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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 那一夜晚……
劃破冰冷的空氣,五台單引擎輕型直升機飛翔於漆黑的夜空之中,猶如老鷹般俐落地穿梭於已陷入沉睡的峽谷之間。
拜現代科技所賜,它們的駕駛員使用各種先進器材來得知自己方位與相關資料,黑暗在他們眼裡就跟白晝沒什麼不同,也使得這五台直升機得以用七十哩的高速朝向目的地飛去。
一台直升機共搭載四名--總計二十名經歷過高強度訓練和各式戰鬥經驗的特種部隊士兵坐在上頭。他們身上穿著綠色的迷彩制服和護身裝甲,手臂、膝蓋等脆弱部位也一一包裹住。刺冷的寒風被全副武裝的衣著擋在外頭,眼睛部位則由先進的護目鏡兼顯示器所保護著。
這些士兵身上攜帶的武器可說是『包羅萬象』;從手槍、突擊步槍到散彈槍,從輕、重型機槍至手榴彈、煙霧彈及榴彈發射器;這群人之中沒有任何一人攜帶消音裝置,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曉得一旦著地後,這場行動將立即從夜間突襲轉為正面交鋒。
由於峽谷地形引起高速氣流之故,呈蛋形狀的黑色直升機不斷大幅度搖晃著,使這一趟飛行顛簸得厲害,跟行駛於野地的吉普車差不了多少。但是對於操控直升機內的駕駛而言,他們駕駛的不只是直升機,也包括了風。這些專業現代飛行員以高超技術克服眼一切自然阻礙,絲毫沒有讓直升機慢下來。
此時此刻,機內的士兵正身處於真正的異域當中,距離文明社會有幾百公里之遠;儘管如此,他們對即將面對的戰鬥毫無一絲恐懼,甚至感到躍躍欲試。那並非出於人類最原始的鬥爭慾望,但也難以用高尚兩個字來形容。
很奇妙地,有時候士兵所作的並不只是單純的殺戮;可是他們必須做的事卻與其相差不遠。
「一分鐘!」
駕駛員的聲音忽然自頭盔內的耳機響起,將這些戰士從各自的思緒中拉回,距離行動只剩下不到六十秒的時間了。
震動--五台直升機逐一往地面方向陡然下降,其速度之快,幾乎會讓人以為它們失速。當然,這不是真的。高速降下的直升機正朝著隱藏於深山峽谷中的某一座小鎮飛去,就在他們三千英尺正下方。
這座隔離於文明世界之外的小鎮看似毫無生命跡象,也沒有任何燈火。由夜空所交織而成的漆黑色布幕遮蔽了村子,光靠肉眼可說是完全辨別不出它的存在--但這小把戲可騙不了現代士兵身上的裝備。
駕駛員確認小鎮的方位之後,慢慢將直升機拉正,準備將機上這些致命的戰士給送出去,無形中決定了村子今晚的命運。
不過在這批二十名訓練有素的特種部隊士兵裡頭,其中一位卻相當地特殊且突兀。
雖然那一位成員穿著與其他士兵相仿的制服與裝備,但他的身材矮小、體格瘦弱,和旁邊的同伴相比下簡直差了一大截;令人不禁懷疑他真的和這些士兵來自同一個地方嗎?
抑或者,他本身其實為更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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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 某一夜晚……
一陣細微的流水聲響自森林某處傳入耳朵之中,使得青年指揮官停住了跨出的步伐。
這名體格略為消瘦、身材矮小的二十多歲青年指揮官將穿著靴子的右腳跟踩在泥地上,腳步卻顯得有些踉蹌,好似每踏出一步都會對身體造成負擔。由於身處於一片濃密的針葉林中,不禁令青年憶起自己過去在『外面』生活的環境。交織相錯的深色樹幹正被刺骨冷風掃過,針葉相互摩擦的聲音滑入耳中,聽起來甚至會令人誤以為是海浪的聲響。
氣溫已明顯地下降,青年指揮官雙手環抱住自己以禦寒氣。太陽消失於天際邊緣,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夜空,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冷冽的空氣被吸入肺部,然後化作白煙吐了出來。過去多年在高緯度地區生活的青年指揮官,對於這樣寒冷的氣候並不陌生,甚至就某方面而言,冬天所帶來的低溫還使他為之精神一振;他向來喜歡冷天氣。
然而,此時此刻這一位青年指揮官並沒有什麼閒情逸致享受這環境;原因在於他才剛經歷過一場該死的浩劫,現在全身上下都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擦傷及泥土污漬。原本乾淨的白襯衫被染成鮮紅色,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衣服被自己的血弄濕了一大片,尤其腹部的傷勢最為嚴重。
簡單來說,他看起來糟透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眼鏡沒有摔破吧?對於青年指揮官而言,那副足以和性命相比較的物品連一絲刮傷都沒有。
「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青年指揮官暗自挖苦道。
話又說回來,除了樹葉發出的輕聲,遠處還想起了水流聲響,引起了青年指揮官的注意。
獨自一人走在森林深處,只有手電筒微弱的光芒照亮前方幾尺的地面,絕非什麼令人感到愉悅的經驗。他停下來喘口氣,發覺連攝取空氣都極為困難,抑或是他被漆黑的空間壓得喘不過氣來。在姆大陸上隨意探險並非明智之舉,不過當前方再度傳來水聲之際,而且更為清楚時,他拖著緩慢的步伐,往聲音來源走去。
他必須走到有水的地方--心裡頭的求生慾望是這個告訴他的。要在這種情況下維持住意識並不是什麼易事,每一走步他都感覺自己快暈過去;但青年指揮官終究踏入一片極為空曠並且被黑暗所完全覆蓋的區域。
與此同時,原先遮蔽住月亮的烏雲終於散去,為大地帶來了夜晚中的光明。看見眼前這幅景象,青年指揮官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句諺語:『就算身處不見五指的黑暗,必能尋得光明的出路』,而他下一秒鐘的想法則是:『What a bitch……』或許掌管命運的那婊子終於想施捨一點小忙吧?來得可真是時候。
藉由月光(或者命運之女神)的幫忙,青年指揮官發現呈現在他眼前的其實是一座面積龐大的湖泊。銀白色……又可以稱為慘白色的月光打在於湖面之上,平靜無波的水面則完整倒映出天幕上的那盞明燈。
今晚是滿月──不對,青年指揮官指揮官心頭一轉,重點是湖泊旁邊似乎有些動靜。
儘管身體藉每一寸都在發出警訊,幾乎痛得快令人昏死過去,青年指揮官依然帶著老練指揮官該有的冷靜態度,壓低身子,朝聲音來源的方向走去。
嘩啦--
撥弄湖水的聲音再度響起,青年指揮官望向聲音來源處。
那是一位少女。
少女,裸著身背對青年指揮官,近半個身子則浸泡於湖水當中。纖細卻又姣好的身材嶄露無遺,也描繪出了一位美人的身影。
少女,沐浴於皎潔的月光之下,身處於美的光彩之中;明與暗的完美色澤,從她的容貌與身體中呈現,要比任何光都要柔和幽暗。增加或減少一分光線,就會有損這幅難言的美。
在那臉龐之上,恬靜的思緒道出其純潔及珍貴。不管從哪個角度觀看她,她都擁有美得恰到好處的餘裕。至於少女垂下眼瞼的神情搭配那散發瑰麗光澤的雙頰,全都深深印在青年指揮官的心坎上。
女神?仙女?人世間存在這麼美的女孩子嗎?青年指揮官暗暗想著。抑或是由於自己意識混沌,才將眼前這名少女的美加強了一百萬倍?
對於青年指揮官來說,當下只有一件事是真實的:
在那瞬間,他忘掉了身上的傷--但終究只有一瞬間而已。
下一秒,劇烈的疼痛突然襲向全身,直達心靈深處,超出預期所能承受的程度。他差點叫了出來。
該死!
悶哼了一聲,青年指揮官不禁跪倒在地,腳下也同時發出了壓斷枯枝的聲響。
「是誰?」少女喊道。
當眼前的視野迅速變暗,意識逐漸被抽離自當下之際,他看見少女轉過頭來,海藍色的眸子裡滿是驚愕。
「是誰?」不知為何,青年指揮官也重複了對方的話。
接著他便昏了過去。
***
現代 某一早晨……
好柔軟啊。
而且,還非常舒服。
有種軟綿綿的東西枕在青年指揮官的後腦下方。從觸感看來似乎是枕頭,可是那東西卻很溫暖--那是無機物品所不可能擁有的--令人感到安祥的溫度。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青年閉著雙目,開始回想模糊的記憶片段。好像遇上一場致命的危機,搞得自己差點連命都沒了。
青年指揮官漸漸清醒,一邊回想一邊睜開眼睛,只見矇矓的黑影遮住了自己的視野。光線透過綠色的帆布射入,但是不知名的影子卻將青年與光芒隔了開來。他的心頭頓時湧出一股無法說明,卻十足悵然若失的感受。
「這裡是……哪裡?」夢囈般地喃喃自語,模糊的視線撇了自己的所在處一眼。
他正身處在某個小小的露營帳篷內,森林迷彩將室內空間的色調變為淺綠色。
他想轉身觀察四周,卻立即刺痛了五臟六腑,因此便暫時打消了念頭。他還感到頭昏眼花,一些嘔吐感。或許發燒了,他心想,希望不要染上什麼疾病才好。畢竟他仍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重要的事情!
最後這個念頭猛然蹦了出來,由於用力過度,青年指揮官甚至感到頭暈目眩。可是它確實有助於敲醒這名青年的腦袋,而他的視線也在瞳孔調適後變得清晰許多。
「唔,嗯。」
眼前的矇矓黑影逐漸露出半身的人形輪廓,貌似是一個人正低頭看著自己;不過那會是誰呢?
「蕾比?」青年呢喃道。
「很抱歉喔,我並不是你期望的那位。」
直到這個時候,青年指揮官的雙眼才完全適應帳篷內的亮度,擁有人形的那抹黑影也揭露了他的真面目--用『她』這個字可能更精準。
因為那是一名少女的面孔。
她擁有一頭剪得整齊的金色短髮,秀氣的五官端勻地落在臉蛋上,大大的藍色雙眸凝視著青年指揮官,好似還映照出後者面容。
青年指揮官正以仰望的角度盯著少女,而對方也正低著頭看他。這是當然的吧?因為他的頭正枕在她的大腿上,而非其它物品。青年指揮官驚訝得全身僵直;不過就算他曾想到,也會由於身上的傷而無法移動半分。
「萊茵小姐!」青年指揮官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莉歐.萊茵--一位少女兵器--正如其名,她是少女與兵器的結合體,同時也是姆大陸上的原住居民。此時此刻,摘下了裝甲與武器的她看起來就跟一般女孩子無異。只從外表來判斷的話,任誰都難以相信這名少女具有與超越現代兵器的破壞力。
話又說回來,青年指揮官其實與眼前這名少女見過幾次面,兩人也算得上認識,但那絕非是在什麼美好的場合認識的。簡單來說,青年指揮官曾經協助過莉歐打贏一場艱困的戰役。許多生命就這麼在戰鬥消逝而去,其中包括了莉歐最要好的人類朋友--又猶如一名哥哥的存在--傑洛.喬斯達。
這一部分得歸咎於青年指揮官的錯;畢竟他是那場戰鬥的總指揮。
可是莉歐非但沒有將傑洛的死怪罪在青年指揮官身上,戰鬥過後她甚至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青年指揮官對此感到非常愧疚,原本就不擅長與人相處得他更不曉得該拿怎麼樣的表情來見莉歐。因此他總是在心裡頭默默練習著,假如當兩人再度相會後該說些什麼……
這個嘛,現在正是這個時候。
但此時他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嗨,指揮官先生。好久不見了呢。」莉歐的臉上露出了禮貌成份居多的笑意。
「妳……妳怎麼會在這裡,萊茵小姐?」青年指揮官只能被動地問。
「這是我的問題才對吧。」輕笑一聲,莉歐說道。「你所說的這個地方位於郊區的某個森林裏頭喔,普通人不會跑來這吧?而且還渾身是血地突然出現,嚇都嚇死我了呢。」
「我--」
青年指揮官頓時語塞。
「不想回答也可以啦,這一點我還看得出來的。」莉歐笑了笑說。「還有,叫我莉歐就行了,傑--大家都是這麼叫我的。」
青年指揮官發覺在那燦爛的笑容之下,似乎仍夾雜著一絲陰霾;果然,傑洛的死依舊多少影響著她。這可瞞不過擔任過情報局務探員的青年雙眼。一股椎心之痛油然而生,無能、無力的感覺當下湧上青年的心頭。
但他沒笨到會說自己的想法。
「不過,為什麼是枕膝?」因此他轉了個話題。
莉歐思考了一陣子,接著反問。「難不成你討厭女孩子這麼做?」
「與其說討厭,倒不如形容為有點微妙……」
「據說這麼做不只能讓男孩子精神飽滿,連傷都可以加速復原喔。」
「這到底是聽誰說的......唉,算了。我也不想追究下去。」青年指揮官嘆了一口氣,試圖爬起身子。
「痛痛痛痛痛!」一股直達神經深處的痛楚瞬間遍及全身,別說跑步或走路了,他連離開帳棚都辦不到。
「不要亂來,指揮官先生。」莉歐道。「我昨晚雖然給你做了緊急處理及包紮,但你又不像我們這麼耐打,不可能一個晚上就好起來的。」
「感謝妳的搭救,莉歐。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回報妳。但我現在還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完成。」青年指揮官邊說邊掙扎著,卻當場被莉歐按住肩膀,沒有施力。
「放我走!」青年大叫。
「呵呵,就算我想放你走,你也走不了。」
她說得對。
可是另一方面,他沒剩多少時間了。青年指揮官心想著--他覺得自己總是在趕時間,如同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那隻兔子--只是他所擔心的與茶會無關,而是扯上人命關天的大事。
「請指揮官先生待在這,好好休息幾天。」莉歐嚴肅地說,接著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忽然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再者,我可不想把偷看我洗澡的人給白白放走。」
「唔!」青年的雙頰頓時通紅。「我又--」
「啊啊,男孩子怎麼都是禽獸啦!」他的解釋當場被莉歐所打斷,後者刻意拉高音量說。「而且那些看了還死不承認的男孩子更可惡。你說對不對呀,指揮官先生?」
完全無法反駁。
「嘿嘿,就是這樣啦。別擔心,我會在這期間聯絡你的基地,應該不出幾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聽到這番話,青年猛然搖頭。
「拜託別通知我家那些女孩子,她們絕對會把我給大卸八塊!」
「傷重得無法動彈的人沒有資格發言喔。」
「等一下!」
呆了半餉,無數思緒在青年指揮官的腦袋裡打轉,試著找出說服對方的方法。
最後,他終於開口問道:
「要不要跟我做個交易?」
剎時間,莉歐原本仍充滿餘裕的表情當場凍結住,笑容也自嘴角邊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剛剛說……什麼?」
天際閃著雷光,暗灰色的雲層越積越厚,
最後,終降傾盆大雨。
待續......
---我是分隔線---
啊...恩?
什麼?
拖了這麼久,到底是便X還是!!!!?
唉唉,總之,好累...寫得好累....
我一直都很喜歡GA....請記住這件事就好了。
補充:莉歐始終是我第二喜歡;或者和蕾比不相上下的角色。'當初唯一一隻下去狂抽的GA。
呵.呵.呵
新長篇登場,不久後還會有一短篇;不過下禮拜有三個恐怖考試,因此就只好先發這篇。
以上...
呵.呵.呵
過去追過GA同人小說的人,請期待期待嚴肅指揮官的活躍。沒看過的,也可以去翻翻以前的作品喔,不然會看不懂(眼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