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幻影
他一手撐著下顎，遙望著遠方，隱沒在樹海之後的地平線。
夜很沉很靜，拂過的微風帶起了他的髮梢，向後。
偶有失眠的時候，他就會像這樣爬上屋頂，卻不是去賞月、不是去觀星。
從他的眼裡看不見什麼的。
直到東面的天際隱約亮起，逐漸向上渲染，直到晨曦有如初生破芽的新苗綻放……
那片象徵著希望的燦爛曙光刺痛了他，於是他選擇閉起雙眼。
今次依然，他無奈地笑了，真可惜。
……不是他所等待的黎明呢。
「二樓走廊左邊盡頭的那間房間？」
裴格羅從文件中抬起頭，有些疑惑地重覆了賽凡提斯句中的重點。
「是的。」賽凡提斯點點頭。
賽凡提斯需要更多的空間收放資料。
雖然裴格羅從來不曉得他的情報與資料究竟都從哪裡生出來，不過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因為文件們的增生速度過快，導致賽凡提斯書房裡的收納空間嚴重不足。
「我那時不是已經給你三座大書櫃了嗎，才半個月就放不下，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裴格羅不可置信地咕噥一陣，然後又長長地嘆了口氣，「非要那間不可？」
「也不是，我只是想看看那裡的空間如何，但我找不到鑰匙。」賽凡提斯看看裴格羅桌上的文件，把他已經看過簽過的整理起來檢查，「如果鑰匙遺失，那是否該找鎖匠……你這裡漏簽了一格。」
裴格羅伸手接回賽凡提斯指出錯處的文件，也沒有急著去完成，就往桌上一扔，站起身。
「主上？」賽凡提斯的視線跟著裴格羅的身影，直到他走到門口才出聲。
「你不是要看那房間。」裴格羅打開門，頭也不回，「我去拿鑰匙。」
喀嚓，門鎖轉開，裴格羅按下門把，輕輕一推。
「嗚呃……居然這麼多灰塵……」踏進去就揚起一片灰霧，裴格羅掩口低咳了幾下。
賽凡提斯倒沒有對此表示什麼意見，跟著裴格羅進到房間以後，首先就是打量格局，還有思考著改造成資料室的可能性。
嚴格說起來，這房間並沒有很大，看得出原先就是個單人寢室，床、衣櫃、桌椅等等簡單的配置，樣式樸素但……
卻能隱約透露出前任主人的性別。
窗簾是清爽的米白色，就算拉起了也能使白天的房裡隨時充滿光亮，透過對面衣櫃旁的穿衣立鏡使光線柔和了起來，窗戶下的書桌桌面擺放整齊，桌角邊上的白色細長花瓶裡立著一束早已凋零乾枯的紫茉莉，花瓶旁邊立著一個有些破舊的相框。
賽凡提斯還在四下打量的時候，裴格羅走到桌邊，凝視著相框許久，最後伸手把它蓋起。
「所以呢。」他拍掉手裡的灰塵，轉身詢問，問的當然是賽凡提斯的結論。
「是個很理想的空間。」賽凡提斯點點頭，隨後轉向裴格羅，「不過，若是這間房間對你而言有特殊意義，我還是可以選擇考慮……」
他當然不會漏聽那個聲響，也不會漏看裴格羅的動作。
蓋起相框……僅僅一個動作而已，可以表達出多少東西。
「既然你覺得理想，那就這麼決定了，找個時間我們來把這裡整理整理，你再規劃空間要怎麼配置吧。」裴格羅揮揮手打斷了賽凡提斯的話，表情看上去沒什麼大不了，一邊走回門口，一邊就把手裡的鑰匙拋給賽凡提斯，「鑰匙給你，我先回辦公室。」
「等……」賽凡提斯接住了鑰匙，再抬頭時視線裡已經看不見裴格羅。
他再次低頭去看那把躺在手心的鑰匙，有點舊，但是保存得很好，不像其他房間的鑰匙有的已經鏽掉，還差點無法打開門鎖。
而剛才裴格羅在開門時卻是一轉就開。
賽凡提斯的視線飄向了桌上，那個被蓋起的相框。
雖然刺探他人的隱私……尤其還是自家主上……不是他的行事風格，但是裴格羅的態度實在無法令他不去在意。
明明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著這把鑰匙，卻又毫不在乎地說著，好，就給你用吧。
走向那張桌子，賽凡提斯抬起手，遲疑了半晌，最後還是翻起那個相框。
是張很簡單的肖像畫，幾筆線條看似有些凌亂而潦草，卻精準地抓住了神韻，特徵也相當突出明顯，一眼就能看出。
賽凡提斯輕輕地放下相框，腦中有幾個想法慢慢地在成形。
肖像的主人，正是他的主上，裴格羅。
於是資料室的改造就這樣決定了，幾天下來，經過簡單的清掃、整理，房間煥然一新，除了那米白色的窗簾依舊，還有窗下的書桌，其他物件都已經處理完畢，看不出任何它曾經是間寢室的痕跡。
翻著捷克豪紳的冒險報告，裴格羅心底免不了又是一陣低咒，不是要你去朝聖平原探查嗎！結果又跑去銀砂荒原，我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話雖如此，但裴格羅還是相當迅速地看過、提出重點，夾在報告裡頭。
這是賽凡提斯給他的功課，要他分析歸納報告當中的重要訊息，然後交回給賽凡提斯。
但……裴格羅很想吐槽……這些報告賽凡提斯自己根本都看過了啊！為什麼還要來增加他的業務量！一般不是只要等匯報就好了嗎！為什麼！一千一百萬個不懂啊！
只因為賽凡提斯不痛不癢地拋出一句，「這是很重要的分析能力訓練。」
所以裴格羅也只能別無選擇地被擊沉。
帶上報告裴格羅來到賽凡提斯的書房外，門是半掩著的，他抬手輕敲兩下。
叩叩，「是我。」
但是裡面沒有回應。
「賽凡提斯，你在嗎？」裴格羅又敲了一次門，仍然沒有回應，奇怪，這個時間他應該要在書房的，「我進去了。」
裴格羅直接就推門了，但是確實，沒人。
不會是在資料室吧……
做此猜想的裴格羅帶上門，轉往資料室，果不其然賽凡提斯就在那裡整理資料。
然而比這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更先衝擊他的，是窗戶下那張書桌。
細長的花瓶依舊，卻盛開著一束鮮豔的紫茉莉，隨著從微啟的窗戶中拂入的微風，輕微地顫動著，連帶空氣裡都多了股清淡的花香。
花瓶旁邊挨著一個新的相框，裡面放的，還是同一張肖像。
賽凡提斯停下手邊的動作，轉身，不意外地看見裴格羅的神色，相當地……
「你、你你你你你把那東西留著做什麼？！」驚恐。
嗯？
順著裴格羅所指的方向看去，賽凡提斯一如往常淡淡地開口，「你說交給我配置，我就把它留下來了。」
「問題不是那個好不好！你看不出來嗎！這畫的是我、是我欸！」裴格羅氣急敗壞地衝過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多自戀還是你有什麼奇怪的癖好才會把它放在這裡啦！」
他伸手想要撈過那相框，但是有人用更快的速度拿走了，而且還故意放到旁邊還空著的書架上，那高度……簡直讓人吐血！
「給我拿來！」「恕難照辦。」
一張肖像能夠承載多龐大的念想。
也許就如同那隱藏在畫紙背後的清秀字跡一樣。
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TBC.
創作內容
聖痕同人。晴空沒有波瀾CH03幻影
原創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