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為正一道教的發源聖地，座立於中國其中一條主要的大靈脈上，自古便是由張氏一族所掌控和守護。
張氏一族發蹟於漢代，為道教的創始者－－張道陵的後人，歷代世襲「張天師」的稱號，可謂之中國的魔術名門。
然而，張氏一族並不居於龍虎山上，而是居住在山腳附近上清鎮中的天師府。
天師府的位置不偏不倚地建立於「龍虎山靈脈」的出口，使張氏一族在享受靈脈的好處同時，不會因為過份損耗而破壞靈脈的根本。
當然，張氏一族也不會完全放棄龍虎山這個有利的環境，但亦只有族中的精英弟子才可以通過挑選而被帶進山中集中教導，享受在靈脈之上修行的種種好處。而這個挑選的程序每季皆有一次，名為「擇道種」。
而所謂的「擇道種」，並不像小說故事中的「宗族比武」一樣以實戰檢測，相反是很樸實地檢測並記錄族中年輕一代的道力，把進步得較快的挑選出來，比起可後天培育的一切技功，更值得挑選的先生獲取的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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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年的嚴冬，又是一次例行公事的「擇道種」完結之後，一個冰雪交加的晚上，一陣陣幼稚的悶哼聲自上清鎮郊外的一間小茅屋中傳出，不時還夾雜沉重的碰撞聲。
從茅屋的窗往內窺探，便可以看見一名中年男子正對著兩名幼童飽以老拳，不時還怒叱道：「沒用的廢物！白吃飯！蠢材……」最後，他更是解下了腰間的空酒葫，使勁地擲向兩名小孩，然後才罵咧咧地打開了屋門離開。
在男子走後，兩個孩子才顫抖著放鬆了渾身青瘀的肢體，低聲地吮泣起來。當他們張開了護住了身體要害的四肢後，兩張一模一樣的幼稚臉孔便展露出來，卻是一對孿生兄弟。
其中一名小孩的傷勢明顯比較重，這是因為剛才他一直環抱另一名小孩，用身體包護對方的原因。而由此可見，他們兄弟二人的感情應該不錯，所以才會出現一方為保護另一方而甘願捱多一點打的情況。
這對剛受到虐待的兄弟皆姓張，兄長名為小三子，弟弟名為小四子，皆是剛才那中年男子的庶子。而那中年男子則名為張子良，是張氏一族的分家之人，不學無術，有暴力傾向，是個只會嫖賭飲吹的無賴兒，在一次姦污了某個外來的女子後，生下了這對兄弟。
受到張氏一族的壓迫，那名女子被逼下嫁喪妻的張子良為妾侍，可是最終只捱了三年便因為忍受不了張子良的暴力而自殺了。而張子良則因為有辱門楣而被家族邊緣化，漸漸失去了張氏一族的庇護和經濟支援。
在失去了張氏一族的庇護和約束之後，張子良便變本加厲地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市井痞子，終日在社會的最低層打滾生活著。
然而，張子良一直也沒有放棄重歸張氏門楣。為此，他便看上了「擇道種」，強迫自己兩個魔術天賦平庸的孩子不眠不休地修練道力，期待有朝一日可以籍著兩個孩子被挑選而得以重回宗族。
但在缺乏豐富的資源、優良的指導和合適的法訣之下，這對天賦平庸的兄弟每季的成績也極之差劣，連帶張子良每次也會被其他張氏子弟恥笑他的痴心妄想。
所以每次「擇道種」結束之後，他也會把這兩兄弟帶回這個安置他們的小茅屋中毒打發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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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你還好嗎？」良久，受傷比較重但意志比較堅強的小三子率先平靜了下來，開始關心起一旁的弟弟來。
「哥，我的手、我的腳、我的肚子……我全身也很痛啊……」而小四子聽到哥哥的關心之後，不只哭得更大聲了，更撲到哥哥的懷內，不停地喊著痛。
年幼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粗魯的動作會再次刺激到兄長身上的傷痕，只是如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樣，向著可靠的長輩尋求慰藉和保護。
「嗚……小四，別哭，痛楚什麼的很快便會消失的了……乖，小四不哭……」看到弟弟的悽厲的哭臉，小三子只是咬了咬牙忍住了痛疼，溫柔地安撫著弟弟的情緒。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弟弟在自己懷中的哭聲。
他只能抱著弟弟，不停說著安慰的話，可是再多的安慰話也比不上切身的痛楚來得有說服力，用盡了他一切的能力也不能使弟弟的情緒平伏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四子看來終於是累了，於是便止住了哭聲抬起了頭，哽咽地問：「哥，什麼時候爹才不會再打我們啊？」
面對這個問題，小三子縱是心中有萬般悽苦，也只能擠出一絲鼓勵的笑容說：「小四，只要我們勤修道力，通過了『擇道種』，爹自然便不會再打我們了。」
聽到這個回答之後，小四子的眼神一黯，再次埋首在哥哥的懷內。很快地，他便沉沉睡去了。
睡夢中，小四子驚慌失措呢喃著：「爹，小四會勤力練功的，小四會通過『擇道種』的……你不要再打我了，不要再打，不要……」
弟弟驚恐的夢話，令小三子的眼神出開始積聚著各種負面的情緒，憤怒、憎恨、不甘、悲涼、悽楚……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小心奕奕地抱起了弟弟，把其放到榻上。
為弟弟蓋上被子之後，小三子來到灶爐旁添了添柴火，然後便走到屋門前，繫一繫緊腰帶，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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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子動作迅速地竄出了房子後便立即關上了大門，不讓太多的寒風吹進屋內，打擾到睡夢中的弟弟。相反地，他卻因為強行發力的動作而牽動到傷口，勉強關上了門後便痛得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風雪吹打在他身上的瘀傷之上，帶給他無盡的痛疼，彷彿那個男人又一次對他拳打腳踢，但小三子依然咬緊牙關，半爬半走地在雪地上前進，來到一株枯樹前。
掙扎著在雪地上爬了起來，小三子顫抖著幼小的身軀在枯樹前站定，眼神充斥著不屈的堅持。
並步站立，兩手握拳抱於兩腰側，拳心朝上。
右腳向前上步，右腿屈膝，左腿伸直，成右弓箭步。
右拳隨即從腰側向前平伸衝出，變拳心朝下；左拳不動，眼看正前方。
－－弓步衝拳。武術的基本功。樸實無華，威力不俗。
小三子練習這一式弓步衝拳已經有了一個月，出起拳來也有模有樣了。自從他一個月前在河邊看見一個壯漢在一株大枯機使出這一招，把枯樹打斷之後，他便每晚也會等弟弟睡著了之後偷偷跑到屋外練習。
事實上，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通過「擇道種」，因為他的靈根低劣－－這是第一次進行「擇道種」時，族中負責檢測的老者的評價。
修習道術是很講究靈根的，靈根越強代表能夠使用的道力越多，而道力較多的人自然能使更多更強的道術。每個人能擁有的靈根在一生下來時便已經決定了，是以遺傳的體質來繼承。
所以小三子很快便放棄了道術，改為把精力放置在凡人的戰鬥之術－－體術上。為了保護弟弟，逃出父親的虐待，他早已下定了決心，要用自己的拳頭親手打倒那個男人。
右腳收回，左腳向前上步，成左弓箭步，右拳屈肘收抱於右腰側，拳心朝上……左拳同時向前平伸衝出。
這次是一記左右倒轉的弓步衝拳。
右拳、左拳、右拳、左拳、右拳、左拳……重覆又重覆，單調且無趣的練習，幼嫩的肌膚在風雪下變得蒼白，細小的拳頭變得紅腫，枯瘦的老樹染上了斑斑血跡。
小三子只知道不斷地踏步和揮拳，氣息隨著運動量由輕悠變成粗喘，然後又漸漸轉至微弱。直至筋疲力盡時，小三子才四腳朝天地倒在雪地上。
一般的小孩子，以如此疲憊的身軀暴露在這等天氣下，不用多說，自然會很快便凍死了－－但他是張氏一族的孩子，縱使靈根再低，也是靈根。
靈根除了在道術修行上可以生出道力，在武功修行上可以生出內力。
內力，由內功所修成，等同於道術之道力，反之亦然。而內功的其中一項的功效便是禦寒消暑，抵抗外在環境影響。縱使小三子的道力十分低微，但散佈在經脈之中像內功般遊走之後，仍足以令他在嚴寒下支持一時三刻。
當然一時三刻之後，也是死。
不過，從這孩子能夠在嚴寒之下堅持每天的修練，便可見其毅力。對於他來說，這一時三刻已經足夠了－－
足夠他爬回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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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內，小三子立即便靠坐在大門上打算恢復一下氣力。這一瞬間，他很清晰地感覺到屋內外的明顯溫差，灶爐依然閃耀著火花，揮灑著溫暖，使他冰冷僵硬的肢體也開始軟化下來。
心中默數了半刻鐘，小三子感覺到恢復了多少一點氣力後便扶著大門站了起來，接下來的休息自然是睡在榻上比較好了。
可是當他的水平視野拔高了之後，他卻發現了飯桌上多了一件事物，由於他剛才的角度太低而看不見的事物。
那是一杯茶，一杯摸上去還是溫的茶，一杯只有在他快爬回屋子裡泡出來才會保持現有溫度的茶。
小三子看到茶之後，身體上的疲勞彷彿在剎那間消去了大半，內心的鬱抑也散去無終，臉上浮現出一個真摰的笑容。他一邊默默微笑著，一邊把這杯溫暖的茶水喝下，接著才步履蹣跚地爬上榻上，背向弟弟躺下。
「很好喝，下次再泡給我喝可以嗎？」
「嗯。」
在萬物沉寂的寒冬中，雙顆幼小而堅強的心靈，互相扶持地走向了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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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實有時是十分殘酷的。
小三子沒有想到，春暖花開之日，他弟弟便再沒法為他泡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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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語：
這次前期鋪陳的廢話還是太多，而重點的兄弟之情在表現上也未能達到自己的要求，個人覺得真的只能算是塗鴉等級的。
故事背景的設定方面，由於這個故事的主角其實是我在FP公會打算創的角色，所以當中的背景設定便依照了公會的遊戲設定－－魔力＝道力＝內力、魔術＝道術＝內功。
而結局方面，我想過很多種，但最後還是決定一筆帶過。因為我想表達的兄弟之情在之後的劇情中其實並非主軸，述說出來未免給人故意煽情的感覺，所以我便把它篇幅刪去了。最後的兩句也是考慮到角色卡上的背景描述才記下。
個人認為，以一篇散文來說，這兩句其實是畫蛇添足，把之前營造的氣氛和感覺都打散了，可說是我最不滿意的兩句。
最後，我覺得我還是要開始定期逼迫自己寫文了。真的很不滿意自己的狀態。
以上。
刀鞘．18-04-2012
創作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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