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星同人翻譯]最後，一次

漫長的校園生活，終於在今日劃下了休止符。

我們以著畢業生的身分，準備參加陵櫻學園的畢業典禮。向來除了寬廣以外，沒有特別感覺的體育館內，滿滿的椅子與學生讓體育館散發出完全不一樣的氣氛。除此之外，連總是十分嚴厲的老師，也展露笑容歡送我們。

雖然之前也曾以在校生的身分參與過典禮，可是如今立場一對調，這場典禮就成了完全不同的東西，帶來完全不同的感受。

伴隨台上來賓的祝賀之詞，台下不時可以聽到女學生(還有一些男學生)的啜泣聲。

雖然我也幾度感到鼻酸，但還是忍下來了。畢竟現在就掉下眼淚，實在是早了一點。

來賓的致詞告一段落，在校生的演說緊接著開始。明明自己平常對學弟妹沒有特別在意，但他們的話語卻點點滴滴的融入我心。這些演說的學弟妹們，一定有一些人是社團裡備受寵愛的後輩吧，所以才會這樣淚眼汪汪的與我們道別。尤其現在正在發表演說的學弟，眼眶的淚水早已不受控制的流下，說話時也數度哽咽，要很努力的對抗哀傷才能繼續說下去，只為了要向我們這些畢業生表達心中的感恩。雖然我沒能記住這位學弟的臉，可是他對畢業生的心意讓我十分感謝，更為了我深愛的母校能有如此眾多的優秀學生而感動不已。「如果我當初能再多認識些人拓展社交圈就好了」，我在心中如此想著。對此內心有一點點的後悔，然而我也同時因為畢業典禮所帶來的溫馨感覺得開心。

交雜著淚水的致詞結束了，那感人肺腑的言詞，令台下畢業生的哭聲更大聲了。

日下部和峰岸的淚水早已潰堤，尤其是日下部，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該不會剛剛的那位學弟，其實是日下部社團的後輩吧？如果真是如此，日下部能有這麼一位這麼善解人意的學弟，她肯定覺得自己很幸運吧。我還真有點羨慕她呢。

不久，台下給予學弟的掌聲停止，輪到畢業生上台致詞。

畢業生代表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好友之一──美幸。

美幸一開口，場內氣氛頓時為之一變。

體育館內幾乎靜止的空氣，迴盪著美幸鏗鏘有力的話語。原本台下的啜泣聲都已歸於寧靜，每個人的全神貫注於美幸的言語。

她的致詞是如此的完美無瑕，隨著她的言詞，從入學以來所有校園生活的回憶，都宛如電影般浮現於腦海。就連未曾體會陵櫻學園生活的來賓與家長，也都能在腦中描繪出快樂校園生活的景象。美幸的致詞洋溢著對學校的感謝，讓校園的回憶再次一幕幕出現在眼前。她的語調一如平常溫柔又溫暖，令所有人為之動容。內容雖長，卻絲毫不會令人不耐。致詞一結束，整座體育館便爆出了如雷的掌聲、歡呼聲，還有哭聲。雖說沒有到全體起立為美幸鼓掌歡呼的地步，不過以致詞內容來看，就算有也毫不奇怪吧。幾乎所有的畢業生都流下淚水，我的淚腺也差一點失守，不過我還是盡全力把眼淚吞了回去。

在這之後，典禮十分順暢的繼續進行。雖然有好幾次我都差點哭出來，然而直到典禮結束，我終究沒掉下一滴眼淚。典禮結束後，操場或是校園內可以看到許多感情要好的同學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或是彼此摟著肩在拍照，每個人的臉上都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已經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感謝了，但我真的很感謝能在這麼棒的學校度過了三年的時光。

就在我還沉浸在感動的餘韻時，身後突然有人呼喚我。

那個聲音，是我在學校最想聽見的聲音。

那是最常讓我歡笑，最常惹我生氣，令我學校生活如此多采多姿，也是我現在最想聽到的聲音。

「呦，小鏡。還在感動嗎？」

我回頭一看，看見了我最親密的摯友──此方嬌小的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儘管此方的聲音聽起來一如往常沒有什麼改變，可是以我認識她這麼多年的經驗來判斷，她若無其事的聲音肯定是裝出來的。因為此方那雙動人的眼睛微微的染紅，而軟綿綿的臉頰有著淚水流過的痕跡。

「妳很吵耶...妳不也很感動嗎？」

「唉呀唉呀，果然被看出來了哪。話說我從來不知道畢業典禮是這麼棒的東西呢，國中的時候明明覺得沒什麼特別的說。」

「妳呀......不過妳說的也有點道理啦，我國中的時候也沒有像這次這麼感動呢。」

「看吧看吧？我們真的是很幸福啊。」

一陣風吹過，此方的長髮隨之飄揚。此方那盯著遠方天空，若有所思的瞳孔深深的吸引了我的目光。接著此方的口氣稍微轉為認真，對著我開口了。

「妳現在有空嗎，小鏡？有點事情想兩個人私下談談。」

此方微微的笑著，可是我一看就知道這是裝出來的笑容，她想說的事肯定十分嚴肅。

「可以呀。不過，為什麼只能兩個人私下談呢？」

「嗯......這裡人多了一點，我們到那裏去好嗎？」

此方邊說邊比了比一個沒什麼人的地方，那邊聳立著一棵巨大的櫻花樹，看起來是個拍照的好地方，卻不知為什麼沒有多少人，或許是因為離校門和體育館遠了點吧。

漫步來到了櫻花樹下，我們倆人席地而坐。在過不久美麗花瓣就會如雪般飄下的櫻花樹，此刻卻看起來有些落寞。這棵櫻花樹一定見證過許多洋溢青春歡笑的在校生進來，也目送了許多帶著寂寞面容的畢業生離去。一想到這點，我就突然對這棵樹有了好感。

沒多久，此方用幾乎是道歉的聲音開口了。

「對不起喔，小鏡，妳一定也很想多拍點照片。」

「無所謂啦，反正我已經和日下部跟峰岸拍了一堆了。倒是妳，妳有什麼事只能在我們倆個獨處時說呢？」

我一下子便切入正題，因為實在無法不去在意。

「好啦，別那麼著急嘛，小鏡鏡。我又不會跑走~」

「我又沒說我很著急......」

此方出神的看向遠方，從側臉的表情流露出無比寂寞，更帶著點如夢似幻的神情。這個表情是如此的...美麗。這些年來，我早已見識過此方的喜怒哀樂，可是我卻是第一次看見她現在的這種表情。平常圍繞在她身旁的輕鬆氣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緬懷過去，甚至有點難過的氣息。奇怪，為什麼眼淚開始蠢蠢欲動了呢？

「我啊，真的超喜歡在這個學校的生活喔。雖然我很不喜歡讀書，可是我在學校交到好多的朋友，老師也對我很好，整體來說我在學校真的好開心喔。今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想我都不會忘記這段回憶的。」

此方斷斷續續的說著，每一個字都讓我的胸口感到一陣刺痛。

「真的，除了開心以外我找不到其他形容詞了。還記得嗎，小鏡？像是我們一起去海邊玩，在海之家大夥興奮的吃著東西，只有小鏡還能保持一貫的冷靜。還有小鏡第一次來我們家的時候和小司互換髮型，那個髮型很有大人的魅力，真的很漂亮喔。不過還是平常的雙馬尾最適合小鏡啦。其他還有像是運動會的咬麵包競走，小鏡華麗的摔了一跤...。就算不是這些特別的事件也無所謂，例如平常總是陪我到GAMERS這類平凡的小事，小鏡妳還有印象嗎？」

此方娓娓道出一個又一個回憶，我也跟著回想起一件又一件往事，一陣懷念到讓人想掉眼淚的感覺湧上心頭。每一天都是如此的開心，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幸福，永遠不可能會忘記的。

「我所有快樂的回憶裡，小鏡都佔有一席之地，小鏡都在我的身旁。

沒有小鏡，我根本不會如此快樂。

全部的回憶都是一樣，我根本不能想像沒有小鏡在身旁會是怎麼樣......

只要小鏡在身旁，不管怎樣都一定會很開心......」

不知何時，此方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止不住的淚水伴隨著此方的話語與情感滑下臉龐。

也許此方是不自覺的掉下眼淚，然而我打從心裡覺得眼前的此方因此顯得無比美麗。

「我...我喜歡小鏡...！真的很喜歡...！我知道女孩子之間這樣講會很奇怪，可是我還是好喜歡小鏡...！如果畢業之後，我們就這樣慢慢的疏遠淡忘了彼此，那我絕對不要！我不想變成這樣！我不想離開小鏡......我想繼續跟小鏡在一起......！」

再也藏不住淚水，淚流滿面的此方吐露了心中對我的感情。

講到最後，言語已經和哭聲糾纏在一起難以分辨了。儘管此方把頭低下隱藏臉上的表情，可是這種情況下都知道她正哭泣著。

唉......為什麼要選在這時候告白呢？我在心中對此方說。

我本來打算不要讓場面變的如此離情依依，以著死黨的身分獻上祝福來向此方道別的。

為什麼要讓我聽到妳的告白呢？又為什麼這我早已夢到無數次的告白，會是現在才聽到呢？

我輕輕的摸了摸此方的背試著安撫她，此刻她的身軀正因為抽泣而微微發抖著。她的身影是那麼嬌小，那麼惹人憐愛。

可是......

「對不起喔，此方。妳的心意，我不能答應......」

我用殘酷的答案，回應了此方的心意。

我很清楚這個答案一定多少會在此方心裡劃下一道刺痛的傷口，可是這是我最誠實的回答。

兩人之間陷入一陣沉默，此方就這樣繼續趴在膝上沒有起來。不過眼淚似乎已經停止，肯定是拼了命才壓下淚水的吧。她用手揉了揉眼睛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來時表情已經平穩了許多，儘管有時仍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此方勉強擠出了笑容，但笑容完全無法掩飾她心中的悲傷，反而更像是訴說著她的難過。然而儘管內心無比痛苦，此方為了不傷到我還是選擇微笑以對。

不過此方應該萬萬沒有想到，她的笑容反而更讓我心痛與愧疚吧。

「......哈哈......也是啦，這是理所當然的嘛。再怎麼說，我們兩個人都是女生......」

「才不是呢！！」

當下我立刻就大聲否認。不是！才不是這個原因！

我沒辦法答應此方的心意，才不是因為這種無聊小事。

「我......我也很喜歡此方，不是友情上的，而是真的喜歡妳。」

「......欸？那為什麼......」

此方相當驚訝的看著我，這也難怪，畢竟明明自己說喜歡她，卻又拒絕了她的告白。

「我也愛妳，此方。」我繼續說。「所以我剛剛聽到妳告白的時候，心裡真的好高興。」

不行了，真的撐不住了。今天一整天都死撐著的淚水，已經來到臨界點了。

「可是......我沒辦法答應，因為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

「......咦？」

臉頰傳來水滴的觸感，我猜眼淚終於潰堤了吧。

而此方繼續呆呆的望著我，顯然不懂我這段話的意思。

「因為我考上了關西的大學，高中畢業後，我就要離家自己一個人住了。而且大學生活應該會很忙，恐怕沒有辦法常常回來。我想...了不起一年回來一次吧。」

是啊，大學在關西這件事我沒有跟此方說過。每一次她問我志願學校是哪所，我總是說應該是附近的學校吧，然後顧左右而言他的把話題帶開。也因為這樣，此方完全不知道我又到遠方念書的消息。

「怎...怎麼會呢？這件事......」

「對，這件事我一直都瞞著妳。因為假使妳知道的話，對我的態度一定會大大改變吧？我希望在畢業之前，我們都能用很平常的心情一起相處。......對不起。」

這麼重要的事情瞞著她，此方大概會很生氣吧？

可是我這麼做也有我的苦衷，我的理由。我真的很希望此方能明白我的顧慮。

「這就是為什麼我雖然也很喜歡此方，卻不能答應妳的原因。

我沒有辦法......忍受遠距離戀愛的痛苦。」

如果我是考上位於關東的學校，我就可以和此方此方交往，正式成為戀人，共度往後幸福的每一日。畢竟只要有此方在身邊，怎麼可能會不幸福呢？

然而......我終究不能待在此方身旁。兩人只能懷著對彼此的思念，內心無時無刻的受分離之苦煎熬。明明兩人的心是如此靠近，卻沒有辦法陪在自己身旁。沒辦法和戀人......我最喜歡的此方見面，這樣孤寂難耐的日子，我絕對受不了的。

「原來是這樣啊......」

此方小小聲的吐出了回應。

她的語氣透露出徹底的放棄及無盡的哀傷，讓聽到這句話的我心都碎了。

「既然是這樣，也沒辦法囉。沒關係啦，小鏡，反正我本來就是抱著注定失敗的心情來告白的。能知道原來小鏡也喜歡我，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說完後，此方又露出了微笑。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那笑容是如此的悲哀呢？

「唉呀唉呀，果然跟戀愛遊戲不一樣哪。如果是遊戲的話，只要雙方都互相喜歡就萬事OK了，不過現實當然沒那麼美好，對吧？」

儘管此方說起話來很像是平常在聊遊戲的感覺，可是一看到她臉上藏不住的難過神色，就知道她是在勉強自己振作。會這樣一直拼命壓抑自己擺出沒事的姿態，可見她的心有多麼痛。

「真的很抱歉，我......」

「喔喲等一下等一下，小鏡有什麼好道歉的呢？再怎麼說都是我告白的呀，小鏡根本不需要道歉嘛。」

「.....嗯......也許吧。」

「本來就是呀。」

「不過我還是要先道歉。沒有告訴妳我大學的事，妳一定生氣了吧？」

「喔~ 這件事啊。嗯，老實說我還蠻不高興的。」

「呃啊......果然生氣了。真的真的很對不起，可以請妳原諒我嗎？」

不論如何先試著求情再說吧。雖說此方看起來是沒有真的生氣啦，不過她一直悶不吭聲的樣子讓我很有罪惡感。我希望現在就能得到她的諒解，讓我早點從罪惡感裡解脫。

「唔......也是可以啦，不過我有條件喔。」

此方邊說邊看著我的眼睛，真的是亂可愛一把的。

只要是為了此方，不管是什麼樣的條件，我都會盡量答應的。

「什麼條件？不管是什麼都不要客氣，直接說吧。」

「嗯......這樣的話......小鏡是真的喜歡我沒錯吧？」

「唔......對...對啦，我真的很喜歡此方，所以快點說啦。」

「一次就好，小鏡妳......」

說到這裡，此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

「試著愛我一次好嗎？」

......欸？

剛剛好像聽到了一句聽不太懂的話。

什麼意思啊？我得再確認一下。

「呃......妳剛剛說什麼？」

「唔...！竟然要我再說一次，我也是很不好意思才說出口的耶。我是說，小鏡妳可以愛我一次嗎？」

「......」

「要再說的明白一點嗎？

也就是說，我想跟小鏡做一次那種事......妳願意嗎？」

我整個人宛如凍結般僵住，而此方的臉頰則泛起紅暈。

一陣輕柔的風，從我和此方之間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