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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窮凶極惡的狩獵（10）
作者：草壁英彥│2013-07-27 20:12:43│巴幣：8│人氣：956
10.
星期六，晚間七點三十分。
一輛又一輛各種顏色的高級轎車開進了林森北路，在鬼頭龍飯店的停車場裡停下。
今天的這場會議，可以說是台灣黑道界的高峰會也不為過，各個幫派的大老紛紛出席，鬼道盟、洪門、黑湖幫、情義門……各自有各自的陣仗，各自展現各自的派頭，一群又一群的黑衣人湧入飯店裡頭，掩護著自己家的老大聚往位在飯店六樓的酒吧，自己則在底下的大廳裡頭各自閒聊打屁。
同時也帶有向警方示威的意思，現在在鬼道盟裡佔據一方勢力的白面書生，在幾乎足以問鼎鬼道盟盟主的二當家義雄的指派下，代表了今晚所有與會的幫派們，向警方釋出了消息，讓警方不敢對這場會議輕舉妄動，只敢多增派些警力在飯店附近戒備，卻絕對沒那個膽量來搗亂這場會議。
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會覺得黑道這樣做根本愚不可及；但就是這種讓人認為有勇無謀的作法，反而充分地展現了黑道的從容不迫，明擺著不怕警方來砸場似的。
這反而讓警方投鼠忌器，只能眼睜睜看著黑道們將會議談攏，建立屬於地下世界的嶄新秩序。屆時警方如果還打算像之前無法十日一樣收割、清理掉黑道的勢力，就又要繼續等待機會了。
早就將酒吧現場包了下來，現在的酒吧裡頭只有寥寥幾個早早到場的大老在各自高雅地啜著紅酒，其中最亮眼的當然是前幾年在監獄裡備受益哥提拔、如今在黑湖幫裡佔有極高地位的白面書生。
不需要刻意遲到來展示輩分，這個看起來不像黑道、還比較像個律師的男人，早就坐在了會場裡頭，慢條斯理地用高腳杯喝著牛奶，一邊打量著眼前的幾個各方老大。
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早來，但也沒有誰會白目到膽敢遲到，現場雖然人還沒齊全、但也已經到了不少人，只是現在的會場裡沒有太多的聲音，頂多只有幾個比較熟絡的大老稍微寒喧一下。
剩下的，全都是彼此觀察的眼光。
坐在白面書生旁的，就是三個月前死在死神泰利的大雨夜裡的啷噹大仔底下的二當家，接手了啷噹大仔的資源後、現在幾乎可以說是在鬼道盟裡呼風喚雨的實質領袖，義雄。
而義雄的對面，則是黑湖幫已逝的金牌老大獨子，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年紀輕輕卻深諳黑道規矩，明明才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小夥子、卻城府深厚得深不可測的陳慶之。
義雄旁邊的，是這間鬼頭龍酒吧實質上的持有人肥佬張，仗著這一次準備會場而博取了一個很好的位子，以致於專門收容亡命之徒、底下的勢力跟個暴力游擊隊沒兩樣的薛哥，正坐在角落用凶狠的眼神看著他。
另外，還有情義門的黑龍大仔、坐在陳慶之旁邊的鬼面、以及在江湖上相對甚少露面，背後卻和軍中勢力有所勾結的洪門的軍閥蒼哥……
每一雙眼睛中映出的身影，背後都藏著誰也猜不透的陰謀，為今天晚上的會議，拉開了暗潮洶湧的序幕。
靠著神乎其技的身手翻進了鬼頭龍飯店隔壁的大樓裡頭，這棟平常作為商業大樓的大廈現在已經熄燈休息，整個樓層都隱沒在一片漆黑之中，誰也不可能發現這個被死神遺忘的男人的存在。
站在落地窗前面，Mr.NeverDie隔著玻璃帷幕睥睨著底下渺小的城市霓虹，又拿起手裡的望遠鏡，看著對面的會議現場。
這種高級飯店的酒吧為了追求華麗漂亮，不意外地建在樓層的邊側，裝潢精緻的窗櫺上懸著有金色刺繡的腥紅窗簾，此刻已經拉了起來、讓Mr.NeverDie什麼也看不見。
不過也無所謂，因為藍芽耳機那一頭的鬼子早就駭進了飯店裡頭，現場的配置全都瞭若指掌，正隨著鬼子三八的聲音傳進Mr.NeverDie的耳裡。
「其實今晚這單子這麼張揚，我看除了你跟那個叫火吉他的之外，應該還有不少殺手在周圍埋伏，或乾脆混進去了吃吃吃。」鬼子的聲音：「不過，看到你跟火魚這麼大手筆地殺進去大鬧，他們大概也不會白目到繼續任務，肯定會全部逃之夭夭啦！」
「我呸，那種垃圾，來一個殺一個。」Mr.NeverDie根本不把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放在眼裡。
「吃吃吃，扣掉其他殺手涉局的變數，比較麻煩的應該就是那些大老們的保鑣了，不過應該不會像上次那個中二烏鴉男或怪咖光頭男那麼扯啦。」
「別提那兩個雜碎，聽了就不爽。」
「人家可是把你打得像狗一樣在地上爬呢吃吃吃，是高等雜碎喔！」
「我幹妳娘。」Mr.NeverDie冷冷地罵，不過不知道是因為習慣了鬼子雖然白爛但是沒有惡意的說話方式、還是單純沒有別的人能聊天所以有點依賴鬼子的聲音，Mr.NeverDie並沒有果斷掛鬼子的電話。
當然，最關鍵的原因是，現在可是在任務中，不能這麼意氣用事。
「吃吃吃，不過就算沒有殺手，這也是這幾個月來江湖上最多黑道聚集的一天了，等等的槍林彈雨恐怕比之前富貴年華的陣仗還要囂張哦，滿滿六層樓的機關槍呢吃吃吃。」鬼子說道：「跟無法十日那時候的警政總署大戰比起來應該還比較不惶多讓，雖然這樣的排場大概還是沒辦法送神經病先生你去死吧吃吃吃！」
「廢話，誰都不可能殺得死我的。」Mr.NeverDie伸手探進包包裡頭，從裡頭拎出一顆手榴彈在手裡惦了惦。
轉頭，Mr.NeverDie重新確保了一下樓梯的路線，鬼子同樣地駭進了這間大樓的保全裡頭，雖然避免打草驚蛇所以沒有開燈，但是緊急逃生路線的光還是亮著的。
雖然扔過不少次手榴彈了，對於要用手榴彈砸破這種大樓帷幕的玻璃需要多少力氣也拿捏得十分得宜，但是要像今天這麼囂張地進場，恐怕不是只靠膽量跟氣勢就能解決了。
比較棘手的是，那個鬼道盟裡負責這間酒吧的死肥子竟然在這幾天臨時緊急召來了人，把酒吧的落地窗換成了防彈玻璃……這讓Mr.NeverDie和鬼子又重新研擬了計畫，Mr.NeverDie甚至在鬼子的運籌帷幄下找了間地下兵工廠幹了塊防彈玻璃回來測試硬度，這才比較有把握把對面的窗戶爆掉，讓整個任務可以順利進行。
把玩著手裡的手榴彈，Mr.NeverDie扭了扭脖子，又蹲下來將鞋帶拆開、重新綁了一次，順便慎重地綁上第二個結，牢牢繫住。
「吃吃吃，果然是字典裡沒有謙虛這兩個字的男人呢。」鬼子不知道在興奮什麼的：「火吉他應該也差不多要準備進場了，我倒是比較好奇他打算怎麼到六樓來就是了，不可能白痴到大剌剌地從一樓殺出一條血路吧吃吃吃。」
「我的話，就辦得到。」
自信地拋下這句話，Mr.NeverDie綁好了鞋帶站起身，輕輕扯了扯身上的風衣，確定好綁在腰際的兩把小砍刀。
一切，準備就緒。
「全部都到齊了吧。」
義雄低沉肅殺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裡頭響起。
看著眼前坐滿了人的會議桌，周圍的牆邊也各自站了一排黑衣人，再加上底下滿滿六層樓的各幫小弟，把所有的槍械加起來的話，開場軍火大會恐怕也沒什麼困難。
「差不多了，那就開始吧。」
洪門的蒼哥淡淡地放下手裡盛著威士忌的高腳杯：「不過我想先問個問題，開會就開會，刻意放消息給警方，你們背後在打什麼主意？」
相對於另外三個幫派，洪門在四大黑幫中顯得比較不參與道上的打打殺殺，但背後的軍方勢力卻還是不容小覷，讓洪門在四大黑幫中成為一個特別的存在。
也只有仗著這樣的身分，蒼哥才有本事在這種情況下，面對著鬼道盟最有機會問鼎下一屆盟主的男人，還能夠質疑對方的計畫背後的目的。
「我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
當然也深知蒼哥的想法、以及黑道之間的勢力糾紛，義雄也沒有怠慢、但也不可能謙卑：「條子沒那個本事來抄的，現在整間飯店都是道上份子，他們要真敢來找死，我們就反過來包他們個一網打盡。」
這言下之意，就是完全不把警方的勢力放在眼裡了。
「真是囂張呢。」
這句話的嗓音稚嫩得和現場格格不入，也只有陳慶之有可能是這個聲音的主人。淡淡地啜著紅酒，陳慶之緩緩開口：「就算撇開警方不談，你們有自信防得住殺手刺殺嗎？這一次排場這麼大，誰樹大招風引來了一群殺手，你們搞不好今晚全都得躺著出去了。」
這話既充分地表達了陳慶之對鬼道盟這種自作主張的作法的不滿，同時更顯露無法隱藏的輕視，幾個大老紛紛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但他只是若無其事地繼續喝著酒，絲毫不將這些大老們放在眼裡。
「你才是太自信了吧，才幾歲的臭小鬼也敢在這裡大聲，等等就讓你被抬著出去我跟你講。」沉不住氣的肥佬張不置可否地開口。
輕輕瞥了一眼旁邊的肥佬張，義雄重新將目光投到陳慶之身上。
面對肥佬張露骨的威脅，陳慶之依然處之泰然……完全看不出來是個未滿二十的小夥子。
真是可怕的後起之秀，要是不趁早將他處理掉的話，接下來可能會釀成大禍。
想起之前無法十日裡的諜對諜，義雄冷冷地接過了肥佬張的話：「後頭是防彈玻璃，整個飯店也全是我們的人，就算有殺手……有命進來，也沒命出去。」
「說得真好聽。」陳慶之輕輕放下手裡的高腳杯，平靜的眼神射向對面的義雄。
這兩人的眼神沒有流露冰冷，甚至不會讓人感覺他們身上散何出任何的殺意，但是誰都可以確定一件事……
不管是誰，只要惹到他們其中一個，最後的死狀絕對無法想像。
無法想像的，殘酷無情。
只不過，有個男人恐怕不會接受這個見解。
穿著酒保服的他站在櫃檯後面，連學旁邊的小弟們假裝嚴肅或緊張都懶了，乾脆微笑著看著會場，雙手伸向背後。
伸向背後，摸向插在牛仔褲裡頭的兩把槍。
然後牢牢握住。
「喂，開始囉吃吃吃。」
「喔？」
雖然只鄰在飯店旁邊，但是好歹底下也隔著條巷子，再加上這種高級飯店的窗戶，隔音效果當然好得沒話說，Mr.NeverDie站在對面當然不可能聽得到。
聽不到聲音也看不到畫面，就只能依靠鬼子的即時轉播了。
「超囂張的呢，這傢伙說他是殺手簡直是在嘲諷嘛，哪有殺手這樣直直走到目標前面開槍的啊吃吃吃。」
「我都能當街把人揍死了，走到對方面前開槍有什麼了不起的啊。」Mr.NeverDie嗤之以鼻，從放在旁邊的包包裡掏出一把手槍。
當然不是拿來殺人的，Mr.NeverDie看著眼前的落地窗，朝著四個角落扣下板機。
補上一腳，整面落地窗登時朝了下方落了下去，還好下面是防火巷，不然這要是砸到行人肯定死得不能再死。
「拿你當標準，嘲諷指數更高呢吃吃吃。」鬼子笑著，一點緊張感都沒有：「那麼接下來就照計劃進行吧，不要跑一跑跌倒囉神經病先生！」
「我還是幹妳娘。」
把手槍收回包包裡，Mr.NeverDie揹起背包拉好，然後跨開結實的雙腿站穩，壓低了身子紮穩腳步。
右手則像臺投石機一樣地向後弓開，緊繃的肌肉上頭暴露出清晰的青筋。
魁梧如熊，眼睛如鷹，狂野如狼。
Mr.NeverDie深深吸了口氣屏住，勉強壓抑住幾乎令他冷靜不下來的狂暴心跳。
當時闖進肅德監獄的興奮感湧上，上千顆隱藏鏡頭華麗地綻放開來，等待著捕捉住所有獵物的瞬間。
等待著，一場分不清誰是獵物、誰是被獵者的愉快狩獵。
轟然巨響。
傳說，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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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雜文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