伝者藏其秘,願之開葵花。
萸者揭其紗,破之綻紫荊。
欲藏之秘,予以化開作葵花,擬為列之最忠誠。
欲揭之紗,悉以暗盛作紫荊,比為列之最恥辱。
血眸察觀吾之惡,以愛懷之。
徐風搖動怠惰的鈴,叮噹清響。
列室裡的矮几上擺有卡其色的書信,蒼勁有力的字體,一點兒也不陌生。
整齊的一絲不染,恍若無人居住,唯榻榻米上殘存的一方溫熱,顯出室主人才剛離開。
清風似的笑靨很恬淡,褐眸如昔,身骨板沒長,一切彷若當初。
列萸淡淡立於微細會廳堂之中,平靜地接受五位長老的注目禮。
大長老目光如鷹,記憶如歷在目。
一個月的期限一到,五人立即敞開石門,列伝打一開始便佇在不遠處等候。
期間不少小型魔物闖出,卻無一是娃兒。
最終天色暗了,五長老安慰列伝:「說不準她日後自行劈立通道而回。」
那時的列伝高傲的仰起下巴,冷峻的回答。「欲劈往虛境時空之痕,其之秘只吾可行。」
離去的背影落寞而孤傲,其心傷哀亦可窺見。
五位長老本就不抱希望,然而那日守衛通報,石門有所動靜。
「魔物!」四長老怪聲尖叫。
事實是,列萸回來了。
夜色下,自日夜相顛倒的虛境照耀出的日光彷彿她的聖潔,奶油金髮好似曦陽。
白嫩小手握一與之相襯對比的黑杖,小小的身子挺若大山。
『吾遲時了。』她如斯道。
裂痕憑空而生,湛藍光芒與之迸出,一腳先跨進,爾後是整身;飄飄長白髮盪然而出。
嚴酷的眼神向下一睨,「汝沒死啊?」是接到急信的列伝到來。
『吾玩得很盡興。』列萸莞爾。
「那是?」他瞥向黑杖。好美麗的光澤。
『禮物。』她轉向長老群。『如此,是否得以確認吾的資格。』
那態度,氣勢如虹。
剎那的沉默,大長老才低聲道,「預備明日繼任儀式。」
待得長老們先行,列伝才仔細端詳列萸。毫髮無傷。
「汝已掌握控時操空。」他欲拿過黑杖審視,可列萸躲開;她搖搖頭。
『汝瞧。』淡淡紅光若隱若現,一隻眼──未時之眼漸浮。
高舉阿修羅之杖,破裂時空,力量的加劇教眼霍地睜開,絢麗的血色綻放,列伝驚訝的瞪視。
『未時之眼助吾察覺細膩之處。』列萸淡淡的一頓,『阿修羅之杖助吾施展陣法之力。』
「汝於虛境遇見什麼?」俊眸視線緊鎖娃兒;定有不尋常事情降臨她。
沉吟半晌,他幽幽然的離去。
列萸漠然視之,不曉得為何她並不想詳細說予列伝。
好像內心有股衝動驅使她壓抑欲一吐為快的興奮之情。
何以至此呢?
翌日。
東方泛著淺淺的灰白,像極打翻的茶水,清清冷冷地撒了一地。
築起一座座的高木架,上堆滿乾草堆;九座木架兼以繩索相連。
若自天穹向下俯瞰不難發覺,其以一都八郡位置排列,而列萸一行人正位於代表臨都之木架前。
長長的繩索從高大的架子上烙下,高舉炙熱火把的列萸在大長老的示意下上前一步。
焰火燒得張狂,霍地侵略大上不曉得多少倍的木架。
火舌竄上,漸攀漸高,毫不停歇。
乾草教臨都之架更易蛻為熊熊大火,順延連結之繩,八郡之架亦漸漸燃起。
列萸輕輕揮動阿修羅之杖,闢立新空間一一包覆各架之火。
「我列之祖靈啊,歷經多年,天選者之人終於再現身。」大長老朗聲,「盼她輔佐臨都之主,引領列郡之民。」渾厚幽遠的低嗓說道。
臉色凝重的列伝口中念念有詞,巨蛇虛影漸現,五位長老及列郡主急忙退後,獨列萸小碎步至他面前,浮現未時之眼。
巨蛇猛地衝向那眼,血盆大口瞬間咬下;流出的淌淌水流不是紅血,而是似藍似綠的液體。
列伝伸長手臂,自劃其指,滴血於其中。
不明的藍綠夜體立即變得一閃一閃;列萸櫻唇湊近湧液之處,咕嘟咕嘟的咽下。
「吾藉列者之血,傳操控虛境之空予汝。」列伝宣布一成不變的告詞。
抬手撕裂他最後一次開啟通往虛境之道的入口,巨蛇立馬爆衝入內,不消幾秒又拖著一小型魔物衝出。
「敬新列者!」長老群爆出歡聲,喚人宰割魔物。
至此,列伝卸位,其之力大大銳減;依舊能行控時操空,但虛耗得多上一倍的精神力,且失去搭上虛境之能。
一切,皆是為了確保未來新任列郡天選者的安危及地位。
列郡主手捧魔物頰邊肉,舉高過頭,跪落於地,恭恭敬敬的呈予列萸。「請萸大人享用。」
她抿唇,頷首接過,咬下肥美多汁的鮮肉。
鬧騰的歡慶聲四逸,守衛興高采烈的隨興歡唱,長老群連忙點燃宣告一都八郡用的煙火;燦爛的光芒響亮了晨空,映著列伝的瞳彩同樣璀燦。
列萸扯住他衣袖,想他一同慶祝。
「恭喜汝呀。」列伝僵硬地拍拍她的頭,眼角瞥見那之繫於腰間的靛色水晶蝴蝶,驟地呼吸一瞬。
情不自禁再伸手觸碰栩栩如生的蝶;這是他唯一的臨主,已故的上屆臨都之主,親手贈予他之物。
為何將這等重要的信物轉送列萸?他也不明白原由。
只是想起此飾上包蓋的咒法具有掩飾氣味的功用,又猜想她必然如同當年的他躲進東邊的迷歡之森,那麼巧遇天狗的機率可不小……何以如此擔心呢。
是想擺脫對臨主的愧疚之情,抑或逃避面對他的忠誠吧。
『汝無須嘆氣,』列萸捏捏列伝的手背,『吾會盡最大的努力。毋須擔憂。』
「汝也許會是最出色的列郡天選者。吾不是煩惱汝。」列伝輕笑低語。
這娃兒擁有許多他所欠缺的優點,譬若那份堅強和真誠;臨主亦是一位這樣的女子。
總是掛著神祕莫測的微笑,有點兒鬼靈精怪,偶爾戲弄得眾天選者哭笑不得。
至於現今的主上嘛,好比一具瓷娃娃,千篇一律的表情,嘴裡吐露的字句吊詭得打緊,目中無人的態度教人火大。
嘖嘖、無論哪一點都無法和臨主相提並論。
呵呵的笑聲喚回列伝的思緒,『從汝緊鎖的眉頭和微微的嫌惡之色可以得知,必定又想到吾的臨主哩。』列萸不禁笑開懷。『莫小雞肚腸。汝不過是還思念著伊人──』
夜空傳來突如其來的大喝聲截斷她的唇語,眾人不解的仰首看向聲音來源。
「唷呵呵!這麼重要的儀式怎麼能少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