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天空還是一如往常，那清澈的藍天，彷彿告訴著思念的旅人，過去的美好。
但是過去的記憶，都會像水池中的波動一樣，迴盪在美麗的記憶中？
那到未必。
有人說過，提琴所演奏出的音樂，是天使逗留於人間的證明。
身為製琴師的我，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我錯了。
大約是三個月前的時候，有一名客人在我的店裡閒晃著，那是一名女性，他留著一頭黑色的長髮，皮膚相當的白，穿著也相當的典雅。
一開始我還沒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直到她來到櫃檯的時候，我才發現異狀。
她把一箱黑色的琴箱放在桌上，「我想要請你幫我看看這把琴還能不能修理。」她拿出一張白紙寫了。
我打開了琴箱，裡面躺著一把相當漂亮的小提琴，從外觀上看來並沒有損傷，保存的相當良好。
「請問……是出了什麼問題嗎？」我問了。
她又開始埋頭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發不出聲音。」她寫到。
「小姐……妳這樣我不是很了解妳的意思，可以請你用說的嗎？」
「抱歉，我的聲帶受傷了，所以現在不能說話。」
「……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請問這把琴還能修嗎？」
這次我拿起了提琴，琴身比一般規格來說算是沉重的，琴弦的也使用過一段時間。大概是頸部出了問題吧。
「應該只需要三天的時間就可以修好了，請妳三天之後再來這裡取琴吧。」
就這樣，我向那名女子暫時的告別了。
在修理琴的過程中，我發現了琴身正面的地方刻了一朵花，會在琴身雕刻的人並不多。那是因為有可能會影響到琴箱的震動品質，所以一般人通常會避免做這種多於的動作。
「也許三天太多了嗎。」我起身伸了懶腰。
因為工作進度超前的關係，我打算先到外面吃個飯。
現在是晚上的七點鐘，雖然感覺吃晚餐有點嫌晚，但是誰叫時間過的這麼快呢。
我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並沒特別想要吃什麼，所以我打算在街上晃一晃再決定。
「喂！很痛哎，小姐妳不會看路嗎！」前方不遠的地方，傳來一個粗曠男子的漫罵聲。
我走上前查看，才發現一個女生倒在地上。
是早上的那個客人……
她緩緩的撐起身體，急忙在包包裡尋找著什麼東西。
「我這件襯衫可是新的，害的我咖啡都沾上去了，妳要怎麼賠我，說話啊！」男子抓住她的手大罵。
真是看不下去……
我快步上前拍開了男子的手，「這些錢夠了吧。也請你尊重一下別人。」
「什麼？！你是他的男朋友嗎？」
「不，並不是。」
「呿……下次給我小心一點。」男子馬上拿了錢就轉身離開。
「你是早上的老闆……謝謝你。」她寫到。
「沒什麼，不過，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我忘記帶家門的鑰匙了……」她害羞的低著頭。
「找鎖匠開門？」
「……錢包。」
天啊……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迷糊的人啊……
「那麼妳有打算去哪裡嗎？」
「親戚要明早才會回來……」她低著頭。
「那還真的有點棘手呢……」
「那個……老闆。」
他接著寫到；「我今天……可以借住你店裡一晚嗎？」
＊
木頭的味道，以及不是很完善的照明，桌上還擺著幾把尚未修好的琴，這是我位於店鋪上方的私人工作室，平時的我很喜歡一個人在這裡，一邊聽著音樂一邊修裡著客人送來的琴。
只不過，今天晚上我有個特別的客人，她叫做原田彼，是早上委託我修琴的那個女生。
她坐在書櫃，旁的椅子上，左右擺盪著長髮觀察四周。
「原田小姐，抱歉讓你久等了。」
「收拾店舖真是辛苦呢。」她寫道。
「我已經習慣了。要喝咖啡？」
「嗯，謝謝。」
我從架子上取下一盒咖啡豆與手搖研磨機，原田也好奇的靠在我的旁邊。
「原來你也喜歡這樣煮咖啡啊。」
「……只不過喝不習慣市面上的即溶咖啡罷了。」這是認真的。
她點了點我的肩膀，「老闆真是個有趣的人呢，就各方面來說。」她寫了。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被人說……
我繼續煮著咖啡，因為工作室並不大，所以我也只能使用酒精燈以及虹吸式的咖啡機，不過看著酒精燈的火焰，以及煮咖啡的過程，也許這是一種享受吧。
當我專注的看著煮咖啡的過程中，我聽到了琴聲，而且相當的特別。
我回過頭，看到原田小姐手上拿著自己的琴以及琴弓，「原田小姐，我還沒有把線換過……」
她笑著走過來，「謝謝你老闆，這樣就夠了。」他寫道。
「啊……這樣嗎……」
「我可以試試？」
「嗯……啊，是沒問題。」
她拉了一段相當特別的聲音，那聽起來並不像是音樂，因為太短了。
她笑了，「聽出來了？」
「這並不像音樂……與其說是音樂，不如說是……」
是文字。
「答對了。」她寫道。
在我將煮好的咖啡倒進杯子時，她早已在茶几旁等候。
「好香的咖啡。」
「原田小姐，可以請問你演奏小提琴幾年了嗎？」
她笑著寫了，「今年已經是第六年了喔。」
「嗯……真是厲害呢，居然可以拉出那樣的聲音。」
「這都要多虧一年前的車禍喔。」
雖然他是那樣笑著，但是……
「……抱歉，我似乎讓你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不會不會，其實我也很喜歡講故事喔。」
噠噠的鐘擺在安靜的房間內擺盪著，時間慢慢的來到了晚上的十一點鐘，我打開桌面上的小台登，繼續工作。
我讓原田小姐到我的寢室休息，必竟是客人所以我還不至於讓她睡在工作室。
今天要睡在工作室的沙發了……
我拿著小型的銼刀磨去木頭上的粗糙處，木頭的屑削卻顯得比平常還要沉重。
沒想到，她……
過去是這麼活著的……
２
還記得是那年春天的事情吧。
那時，我並沒有失去我的聲音，說真的，那時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就如同這杯咖啡一樣，十分甘醇。
我剛告別補習班的小朋友，正想要回到住所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小光？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給我呢，難道你不用工作嗎？」
那是跟我交往三年的的男友，因為他小我幾歲，所以我喜歡這樣叫他，那個時候他是某家公司的設計師，負責設計舞台的燈光，簡單來說是一個燈光師。
「……」
「怎麼了嗎？又遇到瓶頸了啊？」
「……我被開除了。」
哎……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急忙問道。
但是他的回答卻讓我百思不解，如果說這是藝術家特質，那也就罷了。
「遲遲沒把企劃寫出來。……我覺得我們再一起……會害我沒辦法正常的思考下去。」
「小光，別氣餒，冷靜一點。」
「難道我還不夠冷靜嗎！夠了！我都受夠了！」突然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一陣很強的風聲。
接著電話就掛斷了。
「……」我潛意識下的開始拔腿狂奔。
神啊，拜託你，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呀！
我氣喘吁吁的在火車站接到來自醫院的電話，「請問是佐島光的女朋友嗎？」
「是！我是！」
「他現在在加護病房觀察，可以麻煩妳來一趟嗎。」
電話另一頭傳出來的一字一句，讓當時的我彷彿覺的時間像流沙一樣，吞噬了我的意識。
我來到醫院的時候大約是晚上的六點了。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以及在病床旁的心跳感測器，都促使著我的眼淚。
「小光……」
「妳就是原田彼嗎？」一個年長女性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背後。
「小光的媽媽……」沒錯，是小光的單親媽嗎。
當我一轉過頭的同時，我的臉頰傳來一陣強烈的刺痛，我深深的倒抽一口氣。
「都是因為妳。小光的心思就是被妳這個狐狸精給打亂了！什麼姐弟戀，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應該被接受才對！」
「……」
「給我離開這裡！我不想再看到妳這張臉！」
……我。
「告辭了……」我快步離開病房。
而那次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小光。
在那之後，我辭去了補習班的工作，整天遊手好閒的再亂晃。
雖然是辭去了工作，但是為什麼我還是拿著這把琴，為什麼通訊路中還留有小光的電話。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為什麼總是認為還有希望，總是認為著每件事情都會有所轉機。
我的腳步停在天橋上，拿出放在箱子中的提琴，琴身上反射出了我的臉龐。
「那邊那位小姐，一個人嗎？」
滾開，我不想跟任何人講話。
「妳那頭黑色的長髮很漂亮喔，要不要陪我去唱個ＫＴＶ嗎，好不好。」
「滾開……」我推開那名前來搭訕的男子。
「呿……兇什麼兇啊！還趕推我？！」男子生氣的推了我一把。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以經太遲了。
我發現我整個人早已騰在半空中。
思緒又再一次的停止了。
－這樣也好。
－必竟這是我所造下的過錯。
３
「早安，我按照昨天晚上的方式幫你沖了一杯咖啡，希望你不會介意這個味道。」
她留下了一張紙條在我的桌上。
「這裡有留我的電話，我晚一點再過來付修理的費用，抱歉了。」
我伸了一個懶腰之後靠在椅背上，看著那杯微溫的咖啡。
「沒想到居然翻了我的冰箱，我都不曉得牛奶有沒有過期了。」
或許，這是上帝給與人們的考驗，經過試煉的人，就有如苦澀的黑咖啡中加了溫和的牛奶，得到了新的口感。
一切不就是這樣嗎？
突然，放在一旁的電話，響起了吵人的聲音。
黯淡的螢幕上顯示著不陌生的號碼。
我並沒有把電話接了起來。
反到是打掀開了二樓的窗簾。
「明明不能說話，為什麼要留下電話啊……」我看著一樓的那名女性，露出了苦笑。
創作內容
奧羅拉的別曲
新刊試讀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