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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傀儡 第12回

作者:臥松│2013-01-18 08:04:40│巴幣:0│人氣:162
2000年,台北火車站南面廣場,台北市,台灣─柯林登市事件發生前七年)
    宇希走在炙熱的廣場上。
    捷運站接火車站大廳的空間裡都有冷氣源源不絕地放送,不知不覺讓人忘卻外頭艷陽的灼熱,直到一腳跨出火車站大門,才被迎面襲捲而來的熱浪鎮攝住。
    人來人往,讓她有點焦躁;不知純粹是仲夏陽光的作祟,還是人潮的擁擠所致。
    但是,宇希心裡明白;焦躁的原因是心煩;心煩的原因是面對未來即將到來的思念。
    念頭至此,本來搜尋陰涼處的雙腳不禁緩慢了下來。
    周遭的一切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她猶如身處在一個隔離的空間裡─人群活像只是繞過宇希而繼續滾動的浪潮。
    
    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美國真的是個好遙遠的地方…
    「宇~希!宇~~~希!」
    她總是可以在眾多聲音中,認出這一個特定的聲音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品渝!」宇希朝著聲音來源張望,臉上淡淡的憂愁一掃而空,且欣喜的朝聲音的主人猛揮手─一個同她年紀相符的女孩朝她飛奔而來,兩人愉悅的擁抱在一起。
    「好想妳喔~!」品渝的聲音在宇希右耳後方某處傳來。
    「我也是啊!妳好不夠朋友,說走就走…」宇希的聲音頓時轉弱,心境瞬間回到品渝叫喚她前的狀況。
    品渝輕柔的放開宇希,雙眸晶瑩泛泛的看著她。
    「不要這樣說嘛,我也不想去啊;但是我爸已經為了我媽和我奔波了一輩子…每年都跟我們分分合合好多次,現在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在美國成立了公司,當然想把我們接過去住啊。」
    「我瞭解啦…逗妳的。」宇希慢慢的說,又讓笑容佔滿了面容,儘管她表現出來的憂傷都是真的。
    「討厭啦妳。」品渝拳頭輕敲宇希的肩膀一下,跟著宇希笑起來。
    「唉,真的沒辦法了,我本來還很期待明年春假一起去日本自助旅行的說。」宇希說著。
    宇希和品渝是從國中一年級就認識至今的好朋友。
    兩人是無話不談,無話不說的知己與摯友。大多數的時候她們都聚在一起,無論是看電影,逛街,相約旅遊,譙不爽的人或是討論功課;其親密程度讓不熟悉這兩位的人都誤以為是另外一種關係。
    而人生最珍貴也最穩定的情感之一,就是友情,其強烈有時甚至不亞於親情。
    品渝和宇希就是如此的ㄧ對好友。
    「叔叔也真是的;我還是無法釋懷他不提早跟我們說你們要移民的事。」宇希抱怨著。
    「是囉,最好在妳準備聯考前的最後衝刺讓妳知道這個消息;別傻了好嗎,到時候林家跟陳家結為世仇的導火線就是這一樁。」品渝笑著說,拉著宇希往對街新光三月大樓的方向走去。
    「唉唷,話不是這麼說嘛,好歹我也需要個心理準備呀,洶洶來這麼一下,萬一造成事後的心裡傷害怎麼辦?」
    「妳是剛開始上幼稚園喔?都這麼老的一個女人了還心理傷害呢~」
    「喂,過分唷~再怎麼說心理傷害可以在任何年齡層發生的嘛,當然對一個十七歲的花樣少女來說更是如此囉。」
    「妳噁不噁啊,還花樣呢,男人婆。」
    「喂!妳─」宇希作勢要追打品渝,品渝跑出幾步讓她追;兩人如小女孩似的玩了一會兒你追我跑的遊戲後,又哈哈大笑的抱在一起,無視於人潮眾多的火車站廣場。
    「好了啦,走吧。」品渝撫著胸口說。「我們得先去地下街買CD。」
    「什麼的CD?」宇希挽著品渝的手時問。
    「Jolin啊,她的第二張專輯我還沒買,今天順便買。」
    「不是四月就出了嗎?妳的效率是不是慢了點?」
    「在準備聯考誰有時間啊?唉,就知道妳一定都沒在用功讀書。」
    「胡說什麼呀;再說妳這麼聰明哪需要再讀那麼多?搞不好真的上台大物理系呢。」
    「唉,早知道暑假後就要去美國,過去一年就不用讀的那麼辛苦囉…」品渝誇張的攤攤手。
    「哼,為什麼我們的位置不能對調?我才需要『逃』到美國去呢;不知能不能拿到我需要的分數,進不了政大我媽會終結掉我的。」宇希的表情忠實的呈現出她這方面的煩惱。
    「妳以為臨時轉投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很容易喔?超困難的好不好!投機,專門投機取巧的女人!」品渝笑著說。
    「說啥鬼話呀?喂,幻想都不行啊?妳咬我啊?」宇希眼看著又要跟品渝來場追逐的戲碼─
    「好啦別鬧了,等一下又滿頭大汗…」品渝趕緊制止她,以防今天的行程還未開始身體就先濕一半了。
    「喂,」
    品渝喚了宇希一聲。
    步行中,宇希轉頭看著品渝;品渝視線望著地面,雙唇微微動了幾次,好像在學習怎麼講第一個字一樣。
    「妳,呃…妳…」
    「怎麼了,發掘到妳潛在的口吃天份嗎?」
    「萬一,我到美國太忙,沒時間回來或沒錢…妳會來看我嗎?」
    「…」
    「…」
    「三八,當然會。」
    品渝這次真的掉下了一滴眼淚。
    「討厭啦。」
    兩個人邊走邊攬著手,沒入了喧嘩的人潮裡。
                                                                                              
3月25日2007年,運動飲料加工廠,柯林登市東區;當地時間04:03AM─墜落後12小時50分鐘)
    宇希剎然睜開雙眼;一切覆蓋在黑暗的領域下。
    她讓自己的雙眼適應著黑暗,同時在腦海中試著重整自己睡著前發生了什麼事─
    OK,所以她或許吃了快三包只有牛肉味道,卻沒牛肉塊的泡麵,但她吃得津津有味。
    而且,她的確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不然以她過往的飲食習慣來說她絕對不吃美製的泡麵─因為無料又單調。
    然後呢?
    啊,對,她同時喝了兩罐半公升的礦泉水,外加一個巧克力奶油餅。
    接著一切都跟當下銜接回來了:她跟著倒頭睡死過去了。
  她閉上眼,稍微揉了揉額頭。
    真希望是場夢,她想著。
    順手拉了拉披在身上海軍藍色的毛毯…
    毛毯?
    她不記得她睡著前有任何類似毛毯的東西出現在她眼前…
    等等。
    尚恩呢?
    宇希這才發現這房間少了個人。
    毛毯一定是尚恩蓋的,但是他人呢?他總不可能不睡覺吧?
    想著想著,再看了看一片黑的房間,宇希頓時覺得有點恐怖,便起了身,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沙發上;睡前她只看到椅子,這張沙發連個影都沒看到─八成又是尚恩的傑作。
    但是這個人跑哪去了?
    雖然他是個有任務在身的聯邦探員,但是他現在更重要的義務不是保護我這個平民嗎?宇希有點懊惱地想著。
    看了看桌上,除了自己睡死前遺留在桌上的塑膠空碗,還有當時她在便利商店拿到的那把EAA-10MM外,還有一把M1911 A2手槍擱在一旁。
    宇希呆坐了一會兒,雙手手指在沙發墊緣快速敲擊了幾秒鐘…她起身,走到窗戶旁,小心翼翼的用食指在百葉窗葉片間弄出個小空隙,低頭一眼望了出去─
  月光依舊,城市裡仍然有因失火冒出的濃煙,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幾條造型畸形的黑色通天柱,頂著城市上空的天際。
  離開了窗戶,宇希忍不住走到門口;她想出去看看,就這個房間以外而已─她還沒有那個膽跑出這間工廠。
    手搭在門把上,還沒轉動,她又把手抽了回來;回到桌前,她拿起那把EAA-10MM手槍,小心的塞在腰際後才又回去開門。
  
    「設想還真周到啊…」宇希看了通往樓下的鐵門淡淡地說著;鐵門本身的鎖可能在這兩天的混亂中遭受破壞,但是有人用嶄新的鐵鍊和U型鎖重新封住了門;而且鑰匙還插在鎖上。
    尚恩應該就是封門的人,這也表示尚恩應該不會在外面。
    
    宇希倒是放心了不少,因為當初他們從工廠後門進來時,是尚恩殿後關門的,加上她那時渾渾噩噩地,根本沒注意到那是扇鐵門;現在鐵門加上鐵鍊和鐵鎖,她感覺踏實了不少。
    
    「但是那個人跑哪去了?」宇希不解的自言自語。
    工廠頂樓除了銀白色半橢圓體的抽風機外,還有一個人倚坐在正正方方的排氣管上。
  尚恩像尊石像一般,看著市區的方向;和徐的夜風緩緩吹起,尚恩的髮絲微微擺動著。
雙手交擺在胸前;右肋部槍套裡的黑色M1911,在快消逝的月光下,顯露出亮黑的光彩。
城裡四起的濃煙,與尚恩的背影形成了一幅奇異但平靜畫面。
    滴滴滴。
    寂靜的空氣中傳來一陣鈴聲;鈴聲來自尚恩交互的雙臂中,右手中握的手機─尚恩把手機緩緩湊到右耳。
  
  「這是斯庫爾(Skoll),」尚恩語調平穩的說。
    「……這是塵世(MiDgArD),請提供你擁有的序號。」手機那頭傳來一個清晰、咬字標準的女性聲音。
    「西亞拉‧探戈‧阿爾發-129440。」
    「認證中,」
    「…」
    「身分確認。哈囉,斯庫爾,這裡是特殊應變指揮部,塵世。塵世指揮本人想與你直接對話。」
    「瞭解。」
    「…李,李探員?」手機裡傳來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
    「在。」
    「我是羅倫斯中將,是這一次取回物品代號『天譴(GrAm)』,也就是機密樣本-0004576的總指揮;亦是所有封鎖柯林登市武裝部隊的總指揮。
  在今天0238(02:38AM)左右,我們完全的掌控所有出入柯林登市的電子通訊訊號。因此,把事件發生時第一時間所截斷的市區電源逐一接回市內;目前,只有我們放行的訊號可以出入柯林登市。
    電源重新接回讓我們可以開始運用電子戰的範疇,利用市內還未損壞的監視攝影機、通話器等等來捕捉所有可用的影像和聲音,以便進一步追蹤天譴的下落。
    壞處則是─任何懂駭客技巧的人都有可能把市內的情況洩漏到外界去,或是更糟─運用電子戰來對抗我們,雖然我對我們電子戰的水準很有信心,世界上沒多少人可以勝過我們,但是這件事,絕對不能大意:倘若世界發現了這個祕密與發生在柯林登市的事情,對美國造成的傷害程度,大概與三顆核子彈在三個主要的城市引爆的結果是一樣的。
    但是,為了能直接給你下達指令,我們得冒這個險。
    從現在開始,若沒有絕對必要的事情,不要跟我們聯絡。瞭解嗎?」
    「是的,長官。」尚恩淡淡的答應,甚至有點不在乎的感覺。
    「現在對天譴有任何線索嗎?」
    「目前沒有。」
    「嗯….那不太妙。我們最多只能再給你二十四小時;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內,還是有民眾或是消息穿越了我們的封鎖線,我有點擔心這會引起你的直屬部門,聯邦調查局,以及疾病管制及預防中心(CDC,Center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的直接介入,我們得在他們敲我辦公室的門前,把柯林登市的爛攤子處理掉。」
    「我有什麼樣的支援?」
    「人力上的支援恐怕沒有;我們目前實施嚴格的空中管制,而且還要兩個小時國民兵部隊才會和我指揮的陸軍部隊完成交接。然而,一定數量的空中火力支援是可以分配給你的;當然,當你取得天譴的時候,我們一定會提供空中撤離。」
    「瞭解。」
    「最後一件事:根據最新的情報指出,竊取天譴的團體可能不止一個;國安局過濾了上萬筆電話紀錄和電子郵件等通訊資料後推論,我們在亞洲最新的『盟友』可能就是這次偷竊的首要嫌疑犯,然而,資料也指出,還有其他國家或政府介入的可能。」
    「知道了,我會特別注意的。」
    「非常好,那麼,祝你好運,斯庫。塵世通訊完畢。」
    尚恩把手機放回口袋裡,深深的吸了口氣,看了市區一眼;天際的邊緣已經微微泛白,再過兩個小時就日出了,他得躺一下,才能繼續他接下來一連串的任務。
    心意已定,尚恩轉身面向通往樓下的門口─
    他看見宇希正佇立在門口望著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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