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II

II

　　「大小姐不在這裡嗎？」
　　布勞把頭探進房間，詢問把頭枕在名為深淵的奇特生物身上、悠閒地讀著舊年典的的長髮少年。

　　「聖女大人看到我在裡面，二話不說就隨便抓了幾本書，然後離開了。」
　　「哎呀、還在生你的氣嗎？」
　　「我也不明白。」
　　被厚重的舊年典遮住的臉，可以想見有著什麼表情。布勞不禁為庫勒尼西感到可憐。
　　「最近，我一直很想見見那個叫做瑪格莉特的人——聽說是和我有著牽連的聰慧女性。但是我沒敢告訴聖女大人，大約她也不會在意我的想法吧。」
　　一被牽出暗房馬上就被告知「絕對不會帶你出門」，聖女大人好像從初見面就不喜歡自己。
　　年表紀錄一頁一頁翻過，但是沒有半個字進到腦海裡。庫勒尼西清秀有若少女的面容，泛著憂愁的色彩。

　　「那個、別這麼說、大小姐對所有戰士一直都一視同……」
　　不行、自己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很沒有說服力。布勞的胃有點抽筋。
　　「這個、除非在戰鬥結束後的寶物道路上遇見，或是在暗房中偶然得手，否則要喚醒瑪格莉特是十分不容易的。」
　　「你不是在暗房工作嗎？」少年突然偏頭問道。
　　「啊、所、所以呢？」他有點不解。
　　「你不能直接把瑪格莉特帶來嗎？」

　　一陣可怕的沉默。

　　「啊哈哈哈哈哈哈、這怎麼可能嘛。能不能喚醒戰士，是看聖女之子們的意念強烈與否，還有運氣。」
　　要是那麼簡單就把戰士統統送到聖女之子手上，我還要吃飯嗎？布勞在心裡補上一句。
　　「我相信大小姐的意念很強，只是運氣還差那麼一點而已。她一定也很希望能快點找到瑪格莉特，你們兩個互相陪伴對方，就不會那麼寂寞了。」
　　「是嗎……」庫勒尼西眼神凝望窗外的豔陽景色，口氣有點懷疑。「昨天聖女大人一回家就一直生氣地大吼大叫，在書房外面朝裡頭大喊著叫我一輩子別出去了，不想看到我什麼的。」
　　要不是已經習慣了，一定會傷心得不得了的。
　　少年把臉埋進深淵暖暖的背部。深淵伸著因為太久沒有吃飯而變得有點短的手臂，碰著他的臉想安慰他。

　　啊啊啊啊啊啊、大小姐，妳這樣要我怎麼為妳辯解呢！
　　布勞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總、總之，我先去找大小姐了。」
　　布勞抽動著嘴角，輕輕帶上了門。
　　身後隱約傳來深淵說「想吃飯」的聲音，還有庫勒尼西柔柔地說「嗯、等下就要吃早飯了」的聲音。
　　真不想知道牠平常都吃什麼。先走為妙。



　　「利恩、還——」
　　剛打開門的瞬間，一陣勁風就飛過臉頰。
　　「啊啊啊！」
　　布勞下意識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摀住半邊臉。
　　「哎、抱歉抱歉，太無聊了，正在練習射飛鏢啦。怎麼了？布勞。又有新消息了嗎？」
　　「不是、我、我走錯房間了。對了、早餐快好了。」
　　突然很想趕快離開這裡。
　　布勞急忙走出房間，隨手把門帶上。
　　徒留完全沒出門、卻莫名其妙越來越強的利恩待在房裡，愣愣地看著房門。上頭貼著一張千瘡百孔的照片，隱約能看出是個戴著牛仔帽的男人。

　　「古魯、還——」
　　欸？
　　門是鎖著的。
　　現在已經快九點了啊，布勞看了看身後的掛鐘，它正好打響了九下。
　　「還沒醒嗎……」
　　布勞放棄敲門叫醒古魯瓦爾多的念頭。反正就算叫醒了，也得等他從被自己帥醒的昏眩中回過神來（大約十五分鐘），然後等他梳好頭髮、放下手鏡（二十分鐘），然後才會慢悠悠地替自己開門。更別提自己坐在床邊，等他拖拖拉拉地穿好常服，然後對著鏡子發光個老半天的時間了。
　　布勞嘆了口氣，走向位於旁邊的房間，裡面傳來碰撞的聲音。

　　「阿貝爾、還——」
　　剛打開門的瞬間，一陣劍風就掠過臉頰。
　　「啊啊啊！」
　　他再度下意識地用手臂遮住整張臉。
　　「哦喔、是布勞小弟你啊，怎了？」
　　「不是、我、我走錯房間了。對了、早餐快好了。」
　　突然很想趕快離開這裡乘以二。
　　布勞急忙走出房間，隨手把門帶上。
　　徒留完全沒出門、力量根本沒處發洩的阿貝爾待在房裡，舉著劍，看向窗外。他看見拿著黑色的長劍，慢慢走過草地的伯恩哈德，和攀著他的脖子，不知是現實還是幻影的赤裸少女。
　　「還是去吃飯要緊，居然開始出現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