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Acutal Illusion（第二章）（冰漾，未完待編輯）

第二章

 

「對了，剛才那瓶水一共十萬元。」

 

當沁涼的溫潤液體滑過喉間後，我忍不住閉眼回味殘餘在舌尖的甘純甜味，但此時耳邊冷不防再次響起青年冷漠的聲音，嚇得我立刻睜開眼睛從原地跳起來，只見對方如模特兒般俊美的冷漠臉龐勾起了一抹邪惡的微笑。

 

大概是因為補充些許水分，而流失的體力似乎有逐漸恢復的跡象，頭痛的情行好像也有減輕，最起碼喉嚨沒乾燥得像火烤……所以我不自覺朝青年大吼。

 

「什麼！？」見鬼，就算再怎麼通貨膨脹一瓶水叫價十萬台幣會不會太誇張，鎮上最高級的西餐廳一頓晚餐也不過五萬而已！「你剛才不是說喝水喝到撐死都不會有人管你嗎！？」我該不會被騙──慢著，說到底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從健康管理局來的都有代商權……

 

「是沒錯。」點頭。

 

「那為什麼──」還要收我錢啊！？

 

似乎沒耐心等我講完，他挑起一道眉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的確，因為職位的緣故所以我能享受比一般人要多的資源……但就算是這樣，我有說過這是免費嗎？」

 

……開玩笑的吧？

 

發現自己百口莫辯，我目瞪口呆的傻在原地──先前還以為健康管理局的人心腸還不錯，至少沒讓我繼續惡化變成熱衰竭好心賞我一杯水……通常不是看到身體不適的人都不會計較這點小錢嗎！？

 

呃、好吧，十萬塊的確不是一筆小數目，正確用詞是鉅款。

 

但說實話我也不過是普通的路人甲，喝一般消毒過濾的水就很高級了，現在就算把我賣了也沒這個價錢可以還人家啊！

 

「可是，一瓶水怎麼可能貴到十萬……」

 

「因為那不是逆滲透做出來的純水，是以Glacier為基底，製造時針對你的體質，添加比例合適的礦物質和電解質。」看出我的疑惑，青年隨即從善如流的回答，語氣平靜的像在討論天氣，但內容卻讓我當場沒差點炸鍋。

 

「Gla……cier……」顫抖著嘴唇，連正確的發音都變得有些困難。

 

不、千萬不是我想的那個……對了我第二外文（英文）沒達到標準所以這個字我真的不知道！

 

有種衝動想用雙手摀住耳朵什麼都不要聽，但還沒來得及這樣做，青年自行開口解釋了。

 

「Glacier是指二十一世紀末，地球暖化越來越嚴重的時候，各國政府派搶著派人去高緯度收藏成份為淡水的部份冰川結晶。你那塊的來源是原北美洲的洛磯山脈，現在一塊市面要價至少上百萬台幣，我已經算你很便宜了。」

 

吐血！我就知道我衰！

 

有誰告訴我中暑的時候碰到的路人……好吧，健康管理局的局員（還不知道身份真偽）會隨身攜帶冰川融化的水在大馬路上跑！這比被外太空隕石砸到的機率不知道要小多少倍啊我說！這是強迫推銷和詐騙行為！

 

等等……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青年舉起他那支電子錶給我看，螢幕上顯示剛才刷過的紀錄，角落還有一個冰晶型的銀色圖示在閃閃發亮──

 

這是今年上半年度健康管理局評鑑專用的數位簽章。

 

雖然不是模仿不來，但如果解析和重組程式碼的功力不夠，複製出完整的數位簽章至少需要一年，而健康管理局「恰好」每半年就會換一款新的。

 

這下子我無話可說，天要亡我……唉。

 

瞭解到殘酷的現實後，我無可奈何的垂頭嘆口氣。

 

「怎麼，還不出來？」一眼就看穿我的難處、或壓根就設了陷阱要讓我跳的青年不冷不熱的反問。

 

「……你看過路上哪個國中畢業生有這麼多錢？除了那些特權階級以外。」我半自暴自棄的回答。「要取款請找我家人拿吧，前提是你能過我媽那關。」雖然現在是家庭主婦，但還沒結婚前老媽也當過律師，凶悍的程度比起當年威力絲毫不減，現在她發飆老爸都還要退讓三分。

 

老實說，我現在對眼前這青年之前的好感全數蒸發乾淨──這傢伙肯定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權貴後代之一，不知道一般老百姓生活的辛苦，仗著自己家族有錢有權欺壓我們這種連生存權利都被剝奪的普通學生。

 

青年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原來的表情，淡淡地向我解釋。

 

「這水的確不是免費，但我不需要你還錢。」他停頓了一下，補充似的繼續說道。「那種東西……沒什麼用處。」

 

啥？

 

眨眨眼睛，瞪著眼前神情異常嚴肅的俊美青年，我覺得自己被他不著邊際的行為與回應給繞暈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啞聲回答。

 

「接著。」沒有立刻說明，青年從牛仔褲的後面口袋掏出一個印著水藍色波浪紋的長方形隨身碟，輕輕彈指往我的方向一拋。

 

我趕緊向前伸手，讓隨身碟穩穩的掉到手心裡。

 

「這是……？」

 

「裡面是個小型的AI程式，之前因為受到病毒的感染，現在無法正常運作。為了怕這種病毒擴散，經過謹慎的評估後，『公會』決定把這個程式從主伺服器移到這裡面。」還沒等我張口繼續問下去，青年便自動進一步解釋。「『公會』負責管理並維持網路世界秩序的中立機構，你以後過來就知道了。」

 

我點點頭表示了解，不過內心同時浮上不好的預感。

 

「你給我這個，難道是要我……」復原這個AI程式？

 

「在起始日以前把感染的病毒清乾淨，修復她。」完全不給我一點猶豫的機會，青年冷靜的提出差點沒讓我當場崩潰的要求。

 

吸氣。吐氣。

 

好不容易才平靜的氣血再度上湧，在烈日與怒氣的雙重加溫下，彷彿體內所有的液體都達到了沸點狀態。

 

冷靜，這是個不懂世事的少爺，生氣對現狀沒有半點幫助。

 

「我辦不到。」

 

青年微微挑高一雙劍眉。

 

「理由？」

 

「時間太短，我能力不足。」選了一個很含蓄的說法，雖然我現在極度不爽眼前的大少爺，但我無意和健康管理局槓上，雖然我嚴重懷疑這根本是惡意的商業詐欺。

 

一般的作業系統感染上病毒後，清除那些病毒檔，修復已損毀的檔案即可；再不濟花時間重灌就可以解決問題。快的話一兩天就能解決，再慢一點也不可能超過一星期。

 

但這是普通程式的情況，AI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因為AI是會隨時間與當下的情境，能夠自我修正或改變的程式，不一定會往好或往壞發展……簡言之與人有點相似卻又不太一樣，它們有的情感和人類相似，卻又不一定健全，偶爾執行時會由於感情的變數因子，引起荒謬的運算邏輯錯誤。

三個星期內，只要修復「簡單」的AI程式？

 

別開玩笑，只要扯到能有自我判斷能力的AI，就絕對和簡單這兩個字無緣！更何況這還是別人撰寫的程式，我還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去解讀……更別提還要從中找到錯誤或異常之處然後改回原狀，就算我傾盡全力不吃不喝工作，少說也要一個半月。問題是現在已經是八月初，距離起始日已經剩下不到三星期了！

「是能力不足，還是根本不願意嘗試？」青年雙手環胸，挑高一道劍眉，彷彿看穿我內心的想法。「你連原始碼都還沒看過。」

我默默轉過頭沒有回應，視線垂到自己的膝蓋處。

「死老太婆還說什麼要含蓄些……看來不講清楚，你還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

沉吟片刻，青年再開口時的語氣比之前要嚴肅許多。當我因為訝異而抬頭的同時，只見他單腳著地跪下，視線與我平齊後直直望向我。

「你若成功修復這個AI程式，三星期後的起始日，才能保證你進入網路世界的安全地帶。」平板的沒有任何一絲情緒起伏，青年冷靜的對我說明。「如果不修復這個AI程式，一進入網路世界，你的存在就會遭到抹煞。」

『存在遭到抹煞』，是泛指在網路世界犯下無法挽回的重大罪犯將面臨最嚴重的處罰……徹底消除其人格，失去存活的資格。

我驚恐的看向表情接近冷酷的青年，手心微微滲出了汗水。

「……你在……說什麼？」

「三星期後你要面對的現實。」相當直接了當的回答。

「我、我不懂……為什麼，不是說只是換個生活的環境，轉移地點是系統隨機分配嗎！？」思緒被這個驚悚的消息炸得一片混亂，我完全不能理解，只不過是沒有到達及格標準，為什麼要面臨真正的『死亡』……

這不可能是真的吧！

內心忍不住冒出這句反駁，但從青年認真的眼神中，我近乎絕望的明白他剛才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從很久以前就有聽過類似的傳聞，政府會「淘汰」一些無法在現實與網路世界生活的不合格考生。只是因為一直以來缺乏證據，又有不少學者專家跳出來向社會保證絕無此事，所以總是被當作讓人一笑置之的謠言。

但更另我不明白的是……

「為什麼……是我？」

除了對寫程式有點天份外，我自認自己是個平凡無奇、運氣爛到爆、隨便在路上都能抓到一大把的路人甲。沒有什麼重大的成就，也沒偷拐搶騙更沒碰過毒品……總而言之，就是個普通的學生而已。

楞楞地望著手掌心上、在太陽照射下圓潤外殼反射出虹澤的USB，我忍不住反問。

「想知道真相的話，就過來『這裡』。」在最後兩個字加重語氣，青年安撫般的拍拍我的頭，隨即俐落的起身。「褚冥漾，你被判定抹煞的理由，不是因為你『不合格』，而是因為你是被選中的人。」

……聽起來，我似乎沒有太多選擇。

我無意識的用手指來回觸摸著USB光滑的平面，但眼神卻無法克制的直勾勾盯著青年。

「休息夠了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