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讓座的愛情。

■作者／lemonz





剛聽到那個傳聞時，還真的有點愣住，不知該有什麼反應。
「妳果然沒神經。最近很多人都說妳跟D走得很近，說妳們很搭配。」

我跟你？
腦中立刻浮現D的爽朗笑容與舉手投足間的絕佳親和力，然後就懂了傳聞的由來。
與D再度熟絡，是因為要執行一個Project，公司裡不同部門的幾個人一起組成了工作小組，D便是其中一個成員，而會說再度熟絡則是D本來就是以前在校時認識的學長，如此關係自然比起其他人會更接近一點，所以每次加班到很晚時，我們一起離開公司的行為便很正常，有時我們會去吃個宵夜，有時是D直接送我回家。這些行徑在別人眼裡看起來，都讓我們的距離顯得更親近。

「嘿！『聽說我們在一起』耶，妳知不知道？」

又是加班至深夜時分，坐在你的車裡聽著Ella Fitzgerald唱著“Please Don't Talk About Me When I'm Gone”時，你突然轉頭問我這個問題。

「哈！是啊，我們還挺登對的呢！」想到那些傳言，我不禁笑了起來。
「那，如果是真的呢？」

你接著說的這句話，讓我頓時笑不出來，臉部神經開始緊繃，然後感覺整個氣氛都尷尬了起來。
平心而論，以條件與外表來說，你的確是有足夠因素讓我感到緊張的。

學生時代的你，便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完全沒有辜負雙子座的特性。除了修課的課堂上以外，系辦公室與系學會都是你常出沒的地方，所以常有學妹為了你而加入系學會。斯文的外表常讓你無往不利，只要你一開口，好像沒有什麼辦不到的事情，不過你自身的努力與特質也相當重要，對於學業你總是認真看待，不會像很多虛有其表的公子哥兒故意耍酷；對於人際間的相處，你也都很積極很熱情，不會讓人感到有一絲虛偽氣息。但為何我至今還沒淪陷？可能是因為我看透了你的一項根本特質，而這特質便是讓我裹足不前的關鍵要素。

你很博愛。

「你這樣，每到一層樓都必須跟認識的人打完招呼才走，而且對象又是女生偏多，你女朋友不會醋勁大發喔？」

記得有一回，跟你為了一份報告要到系辦去討論，沿路一直出現想與你或是你想要交談的人們，其中好幾個女生與你的互動還隱約流露出曖昧氣息。在終於結束這些熱情寒暄之後，電梯裡，我終於忍不住假借你女友之名而抱怨了起來。

「我想她多少會吧，但是……，」你推了推鼻樑上的銀色細框眼鏡，然後笑了笑，「這就是我啊，我就是忍不住會去關心別人，會想要認識新朋友，就好像是看到喜歡的跑車，都會想要試乘看看，沒辦法。」
就是那時候，看著你認真的表情，我知道了這個人是不能碰的，一碰就會自找麻煩，讓這個人有機會傷害自己。
而果然，不久之後就聽說了你的感情生變，女友終於受不了而選擇分手，爾後，就很少聽見你身邊伴侶有超過三個月不換的，但你依然故我地向別人施展熱情與魅力，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直到後來，你進來我們公司後，我們才又碰在一起，也才會傳出這些耳語。

「你好像還是沒什麼變嘛……。」我企圖將尷尬化為玩笑話。
「妳不也是？到現在還是不為所動啊！呵……。」你看著我，詭異地笑起來。

又開始了。你又開始施展讓人無法招架的曖昧情招，企圖想要讓博愛版圖再擴大一點，其實以前我不是沒感覺，也不是神經太大條，我只是很清楚被納入版圖之後會有什麼結果，不是得擁有超寬闊心胸，容忍你的到處留情與博愛精神，就是落得黯然分手的下場，愛上一個無法只專心欣賞眼前單朵玫瑰的男人，比什麼都還要令人感到絕望。因為你得清楚地知道問題不是出於自己，是在那永遠都無法掌控的基因上，你永遠無法改變，只能選擇接受或放棄。

當然，現在也不會往火撲去。

「我不是什麼名牌跑車，也沒興趣坐博愛座呢，況且……，」我將Ella Fitzgerald的聲音放大，然後認真地看著你，「我不想到頭來還是得讓座呢……。」

你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突然大笑起來。
我想，我們大概只能繼續在傳聞中談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