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
幾乎是將整座村子都翻遍了,梨仍然是一無所獲。
「這樣是不是代表著遼大哥安然無恙呢……?」梨迷茫地望著天空,不曉得這樣的結果究竟應該安心還是擔心。
不知不覺中日早已西下,天色漸漸昏暗起來。看著一片橘紅的天,梨忽然感到有些無助——現在她已是孤身一人,又在這樣的荒郊野外。
其實老早就是一個人了,只是因為這陣子的相處,她竟已依賴風間成這個地步。
今後的自己該何去何從呢?回去蝦夷嗎?
……不,已經不可能了。
看來也只能尋找個適合自己生存的地方活下去了吧?
而天已暗,不可能還冒險著去找其他村落,而且就目前所處的地方來看,就算附近還有其他村子大概也無法倖免於難吧。
於是梨認命的開始在四周尋找一些枯枝,準備生火,決定就這麼露宿野外。
突然——
雖然極其細微,但或許是鬼族的天賦,梨仍然聽見了從遠處傳來的聲響。
狼嚎。
「狼……?」擔憂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再張望四周——遍地的食物——對狼群來說。
「不好,得趕緊離開這裡才行。」
扔下了手中的枯枝,正當準備往反方向逃走時,才一轉身,便瞥見了那隱約藏於樹叢中的兩道血光。
腳步立即停止、防備地看著樹叢。是什麼?動物嗎?但是那令人怵目驚心的血紅光芒是怎麼回事?
現在可好,雙面夾攻了呢……?
窸窸窣窣的聲響不斷自樹叢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狼嚎也逐漸自遠方逼近。
梨深知不能在此地等死……或許也不會死,但是她怎麼也不想讓自己受傷。
是自己要離開風間的,又回到孤獨一人。雖然很孤單、很無助,不過既然是自己的選擇,她就想證明就算只有自己一切也能安好。
體認到了身上沒有武器真的是很糟糕的事情,梨決定逃過這劫後一定要擁有一把刀子以便防身。儘管她並不懂得如何使用也總是討個安心。
在心中為自己打氣後,既然前後都無法選擇,那就從旁邊吧!
腳步一轉,正準備鑽入一旁的樹林,這時卻從樹叢中傳出了……
「不可以往那邊!」
……人的聲音!?
梨頓時僵在原地,有些遲疑地望向了那個樹叢。
葉子晃動一會兒後,一抹人影漸漸自黑暗中顯現……
…
……
梨不敢置信地搗住了自己的嘴、紅眸用力地眨了好幾下想確認面前的身影究竟是不是幻覺。
但是越眨、身影卻越是清晰。
面前那人,身著看起來歷經不少風雨而顯得殘破的戰袍;就著月光,那熟悉的容顏似乎有那麼點朦朧,但相識多年的記憶也在此時劃過腦海。
是他嗎?真的是嗎?
令梨卻步的,是本該為褐色的輕柔髮絲,此時卻在月光照耀下閃現著銀白光芒;原本炯炯有神的黑眸,此刻卻是閃耀著血色光芒的紅瞳。
整體看來卻……很是憔悴。
「是小梨嗎……?」從那人口中,溢出了輕聲的呼喚。
梨的瞳孔瞬間緊縮,為何喚著自己的名?
「誒……?」
是了,答案已浮現在眼前。儘管樣貌稍有不同,但現在她知道她已尋找到她想尋找的人。
在這般無助的時刻、宛如一根救命的蜘蛛絲。
「遼大哥…!!」這次,沒有任何遲疑地抬起步伐,撲向了對方的懷裡。
歷經了失去的痛苦後,再度見到掛念的人。梨宛如孩子般啜泣起來。
「小梨……?」看著懷中的人兒,遼有些疑惑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為什麼…妳會在這種地方呢……?不……這裡很危險,妳必須趕快離開!」
「遼大哥也一起走呀…!我聽見了……狼嚎越來越接近了啊!」
「……不了,我會繼續待在這裡。小梨,沒想到此生能再見到妳,我很開心、也安心了點,至少妳還活得好好的,聽說蝦夷那兒也面臨了戰火……」
忽然,遼看向了方才他制止梨前往的方向,「不多說了…!妳快走!要好好照顧自己安全!」說著便將梨推離開自己懷中。
不知怎麼地,或許是梨的情緒正處於激動當中,被這麼輕推,踉蹌了幾步後竟就這麼跌倒在地。
手掌為了支撐身體而著了地,擦破了細嫩的皮膚,微微血珠緩緩沁出。
「唔……」梨看著磨破的手掌,因疼痛而發出單音。
「小梨!不好意思,我……唔呃…!」在看見了梨手心滲出的血滴、鼻尖嗅到那順風而來的鐵鏽味後,遼突然很痛苦地摀住了自己的臉,聲音破碎,「小、小梨…!妳快走吧!不要再靠近我了……!」
「遼大哥!?你怎麼了嗎……?」顧不得手上已經癒合的傷口,梨趕忙向前攙扶、並擔憂地望著忽然變得奇怪的遼。
「不要理我了…!我已不是人類……快走!否則會有危險!」趁自己理智猶存,遼費盡心思就是想趕梨離開他身旁。
而且,另外的危機也將至。
「……什麼?那是什麼…意思?」
「妳不知道的……羅剎。不管怎樣妳走吧!再也不要和我相見了!」遼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將刀尖指向了方才他注視著的方向。
因為好奇梨也望了眼遼的目光所聚焦之地——不知何時狼群竟已包圍了他們倆。
竟然完全沒有發覺,是因為方才自己完全沉浸在情緒中嗎!?
「快從我身後逃吧!!!喝啊……!!!」最後的驅趕後,遼吼著便持刀向前與狼群對決起來。已成為羅剎的他無法做什麼,唯一想要辦到的就是至少現在也要保護梨能安全離開這個地方。
「遼……大哥?」驚疑地望著面前這一切,飄揚的銀白髮絲、閃爍血紅光芒的瞳眸,除了這些以外一切都與記憶中熟悉的遼大哥重疊在一起。
宛如鬼一般的外貌……但是遼大哥,一直是人類的。
明明一直是存在於記憶中的人,為何此時此刻她卻感到陌生且畏懼了呢?
「快逃啊妳!」又斬殺了一匹狼之後,遼轉頭對著梨大吼著,他有預感,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我……嗚…!」親眼看見狼撲上遼的身軀,淚水盈上眼眶,遼的手臂被撕咬了一個好大的血口,鮮血不斷流出,但傷口卻在這之中逐漸癒合——簡直就和自己的能力一般。
但是看到自己的鮮血後,遼的情緒卻更加高漲了,無法遏止的笑聲自他口中傾瀉而出,「哈哈哈……」
笑著、張狂地笑著,一邊還砍殺著一匹又一匹的狼。
對此,梨真的感到驚懼。想上前,卻又無法邁出腳步。
「妳還在做什麼!?」
再一句稍嫌尖銳的吼叫,驚醒了梨。
逃吧!逃吧!?
只能讓別人來保護的自己好沒用,但是若不逃……
搖著頭,步步後退,仍在巨大的壓力下猶豫著的梨,視線不曾離開過遼身上。
忽然,從遼的手,漸漸化為土色、成灰、飄揚而散。
手臂、身軀,蔓延——
「呵呵……看來是不行了呢……」看著逐漸化為灰燼的自己,遼面露哀傷,瞅了一眼梨後道︰「謝謝妳呢,小梨……但是妳再不走,就沒機會了唷……」
「遼大哥!!」
「永……別了……」
瞠大了雙目,淚水滾落臉頰,映入眼簾的,只有被風捲起的灰燼。
而狼群依舊存在,遼消逝後,目光便紛紛轉向了梨。
——嗜血而殘暴的盯視著梨。
「不……不要、不要……!」淚水浸濕了梨的臉龐,眼見狼群逼近,梨嗚咽一聲後腳步終於不再沉重,旋身往遼告訴她的方向逃。
逃、一直逃。
為什麼呢?為什麼對自己而言重要的人會一直離自己而去?
在黑暗的林子裡不斷奔跑,不知是過於悲慟或是恐懼,竟然引發了鬼族的能力,烏黑的髮絲轉為銀白、鮮紅的瞳眸在一眨眼間成了琥珀色。
也因此,狼群無法追上速度如此迅速的梨,便在半路放棄,選擇了遍地的"食物"。
梨沒有發覺危機已離去,仍然一昧地奔跑著,跑去哪裡,她也不曉得,只知道……
逃。
但是梨卻沒有注意到她已跑到懸崖邊,直到腳下落空,她才徹底驚覺,卻也來不及……
「呀啊……!!!」
就這麼……墜落。
☾☾☾☾☾☾☾☾☾☾☾☾
<待續>
☪
又生出一章了(灑花
周更果然還是辦不到吶(搔頭,超過7天了。
最近很關照千景和梨醬呢我ˊ ˇ ˋ a
預計會先完成這系列唷!
感謝支持,下次見了。(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