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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看著沒有污漬,完全空白的紙張發著呆。
轉過頭望了望窗外,和煦的陽光朝氣蓬勃地灑落於樹枝上,眼前是一片綠油的草地,千紅萬紫的花卉點綴其間,舒適的天氣與環境正向她招著手。
──好像,出去走走也不錯?
她趕緊把差點要被擄走的思緒拉回,繼續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紙上。
「嗯……」
呢喃聲從嘴邊流洩出來。已經在這裡瞪了這張紙近一個小時,仍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握在右手上的那支筆,遲遲停滯在空中而未寫下任何一字。她是個話多的人,只要講起話來,大概沒有人能攔得下她的嘴。這樣的她,到了書信上卻變得沉默。
不是她沒話想說,而是擔心這樣寫對不對。
雖然她是位喜歡活動的公主,但不代表她會忽略社交上一切該注意的禮儀。她腦中隨時有想法可以組成話語,可是若是要考慮到措辭的話……實在沒什麼把握。
她的話語可以隨口脫出,是自由的,話題想怎麼換就怎麼換,像是能飛到各式各樣的地方一樣;可一旦被外來的因素約束,它便難以展翅飛翔。
更何況,她要寫信給的那個人,地位又十分尊貴──不單是如此,連人格與舉止都優雅得無可用言語形容,是那種只能張著嘴,暗暗歎息的高潔與美麗。
「……怎麼寫封信也能難成這樣?」
她把筆放下,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哈欠也不自覺地冒出。印象中,Elsa寫信一直以來都是流暢得很,不但字型優美,語句也很通順,要傳達的事項都會標記得清清楚楚──只能用完美來形容。
Anna嘆了口氣,看Elsa做事所感受到的永遠都跟自己實行時的感覺不同。她又盯著白紙看了幾分鐘,最後實在受不了這難以壓抑的煩躁,只好站起身。
書房裡只有她。平時會在這裡整理書籍的僕人,她也事先告知他們今天不用打掃;而那瞬間出現在他們臉上的錯愕讓她永遠忘不了。現在她後悔了,真希望有個人能給自己一些意見。
廊上好像有什麼動靜。她反射性地看向門邊,規律性的腳步聲響起,原是模糊不清的,漸漸地越逼越近──最後,出現在那頭的是Elsa。
「咦?」
看著因慌忙而站正身的Anna,Elsa的臉上也浮出了疑惑。那表情就跟那幾個僕人一樣,被問號淹沒著而顯得難以接受。
「別這樣,Elsa。我來書房很奇怪嗎?」
有時Anna的話像是要挑起紛爭,是直率又赤裸的想法。Elsa知道對方沒有惡意,通常只是贈上笑容當作回應,這麼做才是堵住Anna的嘴的最佳方法。
「不會,親愛的。不過,妳來這裡做甚麼呢?」Elsa繞了進來,走近書架旁,眼神在書本之間游移著,最後選定了一本書,把它從架上抽出。
「這裡只有書本,妳期望的樂子應該不在吧?」停頓了下,又繼續接道:「看我發現了什麼。」
Anna實在不像會進書房,乖乖坐下並閱讀書籍的人。她注意到了Anna放在桌上的白紙,以及旁邊沾了墨的羽毛筆,便指著那兩樣物品丟出自己的問題。
「Um?這、這個嘛……不重要吧?」
全身上下都快冒出冷汗了,Anna假裝笑著,希望能這麼打發過去。不過對方始終維持著一樣的姿態,像是表明了「不吃這一套」的想法。兩邊對峙的結果,是Anna先投降了。
「Okay、okay……我會說的……」
Anna坐回原本的位置,換上一張苦瓜臉。
「Elsa,我在寫信。」
「信?是那個……用筆在紙上寫字的那種?」
理由比Elsa所想像的還更正常,不禁讓她倍感意外。
「Yes。不然還有其他東西稱作信嗎?」
Anna總受不了每個人看見她做靜態活動時所展露的態度。我好歹也是個公主,做些照護花草的事或讀些書有很怪嗎?她在心裡抱怨著。
Elsa睜大眼睛,長長的睫毛被外頭灑進的陽光照亮,雪白的皮膚則更顯柔美,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那張白紙。
「Well……可上面完全沒寫任何字?」
「……Yes。」
沒辦法反駁的Anna,洩氣般的垂下了頭。她坐著發呆了快一個小時,而沒有寫上任何一句話,這畢竟是事實。
「Sorry……我不是有意的。說說看,是哪邊不知道怎麼寫?或許我能幫上一些小忙。」
Anna再次抬起頭,看著像女神般的Elsa,眼中滿是閃耀的光芒。雖然這樣做很怪,但幾分鐘後Elsa完全明白Anna的問題何在。
「其實,不需要這麼煩惱吧?」
Elsa細瞇了眼,輕快地發表著自己的看法。Anna只是微微歪了頭,在空中像是浮出了個問號一樣,她沒能理解Elsa的意思。
「Wait,妳是要我把那些話原封不動的寫上去?」
「……那當然不是。」
天啊,這樣不管給她多少紙都不夠吧?而且Anna的字應該整齊不到哪去,一團擠在一起的,到時候一定會難以辨認。
Elsa清了清嗓子,繼續用她那不疾不徐的速度說著,在午後的寧靜書房,Elsa的聲音比平常更大了些。
「只要把妳最想傳達給對方知道的東西,用最誠摯的心意寫上去不就好了嗎?別想著如何妝點妳的詞,重要的是真正想對他說的事情。」
語畢,Elsa對Anna笑了一下,隨口說了「晚點見」後,便抱著那本書向外走。只留下獨自思考那句話的Anna,以及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外頭依然晴朗。在一個人的書房裡,人事物依舊;Anna、一封信、筆和墨水。細微的變化有兩件:一是書房不再安靜了,被沙沙的寫字聲所掩埋。二則是浮現在她臉上的不再是愁眉,是心花怒放的笑。
當最後一個字母被寫上,她把信件放入信封,封密了後便丟下尚未整理的書具,從書房跑開了。沿著長廊,不時能聽見她歡呼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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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w,原來她是要寫給我的嗎?」
隔天一早,Elsa便在她平時辦公的桌上看見了一封信。她笑著拆開了信件,密密麻麻的字數很符合Anna的作風,但字型卻意外的整齊。
內容是幫Elsa打氣的,有很多「加油」充斥在文裡,有些語句雖然很難順利的接通,但從中依然可以看出寫信者的用心。信件的最後是幾個大大的字,描繪著「I love you!」的外型。
「噢,這種事用說的不就好了嗎?」
Elsa笑著,把信放進她私人的抽屜裡。她將公文與他國寄來的協約書擱到一旁,那空白的紙張攤放在眼前,右手則握著沾了墨水的羽毛筆。
──要給Anna寫些什麼呢?
她不由得嫣然一笑。大概,兩個人的信件遊戲會持續很長一段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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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西瓜
捨棄段考後的數學和英文真是慘不忍睹
於是利用考後的三天生出了短篇
不知道各位覺得如何呢?
感謝每個把本文看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