和學姊一起來到了校園裡最不起眼的一角，她站在我的前方，雙手緊握著拳頭，「妳要傷害凜音到什麼時候！」才剛站定，她就朝著我大喊著。
「什……」啪的一聲，我看著眼前忽然呼我巴掌的人，灼熱的感覺充斥在我的臉頰，但讓我感到沉重的卻還是眼前的人。
「不要再傷害她了啊！」她嘶吼著，「妳就離開她就好了啊！爲什麼妳不這麼做！爲什麼！」被不斷搖晃的我只能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腕，害怕她突然間鬆手後把我推去撞牆。
但她沒有，她的雙膝漸漸的跪在地板上，她的手從我的手臂上滑落到了手腕，學姊是真的喜歡凜音，我知道，我明明知道……
「對不起……」
這一個禮拜以來，我到底道了幾次歉了……面對著學姊的情深，我卻只能苦笑已對，她要我離開凜音，而我，卻自私的不打算這麼做。
我的一個決定，關係著三個人。
就在我不斷的在心裡道歉的時候，有一股力量把我扳我過去，拉開了我和學姊的距離，凜音喘著氣，額頭還微微的冒著汗，她擋在我和學姊的中間，厲聲的說：「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
說完後，她牽著我，把我拉離開那個地方。
「小黑道……」傻傻的被她拉著走，完全沒注意到凜音把我拉進了廁所裡，等到她叫喚著我的時候，她已經把廁所外的門關上。
「我一直在想該怎麼開口……」她看著我，說：「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抱歉……」
我搖頭，「那個、我……我我那天……」
「我嚇到妳了，對吧？」她苦笑著，「回去細想了後，我自己也意識到了，抱歉……我那天有點衝動。」
明明該道歉的是我，但爲什麼我總是說不出口呢……？為什麼總是凜音在道歉……？
「啊……媽媽有點想妳，妳去看看她吧？」凜音笑了笑，「如果覺得我在場會尷尬的話，我可以在外面等妳們聊完……她這些日子都在念妳沒去給她探病，吶，小黑道，妳去看看她吧？」
我點了點頭，「嗯……」
「謝謝妳，小黑道……」
我搖頭，不知道爲什麼有種想哭的情緒，凜音揉亂我的頭髮，「回教室吧？」她還是那樣溫柔。
我點頭，跟著她一起走回教室，手心裡，已經沒有她握著我的溫度。
下課後，我就跟著凜音一起坐車來到了醫院。
「伯母，身體好點了嗎？」我站在病床旁，笑著對眼前的人說著。
「思薇妳可想起我這個歐巴桑了啊？」
我乾笑了幾聲，又繼續和伯母閒聊著，凜音放下了書包後，就自己一個人走到了外頭，「妳們兩個啊，這次鬧得挺久的啊。」她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我的頭，「那孩子按耐不住，告白了嗎？」
「欸？」
「很意外嗎？」伯母呵呵的笑著，「一開始察覺到的時候，真的被那個孩子給嚇到了啊。不過，如果跟那孩子來硬的，只怕她會一個人咬牙撐著，兩邊都不放，說到底，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所以到了後面就放任著她去了。」
「妳和凜音聊過這些嗎？」我有些好奇，那些我不曾看過的凜音。
「這倒是沒有，她大概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吧？」伯母挑著眉看著我說道：「也不想想是誰懷胎十月把她生下來的，那點小心思還當我不知道，還跟著阿蘭一起瞞著我。」
「凜音知道的話，應該會嚇一跳的吧？」想想就覺得有趣。
「妳啊，也別以為大人什麼都不管妳們。」她戳了戳我的額頭，一直以來和伯母都只是少少的談著幾句，這大概是我第一次這樣放鬆的和她聊著天，「妳姑姑也很擔心妳，她前天還特地來和凜音談過了。」
原來如此，所以手機才會在姑姑那裡嗎……？
我勉強的笑了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想和凜音回到之前的關係，可是我對凜音並沒有太多的……」
「那孩子，了解妳比了解她自己還深。妳所想的她一定都想過了。」伯母輕輕的摸著我的頭髮，和凜音截然的不同，「我相信我自己的孩子，思薇。」
「對不起……」
一直到蘭姨送了晚餐過來，我和伯母的話題才從凜音的身上離開，伯母對我和凜音之間的關係沒有給出太多的意見，但她卻信誓旦旦的說她的女兒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擊倒，不論多麼的痛苦與難過，她都相信那個和她一樣堅持到不懂得放棄的女兒會自己找到出路，如果有天她累了、想要有人依靠的時候，她也會陪在她的身邊。
她要我別同情。
凜音走進來的時候，我還在想著伯母的話，她沒有問，只是對我們笑了笑。
晚餐過後，我和她一起來到了醫院的頂樓，也許是因為高處的原因，風有些大。
「小黑道，我想了很久……我們……」
「凜音，能讓我先說嗎？」這次搶在凜音說完話前，我開口問著。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我，「對不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自己也很後悔，只是……下意識的就這麼做了……」我明明是想道歉的，卻突然變成了懺悔，「我一定會好好的想清楚我們的事情的，所以……對不起……」
她輕笑著，一手抓著被風吹亂的長髮，「我們……分手吧？」
「啊……嗯……」
「那這個……」看著凜音正準備要拆下我送給她的手環時，我連忙制止道：「那個妳留著吧，我是覺得適合妳才買的……雖然原先也是希望可以讓妳消氣啦……」
「是嗎？」凜音點了點頭，又把手環重新拉好，「小黑道，我可以在分手前再提一個女朋友的要求嗎？」
「嗯？」
她起身緩緩的走向我，「我可以貪心這一回嗎？」
「什……唔。」
這是我第二次被凜音親吻，也是我第二次在她的吻下變成雕像，她沒有深吻，只是像蜻蜓點水那樣輕輕的在我的唇上點了一下。
看著變成雕像的我，她似乎很高興，隨著大風她又把我的頭髮給再一次的揉亂，「從朋友變成情人，再變成朋友，也許這是最適合我們的路。小黑道，不用太為難自己，知道了嗎？我還是妳的朋友，永遠都是。」
那一天，我在凜音的溫柔下，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因為這樣的朋友，好的讓人揪心。
「對不起——」
對不起，如果哪天我也愛上妳就好了。
創作內容
GL) First Love 14 她的溫柔、我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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