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指標《十一》

　　曾經，有一個女人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她不是個外貌美麗的女人，但對他而言，她的存在猶如空之女神一般，她的笑容比晨曦之光更加耀眼。

　　他跟她約定好，要相偕離開那塊黑暗亦悲傷的成長之地；用他們的足跡踏遍塞姆利亞大陸，一生扶持彼此直到生命的盡頭。

　　
　　就算最後在陽光底下只有獨自一人，也要堅強的活下去……




　　「西恩，這裡這裡！」艾絲蒂爾活力充沛的聲音在洛連特市吆喝著，她指著前方大排長龍的隊伍：「好像是新開幕的霜淇淋店耶！」她好想嚐一口試試，比較與那跟二十五年後的口味有何不同。

　　艾絲蒂爾興奮的當頭，壓根兒沒有發現旁人以訝然的眼光看著她跟凡賽斯；從來沒有人能直呼在洛連特市鼎鼎大名的凡賽斯的名字。

　　這麼說來，這女孩又有點眼熟…

　　
　　「如果妳想吃的話，我去排隊。」在淑女跟霜淇淋店面前是沒有所謂的特權的，就算是平日高傲的他也得要乖乖的照順序排隊。

　　「咦？」老爸真的騙人啦！

　　看得出來，在凡賽斯前後的人都顯得拘謹，像她這樣泰若自然的與之對話反而才怪異。

　　艾絲蒂爾偶爾會在隊伍外與凡賽斯招招手，目視著隊伍的推進。

　　「不過他……剛剛好像跟爸爸有爭執，是因為那個亞維雅小姐的事嗎？雖然聽了會有點不舒服，可是他說得也沒有錯！畢竟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最好的，像媽媽這樣柔弱的女孩子……」艾絲蒂爾沉默數秒，突然想起重點，臉部開始抽筋。「不對啊！如果老爸沒跟媽媽結婚，那我之後要怎麼出生？」

　　艾絲蒂爾越想越不對，這下事情可大條了。

　　目光與隊伍中的凡賽斯再度交會，一樣溫柔的笑容卻讓艾絲蒂爾有種身墜冰窖的惡寒。

　　在艾絲蒂爾無力的當口，一道陌生卻讓人感覺不快的聲音對著她招呼：「唷！我還想說這麼可人的女孩會是誰，原來是蕾娜小姐啊！」


　　艾絲蒂爾看過去，是一個表情猥瑣的肥胖男子，那一頭塗滿髮油的稀疏灰髮泛著怪異油光，更凸顯他中年禿，穿著一身與他氣質不搭的酒紅色華服加上隨行的侍衛，看起來來頭不小。

　　一時間，艾絲蒂爾難以抵擋嫌惡的表情浮現在她的臉上。「這個像浣熊的老伯是哪個單位的啊？」


　　「浣…浣熊？」一旁的侍衛聽艾絲蒂爾言出不遜，紛紛執起腰際的長劍對她示出武力。「妳竟敢對梅傑利市長無禮！」

　　「市長？你就是那個顧人怨的市長？」艾絲蒂爾心直口快，一時忘了修飾她的言詞。

　　「什麼！妳……」

　　「等等！呵…」梅傑利阻下火冒三丈的侍衛，仍然是帶笑的表情看得出他並不因艾絲蒂爾的話而動怒，反而是對她倍感興趣。「看來我是認錯人了，妳並不是蕾娜小姐。」


　　艾絲蒂爾睨了對方一眼，不管他是什麼長都好，她實在不想與這個人有所交集。「抱歉，我在找人，不奉陪了。」她腳底抹油，打算繞過去找凡賽斯。

　　艾絲蒂爾對二十五年前的環境實在不熟，自知不能惹事替卡西烏斯帶來麻煩。

　　「站住！」梅傑利喝聲的同時，他的侍衛也將艾絲蒂爾團團包圍。「小姑娘，妳想開溜嗎？」


　　「喂！你不是市長嗎？你這樣干涉市民的自由，實在是目無王法耶！」艾絲蒂爾環顧四周，周圍的人群都是驚恐的神色，沒有人敢出面為她抱不平，可見他的獨裁已非一朝一夕。

　　又是什麼原因，讓他們敢怒不敢言？

　　「王法？我就是王法！」梅傑利仰天大笑，再以不可一世的口吻對艾絲蒂爾道：「你們這群小市民懂什麼？我可是貴族，妳拿什麼跟我比？更何況高貴的梅傑利家族歷代為利貝爾建立許多豐功偉業！你們服從我也是理所當然！」

　　「你……」

　　「梅傑利市長，請放開我的客人。」凡賽斯的聲音無預警介入，毫無抑仰頓挫卻又不失威嚴。

　　「咦？凡賽斯？」梅傑利驚訝的同時，他的侍衛群也主動退開，沒人敢忤逆凡賽斯的意思。

　　「如果你覺得祖先的榮光是一種驕傲，那你更加要懂得自重，別去污衊他們。」暗指梅傑利不過是頂著前人光環的凡人罷了，一旦失去，他什麼也不是！

　　凡賽斯就像梅傑利的剋星般，讓梅傑利的氣焰低了數分。

　　「既然是你的客人，那我就不打擾了。喔？對了！滿意我為令嬡安排的事情嗎？」梅傑利望了凡賽斯一眼，見凡賽斯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慍怒，讓他有種扳回一城的快感。他再對向艾絲蒂爾：「可愛的小姐，來日方長，有空到市長官邸喝杯茶吧，屆時妳會明白我剛才的話。」

　　看著梅傑利漸行漸遠的背影，艾絲蒂爾努力壓抑想海扁他的衝動！「什麼鬼東西，居然讓這種人當市長來欺壓百姓？」

　　「那是因為梅傑利家族歷代防禦邊境有功，更何況他也沒有做出其他傷害人民生命安全的事情，王國才會放任他。」凡賽斯道。「其實他所作所為，女王早開始注意了。」

　　「可是…這也……」艾絲蒂爾語塞，就算她有不滿，在此宣洩也於事無補。「算了。不過我該感謝你，出面幫我解圍……」

　　「該是我跟妳道歉，明明我在場，卻還讓妳那麼難堪…」凡賽斯神情一沉。「我好像…沒有保護人的能力……」

　　「沒這回事！你很強啊，還救了我不是嗎？」

　　凡賽斯聞言，淡淡地泛起微笑。「艾絲蒂爾，謝謝妳給我勇氣。」

　　「咦？我……」艾絲蒂爾也尷尬的傻笑。


　　「……艾‧絲‧蒂‧爾？」帶著疑問的語句，一名突如其來的第三者莫名的介入兩人的空間。





　　「可惡！那個凡賽斯也不過是個出身低賤的臭老鼠而已，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梅傑利一回到官邸，怒不可遏的辱罵令他難堪的凡賽斯。「不過你也只能趁這個時候威風了，再過不久你就……嘿嘿嘿……」


　　梅傑利衝上客房，那名他聘請來對付凡賽斯的殺手數天前就已到來，卻只是成天到晚待在房間而已；他曾經見過對方的真面目，僅僅一眼就讓他恐懼得不敢再目視，若非要對付凡賽斯，他也不會讓這樣的人進入他的官邸。

　　那模樣，根本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然，要對付凡賽斯，非他不可！

　　碰！的一聲，梅傑利可以說是撞開房門，餘怒未消的他忘了自己的口氣，以命令的口吻道：「喂！我說你……」


　　梅傑利感覺右臉有勁風刷過，伴隨一陣冰涼……

　　他摸摸自己的臉頰，慢慢散開的…是痛楚跟濕濡。「血…血……」

　　「注意一下你的口氣，我可不是你可以命令的人……」低沉、無力、病態…除了這些字眼，沒有可以形容這聲音的辭彙，而這鬼魅般的聲音正從層層紗幔中飄蕩出。

　　「……還有，不准你汙辱我的西恩，像你這麼骯髒的雜碎，不配說出凡賽斯如此高貴的姓氏……」

　　「你懂嗎？懂嗎？『凡賽斯』…是埃雷波尼亞帝國最尊貴的貴族啊！嘎哈哈哈……」他的聲音像惡魔般，迴盪在裝飾華麗的室內。



　　「我會去迎接你的，只屬於我的……『闇狩‧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