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琺可絲,為什麼離開的人是妳?」
回憶裡,那名在她剛決定出道時熱心指導她化妝課和肢體課經驗、下班後還會帶她跟朋友去逛街的前輩,一頭銀色的長髮璀燦得媲美月光,就跟她自己一樣。
直到發生了那件事以後,那一輪月她就再也看不見了。
還記得兩個星期前,已經被不少人刻意遺忘的這位前輩,依然懇切地握住她的手,帶著親切的笑容問她:「跟我走,好嗎?」
她沒有馬上答應,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把其他交好的友人都帶走了。
因為,她捨不得離開對她有恩的經紀人。
「青歲,妳會不會想跳槽去別的公司?」
聽到這個疑問,被喚作青歲的紫髮女子只是抬起頭來,一副聽不太懂的樣子回應道:「跳槽?待在這裡當經紀人很不錯啊!沒事幹嘛換地方?」
「只是隨口問問。」
「布蘿蒂,妳怎麼了嗎?有什麼煩惱都可以跟我講啊!」
「不,沒什麼。妳說的對,這樣就很好了……」
那天,是她最後一次在公司裡呈現銀髮碧眼的外貌,之後她就沒有再問任何跟退出有關的事,但是也沒有人對培訓期的她有任何印象了。
※
這裡是「銀色嘉年華」──一間新興的經紀公司。順利被該公司選拔進去的人,無一不成為充滿個人特色與魅力,還有一定知名度的俊男美女,因此也打響了這間公司的名號。
初期銀色嘉年華剛開張的時候,招收的藝人名額有限。不過最近社長決定開放不限期廣泛招生,此消息一出,公司門口竟然招募第一天就大排長龍。
度過初步培訓的男女們,已經可以正式讓負責的經紀人去接一些社長發佈出來的工作了。這天的青歲,也為了這件事情而在大樓裡上下奔波,而布蘿蒂則是坐在大廳裡等待,順便拿出她收到的新禮物。
長方形的,扁扁的。按個小按鈕就可以讓它發光,還能用手指來決定自己想讓它做些什麼的東西,真是新鮮極了!青歲說這玩意兒叫做「智慧型手機」,要把裡頭的功能全部玩過一遍,就夠她打發時間的了。
有個黑髮少女坐在附近聽音樂,輕輕地哼唱著旋律。不一會,有兩個顯然年紀比那位少女更小的女孩子也走了過來。
不過她們的目標都向著聽音樂的少女,這對布蘿蒂來說也是個好事。最好不要有任何人來打擾她,不然一切對她來說都會變得很麻煩。
「妳在聽誰的歌呢?」其中一個提著籃子的女孩率先對黑髮少女發問,棕色的頭髮給人一種樸實的親切感。
黑髮少女取下耳機將之收回口袋內,摸了摸趴在肩上的寵物兔子笑著回答:「《愛/不愛》,鏡音雙子的歌喔。」
「那……那個,我們是不是曾經在這邊見過面?妳的名字……」旁邊另一個看起來羞怯,全身水藍藍的粉嫩女孩,有點愣愣的看著棕髮少女。
「不怕妳忘記!我叫做雷亞喔!」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樣子,雷亞將手中的籃子擱到茶几上,亮出裝在裡頭的手工餅乾。「喏,妳們都吃一點吧!這是我自己做的。」
「可、可以嗎?那就不好意思了!」水藍色的女孩伸手拿起一塊,一口咬下的瞬間,幸福的表情就從她臉上瀰漫開來。
「嘿嘿!好吃吧?」雷亞得意的一笑。「妳們慢慢吃,我先挑工作去了。上次沒有好好做,還被經紀人給罵了一頓……」
「我也沒有欸,同志!」黑髮少女附和一聲後,哈哈大笑著目送雷亞離開。
布蘿蒂遠遠看了其他三個人一眼,那裡頭沒一個她認識的,也沒有她想認識的。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一陣喵喵的叫聲,原來腳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隻白底褐紋、戴著項圈的小貓,正用圓滾滾的眼睛望著她,彷彿好奇地想知道她在做什麼。
只是心想著:「嗯?原來這裡還有貓啊?」她並沒有特別去跟貓有所接觸,而是繼續回到摸索新手機的世界。
貓咪見布蘿蒂沒有理牠,便奔到水藍女孩身旁,親暱地蹭了蹭她的腿。
「咦,璐璐原來你在這!」水藍女孩將貓咪抱了起來,也因為這個緣故發現了正在滑手機的布蘿蒂。
布蘿蒂的長髮呈現一片藍綠,像海也似湖水,摻雜在其中的銀色挑染是點綴的浪花。即使只是在用手機,面無表情的她依然散發著不容易親近的冷意。
但是不害怕這種氣場的人依然存在。
「妳是新人吧?妳好喔!我的名字叫做莉莉。」
剛剛聽到的其中一個女聲在她耳邊被放大了幾倍。布蘿蒂無聲地抬頭,瞥了一眼站到她旁邊的黑髮少女,只是輕輕點個頭,又低下去滑她的螢幕。
「喂!不要不理我啊──!」
方才明明還很有活力的打招呼,現在已經在裝哭了,真不知該說這少女演技好還是什麼的。然而此話一出,馬上被布蘿蒂判定成噪音。她索性把手機擱到一旁,柳眉微挑的看著莉莉。
「請問我為什麼要理妳?」
「因為我是前輩......好啦,開玩笑的,其實是因為直覺啊。」莉莉又恢復成了笑嘻嘻的表情。
「喔。」冷淡的應了一聲,其實心裡想的是「前輩又怎樣」。不過對方的後話讓布蘿蒂疑惑了。「什麼直覺?」
有莉莉開話題,讓抱著寵物貓看了一陣子的女孩也比較不怕了。基於禮貌,她笑著上前和兩人打了聲招呼。「哈囉!」
布蘿蒂似乎完全不懂什麼叫打招呼,看起來也不太想跟這些天真無邪、可愛到會發亮的女孩子打交道。但是青歲有說過,不可以對其他人沒禮貌,因此她只好勉為其難的頷首。
「因為啦!就是女性的直覺啊,我覺得妳一定很好玩......不是,人很好!」莉莉說到這裡,忽然驚覺自己走漏了口風,因而傻笑著乾咳了一聲。
「抱歉,我不好玩,也不是個好人。」一口回絕了所有無論褒貶的詞句,布蘿蒂便伸手將手機拿回來準備繼續用。
「嘖,唉呦,不要那麼疏遠咪!」
只是眨眼的時間而已,握在手心中的實感突然間消失不見,一股火氣頓時湧上。
她的手機竟然被莉莉給冷不防的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