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幾個年頭過去,不管當初結實的小夥子如今已是形如枯槁,也許已經握不緊手中的袖珍酒瓶。
夜深人靜的晚上,他耳邊仍舊清晰迴盪著在那條壕溝、那座兵營裏,戰火和悲鳴交織的鎮魂曲。
又再度回到前線,這次是砲火下的短暫寧靜。破敗的武器到處散布在焦黑的土壤上,一個個失去生命的頭顱仰望天空,仍未能闔上的雙眼已經被鴉群啄食。他揪著頭髮幾欲慟哭,卻連驅逐那些食屍者都無能為力。
那些空洞的頭顱總是回到他的夢裏,無聲的凝視著他。張大的口中呢喃著難已分辨的話語,但他知道那些話的意思:我們,在等你。
必然,他在床上輾轉難眠,最後只好在客廳溫暖的爐火旁休憩,搓摩著擦的閃亮的勳章,他再度試圖整理思緒,但悔恨和承諾的破碎卻在心中揮之不去。
他知道他終將回去,也許是幾年、也許是幾天,總得回去。
回去兵刃與鮮血交加之地,回去戰友約定的那個永遠無法登上的土丘,回去......在帷幕降下之前,趕上最後、最後的一場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