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
「放我出去！」少女嘶吼著，不斷敲擊著近在眼前的天花板。
「王八蛋！你們這群畜生！」少女的眼淚滑落臉頰。在這個黑暗的狹小空間裡，她連翻身的空間都沒有。沒錯，她現在，被埋入一具棺材裡。
「呀！啊！啊！啊！」少女扯開喉嚨，抓狂似的嘶吼著。
「混帳！總有一天…」她掩著臉，開始啜泣。
「總有一天你們這些人渣都會死掉！」少女扯盡全身的力氣抓狂的嘶吼著。
「王八蛋！！！」少女一拳重重的打在棺壁上。
24小時前。
看上去約16、17歲的紅髮少女，還有身旁的金色頭髮，只有8歲的小女孩，她們，跪在一排鋪好的碎石子上，雙手受麻繩綑綁束縛，被折磨得快不成人形。在周圍的目光，那是貴族一般的存在，他們以厭惡、鄙視的眼神望著這兩個疲弱的女孩，在她們眼前的，是一個嚴肅、高大的主教。而在主教旁的那人，正宣讀著這兩位少女的罪惡。
這裡是國家教會的審判堂上。
等到那人宣讀完後，主教捻捻鬍子。他緩慢的拉開嗓子說：「那麼，兩位被告，對於妳們被認為是魔女，並且多次以幻術致人於死地的指控，還有什麼想辯解的嗎。」
紅髮的少女沉默著。而那位金髮的女孩，則是以害怕的目光，看著主教。
主教翻開冊子，查找著，他說：「妳，是叫『愛麗絲‧克羅埃』來著的是吧？」主教望著金髮的女孩，但是她依舊只是巴望著，沉默。
「說話啊。」主教的聲音顯現出他的不耐煩，以及不悅。
「她是個啞巴。」紅髮少女說著。
「我有允許妳開口嗎？」主教撐著下巴，瞇著眼睛盯著紅髮少女瞧著。
紅髮的少女低下頭沉默著。
「妳叫什麼名字？」主教問她。
「茯苓….茯苓‧克羅埃。」她小聲地說著。
「對於妳們的指控，還有什麼想辯解的嗎？」主教說完哈了一個欠。
「我們不是魔女…我們也沒有殺人。」茯苓小聲的說著。
「活了100年，還不能算是魔女嗎？」一旁陪審席的男子站起來吆喝。
「哼！胡說八道，那晚在城外，我可是很清楚的看到妳殺了那男人呢！」某個女人也站起來罵道。
「她八成腦子裡想著怎麼殺光我們呢！哼！」
場面一度混亂，主教大聲斥喝，大喊肅靜，場子又漸漸安靜下來。
茯苓低著頭，留下兩行眼淚，她默默地說著：「沒錯…我是魔女。我活了100年了，但是…」
她瞪大著眼睛，抬起頭來嘶吼著：「殺人這種事情我從來也沒做過！」
「也許是妳身旁那個小女孩所為呢。」主教冷道。
愛麗絲冷顫了一下。
「不要在她頭上硬加罪名！」茯苓喊著。
「那麼妳想否認妳殺人的罪名嗎？」
「我根本沒做過這種事。」茯苓瞪著他。
「那好吧。」主教將目光飄向右邊，對著劊子手說：「把那金髮的小女孩，兩隻手浸到滾水裡。」
「住手！」茯苓大吼著。
愛麗絲害怕的哭出來了，她全身發抖，兩行眼淚飆了出來。
「吵什麼呀！小鬼。」劊子手大吼著。
「住手啊！她還只是個小孩子而已呀！」茯苓撕破喉嚨喊著。
「有什麼關係呢？」主教輕窕的說。
茯苓轉過身，用那被淚水洗過臉的哀怨神情看著主教。
「反正…你們不會死，不是嗎？」主教說。
「是啊！用火燒都燒不死！」
「浸到水裡一個月都還活著呢！」
「砍了的手腳還會再長出來呢，肯定是怪物！」
「哼！褻瀆上帝的存在！」
「折磨他們啊！」
七嘴八舌的，那些貴族們不斷的數落她們。
主教走下大理石階梯，沒錯。走到了茯苓身旁，蹲下身子，輕輕的在她耳邊道：「只要你承認你是魔女，那麼，一切都會安然無恙，不是嗎？」
「你們想利用我，對吧？」茯苓冷冷的說。
「呀？妳說什麼呢？」主教奸笑著。
「只要我承認我是魔女...你們就會利用我來對不服從的無辜群眾施壓，繁重的苛稅、嚴刑峻罰、流言…這些都會接踵而來，因為人民非常害怕魔女…殊不知那些災難都是你們…」
主教打斷茯苓的話：「別忘了妳的妹妹會成為人質喔。」
「人渣。」茯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主教轉頭面對劊子手們，他說：「動手。」
「嗚…！」愛麗絲不能說話，只能看著自己那雙纖細的手，被強行壓入滾湯裡。手起了紅腫，滿滿的水泡。
愛麗絲好痛苦！她淚眼汪汪的想抵抗，越是抵抗，劊子手越粗暴的將她的手壓進去滾湯裡，抓的她的手好痛…
「住手…不要再虐待她了…」茯苓崩潰的哭了起來。
「虐待？」主教輕蔑的看了她一眼，這可是神的審判呢。
「關回牢房裡吧。」主教說著。
百年以前，父母慘遭教會屠殺，她們的存在被教會的高層所知。那之後的日子，是逃亡，還是逃亡，總之就是不能被教會抓到。曾時候，他們遇人不淑，每個人對他們既是厭惡，又是數落，對於她們來說，人類，是一個邪惡的存在。被嚴刑拷打的這種日子持續了快5年。
「愛麗絲…手還會痛嗎？」茯苓摟著她，輕撫她的傷口。
愛麗絲默默的點頭。
茯苓掏出一快凝固的藥膏，用牆角洩流進來的雨水沾濕，抹在她的手上。
「月亮很美吧？」茯苓盯著牢房鐵窗外的滿月。
「……」
「還記得我們以前遇過的那位大叔嗎？他給了我們麵包呢。」茯苓微笑著。
「……」
「好希望有人來救我們。」
「……」
茯苓不斷的說著快樂的事，想沖淡悲傷，愛麗絲依舊沉默，不做任何的表態。
「對吧？愛麗絲。」茯苓微笑著。
「姊姊…」愛麗絲緩緩開口。
這時候的茯苓愣了，為什麼？百年以來，自她們懂事以來，愛麗絲從沒說過半句話，愛麗絲竟然說話了！她不是個啞巴嗎？
「呃…」
「姊姊…」愛麗絲抬頭望著茯苓。
「我想死。」愛麗絲說。
茯苓手中那塊藥膏滾落地板。
「拜託…我真的…好痛苦，活著好痛苦。」愛麗絲哀求的眼光，映在茯苓眼中。
茯苓很明白，這個是她們之間一個不確定，卻又絕無僅有的秘密，不管受到任何外力、時間、疾病的影響，她們的身體都會恢復當初，她們不會死、也不會老。但貌似自她們出生以來，她們就知道，唯一能殺死自己的…只有自己所珍視之人。在她們個別人生歷程中最為重要的人。
「姊姊…殺掉我吧。」
「愛麗絲，不要說這種話…」茯苓緊緊的抱住她。
「我很認真…姊姊。」愛麗絲冷冷的說。
「不要說這種話…不要說這種話…」
「姊姊。」愛麗絲稍稍推開了茯苓，她說：「我不是要瞞著姊姊，因為我的話會殺死人，所以我才會裝成啞巴。」
茯苓眼睛異常的瞪大，她突然抓住艾莉絲的肩膀，猛發抖著說：「這種話，別亂說！」
「姊姊，為了妳好，也為了大家。殺掉我，好不好？」
「愛麗絲，我做不到…」茯苓別過頭去，摀著臉，低頭啜泣。
愛麗絲緩緩的走向茯苓，跪坐在她面前，她說：「姊姊，對不起，其實我很愛妳。」
茯苓抬起頭，最後一個畫面，她看見愛麗絲的瞳孔發紅…
「喂！那個魔女…竟然死掉啦！」獄卒們大吼著。
明亮的早晨，但是眾論紛紛的，兩個魔女，竟然死掉了一個！
「你們到底是怎麼看管的！魔女竟然死了一個！」主教憤怒的大喊著。
「主教大人，我們一直以為他們不會死啊，所以…」
「笨蛋！」主教怒罵著。
打開鐵牢房的門，他看見茯苓跪坐在地上，正輕輕的撫摸著在自己膝上死去的愛麗絲屍體。
「喂，你這些魔女…」主教正準備開罵，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全身發抖的看著牢房內，他向後跪倒在地上，嚇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啦？」幽暗的牢房內，茯苓站起身來。
「我有…那麼可怕嗎？」從牢房窗口的餘光，照在茯苓眼上，她面無表情，可瞳孔…從先前不透光的黝黑，變成鮮明的血紅，茯苓的嘴角劃了一個令人冷汗直冒的上揚。
「快…快殺了她呀！」主教喊著。
獄卒們衝進牢房裡，可是茯苓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在…在那？」眾獄卒左顧右盼。
「抓破自己的喉嚨死吧。」茯苓用那鮮紅的眼睛盯著房裡的獄卒這樣說著。那些獄卒全部開始猛抓著自己喉嚨，指甲劃破皮，先是紅腫，接著一丁點血絲開始滲透出來，沒多久，指尖突進喉皮裡，他們不斷的用指甲摳著破口，越扯越開…漸漸的一個個抓破喉嚨，躺臥在血泊中。
「嗚哇…別…別殺我！」主教發抖著，不斷向後縮到角落。
茯苓走向他，冷冷地看著他。
「之前那股氣勢到哪去啦？」茯苓裂開嘴笑著，表情十分崩壞。
「我…我…還不想死…」
「呵呵，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茯苓蹲下身體，摸著他的臉邪惡的笑著。
突然間！茯苓的表情冷了下來，她說：「毀容吧。」
「嗚哇啊啊啊！」主教的臉忽然扭曲了起來！血從眼睛裡噴了出來，整個臉捲成一個肉團。
「嗯哼，讓咱在想想…呀，對了！」茯苓微笑的看著主教，用手輕輕的扶住主教的頭，她的眼睛發出一陣紅光，茯苓笑著說：「從今以後呀。你忘了你是誰吧，並且永遠的活著。然後你只要記得一件事情喔，那就是：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臭乞丐，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臭乞丐…」
這句話不斷的迴盪在主教的腦海裡。
茯苓甩了甩手上的血。她慢慢地走上階梯。
「慢著！你這魔女！」兩名騎士舉著劍想阻止茯苓前進。
「你們的頭盔呢？」茯苓問。
「魔女，少廢話！」
「把劍插到對方的眼窩裡死掉吧。」茯苓隨口似的說著。
「嗚啊啊啊！住手！佛萊迪！」騎士大聲喊著！
「我也…我…！」
兩名騎士互相死在對方的劍下，那劍還貫穿在頭上呢。
「啊啦啦，真是無聊的人類呀。」茯苓踏過他們的屍體，繼續向台階上走。終於，她看到了外面，那些人全都一愣的看著她，然後開始大叫：「魔女越獄啦！快逃呀！」
「嗯哼，看來這裡是城堡呢。」茯苓打量著這棟建築物。
「國王肯定就在這上面呢。」
茯苓準備要踏上階梯，來自背後的聲音：「不准妳在往上走了！」
「騎士團團長呢。」
茯苓輕蔑的笑著看身後那群騎士，每一個都全副武裝，放眼望去，茯苓看到了一個盲點，「騎士團團長沒有戴頭盔」，不僅如此，在他一旁那幾個看似較高階的騎士也沒有戴頭盔。
「殺光你們的下屬吧！騎士大人。」茯苓邪惡的笑著。
「我們騎士團團長才不會聽命於…」話還沒說完，這名騎士的頭被眼前的團長削掉了頭。
「團長！」騎士們錯愕的大喊。
「哼！茯苓大人下令要我除掉你們！」然後他跟著高階騎士們跳入人群中開始斬殺。
茯苓冷冷地笑了一聲，然後慢慢往上走，沿階上的騎士都被她輕輕鬆鬆的扼殺掉了。然後她見到了國王。
「退後！」國王舉著劍，皇后以及小小的王子躲在他身後。
「真是溫馨的親情呀。」茯苓微笑的說，然後表情又像幾分鐘前一樣冷了下來，她嚴肅的說：「不過咱覺得很忌妒。」
茯苓慢慢地走向他。
「不…不要過來！」國王大吼著。
「棋盤上，少了士兵、主教、騎士的國王是什麼樣子呢？」茯苓微笑著，她接著走近國王面前，說：「是我眼前這個樣子嗎？」
「呀！」國王猛然將劍揮下！
「停手。」茯苓輕輕地說。
「怎麼回事？我的手…」國王看起來相當緊張。
茯苓指著在國王背後的皇后，然後對著國王說：「我呀，剛才說過了，很忌妒你喔，所以我想要你殺掉自己的妻子…」她將目光飄向皇后，又接著說：「還有你的兒…」茯苓突然愣住了！那看起來僅有7、8歲王子的眼神…跟愛麗絲好像…愛麗絲…
「噗哈！」茯苓噴出了一口血，跪在地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震驚的在心裡喊著：「這是…毒箭？！不對…我現在…」她瞇了咪自己眼睛，好想睡，好想睡啊。眼前漸漸的模糊。
「愛麗絲…」
創作內容
紅娘
二十二原罪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