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gger Men節譯-Staff Sgt. James Gilliland口述報告(1)

Trigger men

Chapter 5

Staff Sgt. James Gilliland


詹姆斯‧吉藍德上士所屬的暗影小隊在2005到2006年之間替第3步兵師旗下第69步兵團第2營提供為期兩個月的狙擊支援。

雖然我們269狙擊單位只有十個人，技術上來說只能算的上是一小隊，但我們作戰的效率就跟一個通常編制是我們兩倍大的狙擊分隊(Sniper Section)一樣出色。

我擔任分隊長的同時也發現我正在做一般而言要給中尉階級來做的事情，諸如：任務規劃、協調友軍單位、傳達戰術情報、最後又變回一個排的士官去幹一整天的活兒，不過這方式對我們來說還是挺受用的。

狙擊單位會用各式各樣的方式來完成他們的任務，然而對我們來說唯一有用的方式就是自己規劃自己的行動然後用我們自己的作風加以執行，有時候其他單位的人會認為我們全都是一群神經病，我就來說說其中一個理由：

跟一般的步兵排進行巡邏時不一樣，我們一直都不搭乘載具而是偏好徒步行進。一般狙擊單位部屬的方式是跟隨一個巡邏中的步兵排行進，直到找到他們中意的地點或藏身處後，他們便會脫離巡邏，不久後─大約一天─當另一個排前來巡邏時，他們便跟著該單位依同撤離。我們試過這個戰術幾次之後便發現有許多問題，於是我們改變了作風。

暗影小隊的任務開始於一次對當地步兵連的拜訪，我們會去找連上的排長或是士官們討論，諮詢他們的意見並看看我們能夠提供甚麼協助，接著我們會去拜訪連上的情報處好好整理一下資訊─看看哪裡有IED、哪裡出現了集結中的叛軍嫌疑團體，我們從人因情報(Humint 由現場人員所獲得的資訊)得知現況，也從信號情報(Sigint )取得諸如電話竊聽、手機監控和流言蜚語等資訊。我們所有的任務都是基於及時的情報來進行，而我們協調整個任務的方式就跟所有的狙擊單位一樣，就是與前線單位和當地部隊進行溝通。

一般而言，那種”聖旨”式的任務─也就是由某個不屬於我們小圈圈內的上頭傢伙指派的任務─都是沒啥屁用也沒啥建設性的。當某些人對我們下令說”到這個地方看看你們可以幹嘛”，我們通常都不當一回事。

最好的方式─通常也是某些指揮官們最討厭的方式─就是資深軍官們信任我們並讓我們放手去執行自己規劃的任務，這可不是一個小隊規模的單位能夠常常遇到的。永遠都會有所顧忌，特別是狙擊手自以為是牛仔，讓他們與一般士兵格格不入，也缺乏適當的協調，然後把每個人都捲進大麻煩裡面。這些事情過去全都發生過，但我們很幸運地有一位能夠信任我們的指揮官，這可就讓我們與其他的單位大大不同了。

在我們開始執行任務前一到兩周，我們會宣布我們預計在某個日期的某時潛入城市的主要地區，好讓其他單位對於我們打算要做的事情先有個概念，然後我們會個別通知那些單位我們準要執行的細節。

我們在拉姆迪市的負責區域相當小，而那裏有一狗票的方式能夠從我們的哨站潛入目標區域。

當其他人苦哈哈的帶著一大堆他們的M4和M16步槍用的彈匣時，我們才不做這種事。戰鬥的方式有兩種：亂打一通然後祈禱能夠命中，或是來一發精準的射擊。叛軍和大部分的美軍都偏好第一種方式，結果就是留下一堆彈孔卻甚麼都沒打中。我在遊騎兵團中學到如何找出戰場上敵軍士兵可能會選擇的關鍵位置，例如在樹幹的後面、或是通道的邊緣、建築四周的角落或窗戶後方，而不是朝著你自以為敵火來的方向亂轟一通。對每棵樹、每扇窗、每個角落和每一個通道各打上兩發精準的子彈，已經證明能夠省下更多彈藥、打死更多敵軍。

當我們前去偵查拉姆迪的體育館並受到同樣在體育館內的叛軍攻擊時，我得訓練我其中一個手下學會這種作戰方式。槍彈就直接打在我們跟前，離我們的弟兄還不到幾吋遠的距離，其中我的一名部下拿起他的M4高舉過牆然後毫無準頭的亂轟一通。

「你在搞啥啊？」我是這麼問他的。

「進行壓制射擊！」他也這麼回我。

「但你連個屁都沒打中啊。」我告訴他，事實上我還把遊騎兵的戰術秀給他看─我站起來，對著兩扇可能有敵人的窗戶各打了三發點放後又躲回掩護內，然後我轉移位置，再次現身做出同樣的動作，有條理的將精準火力打到可能有敵軍藏匿的地方。

「可是你要怎麼選擇站起來開火的時機？難道你是在等槍戰的空檔嗎？」

「這是槍戰。」我告訴他「沒有人可以保證你不會被打中，但是如果你不站出來還手幹掉對方，敵人就會持續攻擊直到他幹掉你為止，而那些傢伙想要打死我的機會照他們的射擊方式來看，可比我朝他們可能躲藏的地方來上幾發精準射擊幹掉他們的機會低得多，我們被訓練成要能射擊、移動和溝通，你站起來接戰你的目標然後躲回掩護、往左或往右移動然後再做一次，在這同時你也在告訴我們你正在做甚麼，很快你就會逮到對方，或是發現對方的槍口火光而知道該朝誰射擊。」


暗影小隊最遠的一擊


現在，看官們要不要相信這個故事得看你們自己。有些人相信有些人則反之，不過這件事情有詳盡的紀錄，我們對1250公尺外的敵軍進行了一次確認擊殺，這應該是現時.308口徑步槍的最遠擊殺紀錄。

那時我們正待在Hotel觀測點，而我坐在朝北的窗戶前面，正對著我們的是一個工業區，還有幾間裝了鐵捲門的小商店，街道上滿是房屋殘骸和垃圾、拋棄的車輛，全都遮蔽了我們的正面，工業區的後面是住宅開發區，之後則是拉姆迪醫院。

同時，A連正在這個區域進行大規模的巡邏，雖然我們不屬於他們任務中的一部分，還是很自然地會關注他們的行動，並試著給他們一點額外的保護，這包含替他們監視街道上可能和巡邏有關的可疑行為，例如那些在建築後方躲避巡邏的人。

我當時正在使用觀測鏡，一具四十五到六十倍放大的Leupold Gold Ring，並規律地檢查巡邏隊的進度如何，他們在我方視線範圍內停了下來，並派出一支警戒小隊到他們隔壁的屋頂上，我們從來不做這種事，因為每當你”高高在上”的時候，你也成了敵人容易下手的美食。

其中一個傢伙連在這種距離都能輕易的辨認出來，我的好友傑森‧班福德上士，一個總是湊巧將自己暴露在敵火之下的傢伙，他每次都把他的身體探出他的布萊德雷裝步戰車敞開的艙蓋，暴露出他整個身體，當我每次試著提醒他要小心一點的時候，他只回了一句「當我知道你們在背後掩護時，我就覺得安全多了。」

「我們沒辦法面面俱到。」我這麼勸他「你最好找個掩護，找個牆蹲著躲好。」

「安啦，一切都沒問題。」傑森這麼說道。

我輕易就能看見他正在屋頂上走來走去，很顯然會受到叛軍狙擊手的威脅。其他的傢伙也能輕易地發現他，我拿起無線電警告他們。

「你們這些傢伙必須找掩護躲好！如果你們要上屋頂至少要屈膝蹲好，這樣才能躲開離你們最近的房子打來的炮火。」

我用觀測鏡尋找可能的危險，同時也不停的將目光放回他們身上，而他們依舊太過暴露，當我拿起無線電準備按下呼叫鈕時，我們聽見了槍聲。

情勢陷入了一團混亂，通信網上有一大堆回報說有一個人被打中了，接著是更多的槍聲，然後連長的聲音馬上出現在頻道上說「告訴狙擊手我們正受到來自醫院的攻擊！」

我一聽到這句話，立刻將觀測鏡對準醫院，並發現有個傢伙就躲在頂樓其中一扇窗戶的後面，手上拿著步槍正俯瞰著下方的警戒小隊。

布萊恩‧普瑞中士就在附近，「布萊恩。」我呼叫他「我現在要攻擊一個躲在醫院裡的傢伙，我需要你替我觀測！」

我拿起我的M24，那是唯一一把還沒有施予迷彩，保持黑色槍身的狙擊槍，我們通常都稱她黑槍，而我把她占為己有，我將彈道修正鈕(BDC)轉到最大距離，大約一千公尺，而根據我們的雷射測距儀，醫院距離我們約1250公尺，我必須快速計算這額外250公尺的彈道。

我的目標是至少將一發子彈打進那扇窗戶好壓制對方，要在這個距離擊殺對方太過不切實際，這個距離遠超過子彈所設計用來應付的射程，而且彈道特性到達那個距離會糟到不行，彈頭會以陡峭的角度墜落，但那個傢伙還拿著槍躲在那邊，我非得接戰他不可。

布萊恩迅速地靠過來並接手觀測鏡，「你找到他了嗎？」我這麼問道，但布萊恩花了一點時間才把位置調整到朝東，我快速計算了一下風向，並修正調高三密爾、往左兩密爾，然後開火。

當我從後座力中恢復時，我看見躲在窗戶後的那傢伙一臉痛苦，他的肩膀扭向不自然的位置，然後跌出了視線，我轉向布萊恩然後問他「你看見了嗎！我打中那個王八蛋啦！」

「沒，我只看見你的後腦勺。」布萊恩這麼說，我在他找到目標前就開火了。

湯普森中士，一名遭到攻擊的A連步兵排班長，這時候出現並幫助我們協調火力對付醫院裡的叛軍，他看著我以及M24，說道。

「你幹嘛用那玩意？幹嘛不用巴瑞特？」

好吧，我用M24是因為那是離我最近的一把槍，但湯普森中士說的對，M107巴瑞特的.50彈藥更適合應付這種距離和目標，我們將巴瑞特架好，用窗台將她撐著，然後我開始有條理地射擊建築上的窗子。

傑瑞‧科本上尉，A連的連長這時插進頻道說「我們依然受到來自醫院的敵火攻擊！快接戰！」，科本上尉開始替我們觀測彈著，幾乎就跟替砲兵工作的前進觀察員一樣。我將子彈打進每一扇面向屋頂的窗戶，接著用同樣的作法來對付整面建築，朝每個可能有敵軍威脅潛伏的地方開火，在兩架阿帕契攻擊直升機帶著他們的槍炮現身前，我已經用巴瑞特打出了35到40發子彈，A連的士兵們扔出煙霧彈好掩護他們撤出戰鬥。

感覺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其實只有短短幾分鐘，我和其他共處一室的狙擊手們都很擔心是誰被打中、傷勢如何，當我們持續地搜索區域內的威脅時，我們也在揣測到底發生了甚麼事，還有……是誰中槍了。

我有預感中槍的是傑森，因為他實在是個顯眼的目標，而且他始終過於暴露而且都不找掩護。想歸想，我們還是持續監視整個區域，因為叛軍經常在槍戰過後現身來蒐集可以用來當作宣傳的東西，例如他們會將地上的血漬拍進影片，然後大肆宣傳說他們幹掉了大量的美國佬，我們在找的就是任何手中拿著攝影機，或是對A連撤退時展現可疑舉動的人。

暗影小隊當中的一人，山謬中士，與傑森和他內人特別要好，尤其兩人的妻子還是對方的摯友，傑森遇害的消息使得那天傍晚顯得特別沉重。

對於擊斃那名殺死傑森的叛軍狙擊手的一槍已經沒有甚麼好說的了，我們都知道那是一次超越極限而且非常幸運的一槍，但是我們唯一在意的就是失去了班福德上士這件事情。

這時一名英國記者現身，來自倫敦電報的托比‧哈頓對於那1250公尺的一槍感到興奮不已，原本我們預期會是介紹暗影小隊的新聞標題以那一槍作結，並替我帶來了很多我根本不想要的的注意。

過了不久之後，我們聽說那一槍已經得到證實，有人到了那間醫院並進入那間房間，發現那名被我擊中的叛軍倒在地上，胸口上有一個彈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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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