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issCross / Archive 1：Amethyst（5-1）

5　潛流者（-1）

 

 

　　艾斯是一個人回宿舍的。
　　今天拜訪彭歌的行程，雖然事前的調查功課都是洛做的，但最後的同行者卻是伊風。這是洛推薦的，他的搭檔講得非常理所當然：「別看大野狼學長一副隨隨便便的樣子，他的親和力很強，我完全比不上。要去訪問人，我跟你去不一定能得到什麼，但你跟他去，而且是兩個帥哥上門，人家總不會把你們轟出來吧。」
　　事實證明洛的推斷完全正確，伊風後來讓艾斯一個人回總會，自己陪著彭歌去玩了。艾斯也不是那麼介意，反正分析訊息也不是伊風的工作。當他帶著訪談的結果踏上宿舍走廊的時候，還在提醒自己這些資料跟談話訊息應該要交給洛讓他去分析──但是，腦子裡還有別的東西在打轉。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性」。
　　伊風的這句玩笑是實話，艾斯在學校時身邊也有女同學，但沒有一個像眼前的彭歌這般。並非她們不懂打扮或者不知如何展現自己的美，而是她們還不具備彭歌那般成熟的魅力。
　　但艾斯聽見那句話的時候，卻在背地裡猛扮鬼臉，因為純論容貌的話，這句話也是不真確的，比她漂亮許多倍的人確實是存在的──只有一個問題，他不是女性。就這樣而已。
　　苦笑著搔搔頭，伊風的另外一句評論躍進腦海：
　　「他還沒遇上真正喜歡的人」。
　　艾斯滿想頂回去的，雖然他認識伊風還沒幾天，不過看「大野狼學長」應付女性的手法，恐怕也是個還沒找到真正對象的傢伙。
　　話又說回來，「遇上真正喜歡的人」的時候，人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個問題，想都沒想過。
　　只是，在那個當下，很突兀地，一個金色的影子曾經一度擦過艾斯的感官，跟蝴蝶一樣，短暫停留隨即離去。
　　他完全是憑著直覺才能回答出彭歌的問題──希望一個人看著自己的那種表情。
　　這句話的邏輯還滿奇怪的。
　　都想到了，才意識到有地方不對，為什麼會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再精確一點講的話──「希望一個人能看著自己」，這個心情哪來的？明明二十二年的人生當中從未經歷過這種事，為什麼在面對彭歌的時候竟能說得這麼直接？
　　下意識地扭成一個苦笑的表情，決定暫時不去想它，或者等一下跟洛談談看。
　　宿舍的房門認識他，在面前毫無困難地開啟，然而屋裡沒有燈，在已降下的黑夜當中，形成一片幽暗。
　　洛出去了？
　　艾斯還在努力回憶他搭檔今天的行程，一面摸索到門邊的控制盤。柔和的燈光在他頭頂上點起，照亮整間房間。燈光一亮，金色的影子立刻竄進視線範圍，面對宿舍門的牆上開了一扇窗，他的搭檔就蜷縮在窗下的椅子上。沒有束起來的金黃色髮絲披垂而下、蓋住半邊面頰，跟數天前在漢桂家的模樣並無二致。他的PDA掉在椅子腳下，螢幕還在不斷閃爍。
　　「洛？別在這裡睡，會感冒喔？」
　　沒有反應。
　　靠近他身邊，伸手想去搖他，但手才碰到洛的肩膀，那細緻的身軀頓時像倒壞的樹幹一樣往一邊傾斜。
　　不對！
　　翡翠色的眸子頓時瞪得好大好大。
　　艾斯慌慌張張地在搭檔的面前單膝跪下，用自己的肩膀接住他，伸手撥開他的頭髮。
　　不看還好，一見到他的臉，一股惡寒立刻順著背脊直竄而下：洛血色本已淡薄的面頰在燈光下看得清楚，已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慘白，瀏海底下的前額既乾又涼，除了同樣青白的唇微張、從上還感覺得到微弱的吐息以外，幾乎無法令人認識到他有在呼吸。

 

5章的分段比較零碎。我不太想重蹈4章的覆轍，所以只好請大家忍耐一下，5章本身很長，但分段之後各個段落都會變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