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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醒來時,白天已經重回世上,徐徐涼風從忘記關好的窗子吹入,卻見不到一絲陽光,雨滴劃分淡灰的景色。
持續好幾星期的晴朗,突然被一場雨給中斷,雖然我後來轉到新聞台才發現,氣象報告早就告知今天開始天氣會轉為陰雨,持續好幾天。
遵循以往的習慣,我換好體育服、整理好儀容後才走到客廳,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沙發上並未坐著那位熟悉的女孩。
還記得她感冒前,每天還要提醒她進校門時要先脫掉星星外套,不然就會重演上次的悲劇。
不過是回到最初的生活而已,我卻覺得有點寂寞,麥穗那個笨蛋……
笨蛋嘛?我有股不祥的預感,小心翼翼得踏進她的房間,果然發現那樣東西後,才帶著它離開家裡。
來到一樓,經過放滿鐵郵箱的走道,踩過幾張沒塞好的傳單,果然在大廳中發現纖細的長髮背影,茫然望著玻璃外的雨天不知所措,外套上的星星圖樣也黯淡許多。
我走到麥穗旁邊,將雨傘交給她。麥穗發現是我,似乎也嚇了一跳,猶豫很久後一把將雨傘搶過去。
「我、我才不會因此原諒你!」看來她氣已經消掉不少了,至少沒有昨天趕人時的魄力。
我聳了聳肩:「隨便妳。」
我逕自撐起雨傘,不理會麥穗而走入雨中,明明心裡也很想跟她和好,事情卻不如第一次道歉時順利,要我再說出這句話總覺得有點彆扭。
「笨蛋,我最討厭自私的男生了!」後面傳來麥穗的怒吼。
真懷念跟她認識不久時的個性,應該說那時本性還沒顯露嗎?
公車上我們保持著沉默,看來這次的戰爭會打成持久戰,我望向她不高興的側臉預測,還有啊,明明在跟我吵架,為什麼還要坐我隔壁而且硬要搶靠窗的位置呢?
麥穗在下公車後立即分道揚鑣,雨天就不方便在這裡,雖然雨不怎麼大,來到教室的時候衣服還是沾到一些雨水,冷風吹來更加刺骨了。
在我後面進教室的鈴月一坐下,便朝趴在桌上的我敲了一記,就算是陰沉沉的雨天,她的心情絲毫不受影響,跟久違的陽光差不多。
「早安。」
我們學校的男女體育服樣式差不多,皆穿著比外面天氣好點的純白透氣上衣,胸口處當然少不了校徽,還有搭配深黑帶藍的長褲,平凡無奇到讓人連批評的力氣都沒有。
我突然想起同班同學的看法,他們一致認同穿著學校體育服讓鈴月的魅力降低了,不過只要能看到她打籃球,就能值回票價。
「早啊……」
見到我無精打采的模樣,她皺起眉頭:「怎麼了?還在跟學妹吵架?」
「為什麼連妳也知道!」我猛然抬起頭,吃驚地說。
鈴月分開被雨水黏在一起的髮絲,她的表情也很不可思議:「連我?我還以為麥穗只跟我說呢?」
「呃,沒事。」我實在不想講出我被老媽玩弄在鼓底的事實,這只會顯出我的悲哀。
所以趕緊回到正題上:「麥穗跟妳說?不過這件事也是昨晚才發生呀……」
「她用這個跟我聊天啦。」
一聽見我的疑惑,鈴月細長的手指探入口袋裡,迅速拿出一臺摺疊式手機。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卻能嗅到幾絲不滿。
「對了,你們能快點和好嗎?」
「啊?」
鈴月沒有先回答我,自顧自地打開手機蓋,手機桌布是一隻卡通版的獅子,她切到通話的頁面。
我仔細觀看,上面有三通已接來電,近十通未接來電……
「我不過洗個澡,出來就看到手機響個不停,一接通就是學妹的哭聲。」
「雖然我很同情學妹,可是,我聽到後來很想直接把電話掛斷。」鈴月痛苦地說,看來麥穗纏她有一段時間。
「呃……」那我要代替麥穗向妳道歉嗎?
來自左前方的嬌小女孩,也就是白梅,她的表情冰冷,殘忍地宣佈我的下場,只需要兩個字。
「死刑。」
鈴月恍然大悟:「說得好耶,那就照小梅的想法,下課時把辰辛幹得好事一五一十地寫在黑板上吧?」
「請放過我吧。」這次換我要哭出來了。
雨持續一整個早上,直到下午也沒暫緩的跡象,體育課自然不能在戶外進行了,本來以為會落得在教室自習的下場。
我肯定有聽到劃破空氣的聲響,凶狠的殺球朝我飛來,反射性地往左偏開頭部,僅差幾公分就擊中我的臉了,只見對手笑得超開心,絲毫不同情我,我真想把桌球拍讓給附近的倒楣鬼,沒想到他們默默地散去了,喂!回來啊!
我們正在空曠的禮堂裡打桌球,聽說很難得能借到這個場地,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除了打排球的網子,還有幾張桌球桌供同學揮汗,我和認識的男同學走到最偏僻的桌球桌,頂多兩球就結束的悲慘對決才沒持續多久,就被鈴月打斷。
本來在打排球的鈴月突然靠過來,說想要打打桌球,那位朋友當然二話不說就讓出球拍,我自知死期不遠了。
「你有什麼遺言嗎?」
鈴月握緊了球拍,邪惡的姿態不遜於真正的惡魔。
「誰會贏還難說呢。」我裝腔作勢的模樣在她眼裡看來,只像被丟進鍋子裡,水溫逐漸加熱的青娃吧。
「很有骨氣嘛。」
鈴月微笑,比賽正式開始,由她先發的第一顆球,我就沒有接到了,輕易地打破我的自信。
結局自然不必多說,我能夠拿到二分已經算奇蹟了,球只要打到鈴月那邊,沒有出界就會被回以殺球,而且我懷疑她有沒有控制球路的能力,每一發都往我頭部飛來,簡直跟玩躲避球沒有兩樣。
單方面的屠殺持續到解散後,我們順便經過福利社,因為才剛下課,福利社顯然冷清很多,滿身是汗的鈴月買了一瓶舒跑,一走出門就爽快地灌一大口。
連接禮堂和上課大樓的路上有不少較冷僻的長廊,幾乎只見到我們班的同學結成好幾群行走,鈴月突然提出不適宜的要求。
「走吧,我們去找學妹。」
「沒辦法呀,我還跟她在冷戰。」因為附近還有同班同學,怕惹來他們的好奇,我只能低聲地反對。
「之前不是都她過來找你嗎?換你去找她比較有誠意,我可以幫你求情喔。」
鈴月把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我無奈地往前看去,赫然發現一位最不該出現在此時的人物。
「不用去找她了,說曹操、曹操到。」
長長的頭髮,一雙大眼像是清澈的湖泊,位在無法挑剔的白皙臉蛋上,雙手緊抱數本書,即使背景換成雨天和昏暗的長廊,始終掛在麥穗臉上的淺笑也能夠散發溫柔的光芒。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麥穗僅有一個人步在走廊,髮夾上唯一的黃色星星隨著行走晃動,她的週遭散發出寂寞的氣息,讓人心痛。
麥穗還沒發現我站在不遠處,鈴月已經快速來到她面前。
鈴月摸了摸她的頭:「身體要養好啊,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強。」
「不然妳男朋友會很擔心喔。」
麥穗勉強在笑著,我有點懷疑她下一秒會不會像對我一樣大爆發,但她始終沒有,我覺得鈴月這句話分明是故意的,她清楚知道我們在吵架呀。
「學姐,我跟辰辛又不是男女朋友……」麥穗看來很為難。
「對啊,根本不像呀……」我喃喃自語。
鈴月皺眉:「感覺很像啊,三不五時就黏在一起,不過倒是還沒看過你們牽手。」
希望她還不知道,我們住在一起的事實。
跟鈴月聊一下的麥穗打算離開時,鈴月突然抓起麥穗的手,把面露慌張、卻沒什麼反抗的她給拉過來了,我想逃走,但筆直的走廊上根本無處可躲。
麥穗終於注意到我,我們眼神對上數秒,她在我之前冷冷地移開視線。
「如果學姐是來找我跟他和好的話,我要先回教室了。」
「唉呀,情侶吵架很正常啦。」鈴月微笑地拒絕麥穗的請求。
麥穗看起來很不滿,不過沒有因此甩開鈴月的手,畢竟還是學姐吧,雖然我也很討厭鈴月插手我們間的問題。
我走在兩位女生前面,往教室所在樓層的路上,背後傳來鈴月對麥穗的解釋。
「我沒有要幫你們和解啊。」
我停下腳步:「不然要做什麼?」聲音不小心和某人重疊在一起。
鈴月看到我們同時說出話,笑到快肚子痛了。
「還說不是情侶?連講話都能異口同聲耶,這一點都不簡單喔。」
眼角瞥見麥穗浮起的紅暈,我難堪地轉身,鈴月真是難纏的腳色。
「等到教室後,我再跟你們說吧。」
學生的嬉笑聲不絕於耳,擋住了外頭的雨聲,更加突顯出我們三人間的詭異氛圍。
答案在我的桌上揭曉,那是一副塔羅牌,而且桌面被慎重地覆上黑布,經過的同班同學忍不住側目,我該慶幸沒有圍觀的人嗎?
白梅坐在鈴月的位子上,冷漠地看著我們三個,她們兩個早就串通好了吧!就算我不去找麥穗,鈴月也會把麥穗硬拖過來。
「你們來玩塔羅牌吧。」鈴月改坐到白梅的椅子。
我和麥穗彼此面面相覷,雖然認識白梅也有段時間,我還是第一次真得要問問題,我在想要不要拒絕,麥穗自己就先站出來了。
「我、我先!」
「不用緊張。」
雖然白梅這麼說,不過麥穗的表情怎看都沒有紓緩下來的可能。
「開始冥想妳的問題,一心一意。」
麥穗眼睛緊閉而做出祈禱的動作,非常專注的樣子。
接著白梅開始洗牌,我還以為會像撲克牌那樣洗,結果塔羅牌的洗法比我所想要複雜,一下子在桌面上洗牌,一下子又弄回一疊,切成好幾堆……
「白梅玩塔羅牌多久了呀?」我偷偷地向鈴月問道。
「她自己說沒學多久,而且我只玩過幾次就不敢找她玩了。」
「呃,是不是因為每次占卜都是不吉利的結果?」我想起白梅之前亂抽牌的情況。
「沒錯。」鈴月點了點頭。
「那妳還找她來當占卜師?她分明跟死神沒兩樣呀!」
「可是我有跟她說,要她今天對學妹說些好話啊。」
「我不覺得這次她會乖乖聽妳話……」
不祥的預感一直散不去,我和鈴月閒聊的時候,白梅已經洗好塔羅牌,將它們攤開。
「選一張就好。」
麥穗猶豫許久,我很想提醒她不要忘記將要打鐘,她總算顫抖著手,挑了張中間偏右的牌。
她將牌翻面後,卻閉上眼睛不敢看牌,當然我們早就見到她的牌了。
「這張牌真得很適合她。」我鬆了口氣。
「嗯,學妹肯定很喜歡這張牌。」鈴月也認同。
麥穗從指縫間窺看那張塔羅牌,牌裡的夜空中掛著一顆巨大的星星,圍繞著七顆小星星,我很好奇這些星星的身分,後來聽白梅說最大那顆就是天狼星,大犬座的α星,圍繞的七顆星星則為北斗七星。
夜空下有一位裸女,將手中的兩壺水倒入清澈的潭子中,雖然我是外行人,但這張牌怎麼解釋也不會太差吧?
白梅安靜地注視塔羅牌,從她無波的表情實在看不出她在想什麼,麥穗緊張到不停顫抖,我也吞了口口水。
鐘聲剛好在此刻響起,等到鐘響結束後,白梅終於開口了。
「星星代表希望、寧靜,風暴已經渡過,如果妳願意相信自己,未來便能安穩走向新的出口。」
白梅將手疊到麥穗的雙手上,給予麥穗勇氣,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罕見的表情,看得出來她為麥穗的占卜結果感到高興。
「我第一次聽到白梅說這麼多話。」我驚訝地說。
「妳不覺得看到白梅露出愉快的樣子,才是最難得的事情嗎?」鈴月的看法跟我不一樣。
也對,白梅這種表情可是很難見到的,我打從心底感謝她……
「堅持下去,就能成為耀眼的星星。」
慘了,恐怕只有我知道麥穗早就不能夠發出光芒的事實,鈴月還維持在欣慰的表情。
不安地朝麥穗望去,希望她的心思跟我認為得一樣粗心,眼角噙著的那滴淚水是因為喜極而泣。
「謝、謝謝學姐……」
麥穗跟白梅道謝後,搖搖晃晃地步出教室,我有點擔心她會不會倒在路邊,但我實在不敢追上去,天曉得下次黑板上會多什麼奇怪的塗鴉。
話說回來,麥穗到底問什麼問題?
這個問題直到我補完習回到家裡,以為麥穗心情已經好轉而去找她的時候,也沒得到解答。
跟上次吵架一樣,我被毫不懷疑地隔離在外面,害我不知道該不該感謝白梅,情況似乎變更糟了。
我禮貌得敲了敲房門。
「回去啦!」
換來非常惡劣的回答。
「那個,我想白梅沒有惡意呀,她難得會說出正面的占卜喔,如果是我的話,動不動就要被她詛咒耶。」我苦口婆心地勸說,這些全是實話。
「不管啦!我討厭這個占卜結果啦!根本不準!」
雨下了一整天,就連晚上也不放過。
我懷疑雨天讓麥穗的心情盪到谷底,一想到這種天氣還要持續好幾天,就讓人一整個不舒服。
其實天氣也沒有罪,還是有許多人喜歡看雨呀,只能說這種天氣對不能發光的星星而言,恐怕會帶來更大的絕望。
一想到鈴月和白梅為了麥穗所付出的努力,我的心情也不是很愉快,甚至有些火氣上來,至今我跟麥穗不時會發生小摩擦,還沒有這次憤怒。
「流星!」
我刻意大聲地喊出這兩個字,感覺得到門後的麥穗總算安靜下來,或許張大了眼睛吧。
「就算我真得忘記某些事情,妳也不用如此生氣呀!妳這樣跟只會要糖果的小孩子有什麼兩樣!鈴月和白梅都是好心要幫我們,如果讓她們知道妳的心聲,妳認為她們會怎麼想?」
我怒吼,旋即陷入令情緒焦躁的沉默。
「笨、笨蛋……」麥穗的哽咽聲從門後傳來。
連兩天惹一個女孩子哭泣的我,搞不好才是那個只會要糖果的小孩吧……
「你根本不知道,你的願望對我而言有多重要,就算面臨多大的痛苦……」
我的──願望?心像是被萬針給狠狠扎住。
「笨蛋!我最討厭你了啦!」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早就回宇宙去了!」
是呀,對麥穗而言,這裡只不過是旅途中的一站而已。
那又為什麼,她要待在我身邊呢……
「搞到最後,我連星星都當不成了!」
最薄的一扇門,將我們兩個分隔在兩端。
而這扇門,只要有一方願意的話,根本不算多大的阻隔。
只是,我們沒有人願意去打破這種平衡。
或許我、麥穗也一樣,都缺乏面對現實的勇氣。
「對不起。」
結果只能用這三個字,來換取打破平衡的可能。
「與其一直說對不起,我比較希望你能想起來……」
門後的麥穗似乎吼累了,她的聲音無力到讓我痛心。
我累得癱下身子,背靠住門,想像另一邊麥穗的動作,同時開口。
「我所遺忘的回憶,那麼重要嗎?」
「對你肯定不重要,對我而言非常重要。」
「哈……」我苦笑。
麥穗接著說:「兩百六十光年的距離,你覺得遠嗎?」
雖然看不到麥穗,卻覺得她也跟我一樣,背靠在門上,門板的厚度讓我們聽不到對方的心跳聲,反而能更開懷得說些事情。
「是我的任性吧,但我第一次聽到你說很遠時,我真得很生氣……」
我們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能夠坦白地傾訴心聲。
「正常人聽到這個問題,難道會有人回答說超近──得嗎?就連妳都說很遠了。」
那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我還以為那時候麥穗會回答說很近,到時就看她怎麼解釋。
「就算如此,還是有限的距離嘛。」
確實,即使製造出快如光速的太空船,也要花上兩百六十年,但不代表無法到達。
不是遠不遠的問題,而是願不願意堅信的問題。
我想起昨晚夢到的星階,為什麼會突然夢到這種景象呢,它代表什麼意義?
「如果你回答很遠之後,還有接一些補救的話,我就不會這麼生氣了。」
可以想見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苦惱的樣子。
「是嘛……」
我在心中嘆了口氣:「也對啦,畢竟妳都回來了。」
「我想要澄清喔,我不叫做流星。」她的音量提高,鄭重地說。
「而且……」她垂下頭,彷彿要將什麼情緒給壓下來似的。
「但妳小時候就沒報過真正的名字了呀,所以我要叫妳流星,還是叫妳麥穗?」
門沒有傳來回答,我們陷入一陣沉默。
算了,轉個話題吧,我在心中嘆了口氣…‥
「那耳喀索斯愛戀著湖中的自己,但不管如何,他的願望不可能實現。」
門後的她,突然這麼開口。
日復一日,痴痴戀著倒影。
「既然如此,會不會做什麼都沒有用呢?」
「艾可好傻,為什麼會喜歡上他?最後卻只能化為空谷裡的回音,這樣值得嗎?一點都不值得呀……」
「有時候我很討厭希臘神話,因為希臘人很喜歡悲劇,為什麼要寫出這種結局呢?就不能讓兩人有幸福的結局嗎?」
「一想到已經預定的結局,我那早已失去光芒的心便忍不住揪痛……」
我只是靜靜得聽她的傾訴。
直到那頭真正陷入沉默,我在心中嘆了口氣,小聲得開口:「所以,妳今晚不會開門了?」
好像一隻可憐的家犬,被主人拒絕在外的慘況,我忍不住想。
「不想開門,反正也沒星星可以看了。」
應該不是指她自己,而是模擬星象儀的功能在天花板製造出來的平面星空。
「那妳可以把我帶過來的書,還給我嗎?」
麥穗猶豫一會兒,才答應我的要求,門被輕輕地推開,從縫隙中鑽出希臘神話,由此可以窺看到半邊緊張兮兮的女孩臉蛋,我一抽走門便迅速關上,很慶幸手指沒有太深入。
我重新坐好,翻起書本,隨便挑選篇故事。
「那麼,我要講故事嘍,哪裡有錯誤歡迎指正。」
「隨便你。」麥穗哼了一聲。
「對了,其實妳寫得童話故事還不錯啦,雖然文筆很爛,還有一堆注音符號,幼稚園寫得嗎?」
既然麥穗沒想插嘴,我就繼續說下去了。
「不過啊,妳還是乖乖當地球人吧,妳在地球上又不是沒有愛妳的人。」
「麥穗誰也不是呀,妳不會是艾可,也不會是那耳喀索斯。」
好像有點得寸進尺,我幻想著麥穗聽到這句話時的表情,是驚訝、傷心、亦或高興呢?因為房間靜悄悄得,僅能聽見孤單的雨聲,我只好靠想像力去補足。
不管那麼多了,我開始思考這頁要怎麼講出來比較恰當,不可能照著朗誦,這樣很沒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