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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紅線,原本不是紅的

作者:席悠│2014-02-22 18:43:21│巴幣:1,124│人氣:1747
  她說,她跟前男友分手的原因,其實很單純,就是雙方家庭的反對所促成的,如此而已。

  她的父母,認為這個男朋友成天只會玩音樂,欠缺積極向上的心態。當時他在一家簡餐店打工,沒有正職的工作,這也是他不被認同的原因之一。至於對方的家長,只憑她身上的穿著打扮,就斷定這女孩不適合成為他們家的媳婦。處於所有人反對的環境下,她受不了沈重的壓力,提出分手。對方也答應了。

  他們當初基於什麼理由交往?其實很單純——為了愛情。這句話從二十幾歲、正值適婚年齡的她口中說出來,或許會被某些人嘲笑。說她天真、不懂考慮未來。「說不定真的是這樣吧。」她露出自嘲的苦笑。

  事實上,他們分手之後,前男友偶爾會寄簡訊過來,問候她的近況。她也會回應。其中完全沒有提及任何關於兩人感情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他們現在已經回歸到朋友關係,不是戀人。

  「能夠跟過往的情人成為朋友,對我來說,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她說。她一直不懂,為什麼世間許多情侶分開之後,卻回過頭仇視對方,甚至做出極端的報復手段?我同意她的想法。

  聽說,那位前男友最近正在籌備婚禮。他把這件消息告訴她,還說,過幾天就會寄喜帖過來,希望她能參加。「妳打算參加嗎?」我問。「當然。我必須親自到場祝福他。」她笑著這麼說。

  她將這件事告訴我,是希望能夠讓我瞭解她的情況。我確實瞭解了。我也很高興她願意向我坦承。
 

  幾天之後,我們準備走進公寓門口時,她從信箱取出一封信。信封是鮮豔的紅色,看來就是前男友寄來的喜帖。她站在那裡好一陣子,像是在讀信上的字,又好像什麼也沒讀。當我來到她的身邊,她才醒悟似地轉頭跟我講話。

  我們回到同居的套房。她的一舉一動顯得有點緩慢。平時她是作事俐落的人,然而,現在的她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彷彿靈魂被吸走了一部分。拿著掃把清潔地板,偶爾會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像電源被關閉的機器那樣靜止不動。我沒有提醒她的放空行為,繼續進行由我負責的家事。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情況越來越嚴重。

  青椒肉絲是她引以為傲的拿手好菜,從未失敗。某天的晚餐,青椒肉絲的味道變了。比以前還要清淡。她嚐了一口,也覺得味道不對勁。「一定是鹽巴放太少了。」她露出既愧疚又疑惑的神情。

  我猜想,她生病了。

  但我無法醫治她。
 

  終於,隔天就是她的前男友結婚的日子。

  她看著全身鏡裡頭的自己,將各種顏色的禮服擺在身前作比較。她相當謹慎地挑選。似乎很重視前男友的婚禮。站在房間門口的我,在她的表情當中,只看到對於禮服究竟合不合適的認真,完全沒有欣喜的情緒。

  我再也無法忍受。

  「如果妳還愛著他,就去挽回他吧。」

  她先是驚訝,然後笑著反駁我,好像我說了什麼奇怪的笑話。我始終沉默。她演戲似地說出一句一句違反真心的話語。

  慢慢地,她的笑容越來越淡。

  最後,謊言終於掩飾不了真實的情感。

  她開始哭泣。她覺得對不起我。她說,她是世上最過分的女人。她說,她確實是愛我的,但是怎麼也忘不了那位前男友。

  她說,她希望我原諒她。

  「我永遠不會原諒妳。」我說。「除非,妳找回原本屬於妳的幸福。」

  本來平息的淚水,又再度在她臉上潰堤。她一邊哭泣,一邊親吻我。我們做了愛。度過至今最激情的、也是最後一次的夜晚。她洗完澡,穿好衣服,帶著簡單的行李離開我們同居的愛巢……

  不,從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開始,它再也不是了。
 

  一個月之後,我收到她寄來的信。

  信上說,那天晚上,她和那位前男友——現在是她的丈夫——私奔了。理所當然毀了婚禮。兩人搬到遙遠的台東,在那裡過著單調、但是幸福的日子。

  她很感謝我,也對我感到抱歉。她說,如果雙方家長有一天接受他們的戀情,並且同意舉辦婚禮,她將會邀請我擔任他們的特別嘉賓。信的結尾,她還開玩笑地寫道:如果我願意參加婚禮,到時候,我不需要準備紅包,因為我的成全就是最棒的禮物。

  知道她過得幸福,我很高興。儘管如此,我卻無法振作起來。我向公司請長假,退掉套房租約。我決定花掉一部分積蓄,前往日本旅遊。當作是散散心。

  計程車載著我前往桃園機場。我透出車窗看向晴朗的藍天。一架客機遲緩地滑翔著,尾部拖出一條長長的白線。

  世人會說,有一條紅線相連著她和丈夫,所以才能跨越一切阻礙,再度重回彼此的身邊。

  我會說,那條線原本並不是紅的。

  而是從我的心靈淌出的鮮血,將它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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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9 篇留言

嗨嗨嗨
好感人QQ

02-22 20:09

席悠
很高興你喜歡!02-23 10:26
鍋燒貓
拿洋蔥貼眼睛@-@[e13]

02-23 10:21

席悠
嘶......(好痛(?02-23 10:28
Arael
老闆 不是說好 不要加洋蔥嘛QAQ

02-23 12:01

席悠
真是麻煩的客人啊(改加辣椒(?02-23 13:43
Arael
不過灰色的字 看起來對眼睛有點傷...

02-23 12:01

席悠
因為是本來預設的,想說巴哈讀者應該比較習慣了
嗯,下次開始改進吧(?02-23 13:44
柒染
樓上要用剝皮辣椒戳眼睛嗎(拇指

回題,很感人喔:") 讚

02-23 18:52

席悠
很高興你喜歡(?02-23 21:54
蘆葦香
每段感人的戀情 背後都有一個默默擦著淚的人(茶

02-26 19:15

席悠
而那位默默擦淚的人,背後又有替他流淚的人(?02-27 00:07
神羽瞳
因為是席悠大的作品,
我原本還以為最後肯定會出現大轉折,
主角崩掉跑去丟汽油彈之類的 (?)

沒想到是貨真價實的感人作品 (´・ω・`)

03-02 02:36

席悠
我在你心中到底有詭異啊~~~(掩面(?03-02 06:53
神羽瞳
還好,大概五個憨巴嘎那麼詭異。

03-02 10:27

六等星
最後的比喻好棒[e13]
想問這是第二人稱寫法嗎?[e32]

08-01 20:22

席悠
第一人稱。本文是以「我」的角度敘述的(?
記得沒錯的話,第二人稱應該是「作者對讀者」的寫法(?08-02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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