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 厄剌托:
倫敦,這座城市。有著四十七座古典劇場,人口約莫九百萬,坐擁巴洛克式的大教堂,瀰漫著濃厚的歷史氣息。而如今,旅行到了這座城市,讓我想了很多,也陶冶我的性情。
來到倫敦之後,我過了約莫十天完全沒碰網路的生活。那是種完全不同的感受,沒有臉書、沒有巴哈、沒有撲浪,什麼都沒有。不需要擔心是否忘記回了朋友訊息,也不需要擔心是不是錯過了誰的創作。就在這樣的午後,在公園的綠地上仰躺,享受撲鼻而來的花香,聆聽著整點的鐘響,然後沉浸在寧靜的城市裡,沒有擔憂。
在這樣的午日,我經常深思,想著每個朋友對於我的意義。有的很沉重,有的很輕盈;有的只有一面之緣,也有的恩重如山。而其中,沒有一個人是能夠被取代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許多時候,在沉思的過程中,都會悄悄睡去。而我腦中,總是劃過一張張的面容,有哭也有笑,從國小到國中;從國中到高中;以及高中到大學。當中,最常憶起的,莫過於在橡樹之下的她,優雅而美麗。
她,是把鑰匙,開啟了一條不歸路。名為寫作的不歸路。而我與她相識僅僅一年不到,此後即杳無音訊。每次想到此處,我總會想起《生活課--The Dead》,自私的希望有人跟我說她已逝去,想說能否找出一個理由,一個為自己寫作的理由,卻又矛盾的不想卸下重擔。
社團裡認識的那個女孩,死了;而橡樹下的那個女孩,失聯了。但對我來說,似乎是後者帶給我的影響比較深遠,又或者說,在我心底,她也死了?被收進抽屜裡了?如果如此,想必那是開闔最頻繁的一個吧!
即使到了現在,每次動筆的時候,我也依然在尋找著屬於自己,寫作的理由。我似乎擺脫不了俄爾甫斯的陰影,然而我的七弦琴能否高掛星空,仍然是一個疑問。不過轉念一想,為了橡樹下的女孩而寫,好像也未嘗不好吧?
時常,我對著自己呢喃語道,但,我仍然在追尋著答案,以及她的下落。或許,窮盡畢生都不會得到一個答覆,但是我的筆不會因此停下。我會持續的寫、持續的寫下去。
最後,午日已逝。
在倫敦,這座歷史之都。
陽光依然馴亮。
橡樹下的男孩
2013-04-08 01:40 中國時報 【神小風】
社團裡認識的一個女孩,死了。去參加告別式的人,回來在臉書上寫:「我還有好多事沒跟妳作……」我想說,如果她還活著,那些事你們多半也不會去作的。
曾經在營隊裡帶過的小男孩,我在報紙上看見他的死法,很痛的那種。我們認識時他才小學六年級,整天在教室裡跑來跑去,以鬧人為樂。我對他很寬容,畢竟我們不會再見面。
之於我的生命,他們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僅僅擦肩而過,就被裝進死亡的抽屜。每當有一個人提早離開,我都會再想起他們一次。
常去的小書店裡,有位安靜的男店員。我們其實是網友,彼此都知道,但誰也不好意思開口攀談。最後一次見面,我辦了張會員卡,他想也沒想的就把我的名字寫上去,一字未差:「這樣可以嗎?」他笑。我內心很震動,但什麼也沒說。
後來朋友和我偶然提到他,笑說那個店員很可愛。我心裡躊躇,還是說了:「他死了。」朋友驚訝的問,為什麼,怎麼會這樣……聲音漸弱,劃開了原本熱絡的氣氛。上了捷運,我們各坐長椅兩端,朋友臉色灰敗、不再說話,或許有點恨我吧。但我有我的心眼;我要她永遠記得他。有時候我們並不那麼在意活著的人,那是好事。而唯有死亡,唯有死亡能讓一個人,真正停在我們胸口。
社團裡的那個女孩,死了。而,曾經,作為一個生動的角色,她也被我寫在筆下。
得知她逝去的時候,我人還在香港,沒能前去她的告別式。因此,心中似乎有一個結,被壓抑著,所以在事過四月的今日,才花了點時間整理思緒,寫下了這篇書信體的小說,希望大家會喜歡。
獻給.社團裡的那名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