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妹妹啊……」
「……哥，什麼事？」
「妳在做什麼？不，應該要說妳到底幹什麼傻事？」
前腳才剛踏入社團，我就被眼前超現實的景象震懾住。熟悉的香味和顏色衝擊五官，這是在三坪大的教室內絕不會看到的景色。
「種櫻花樹……？」
「為什麼是疑問句！？」
我的好妹妹不知道用了什麼神力，將一棵高度和我差不多的櫻花樹搬進社團教室裡。這似乎不是一個青春年華十六歲的少女能夠輕易達成的任務。
「……很漂亮。」
「現在！馬上！給我搬出去！」
「……不知道長大後會怎樣。」
「會衝破天花板啦！然後我們會被學校記過！」
「……哥，記得每天都要澆水。」
「聽我說話！現在立刻把這棵樹搬出去！」
妹妹露出冷淡的表情，抿起小嘴憤恨恨盯著我。螫人的視線雖然令我難受，但我可一點都不想被學校記過。
結果，「櫻花研究社」的兩位社員用盡各種努力才成功搬出這棵櫻花樹。
＃＃＃＃
「……哥……哥……」
隔天，當我正在社團裡努力準備明天的英文小考時，妹妹輕聲呼喚了我。
「什麼事？」
「……哥只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對吧？」
「我的好妹妹啊，妳是準備要來中傷我嗎？」
「……那我可以搬一棵比哥矮一點的櫻花樹嗎？」
「不可以。在社團裡妳只准放那個櫻花盆栽，其它一律不准。」
「……小氣。」
妹妹莫名的視線帶著足以凍傷人的寒氣，令我不禁退縮一下。不過，身為哥哥哪能就這樣輕易被妹妹踩在腳底下。
「……小氣……小氣……小氣。」
彷彿在詛咒我一樣，怨念般的細語使得空氣更加沉重。為了佯裝自己毫不在意，我努力將注意力放在英文單字本上，企圖讓腦袋充滿英文以迴避這些攻擊。
妹妹喜歡櫻花，而且喜歡的不得了，常常開口閉口都是櫻花。
尤其是她的房間，擺著各種造型櫻花盆栽，甚至連我們家的院子都種了一棵櫻花樹。扣掉吃飯、學習、生理、睡覺這些時間以外，妹妹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櫻花上，簡直像是中毒一般，不寒而慄。作為一個親人當然不願見到自己的家人如此沉淪，可惜我卻什麼都做不到——應該要說，這樣的決定才是正確的。
妹妹得了一種病，這是從父母口中得知的，詳情病名我不清楚。
唯一知曉的是就是妹妹的身旁時時刻刻都必須要有櫻花才行。以前曾發生過妹妹在上課時不小心把櫻花盆栽打破，結果整個人發起高燒，嚴重到呼吸困難。當時的我，可是拚了老命全力衝回家裡，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把一個全新的櫻花盆栽送到妹妹眼前。
「沒有櫻花就會死掉」這種症狀與其說是一種病，還不如說是某種詛咒、蠱毒比較實在。舉目全世界，這種病不會存在也不應該存在。櫻花就是櫻花、妹妹就是妹妹，為什麼這兩者會有生命相繫的連結呢？百思不得其解。
為了防止妹妹再次發作，我曾異想天開將櫻花枝條綁在她身上，結果被她白了一眼，還口出惡言「……哥，妳腦子有洞嗎？」喂，我可是在幫助妳耶，萬一哪天又不小心發生意外，到時候反悔都來不及了。嗯，我說的是我。畢竟我只有一個妹妹，而且又那麼可愛，就像小松鼠一樣散發著楚楚可憐的光輝。身為長者，這股保護欲是切切實實的，我想這就是做哥哥的宿命吧。
所以，為了保護猶如易碎品的妹妹，我真的無所不用其極。
其中最偉大的功績莫非就是「櫻花研究社」和這個活動教室。平常放學後的那段期間，外面的交通總是混亂打結，因為那是學生、上班族準備回家的巔峰時段。妹妹拿著容易毀壞的盆栽，理所當然不能走在人擠人的街道上，所以為了錯開這段黃金時間，我不停向老師提出申請，希望我們兩人留到關門時間，也就是六點鐘才離開，許多社團差不多是這個時間結束活動。老師一開始雖然面有難色，因為只有兩人的社團根本不符校規，不過考量到妹妹是特殊的學生，於是便努力為我們奔波說情，最終得以成立社團。
只是，當然不是白白送給你的，條件就是「每學期都要交出一些實績才行」。
聽起來很恐怖也很麻煩，可惜我不用在意。
妹妹千櫻——是一位櫻花狂熱者。諸如櫻花生態、品種、特徵，甚至到種植方法、有機改造她無一不曉。上學期她輕輕鬆鬆就弄出一棵七彩顏色櫻花樹。聽說有國外知名植物學家希望飛來學校來跟她交流，不過她有些怕生，所以我幫她拒絕掉了。對方儘管有些失落，但妹妹也答應他可以使用電子郵件交流，這件事才順利解決。
「……小氣……小氣……小氣。」
可惜，這位妹妹一點都不知道哥哥的用心良苦。真希望她能對我好一點。
「……哥一輩子都是處男、處男、處男。」
……嗯嗯，前言收回，我看我們還是開戰好了？
＃＃＃＃
「……哥，我要買這個。」
六點十五分，我和妹妹千櫻兩人漫步在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儘管舉目所及都是人，但還能輕鬆走在道路上，不會受到太多阻礙。況且自從先前的教訓，千櫻自己為盆栽添加了吊牌功能，有一條繩子繞過她的頭壓在後頸上。這是以防手滑，還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拯救盆栽的緊急措施。
只是，現在問題不是這個。
「那個，我可愛的妹妹啊……妳要不要先稍微看一下價位。」
千櫻遵照我的話轉頭盯著印有數字的名牌，隨後以一張冷冰冰的表情盯著我。
「……才五個零。」
「五個零就很多了！這東西要價十萬元耶！先不提買不買，我們根本就買不起！」
「……哥努力工作就好了。」
「妳那張自信滿滿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妳想再把哥哥送入地獄嗎？」
「……工作怎麼會是地獄？」
「那是因為妳沒工作過，所以才可以如此斷定。」
工作，這個名詞絕對比想像中還要沉重許多。我以前為了幫妹妹買盆栽，到過各種地方打工過。諸如餐廳服務人員、便利商店員工、時薪計的文書小弟、花店老闆的助手等等，各種大人們的刁難，還有他們打著「年輕人就是要努力」而把工作全丟給別人的偷懶心態我全都心知肚明。
「……我想要這個櫻花盆栽。」
可惜，妹妹的思維才沒這麼細膩，不會聯想到哥哥的辛苦。
「家裡不是已經有很多盆了嗎？都快放不下了妳還要買啊？」
「……除舊布新。」
「原來只是單純喜新厭舊！」
這就和玩具玩久了就沒興趣一樣，想要買新的。感覺千櫻會不會是被我寵壞了啊？沒想到變成一個奢侈的孩子。啊，可惡，教育失敗了。
即使千櫻掛著我不想離開的表情，我仍連人帶拉將她拖離此處。
或許是為了要賭氣，千櫻微微鼓著臉頰，一手拿著盆栽，一手扣住我的手。我想她的目的很簡單：只是單純想讓我覺得行走困難而已。
從千櫻身上傳來的櫻花香味，以及那柔軟到不像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有女人味，這些都在在證明我的妹妹正健康成長中。或許正值青春的男孩子該為這種天賜福利高興，可惜對方是妹妹——而且還是從小膩在一起的妹妹。
至今，千櫻依然像是一塊貼在我身上的吸盤每天都黏著我。
縱使在學校被貼上「戀兄情節」，千櫻仍維持一貫的作風，不管上學放學，還是假日出去買東西，拼命黏著我。我有時候甚至會想這樣會不會太超過了？這樣對千櫻的未來真的好嗎？我不可能永遠在她身邊，是否該讓她自己學會獨立……不過，我大概狠不下心這麼做吧。我又不是什麼會把自己孩子推下山崖的獅子。
況且，我必須負起照顧千櫻的責任。
因為——她現在之所以變成這樣，說不定就是我害的。
＃＃＃＃
「嘿嘿，妳們兄妹倆的感情還是這麼好呢。」
晚餐時間，坐在我對面的媽媽一臉笑盈盈，我可以聽出她在調侃我。
「乾脆結婚吧，媽媽不反對唷。」
「喂，這不是身為母親該說的話吧！？」
「哎呀，反正男人的功用只是射出種子，女人的功用只是接受種子，還不都一樣。」
「拜託妳不要一臉理所當然地開黃腔好嗎？在這之前，還有許多問題。」
「什麼問題？莫非是……！？我的兒子到這年紀竟然都還不會手淫！？」
「妳究竟在驚訝什麼！？而且我會不會跟妳無關吧！？」
「大有關係啊，不會這種動作的話會生病的！」
「不要當著別人吃飯時做出那種上下搖擺的猥褻手勢好嘛！」
「……看來是時候要教教千櫻怎麼幫哥哥排除毒素才對。」
「喂！妳一臉正經地想教自己的女兒做什麼！？爸爸會哭唷！」
「哈啊？那種廢渣根本不用理他，昨天他被我踩到整個人都汪汪叫了。」
「驚人的事實！」
我、我怎麼會出生在這種家庭？好想死，真的好想死。此時，一旁沉默許久的千櫻拉了我的衣服。
「……毒素？」
「啊啊，小千櫻我告訴妳唷，哥哥毒素的位置就在——嗚咕！！」
嗯，我把媽媽揍飛了。幸好是媽媽，幸好她的個性就是如此，所以打起來才可以毫不留情。感謝耶穌、感謝菩薩，謝謝你們允許我揍自己的母親。
「……哥，媽媽死翹翹了嗎？」
「放心，就算地球毀滅，我相信她也會是存活下來的那個。」
家母的生命力頑強至極，比黑色昆蟲還具有威脅性。目前還找不到消滅的方法。
晚餐過後，我到浴室隨便沖了個澡，回到房間換上一身睡衣。
其實我還沒有睡覺的打算，只是先換上睡衣，以防萬一不小心睡著。因為我很容易就出汗，所以非得換上這種吸收性佳、排熱性佳的服裝，不然一早起來整張床就會濕一大片。萬一被媽媽發現，她一定會說「羞羞臉，這種年紀還在尿床……啊，難道說這是夢●——」我想我鐵定會狠下心將她揍飛。所以這全都是為了媽媽好，其實我這個人還不錯嘛。
「……哥，你睡了嗎？」
突然之間，有人輕輕敲了幾下門，光聽聲音就知道來訪者是誰。我簡單應答一聲，我的妹妹——千櫻小心翼翼打開門。
「今天還是一樣嗎？」
「……是的，要是不這樣做，就睡不著。」
千櫻以一貫的冷淡表情回應我，那張白皙的臉蛋看不出任何瑕疵。
於是，千櫻將抱著的盆栽放在床頭櫃上，從我的書櫃中挑出昨天看到一半的小說，迅速鑽到我的床上，默默對著書本大眼瞪小眼。
坐在書桌前的我苦笑一下，便回頭盯著英文單字本。
明天要考二十個，我到現在卻被只背起了六個。不是我要炫耀，我的英文程度可是爛到連老師都快放棄我了。至今的大考、小考從沒有及格過，能考到五十分就足以讓老師感動的握著我的手，一邊流淚一邊說著「你表現的很好，下次要繼續努力」。真的，悲慘到我都快把英文課本吃下去了。
總之，努力背吧……希望明早起來後，我還能記著十個單字。
不，這願望太奢求，只要八個就好了。對，只要還記得八個，然後再使出大絕招之臨時抱佛腳，絕對可以拚到五十分以上。運氣好點，說不定可以到六十，然後我就達成人生英文首次及格的偉大里程碑。不知道老師會有多感動，一想到這些就讓我產生些許拚勁，說不定我真的能成為明天班上的話題。
「……哥，我感應到你似乎在想些什麼沒用的事情。」
「……是啊。」這番理想被妹妹無情的話語刺破，我還是乖乖背單字比較實在。
妹妹在床上悠閒看書，我在書桌前努力拚成績，這就是我的房間平日會上演的生活。妹妹雖然有些沉默寡言，不過她的成績相當不錯。真希望她能分一些腦袋給我，幫助我熬過最痛苦的英文科。
「……哥。」
千櫻以輕柔的語氣呼喚我，我想大概是在小說中看到什麼東西了吧。
「什麼事？」
「……相愛的兩人分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嗎？」
「我想應該是吧。」
「……這部故事的卡納克和優莉葉為什麼非得面臨這麼痛苦的離別呢？」
「……」呃，這要怎麼回答才好？我總不能說「因為作者就是這樣寫」……敷衍的回答並不是千櫻所要的答案。她想要的是更深一層的解答。
「……卡納克與優莉葉一同踏上石碑巡禮的旅程。每抵達一個石碑，就會看到石碑上的刻紋，上面的文字透露出千言萬語的思念。為什麼卡納克無法在一開始就察覺到呢？為什麼要等到尾巴失去優莉葉後才得知這些石碑文字的意義。失去明明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們面臨互相失去彼此的結局呢？……哥，你能回答我嗎？與優莉葉的別離是不是就和小時候與哥的——」
我緊緊抱住全身都在顫抖的千櫻，緊緊地、用力地抱緊她。我太大意了，忘了把這本書事先拿下，才會讓千櫻想起小時候的記憶。
「千櫻，我哪裡都不會去。在千櫻不需要我前，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
這段話，我說了不知道幾百幾千遍，不停的重複再重複。這句誓言是我所能做到的唯一約定——不對，硬要說的話是補償才對。
因為我的愚蠢，才害得千櫻變成這樣。她的戀兄情節、病症，全部都是愚蠢至極的我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錯誤。儘管千櫻表面上原諒了我，但我很清楚……她的心裡一定不能接受。她根本沒有理由接受我的補償。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陪在她身邊，希望時間能沖刷掉她的痛苦。
「……哥，很痛。」
「咦？啊啊，抱、抱歉。」
在千櫻的提醒下，我趕緊放開雙手。她的臉頰可能是因為我剛才太過用力而紅得不像話。儘管說是妹妹，不過羞紅的她看起來意外嬌媚，莫名讓人小鹿亂撞，氣氛有些尷尬。
「哎呀，哎呀呀呀呀～」
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心頭一驚的我趕緊轉頭。
我家的母親正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窺視我和千櫻，不檢點比出猥褻的手勢。
「要辦事了嗎？要生小孩了嗎？要道具嗎？還是要媽媽一起加入玩3P呢？」
「不會辦事也不會生！更不需要道具和妳！給我滾出去！」
「真是死板的兒子，現在可是亂倫的時代唷。」
「拜託哪個人快把妳抓去關吧！」
「媽媽就算被抓去關，也不會忘記你爺爺『色字當頭統一世界』的教悔！」
「爺爺才沒教過妳這種事吧！小心他變成活殭屍起來咬死妳喔！」
「殭、殭屍PLAY……真、真不愧是我的爸爸……生做你的女兒真是太光榮啦！」
「沒救了，完全沒救了……啊，真懷念小時候那溫柔的母親……南柯一夢……」
「說到小時候，其實媽媽每次在餵母乳時都會高潮唷！」
「再見，回憶。……妳快給我滾出去啦啊啊啊啊啊！」
對不起，爺爺……我又揍了媽媽。不過這全都是出自於您孫子的孝心，怕您一人在路上感到寂寞。您放心，您的女兒……我的媽媽馬上就會去見您了。希望能教教媽媽羞恥心這三字要怎麼寫。晚安，爺爺。
「……哥，我感應到你似乎在想些什麼沒用的事情。」
「好，繼續背單字。」無視千櫻的吐嘈，我回到書桌前繼續奮戰。距離睡覺時間還有一小時，能拚多少就是多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的房間除了翻書的聲音、冷氣機運轉的聲音，以及衣服摩擦的聲音以外，顯得有些安靜。等等，是不是太安靜了？我轉過頭，霍然發現千櫻早已倒在床上發出鼾聲，呈現蜷縮姿態。
看到妹妹睡得如此香甜，我忍不住苦笑一聲。
這也是每日我的房間都會上演的日常之一。千櫻晚上睡前到我房間看小說，然後不知不覺間睡著。與其說她仍然是個愛撒嬌的小孩，不如說是習慣吧。自小時候起，每晚都到我房間報到成為千櫻生活最重要的部分，即使是那天重感冒，她也會拖著沉重的身體爬到我的房間。堅強的意志力教人佩服。
……或許就是因為黏我黏太緊，才會被媽媽嘲諷吧。
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千櫻從來都不在乎別人的指指點點和異樣目光，我行我素到有些誇張的地步。媽媽三字不離色，她也毫無反應。甚至被問到長大後要不要直接和哥哥結婚，她還是毫無反應，只是掛著一張什麼都不在意的冰冷表情。有些難捉摸、有些冷感、有些天然、有些遲鈍，千櫻是一個難以理解的神祕妹妹。就連我這個做哥哥，到現在仍無法完全掌握千櫻的所有反應。
我翻開棉被，將千櫻的身體拉直，她手上仍緊緊抓著剛才閱讀的小說「卡納克的軌跡」。要不要拿下來……我想一想後還是覺得算了。由於千櫻每天都抱著盆栽，練出比普通女孩還要厲害的握力，想必她現在一定抓得很緊。嗯，為了我最愛的小說，還是不要貿然嘗試。畢竟那本可是首刷，市面上早就已經絕版了。
「欸？」
輕輕蓋上棉被後，當我準備爬下床時——赫然發現衣角被緊緊抓著。
「……」
我試圖扳開千櫻的大拇指和食指。
「……！」
我竟然扳不開！？這小妮子的握力到底有幾公斤！？
怎麼辦？還有九個單字沒背，但書桌和床的間距有些遠，不是伸長手就可以觸碰的距離。……我的英文單字本還在書桌上。
我看了一下時鐘，十點半。
雖然比平常還要早睡，但這也就是說我明早可以早點起來對吧？人的睡眠時間是固定的，只要飽足就會醒來。所以，現在背單字和明天早上背單字是一樣的。不……說不定明早背更好。人的記憶時間是有限的，如果能記完單字馬上考，對我來說才是最求之不得的狀況。
好，睡吧。
我拉起棉被，躺在千櫻身邊，淡淡的花香味縈繞鼻間，令我覺得有些發癢。
兄妹一起睡覺我想大部分人都在小學畢業或國中時就會停止。畢竟小屁孩升級後就是多愁善感的青春時期，哥哥有哥哥的秘密，妹妹有妹妹的秘密，而這些秘密當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就算是最親的家人也一樣。即使是我，多多少少也會有些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
只是，千櫻是個除了櫻花以外都沒興趣的人，她壓根就不管我這位哥哥有什麼秘密。就連男女孩的第二性徵她都不甚在意，不瞞各位……三天前她還擅自闖入浴室要和我一起洗澡，冷感到我都不禁懷疑這是不是一種病了。我真的很擔心這位可愛妹妹的未來，總不能永遠都是過著這樣禁慾的生活吧？她又還沒出家。
不過與其說是禁慾，應該說我根本感受不到這年齡女孩子所擁有的慾望。
想再多也於事無補，這就是現在的千櫻，我這個哥哥能做到的就是陪伴而已。
話說回來，千櫻的睡姿一直都很差呢。你看，她現在已經扣住我的手了。連腳都開始不安分了……不對，等等。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妳幹嘛捏我啊！」
「呼、呼、呼……」
「喂，妳是在裝睡對吧！？平常妳睡覺時根本就不會亂捏人唷！？」
「呼、呼、呼……」
「拜託妳不要再開玩笑了……哥哥可是會生氣的。」
「呼、呼、呼……」
「……」
「呼、呼、呼……」
「該不會……不，怎、怎麼可能……」
「呼、呼、呼……」
「看來是真的睡著了——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妳不要再捏了我求求妳！」
自妹妹有了鑽進我被窩的習慣以來第一次失眠，而且還是痛到失眠。
這是什麼嶄新的失眠方式？如果我是有某種癖好的變態大概會很興奮吧？可惜我不是……啊，不知道爸爸遇到這種狀況會不會很高興……等等，為什麼這時候會想起爸爸！？
然而，這時的我還不知道，今晚的失眠會對千櫻的未來造成多劇烈的影響——
斷落的櫻花枝條．上
創作內容
【櫻花樹下】－斷落的櫻花枝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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