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艱困的一日(No Easy Day)段落節選，第二章(1)

第二章

前五名、後五名

當我在密西西比的炎炎夏日之從爬梯之中解放時，我兩腿痠痛、呼吸困難，自尊受到的痛苦遠比生理上來的大，因為我搞砸了。我替我自己加上的壓力遠比任何訓練官都還要大，我在殺人屋犯下的錯誤就是因為我當時不夠專注，而我很清楚這是不可接受的，如果我沒有辦法在這種壓力下維持專注力，沒有多久就會被踢出訓練課程，訓練生隨時都可能會被淘汰掉。

我沿路折返回殺人屋，我能聽見其他小組清理屋內時步槍發出的聲響，在進入下一個訓練循環前我們有幾分鐘的時間可以喘口氣。

當我回來時，湯姆從懸空走道爬下來到外頭，他很快地將我拉到一旁。

「嘿，兄弟。」他開口說道「你在裡面的動作是完全正確的，你掩護了你的夥伴，但就是沒講移動呼號。」

「明白了。」我這麼說。

「我知道在你的原單位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或許你在那邊不必喊呼號。」湯姆繼續說道「但在這裡，我們就是要求完全教科書式的近距戰鬥(CQB)表現，如果你夠幸運能夠突破訓練課程加入二樓的突擊中隊的話，我可以跟你保證你不會再做任何基礎的近距戰鬥訓練了，但是現在，你必須向我們證明就算再壓力之下你也能做出最基礎的近距戰鬥動作，我們自有標準，你就是不能在沒有呼號的情況下移動。」

所謂的”二樓”指的是突擊中隊在維吉尼亞海灘的作戰指揮中心，當我們加入綠隊的第一天就被告知說我們沒有資格上到二樓去，唯有順利畢業才能解除這個限制。

所以上二樓不但是一個目標，也是一種獎勵。

我點點頭，在步槍內塞入新的彈匣。

當晚，我拿了瓶冰啤酒和我的清槍組來到桌前，慶幸著自己僥倖逃過一劫，又是吃下大象的一小口，離二樓又靠近了一步。

進行近距戰鬥訓練時，我們住在兩棟靠近殺人屋和靶場的大房子內，在經過幾百次海豹和陸軍特種部隊的輪調後，基本上就是兩座破爛到爆的碉堡。室內塞滿了行軍床，但我將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寬敞的公共空間內，那裡有張大撞球桌和一台撥放體育頻道的80年代大螢幕電視，當大夥正忙著清槍或打撞球時擔任背景聲音。

海豹是一個很小的團體，我們都認識彼此或至少聽過對方的名號。從第一天進入BUD/S時你就必須開始維護自己的聲譽，所有人都是從第一天的表現看起的。

「看到你去爬梯子了。」查理一邊打出撞球一邊跟我說道「你搞砸了什麼？」

查理是個大塊頭，有著粗厚的臂膀和寬闊的肩頭，六呎四吋高、兩百三十磅重，嘴就跟他的身體一樣大，總是不分晝夜用鏗鏘有力的聲音說話。

我們都叫他”惡霸”

他是一名前水兵，查理出生在中西部並在畢業後加入了海軍，在加入BUD/S前花了一年的時間待在艦隊裡和他的兄弟們打打鬧鬧。據查理所言，待在艦隊就像待在黑幫裡面，他告訴我們許多在泊地和出航時發生的暴力衝突，他恨透了船上生活，只想當個海豹。

在我們班裡，查理是最頂尖的訓練生，他既聰明又有侵略性，就算他加入綠隊的前一個職位是東岸海豹隊的近距戰鬥訓練官也絲毫不損他的自尊，殺人屋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而他也很愛吹噓這點。

「忘了移動呼號。」

「再這樣下去沒多久你就得回聖地牙哥啦。」他說著「不過至少你會準備好拍明年的月曆照片了。」

海豹的駐地有兩個─加利福尼亞的聖地牙哥和維吉尼亞的維吉尼亞海灘，兩組人馬間維持著一種健康的競爭關係，兩者間的差距其實很小，東西兩岸的海豹都執行相同的任務並且有同樣的戰技要求，如果西岸海豹是衝浪客，那東岸海豹就是穿著名牌短褲的粗漢了。

我是一名西岸海豹，所以和查理混在一起時總是免不了唇槍舌劍一番，尤其是扯到月曆的時候。

「沒錯吧？五月先生。」

我可不會上當，有些隊友在幾年前的慈善活動月曆中亮過像，一群穿著短褲在聖地牙哥海灘上或軍艦旁的傢伙的照片，這些活動或許幫助了貧窮人家對抗癌症，但也給了東岸的傢伙拿來嘲笑我們的梗。

「沒有人會想用東岸的白斬雞出月曆啦。」我這麼回他「我知道你很忌妒我們可以脫衣享受聖地牙哥的夏日陽光。」

這是一場永不中止的戰鬥。

「我們就在靶場上一較高下。」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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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綠隊的近距戰鬥教程從破曉開始，在早晨我們以一個班級為單位行動，然後在接下來的時間，三十人班有一半會去靶場，另一半去殺人屋，過了午餐後互換。

我們有世界上最好的靶場，這可不是那種站在射擊線後射擊固定標靶的靶場，不是，我們得在障礙物中奔跑、從廢車的骨架空隙間射擊，做完一組單槓後立刻射擊一連串目標。我們總是處於不停移動的狀態，所有的基本技巧都駕輕就熟了，所以我們學的是如何在實戰中射擊。訓練官們總是讓我們處在心臟狂跳不已的情況下，所以我們必須學會射擊時如何控制自己的呼吸節奏。

我們的訓練場有兩棟殺人屋，一棟是由廢輪胎組成，它有長長的走道和基礎的房間配置，另一棟比較新的則是模組化能夠重新拼湊成想要的布置如客廳、臥室甚至撞球間，我們幾乎沒有看過同樣的配置兩次，這個訓練的目標就是每次都會扔出一些新的難題讓我們去破解。

訓練的節奏很快，訓練官們不會停下等人追上。這就像一台疾馳的火車一樣，如果你第一天就跟不上節奏八成很快就會被丟回原單位，而現實是殘酷的，每周我們的人數都在減少。這全都是為了實戰所做的準備，而且重點在於刷掉所謂的”灰人”，”灰人”’就是那種混在群體內的中庸份子，不是最強的，但也不是最差的，總是剛好符合標準，偶爾還會超過些許，不被人注意。

為了刷出這些灰人，在每周訓練的最後評比中，訓練官們會給我們五分鐘的時間。

我們會坐在大野餐桌的旁邊等待，訓練官們會給我們一人一張空白紙。

「男士們，前五名和後五名，你們有五分鐘的時間。」

我們會匿名選出五個當周表現最好的成員以及五個最差的。訓練官們不會整天和我們混在一起，所以這個前五名後五名的制度可以讓他們對於現有學員的素質有比較清楚的概念，一個訓練生或許可以在殺人屋裡面百步穿楊，表現的一切完美，但在別的訓練中他或許就無法應對自如。訓練官們會整合這些情報和他們自己的名單做比對，我們的答案會清楚地勾勒出學員們的現況，從而決定他們的命運。

在一開始的時候要找出墊底的五個人並不難，那時很容易就能夠看出脆弱的環節在哪裡，但在那些傢伙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後，要挑出後五名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查理總是我名單上的前五名，就和史提夫一樣。史提夫是一名東岸海豹隊員，當周末或休息時間時，我總是和他兩混在一起。

如果史提夫沒有在工作，那他就是在閱讀或吸收當時發生的事件的知識以及政治，他不但是一名優秀的海豹，還同時精通政治、社交以及足球的技巧。

他是個壯碩的人，比起游泳選手更像是攻防線球員，查理總是嘲笑他長得像隻土撥鼠。

他也是少數幾個總是在手槍射擊的比試中打敗我的人，每天結束的時候我都會確認他到底有沒有贏過我。跟查理一樣，加入綠隊前史提夫也是名東岸海豹的近距戰鬥訓練官，還擁有三次的佈署資歷，是東岸海豹隊少數擁有實戰經驗的人。在當時只有西岸海豹被佈署到伊拉克和阿富汗，史提夫在90年代就已經在波士尼亞和他的小組與敵人交戰，這在911之前是很稀有的戰鬥經驗。

查理和史提夫總是在我的頭五名名單內，當越來越多的人被刷掉後，這項作業變得越來越困難。

「我想破頭還是很難想出倒數五個人。」有一晚我和史提夫這麼說道。

我倆都在靶場前的桌子旁清理我們的步槍。

「你的倒數五人是誰？」他這麼問道。

我講了幾個名字，大部分和史提夫自己的名單吻合。

「我已經不曉得這禮拜要選哪五個人了。」

「你有想過把自己的名字放上去嗎？」史提夫問道。

「我有三個名字，剩下兩個我不知道。」我說道「我想我們可以用我倆的名字，我可不想害人捲舖蓋走路。」

我不認為我們會在班上處於倒數五人之中。

「要冒險就來吧。」史提夫說道「我們需要五個名字。」

幾周前，我們試過讓倒數五人的名單空白，在班上我們決定挺身對抗訓練官，這沒撐多久，在一日嚴酷的訓練之後，好幾個晚上我們都被罰跑步和推車長達數小時。

那個星期五，我把我自己的名字寫在倒數五人的名單上，史提夫也是，他願意為正確的事情挺身而出，史提夫是班上的領導者，當他有話要說時，大夥們都會認真聽。

到了密西西比的近戰訓練教程的尾聲時，有三分之一的訓練生被刷掉，這些落選者無法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做出正確的決定。這不表示他們是差勁的人，因為很多人都會摩拳擦掌準備再次參加選拔。而那些不打算再次甄選的會帶著一身磨練過的絕技回到原單位。

有謠言指出，只要我們能通過近距戰鬥教程，通過綠隊測試的成功率就高達五五波，當然訓練官也聽到了這些謠言，所以他們加緊了壓力，為得就是不讓我們忘記我們還有漫漫長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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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