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除夕了,所以我今晚早早的下班,胡亂吃了一些東西當晚餐就開始收拾回家的行李,還怕十幾天沒回來冰箱的食物會壞掉,因此特別整理了一番!
然後簡單沖了澡,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坐在沙發上看著桌上預先買好回家的火車票,我不知不覺開始恍神,隨著漸漸飄遠的思緒,突然間想起了一個朋友。
但仔細想想,我們算是朋友嗎?
我們似乎從未說過任何一句話,甚至連他長甚麼樣子都不知道……
「呵……」 我不禁輕笑了一聲。
說來好笑這是在大學的時候發生的一段趣事。
那天,也許是春日的天氣太撩人,惹的我實在提不起勁上課,又或是因為玄奘取經的路實在太漫長,使我對這堂歷史課的內容興趣缺缺。
正當我無聊至極時,索性拿起一支鉛筆開始在桌上塗鴉。我當然知道破壞公物是不道德的行為,但那回我仍是個年輕的小伙子,還有留著一點青少年叛逆的心思,所以毫不猶豫大筆一揮,頃刻間一隻哆啦A夢就出現在乳白色的桌面上。
完成後我還自豪地要求左右好友來欣賞我的大作!
可不是我自誇,我這人還真沒甚麼拿的出手的才藝! 但我從小就「博覽群書」,那些日本大師的經典我可都略知一二,就連七龍珠、灌籃高手都還算是小case,一隻二頭身的狸貓還難不倒我!
而下課時因為急急忙忙離開,也沒記得把我的塗鴉擦掉,就這樣經過一星期。
我實在沒想到它居然還在那乳白的桌上,不過後來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因為我習慣坐在第一排,也就是所謂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其實很少人會坐到這個位子。但它還在並不是最讓我意外的,我所驚訝的是那隻哆啦A夢旁邊竟然多了一隻灰色的大老鼠!
頓時有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有些生氣、有些不甘,彷彿像是被人挑戰一樣。
當我沉默一堂課後,我決定在下課前擦掉了哆啦A夢,另外畫上了一隻凶惡的黑貓,它張著大嘴露出利牙,再加上一條炸毛的尾巴,動作看起來像是要飛撲到老鼠身上般!
離開教室時我還在心裡不停地猜想,不知道下次會不會出現一隻狗呢?
但隔週,狗沒來追我的貓,倒是我的貓真正的主人來了。他畫了一個小人手上連著一條細線到貓的脖子上,看起來似乎是在遛貓的樣子!
面對著陌生人留下的插圖,我只是覺得哭笑不得,並且意外地感到一絲絲愉悅。
之後我倆就用插圖互相交流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有時候我故意沒畫上任何東西,而他竟會留下一些奇奇怪怪或是可笑的圖案,總是使我鬼使神差地忍不住去回應他,我們也都沒有問對方是誰、也沒書寫任何文字,但對於他的不追問,這樣反而讓我感到自在。
在快學期末時,我突然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她說她離婚了……
當下我並沒有感到很意外,也沒有感到悲傷、失望、難過,只是有一點點的無奈和鬱悶。也許是因為父母太常吵架了,不論是為金錢、為生活、為個性,吵吵鬧鬧了十幾年我都感到厭煩了,小時候還會和弟弟躲在棉被裡偷哭希望他們能不要離婚,但是隨著時間過去,我甚至都認為或許他們分開一陣子也好,父母親以前一直沒有離婚,應該是因為我和弟弟還小吧。
在接到消息後,我並沒有立刻趕回家,隔天仍去了學校聽了無聊複雜的宗教戰爭,仍在那張桌上留下塗鴉,但這次我不再畫卡通人物了,我畫了一個哭臉的火柴人。
這件事我沒跟任何一個同學說,雖然父母離異這種事,對於現在的人來說也不是不能接受和理解,但我仍舊是說不出口。只是假裝開朗的過完這星期,然後買了一張周五晚上的火車票回家了。
下次來上課時我看到我的小人旁邊來了兩個陌生人,兩個笑臉的陌生人,他們就站在我的左右,各牽著我的雙手,看起來倒像是溫馨的一家子。
「……。」
對著桌面發了一下呆,我想他應該不知道他的無心之舉卻給我帶來了安慰。自從接到電話後,胸前一直以來的壓迫感慢慢地消失,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鬆,忽然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再次深呼吸了……
最後,我在那乳白的桌上第一次留下了文字,開始本想寫些感謝的話來紀念一下這半個學期奇妙的際遇,但我最後還是只寫了句:
I like your painting
後來期末考近了,暑假來了,我再也沒遇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