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著布滿灰塵的玩具櫃,羅墨心嘴巴裡溢出的全是不爽的低喃,「我才剛來這裡上工,竟然就叫我整理這個廢棄好幾年的玩具室……」對著無人的室內抬頭大吼:「這真的是人類會做出來的事情嗎?」
今日是羅墨心在孤兒院開始「短期打工」的第一天,昨日的大爆走讓他一覺好眠,今天的他可是精力充沛且滿滿活力的來到了孤兒院。
院長看到他準時來上班顯露出高興的表情,然後便領著他來到了這間從他離開孤兒院自行出外居住後便關閉玩具室。
在一路上他還跟院長有說有笑,直到院長對他做出了第一件工作上的要求後他立刻哭笑不得。
「好!羅墨心,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將這間遊戲室打掃乾淨!」大聲的說道,院長看很是活力。
「啊?」羅墨心傻傻的楞著,他僵硬的轉過頭,望著那位對他做出要求的人。
「我知道你對這個遊戲室有很多回憶,在你離開孤兒院後這邊做了個大翻修,所以這一間遊戲室就關在這兒,很久沒有孩子來這裡玩了。」院長說看著羅墨心說道,接著隨意拿起一旁的積木,「也因為我知道你對這裡有很多回憶,所以就在你回來孤兒院幫忙後決定在將這裡重新開啟,好讓那個擠得接近飽和的新遊戲室可以舒緩一些小孩來這兒。」院長說完,便扯起慈祥的笑容,慢慢的一步一步退到了門口,開啟了室內所有的電燈,然後朝著羅墨心揮揮手,「那就請你加油吧!我已經和孩子們說了,有個遊戲室會在明日開放,他們都很興奮喔!」接著便慢慢走遠。
羅墨心聽完了院長所說的話後,首先是愣了愣,接著則是扯了扯嘴角,風中凌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感受到院長講這一長串話的最後意義是:「因為這間遊戲室荒廢太久也沒有人來打掃,剛好你來了,就把這間遊戲室打掃好吧!因為有點趕時間,所以請你在一天之內打掃好喔!啾──掰!」這樣呢……
雖然心裡總有埋怨,但羅墨心還是腳踏實地的開始進行了清掃的工作,首先先用了抹布擦拭,但悲慘的事情發生了,櫃子上的灰塵可不是普通的厚實,只要濕抹布輕輕地擦拭過去,整張白色抹布就被染上了一層黑,若沒有先過水拖乾淨後再繼續擦拭,可是會把整個櫃子的表層弄得一團糟。
於是羅墨心便進入了「擦拭一下」、「脫水」、「繼續擦拭」的死環中,重點是這個死環進行的還特慢,讓他的耐心越磨越少,他從開始擦拭已經過了十分鐘,現在他竟然沒有進步多少,頂多離起點才進不了半公尺的距離。
這樣的效率肯定到天黑都還沒擦完一個櫃子。
所以羅墨心就這樣爆走了,他把抹布丟進水桶內,決定先四處繞繞看看,要不然他可能會一個怒氣衝上來,就把這間遊戲室給拆掉。
望了望這個不大的房間,與記憶裡的相差不遠,但現在看起來可真是與記憶中的「寶地」小上許多。那個時候小小的雙腿可以在遊戲室裡跑啊跑的都不累,玩著堆積木、大富翁、過家家酒,這些遊戲也很是快樂,雖然到現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過時到老掉牙的玩意兒了,但他還是十分稀罕。
「呼……」輕輕的呼出氣來,在用力的吸氣,昔日最懷念的味道灌滿了鼻腔,這股熟悉的氣味沒有因為被悶了好幾年而減弱,反而是觸動著他內心裡最深處的那一部份,他走到了遊戲室的角落,拖出了塑膠收納盒,撥了撥塑膠保護墊上的灰塵,雖然知道這樣不可能乾淨,但還是坐了上去。
將裝有積木的大塑膠收納盒打了開來,雖然裡頭的玩具沉放已久,但因為有塑膠盒的保護,沒有生太多灰塵。於是羅墨心便用了些力氣,將塑膠盒裡的積木全部到了出來,看那大量且不同色彩的積木散落於塑膠保護墊上,羅墨心便微微的笑出聲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小男孩邊叫著他的明子邊往積木撲去,最後倒在散落積木中的可愛樣子。
又嘆了口氣,羅墨心將積木拿在手裡把弄,小時候的手掌不大,抓著一個積木都有些困難,現在竟然可以單手握緊。看著純木頭製造積木上的裂痕,和些許掉漆的表面,羅墨心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從不懂世事到搬出孤兒院,最後則自力更生養活自己。
別人常說羅墨心是個少根筋的人,他可真的是個少根筋的人,但他不是那種天生的少根筋,而是強迫自己歡脫的看待這個所有的事情,這會讓他活得更加輕鬆,不用多想什麼,事情只要做就對了。
將積木往旁邊推走,挪開了一個大空位,羅墨心將積木按照順序疊好,打了一個又平又整的底子,接著將繼木慢慢疊起,擺了一個雛形,後再慢慢疊高。雖然有十幾年沒碰過這玩意兒了,現在玩起來卻還是十分熟練,不過多久,一個大小到他膝蓋的積木城堡便被擺出來了。
低頭望了望自己蓋出來的積木城堡,羅墨心沒有一點兒留念,腳輕輕的一踢,便將剛才所付出的勞力產物全部踢倒。
蹲下身子,從頭開始擺弄起積木,這次,城堡的大小直達他的腰際,擺上最後一塊積木,羅墨心扯了扯嘴角,微微地笑了出生,看起來好不滿意。
但是這次他也沒有讓這個及腰的積木有多長的生命週期,心一狠又是一腳,積木倒在塑膠墊上的聲音嘩啦啦的傳滿了室內,羅墨心又蹲下了身子,繼續擺起積木。
時間過得很快,時光總是一晃眼的就流逝了,羅墨心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在遊戲室裡度過,工作成果是遊戲櫃的表層五十公分擦拭完畢,其餘的勞力通通都獻給了蓋積木城堡上面,羅墨心就像玩不膩一樣,堆高了推倒、推倒了後再堆高。
「大哥哥……大哥哥?中午了……院長叫你去吃飯喔……」門口走進了一個小身影,他邊說邊走進遊戲室內,「大哥哥?大哥哥?」
羅墨心顯然是還沉浸在堆疊積木之中,他壓根兒沒看見有人從門口走進,也壓根沒聽見有人在呼喚他。
小身影靠近了疊積木疊到魔佂的羅墨心,然後默默地蹲了下來,兩個眼睛直挺挺地望著積木被羅墨心慢慢的疊高,最後成了一座比他還要高的城堡,在看到這個大城堡後,他就不淡定了,「大哥哥!你好厲害喔!」
忽然出現的聲音將羅墨心從沉迷中拉回了現實,羅墨心愣了愣,之後看了下叫喚他的發聲源,有些驚訝地道:「你是陳凱凱?」
陳凱凱發現羅墨心竟然沒有忘記他的名子,他揚起了他這個年紀最純真燦爛的微笑,「嗯!大哥哥好會疊積木!」接著看向那座比他還要高的積木城堡,滿眼都是興奮和崇拜,「超強的!」
接受到了陳凱凱如同對神崇拜的目光,羅墨心的心情一下子就進入了極點,他從鼻子哼出了兩口氣,兩手插腰的向陳凱凱說道:「這可不是隨便就可以疊出來的!」然後又看了自己疊了又拆疊了又拆的作品,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這座城堡可以說是順眼極了,「我可是從小就開始練習才能有這樣的成果!」
「嗯!」陳凱凱用力的點頭,接著說道:「現在是中午吃午飯時間喔!我們要開始吃午飯了!」他一點都沒有忘記大人所交代的事情,雖然有被好玩的事物吸引了一下子,但卻還是精靈的將話題導到原軌上,「院長請你來飯堂吃飯喔!大家都在等你來吃飯呢!」接著推了推就算蹲著也和他差不多高的羅墨心,「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現在中午了?」羅墨心沒有回答問題,反而是拋出了疑問。
「對!」陳凱凱快速地回道。
聞言,羅墨心著實震驚,他來這裡的時候是早上八點,和院長晃呀晃的不過三十分鐘,然後來到這間遊戲室打掃後就一直待到了中午?
斜眼望向那塊浸泡在桶子裡的抹布和只有被擦到四分之一不到的大櫃子,羅墨心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在心裡暗叫道:「我到底在幹嘛啊?」
「那、那就吃飯吧!」站起身子牽起陳凱凱的手,羅墨心扯起親近小孩的笑容,他決定先將這件事情丟到一邊,先去填飽肚子比較要緊,而且這個小朋友也還沒吃飯,俗話說的好,影響小孩子吃飯成長可是會被馬踢的!
好吧,沒有這句俗話。
「大哥哥,剛剛那一間房間就是院長說的新遊戲室嗎?」陳凱凱抬起頭來對著羅墨心問道,兩個大眼睛透漏出期待的光芒。
被那兩道亮的無法直視,羅墨心將頭轉到了正前方,開始走動,「對,這間其實也不是『新』遊戲室,是哥哥我小時候的遊戲室,然後現在院長請哥哥來把這裡整理乾淨,明天大概就可以給你們進來玩了。」然後頓了頓,續道:「我是不確定今天是不是可以整理好啦,那裏工作量有點大……」先給小孩子打預防針,以免他發現自己無法如期「交貨」失落感會很大。
「嗯……」陳凱凱認真的聽著羅墨心說的話,然後在他的腦袋裡整理了一下後便問道:「墨心哥哥以前也住孤兒院?」
「對啊。」沒有多想,羅墨心馬上就回答了陳凱凱的疑問,「只不過之後長大了些就搬出去了!」
「是因為有人領養嗎?」陳凱凱問。
「沒有。」羅墨心答。
「那──」
「好了,到食堂了!你先去吃飯,哥哥我要先去辦一下事情!」羅墨心打斷陳凱凱的疑問,他指了指食堂的大門,要陳凱凱走進去吃飯。
「好!」陳凱凱乖巧的應好,沒有對羅墨心有多餘的挽留。
看著陳凱凱走進食堂後羅墨心才轉過身子往食堂的反方向走去。
他要去院長室。
今早和昨天都有溫習了到院長室路,基本上他已經把翻新過後的孤兒院內所有的位置和功能通通都記起來。
走到了院長室面前,那座如同風中殘燭的木門在室內與室外搖曳著,顯然是上一個來到這裡的人沒有將門關好,現在才會讓門被風吹的搖搖晃晃。
將關了起來,羅墨心沒有盡到院長室內,他拿出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接著蹲下身子對著木門右下角的兩個塗鴉拍了張照片。
「好!準備去吃飯了!」將手機收進口袋裡,羅墨心對著自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