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平台上,尚未破碎的一塊大破片正搖搖欲墜。來自水管的補注水,正無力地汩汩流出。
遠處,帝都的地標,超高的寶塔摩天,帷幕內的燈仍未熄,航行燈正閃爍著紅色的亮光。
而在帝都的地標前,才剛炸開的水塔之上。那個被層層水膜包覆的身影,似乎還穿著發出湛藍光芒的鎧甲。
沒錯,正是「喚水的騎士」,德爾奧斯。
「哼,終於從躲藏的水塔『破繭而出』了,是吧?還真是委屈你了,狡詐的騎士。」
托爾貝提茲出言嘲諷,然而,在平和自信的語調之下,他已經將手槍對準德爾奧斯。
「哈哈,彼此彼此。我還在想,為什麼你還不快快準備好你的武器呢?」
面罩下一貫輕鬆的語調,宣示著藍色騎士的歸來。
「怪騎士……」
雅糖差點掉出眼淚。今晚,甚至是今生以來,她從來沒有對一個人的復甦這麼高興,也從來沒有想對一個人說很多話過。
終於……怪騎士還是活過來了,沒有因為我這個累贅而被打敗,實在是太高興了!
「嘖,原來你暗藏水瓶是另有原因的。這點我早該料到了。」
托爾貝提茲有些不滿地說。
「當然。我的特殊專長欄上寫的『水』可不單單指可以操縱水而已,托爾貝提茲先生。」
「也包括了『再生能力』。我就知道這當中一定有詭,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文藝青年囃囃嘴,繼續不甘願地說道。
「就這麼晚了一步,可是會讓事情產生決定性的差別喔。不過,你剛剛有一句真的說對了。」
騎士輕鬆地稍微停了一下。但就在他停頓的那一瞬間,雙方的氣勢消長便倒反了過來。
「『我的能力需要操控很大量的水才能發揮最大效果。』現在你既然在場,何不好好見識一下我使出全力的模樣?」
騎士輕鬆的語氣裡,已經不只有輕鬆了。自信、有力的語調摻雜其中,好像之前的戰鬥都是開胃菜一樣。
於是,德爾奧斯便憑藉獲得的水浮上空中;而托爾貝提茲雖然相當不快,但還是以平和的語氣說著「雷-5,著裝!」便又再度化身為地獄砲艇的駕駛者。
那地獄砲艇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在托爾貝提茲的召喚下便隨即出現。
「不管你再耍什麼花招,狡詐的騎士。我照樣會把可悲的你化為碎片。」
文藝青年有些扭曲地撂下狠話。
「那還得看你有沒有辦法穿越我的三叉戟呢。」
騎士則在開始戰鬥前一派輕鬆地說道,好像剛才自己的險境只是一陣颯爽的清風一樣。
騎士說,他之前之所以會在對戰中處於下風,是因為他沒有接觸大量的水,只能憑藉空氣中的水分和托爾貝提茲對戰。在這種情況下,騎士所控制的水只能用來做出三叉戟、鎧甲和噴出水流以輔助移動而已,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水可以進行攻擊。若要勉強攻擊,比如說像他剛才使用伸長的三叉戟攻擊那台誘餌,他就必須要犧牲鎧甲的防護或機動性。也就是說,由於條件先天不利,德爾奧斯剛才並沒有使出全力。
順帶一提,騎士在用腦波傳訊和雅糖解說時,同時還得應付托爾貝提茲不時放出的冷箭。只見他有時用水構築護盾,讓對方的飛彈或火箭減緩速度,再掉到地上放出令人驚駭的爆炸聲;有時則直接閃過稍微偏向的砲彈。雖然對剛回覆力量的德爾奧斯而言,動作有些吃力,但因為有水的加持,讓他至少在防守時不會像剛才一樣遭遇令人捏把冷汗的危險處境。
但整體來看,這場對戰還是掌握制空權的轟炸機占了上風。在彈幕的轟炸下,無論德爾奧斯再怎麼神勇地擋開砲火,但總是會有幾顆漏網之魚越過他的防禦,直接命中他的身體。每次他受到爆炸的衝擊時,行動就會變得稍微遲緩,而給予敵人更多可乘之機。另外,雖然身體已經恢復,但累積的疲勞感卻並沒有隨之消除,讓德爾奧斯在對付托爾貝提茲的彈幕時更加吃力。
更糟糕的是,雖然水塔的水還算充裕,但德爾奧斯所能控制的水正隨著時間而緩緩流失。
騎士雖然會控制水,但也必須要有足夠的量或濃度才有辦法控制得了,只是有些濡濕的地面根本沒有足夠的濃度可供他操控。然而,若不是取自於空氣,或是有穩定的來源,額外的水將會慢慢減少,直到消失。
可惡,這根本沒完沒了!德爾奧斯心想。再這樣下去,騎士終究還是會落敗。
德爾奧斯很清楚,關於這場遊戲,他有非常多的東西要向雅糖解釋。
然而,這些東西若要一一向雅糖解釋的話,將會耗費很多的時間。騎士原本是打算要花一個晚上向雅糖詳細解釋遊戲的細節和「理想」的特性。但很不幸的,突然的戰鬥打斷了他的計劃,還害他差點就要消失。所以他根本來不及向雅糖解釋這些事情。
「狡詐的騎士,你是絕對無法打贏我的。」
駕駛著地獄砲艇的青年平和地說著,但從他的語氣,和他說「絕對」兩個字時的口吻,可以聽得出強烈的必勝把握。
「我和小妹妹不是已經說過了?對你的『Designer』,我感到很遺憾,但這個襲擊根本就不是我們幹的!」
「即將就要消失的可悲騎士,你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辯駁的,鐵證如山!」
青年在話語的最後加重語氣,砲火也愈來愈猛烈。
不行,跟這傢伙根本沒有講道理的可能,只有打敗他,才有可能解除危機。騎士心想。
現在,德爾奧斯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心力,找出辦法打倒這台地獄砲艇。
該死,這可還真是麻煩的差事。騎士心裡想著。
轟炸機兇惡地吐出火舌,想要燒灼附近的空氣。彈幕不停地下落,幾乎要封鎖住騎士的行動。
哪裡,哪裡還有更多的水?水塔的水根本不足以讓我發起攻擊。
這麼想著的德爾奧斯,把視線投向底下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