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是哪裡？妳家嗎？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剛才我跟亞琴一路上不停的鬥嘴，沒去注意窗外的景物。到了之後是在巷子裡的小公寓，這裡不會是她家吧？我一直以為她家是金碧輝煌、佔地廣大的地方。還是說是我想像力太豐富，就連有錢人家也是住小公寓？
「這……是我姐姐住的地方。」她緩緩吐出幾個字。
「誒？妳跟妳姐沒住在一起嗎？』我疑問道。
亞琴嘆了一口氣說道：「嗯！我爸媽離婚了！姐姐跟媽媽走了。而我，留在爸爸身邊。」
我發覺自己似乎提起了她的傷心往事，連忙道歉：「呃！對不起！」
「沒關係啦！其實我已經想開了。又不是不會再見面，只是分開住而已， 而且我還是常常來這裡找姐姐和媽媽，所以我不會難過。好了！進去吧！」說完，她率先走了進去。
我跟在她後面走了進去，我的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但其實蠻同情她的。先是遇不到真心的朋友（我其實好像也沒有），再來是爸媽離婚，然後姐姐去世。一連串的打擊她竟然還能跟我不停的打鬧、強顏歡笑，真的很了不起。以後還是對她好一點，之前威脅我的事也不計較了，這樣應該能讓她好過一點。
但，我太天真了，就我因為有了這念頭，所以活活跳進她挖的坑裡。可悲，我實在太可悲了。
她媽媽住在六樓，到了門口亞琴突然停下來，回頭對我說：「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附和，知道了嗎？」
基於剛才對她的同情，我也不管為什麼，只答了一聲：「我知道了！」然後就跟著她進去。
進大門之後是長四公尺的陽台。右手邊是花台，上面擺滿了許多連我也數不清有幾盆的花，但似乎長期沒人澆水全枯萎了，應該從亞寰開始著魔後就沒人澆水導致枯萎了。左邊則是拉門式的玻璃門，也積上許多汙垢。進去之後就是客廳，大概六坪大小。左邊角落以九十度角呈列兩座沙發，右邊沙發坐著一位中年婦女低著頭在哭。她應該就是亞琴的媽媽了。她十分削瘦，之前聽亞琴說亞寰發生症狀時，一開始還不以為意，所以出國出差去。回來時也只看見亞寰冰冷的屍體了。
當我在看新聞報導兇殺案時，我會在想，當事情發生時我人在哪裡、在做什麼，如果我知道悲劇在發生時我會去幫他嗎？又或—幫的了他嗎？
她知道，卻不知情。她現在應該非常自責，怪自己當時沒有好好關心她，導致現在得後果。
她好像聽我們進來，所以抬起頭來用哭紅的眼睛看我們：「啊！亞琴！妳來啦！還有客人啊！」聲音十分沙啞，八成是哭啞了，可見喪女之痛她似乎承受不起。
「媽！妳跟我來一下！」接著她就帶著她媽媽往屋子裡面走。亞琴看樣子有些話想跟她媽媽說，我也不打算跟過去，就直接坐在沙發上等她們。
沙發對面就是ㄩ字型的櫃子，中間放了台電視機，兩側櫥櫃放的大多數都是照片。其中一個照片，我看到亞琴媽在笑，笑的很溫暖、很開朗，跟現在真的是判若兩人。
過了一會兒，她們倆走了出來，此刻，我傻眼了。
讓我傻眼的不是誰，正是亞琴媽。她端著三杯柳橙汁，可是樣子不是我剛見到的憔悴的模樣，雖然還是紅著眼，但是像照片上一樣，臉上滿是溫暖的笑容。但這笑容，卻讓我有不祥的預感。
她走到我面前，把果汁擺在桌上，用啞掉的聲音對我說：「請用！」
我恭敬不如從命的拿起果汁起來喝，沒有很甜，看來是自己打得，還不錯喝。
「妳是亞琴的男朋友啊！長得還真是帥呢！」
「噗」的一聲，我把口中果汁全吐出來，因為我真的是嚇到了。我是她男朋友？開玩笑，我認識她還不到一週就成了她的男朋友？媽的，那是不是一個月後就跟她上床了？三個月後結婚？一年後組成家庭？然後一起過下半輩子？天啊！！！！！！！！
「哎呀！你怎麼啦！難道不是這樣嗎？」
「媽！妳不要這樣啦！他很害羞的。」亞琴立即拿著衛生紙跑到我身邊擦著我的嘴，在別人眼裡看起來確實是一對愛侶，但是是當事人的我，卻想哭哭不得、想笑笑不出來，是禍是福搞不清楚。
亞琴媽看了看手錶，之後道：『哎呀！這麼晚啦！我又事先出去喔！你們慢慢聊。」說完，她拿起旁邊小桌子上的一些東西塞進口袋，然後就匆匆出門了。
這…這……太扯了吧！最好是突然有事啦！怎麼會有母親把孤男寡女留在家，何況是自己的女兒？搞屁啊！這個家難道沒有人是正常的嗎？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簡直尷尬無比。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總覺得空氣中漂浮著「尷尬」、「尷尬」、「尷尬」的字眼，多的我喘不過氣來。
「謝謝你的配合，因為媽媽一直很期待我有男朋友，為了幫她振作過來，也只能這樣了。你可不要假戲真做喔！人家還想當處女！」亞琴突然紅著臉對我說。而我的心裡在想「難道男女朋友一定會那個那個嗎？」
「而且，我帶你來不是只為了這件事喔！」亞琴正色道。
「來看妳姐的房間，對吧！」
她再次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我，臉上就好像寫著「你怎麼知道。」
「帶我去吧！」我沒回答她疑惑的表情，直說著。
她也沒說什麼，就直接起身往裡面的其中一個房間走。我尾隨跟著。
走掉間房門前，亞琴打開了門，說：「這裡就是我姐姐的房間。」
我準備要進去開始找線索，但在進門前一步時停了一來，抱著半玩的心態問亞琴：「我問妳，妳聽過碟仙嗎？」
「聽過。這跟姐姐的事情有關嗎？」
「應該無關，玩了碟仙應該不會發生這種狀況。我現在要問妳一個問題。」
「嗯？」
「妳應該知道碟仙可以問任何問題吧！但玩了有可能會喪命的事情。」
「知道…你該不會要……」
「對！我可以為了查出此事玩碟仙，當然我會冒著死亡的風險，而且機率很大。妳好像很想要查出此事對吧！請問，妳會希望我用這種方式查嗎？如果妳希望，我可以用種方式。」
聽了我的話，亞琴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過了一會兒，他用蚊吶般的聲音說著：「不要……」
「什麼？」
「我才不要你那麼做呢！」她大聲地對我說，「就算這樣能查出真相又如何？我才不想用這麼危險的方式來查，如果你發生什麼，那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我才不想要你出事呢！」
她大聲說完，接著又無聲了五秒，她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麼，紅著臉開始辯解：「不、不是，我剛才說的話絕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只、只是單純的不想妳受傷而已。」
看著她紅著臉，手忙腳亂的解釋，我只是微微一笑，「進去吧！」
「絕不是那個意思喔！」在進房間時，她仍然紅著臉解釋著。
進去之後，我開始打量這間房間。這房間的擺設很普通，是一般經濟家庭的青少年的標準房間。好吧！就算我是半吊子驅魔師，但該有的知識我還是有的。
首先，先來看風水。我從書包拿出羅盤，並看了看房間傢俱的擺設。
看了五分鐘就看完了，整個房間的總體擺設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所以亞寰身上發生的是與風水學無關。
我再從書包拿出個手套戴上，然後開始在房間翻東翻西的。我打開書桌的抽屜、櫃子，反正能翻的盡量翻，我甚至就連床舖底下也翻。過了十五分鐘，額頭和背已經流了點汗，我坐在床舖上休息。
啊啊啊啊！搞什麼鬼，根本什麼可疑的東西都沒有嘛！哪怕來個石頭我都會把它列入可疑的東西的範圍，但這房間並沒有那種不該出現的東西。
「呼」我呼了一口氣，這裡的確是一個很普通的女生房間，書桌、鏡子、床鋪、衣櫃、書櫃什麼都有，但我就是覺得怪怪的，整個房間我都翻過了，過程中有一絲不尋常，感覺好像少了什麼東西。就是女生那一定會用到的……
「妳姐姐的梳子呢？」我轉過頭來問亞琴。
亞琴一直呆站在門口看著我做一連串的調查，聽了我的話後，她偏了頭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姐姐有把梳子帶在身上的習慣，因為他的頭髮很容易打結，因此需要常常帶著。」
言下之意，就是亞寰的梳子不是丟了，就是被偷了。如果是被偷，那被下蠱的機率就更高了，但如果是弄丟……唉！一切恐怕得回到原點了。
我失落的坐在房間內的床上，心想找個線索這麼難，但也對啦！要不然「CSI犯罪現場」就不好看了。然後，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了。
我起身，望向書桌上的鏡子，並向它走過去。
「我問妳，既然妳們是雙胞胎，以前有沒有玩過用很特別的方式傳遞訊息呢？」我邊坐在書桌旁看著桌上的圓形鏡子邊說著。
亞琴想了一會兒，說：「以前好像有吧！就像是在窗戶上……啊！」
聽她的叫聲，我就知道她瞭解我的意思了，而我也能確定真有留下訊息。亞寰的房間唯一的窗戶是毛玻璃，不可能在上面寫字，全房間能寫字的只剩下……
「哈」我呼了一口氣在鏡子上，上面馬上浮現出一些字體，雖然很淡，但確實有。
「哇！小奇，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會通靈嗎？」亞琴問了個蠢到極點的問題。
我白了她一眼後，再繼續看鏡子上的文字，上面寫著……
小 心 它
它？它是誰啊？留下這沒頭沒腦的訊息是怎樣？亞寰是自殺吧？小姐，要死也不用急著死，要留訊息也留完整一點嘛！如果寫的是紙條我會感謝妳，寫的是日記我會更感謝妳。
算了，至少我可以知道她說的那個「它」，既然用「它」，那就代表「它」不是人，應該也不是某種物體，要不然她應該會寫「小心那東西」。不過這樣範圍還是很廣，以亞琴給我看的那張照片，有可能是……
我不知道，我的想象力太貧乏了。
啊啊啊啊！我是來查線索，不是來猜測的。 算了，現在我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我們去吃晚餐吧。」
※※※※
因為主要是要我調查，所以其實她並沒有叫傭人準備晚餐。但亞琴確實給我吃不錯的，她把我帶到「貴族世家」去吃飯。我也不是不討厭吃這家，也就草草吃了這一頓。但是進門後，我覺得芒刺在背，感覺被一種忌妒的眼神盯著。沒錯，我是被盯著，或瞪著。進店後就被一群男生給盯（瞪）著，我還聽到一些「靠！這個小白臉！」或「這想撈財產的傢伙。」之類的話。
沒想到亞琴這麼吸引人，跟美女吃飯是好事、被別人忌妒是壞事，還真是苦了我了。
雖說是吃飯，可是當然會一直聊天。我為了讓她放鬆點，話題當然不會太沉悶，就聊些無關緊要的事。當我問她：「妳一定有不少追求者吧？」
她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說：「不如沒有。」
吃完飯後我們就道別各自回家，我看了看手錶，已經九點多了，回去洗個澡也該睡了。
我提著書包走在晚上的街道上，行人少、車子少，走到最後都沒人了。我仰頭，今晚的天空真美。潔白的彎月還挺亮的，街道上灑著若有似無的月光，多了幾分詩意，只少了一旁有星星點綴。
在台北都看不到星星的。
假如我現在的樣子被人看到大概會被覺得是神經病吧！我把頭給低了下來，街道上也只有路燈而已，地上還有一些有的沒的垃圾，內心由衷的感嘆「明明在同一個世界，上面跟下面差真多啊！」
我走到一座高級公寓門口，把手伸進口戴掏鑰匙。沒錯，這就是我家，兩層樓的樓中樓，二樓是書房跟臥室和浴室、一樓是客廳、餐廳、廚房和一間廁所，地板都鋪上走起來比磁磚舒服的櫸木，豪華吧。不過家裡空蕩蕩的，沒人，我並不是沒有家人，只是分開住而已，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在的地方常有不速之客……
該怎麼說呢！因為我的命格吧！所以總是有東西找上門，把我搞的煩死了。
我自徑的往樓上走還向客廳的天花板角落喊道：「滾出去！不然我滅了妳！」
那裡的確是空無一物，在我眼裡也是，但我知道那裡有東西，不乾淨的東西。
角落瞬間起了變化，慢慢有東西出現了，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什麼……是鬼。
確實是隻鬼，是隻女鬼。她的臉左上邊缺了一大塊皮，我還看到絲絲的鮮紅肌肉，穿著黑紅色的破衣服，與我家那白色的牆壁有強烈的對比。
「吼吼吼吼……」她發出低吼聲，表示示威。
我伸出右手，緩緩的伸出中指。沒錯，我對女鬼比中指。
似乎被我激怒了，女鬼從角落直直向我撲來，我不以為意，身子向左一偏，右手向前一抓，抓住了女鬼的頭用力往地板上壓去。
如果她是人，這樣會很痛，甚至受傷。可惜她不是人，是鬼，所以要來更猛的。女鬼被我壓在地上後，發出淒厲的哀號聲，我的掌心冒出黑色的火焰，從我的指縫中竄出來。我放開女鬼，任她在旁邊打滾。
是的，這就是我很有趣的能力—黑炎。
這是我從小就有的能力，不過是我到小六才知道有這能力，而且也是知道後才跟著舅公的。
這，是燒盡萬物之火—黑炎。顧名思義，這火是可以燒盡萬物一切的火焰，不管你是動是靜、是生是死、是人是鬼通通都燒。但很奇怪，如果只用個燒盡萬物之火來稱呼這火很奇怪，可以燒盡萬物的火不只我手上的這團火焰才對，地獄業火、狐火、朱雀的火焰都可以，我也查過，但沒有查到什麼傳說中火焰是黑色的，就算沒查到，這火也該有個名子吧！我向來沒有取名子的天分，所以用簡稱「萬物火」就好了。
但我當時有個疑問，既然是燒盡萬物之火，那我呢？為什麼我不會被燒死呢？
當時舅公回答我：「因為你在萬物之上。」
這是什麼意思，我當時想過。我是什麼？難道不是人嗎？難道我是超越萬物的生物嗎？舅公都只是笑而不答，留著我滿頭困惑。
掌心上還留著一點黑色火苗，我把手舉起來放到我眼前，火—很美……好吧！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美，但是我覺得黑炎彷彿會吸引我的目光，不只黑炎，其他火也會。也許我是真的很喜歡火，但不置於走火入魔，它們就好像有生命般，一直燃燒著。而且我對黑炎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從第一次見到就有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老朋友一樣，也許我的前世也有這樣的能力。
我轉頭看向女鬼，火是滅了，但她似乎也快魂飛魄散了。我不會趕盡殺絕，因為我是「驅」魔師，不是「滅」魔師，除非她真的惹到我。
「滾吧！」我說道，她也很識相的穿過牆壁離開了，假如我是真心想燒死她的話，那火是滅不了的，黑炎或許是我身體的一部份，所以我才能隨心所欲的控制。還有，使用萬物火時身體的某一個部位會發生變化，不過剛才沒有，因為只用一下和一點而已，以後有機會在給大家看吧！
※※※※
我走進房間，把書包放在床頭的地板上，在退去衣服，準備入浴。在走進那潔白的浴室之前，我順手往牆壁上貼了一張符紙，那是舅公寫的，他說這可以架起半徑十五公尺防鬼的保護膜，如此一來整棟房子暫時不會有鬼進的來。我雖然看不見鬼但我知到哪裡有鬼，我可不想在洗澡的時候覺得有人在……喔！不！是有鬼在看我，尤其是女鬼。
打開蓮蓬頭，熱水噴出來沖到我的頭上，「啊！舒服！」我覺得我可以暫時把剛剛的事都忘掉，好好享受一下這熱水的淋浴。人家說淋浴的話心情會變好，原理是水滴碰撞地面時會產生離陰子，離陰子會讓人類的心情舒暢，這也難怪有些心情不好的人會跑到街上淋一場大雨。
我用浴巾圍著下體，身體還在冒著蒸氣的走出浴室，邊想著這無關緊要的雜事，邊擦乾身體、穿好衣服，拿起家用的黑色行動電話。這種摸不著頭緒的案子，只能問他了……
「嘟、嘟、嘟、嘟……」嘟了老半天也沒接電話，我敢打賭他一定是在打瞌睡，我瞭他的工作時間，就是現在。工作的打瞌睡，膽子變大的嘛！
「喂，哈～哪位？」在喂的時候還打哈欠，擺明剛睡醒嘛！
「嗨！舅公！我是阿奇！」我在電話這一頭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靠！」接著就「喀啦」一聲掛斷電話，留下「嘟、嘟、嘟」的聲音。這也擺明了他剛剛在打瞌睡，做了虧心事所以才怕我。我會怎麼做，他心知肚明。
掛我電話？膽子真的變大了嘛！
我把電話掛斷，按了重播鍵，我讓他響三聲，如果他沒接，絕對不是不得好死這麼簡單……
「嘟」一聲，沒接。
「嘟」兩聲，還是沒接。
「嘟」第三聲了，舅公，你敢不接嗎？
在心中的威脅彷彿舅公感覺得到似的，他，果然接了。但我聽到的卻是……
「您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候再撥。如不留言請掛斷，快速留言……」這，是舅公的聲音，雖然他好像捏著鼻子，但我還是聽的出來。我覺得有隻「嘎、嘎、嘎」的烏鴉從我頭上飛過，我竟然被當成白癡耍，有辱我的智商。
舅公，你死定了。
我深吸一口氣，平定情緒，不讓火大的語氣出現，冷冷的對電話另一端的舅公說：「你上次的那座玉石雕像的價錢，我會向舅婆據實以報。還會附註是用私房錢買的。」
「欸欸欸！你這個臭小子千萬不要做蠢事啊！她發飆可是會對我拳打腳踢地，如果不小心打傷我的手，我以後要怎麼幫你畫符啊？」他果然慌了，舅婆是標準的妻管嚴，我口中所說的那座玉石雕像要價三十萬，還是用私房錢買的。這表示他存了三十萬的私房錢，還偷偷買了個要價不菲的玉石雕像，以舅婆那位河東獅，鐵定會大發雷霆。
「你還好意思說畫符的事啊？敢在工作的時候給我打瞌睡，而且那符可是我要用的，我還記得上次我收到的符有一張有口水印，搞屁啊？你存心想害我死是不是？」記得那張符當時我要用的非常緊急，而且是在生死交關之際，結果因為上面的口水印所以那張符就沒效了，肚子差點被開個洞。不過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你別這樣嘛！我老人家了，身體本來就不好嘛！精神不好打瞌睡怎麼能怪我呢！」他爭辯。
竟然還厚臉皮的回我，好，「我記得你的玉雕下面還有十萬元私房錢，計畫存錢買第二尊玉雕，對吧？」
「好好好！臭小子我知道了，我以後在也不敢工作時打瞌睡了，你饒了我吧！別在威脅我了！」慌了吧！哈哈！我贏了！不過我這次打來可不是專程來威脅的。
我深呼一口氣，「算了，舅公，我問你喔……」
我把亞寰的情況盡可能描述的更清楚，還特別強調時間久了幻覺會開始攻擊人，希望他能告訴我這是怎樣的蠱術或詛咒。
他聽完後沈思了好一會兒，說道：「據我印象中好像有一種讓中術者看見幻覺的蠱術，不過我要去查一下。」
「好吧！要多久？」
「一個月。」
「…………我記得你的那盆蘭花底下有五萬元，對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個星期以後我就給你答覆。」
「明天。」
「蛤？」
「明天我就要答案。」
「你夭壽！你知道我光是一本書要查多久嗎？兩個小時欸！甚至更久！你看我那堆像山一樣高的書堆，你要我玩通宵喔？」聽他的語氣，我想我大概可以想像他在電話另一頭氣到快要吐血的表情。
「反正剛才你也睡飽了，今天你就熬夜吧！」
「欸！你……」我不等他說完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我走到床邊把電話放在床頭的櫃子上然後躺了下來。
我放鬆身體，閉上眼睛，把注意力放在我聽到什麼。結果什麼也沒聽到，我覺得好安靜，甚至安靜到有根針掉到地板也聽得到。從國一開始就搬到這， 算算我一個人住應該有三年了，所以我也習慣這安靜。但，習慣寂寞——三年似乎不夠久。
在我搬出來之前，其實滿喜歡自己一個人的時間，我喜歡那種幽靜。雖然跟損友們相處總是嘻嘻哈哈的，可是在處理事情的時候我總是想要自己一個人來，對別人的幫忙都是冷漠以待，而且我幹的是驅魔，別人來幫我只會越幫越忙。
為了保護家人而離開家人，我是秉持著這樣的心態離家的。這是真的，卻只佔一半，還有一半是……
礙手礙腳。
我是孤獨的。搬出來之後，即使在外朋友眾多，但夜深了，始終得回到沒人等待的家。或是，工作場所。
我本想說自己住所有事都會很順利，真的出來住之後，的確，不用在有所顧忌，毫無牽拖的做事，可是確有另一種麻煩襲來—寂寞。我竟然會寂寞？連我都覺得可笑，我以為我是冰冷的，有時我能冷眼看著鬼被黑炎燒死，永世不得超生。
為了辦事俐落而選擇孤獨，值得嗎？我常這樣問自己。但也沒料到，明天這個家，將多出一個不是人也不是鬼的房客，打破這份寂靜……
創作內容
驅魔檔案I-幻蠱 第四章
夜暮之曲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