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塞恩提斯˙羅恩,僅以此日記抒發我的生活、我的恨。
十八年˙七月˙九日
我的恨、我悲慘的人生,全來自於我該死的母親和我那可恨的父親。
某一天,我聽哥哥講起那賤人的愛情故事,她在出使外國時,愛上一個棋國人,生下了不會邪術的我!因為你的個人情感,注定我的一生!
這太不公平了!
十九年˙七月˙十九日
鄙視、冷眼、嘲諷、不屑、唾罵,連母親你都一樣!
很好,非常好,我恨妳們黑色天朝的人,恨妳們全部!會邪術又如何,會邪術又如何?我恨哪!
二十年˙七月˙二十六日
我無法在這如其名般黑暗的國家待下去了,我要離開!我要尋找所有對抗邪術的方法,總有一天,黑色天朝會滅亡在我的手下。
我曾是黑色天朝的人,有黑色天朝污穢的名字,但我不承認我黑色天朝的姓氏,留著黑色天朝的名字是為了記住我的仇恨。
二十一年˙八月˙三十日
曾經,我恨過黑色天朝那群狗崇拜的神奎爾。但現在我改觀了,我發現了一個奎爾的遺跡!我有了許多收穫,正好可以用來對付你們天朝人。
二十二年˙一月˙一日
蔚晶,奎爾文明用來供應永恆能源的東西。有了這個,我可以創造各式各樣的怪物,擁有無窮無盡的戰鬥力,來消滅黑色天朝!
創造它需要大量的邪能或是靈魂之元,我沒有邪能,但是我有靈魂之元!能對付你們黑色天朝,我的衰老又算得上甚麼?只要能看見妳們通通滅亡!
(這頁夾著天荒、地寂、人滅的設計圖)
二十二年˙二月˙十六日
消耗大量靈魂之元的我急速老化、身體機能逐漸衰退,二十二歲就邁向期頤之年的狀態。幸好發現了奎爾留下的兩個飛行圓盤,能成為我的手與腳。
更重要的是,奎爾留下的永生法被我發現了!只要在朔月之夜將自己身體內的氣息完全代換成大自然的生命力,就可以得到完人的身體。
我超凡入聖只是時間問題。
二十二年˙三月˙十六日
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刻,我終於譯破奎爾的秘密了!
奎爾之所以成為神,是他利用秘深之源的力量,強迫大陸上有意識的生命貢獻出他們的精神,集萬人之信念,成一人之神能。
當時大陸上九千萬的人在奎爾的煉神儀式中死亡,這也是奎爾文明消失的原因。
而我,將隨著奎爾的道路,成為神,覆滅妳們黑色天朝!
但或許,我不用成為神,還是可以將妳們通通消滅!
二十二年˙四月˙一日
「看來我們窺知了不少禁忌的秘密。」我合起塞恩提斯,也就是那欲殺我們的老者的日記本。我擰著下巴思考。如此輕描淡寫的幾筆,我卻對奎爾的神話有了更深的了解。
「想不到他才二十二歲呢!」潘朵拉眼睛瞄向天空。
「原來蔚晶會消耗靈魂之元,難怪我們邪能被吸盡後,又像是有甚麼東西失去了。」沃夫說道。捏捏自己有點痠痛的手臂。
「靈魂之元的喪失可是會老化的呀!我的青春美貌,嗚嗚……」于霏拿出鏡子左照右照,試圖找出自己變老的跡象。
為了復仇,塞恩提斯竟然能犧牲靈魂之元,真是可怕。靈魂之元是我們肉體維繫不滅的重要物質,喪失一分靈魂之元,就老化一分。天朝人的靈魂之元比較熾盛,因此我們最老看起來不過蠻人的三十三歲。而蠻人雖然身強體壯,但靈魂之元的熾盛不若天朝人,平均活不到五十歲。
靈魂之元還有一個用處,在高強的邪術師施展邪術時,可以化出自己的靈魂之元增強威力。
「你們說靈魂之元,那是甚麼那是甚麼那是甚麼?」焰皇忽然醒來,睜大眼睛問道。我們的好奇寶寶回來了。
「就是你少了就會變老的東西啦!」潘朵拉解釋道。
「那我變老一歲,不就更強壯了,來,拿走我的一點靈魂之元。」甚麼,竟然要我們做這種事?
「奪走人靈魂之元的邪術,是禁忌邪術,任何情況都不能使用的。」我流著冷汗,千萬不能動用禁忌邪術啊!
禁忌邪術是在邪術史上從未消失過的名詞,當新的邪術被創造時,總有一些太過於殘毒,它們就被稱為禁忌邪術。或讓使用者暴斃、或讓使用者散盡邪能、又或奪去承受者身體的一部分。這些邪術,就算是死劫臨頭也不得使用,是絕對的禁忌。
「你們做得到嗎?」
「我會!」沃夫從長袍中拿出一本「好孩子千萬不要學:禁忌邪術大全」。
「我們也會!」我和眾人齊聲呼喊。
「不是說禁忌嗎,為甚麼你們都會呀?」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本書第一個就寫如何吸收人的靈魂之元,還附有天朝古文,把邪能灌進去唸一遍就會了,何樂而不為?」沃夫笑道。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願意幫我吸嗎?」
「不要!」在驚恐的拒絕聲中,乍聞一聲:「好!」潘朵拉!
潘朵拉伸手,口中念念有詞。開始吸收焰皇的靈魂之元,綠色的光芒如血脈耀著磷光收進潘朵拉的手掌,邪術才施行沒幾秒,焰皇就痛苦的蜷縮在地,口中吼出淒厲的哀號聲。「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眾人連忙擾亂潘朵拉,中止禁忌邪術對焰皇的重大傷害。
「沒事吧!」焰皇沒回應。
「哪有可能沒事。」沃夫說著,從袖子裡旋起一個精美的鑲寶石金杯,迴旋中散出邪能,將空氣中的水凝聚,注入杯中。
沃夫快步走來,手裡端著一直灑水的杯子。很不幸地,沃夫下一秒就被石頭絆倒,水灑了,露出的肚子也硬生生撞上石頭。呃……看你扭成一團的臉,辛苦你了。
潑灑的水濺出,不偏不倚灑到我們之前合力製造的蔚晶。奇妙的事發生了,接觸到水的蔚晶竟開始消融,最後歸於虛無。眾人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接著一起開口:「蔚晶怕水!」真是個好消息,不是嗎?也許這也代表天荒、地寂、人滅,甚至是塞恩提斯的腳力圓盤(之前在他用蔚晶築起結界擋下我們的邪術後,他將蔚晶降入了圓盤內部,可見那也是以蔚晶為心臟的產物)都會怕水!
此時,焰皇硬撐著身子爬起來,說:「剛剛好痛啊!不過我可以感覺我變強了!」焰皇揮出破風一拳。
「焰皇……」無數的感激與愧疚湧上心頭,之前我對棋國做了那些事,而焰皇這個棋國人卻三番兩次救我。即使焰皇根本不在意他的國家,但是我在意被我傷害的那些棋國人,更在意焰皇的恩情。我,一定要向焰皇說出我們黑色天朝的一大秘密,從來不會給蠻人知道的秘密。
「啊?」
「我要說故事給你聽。」
*
很久很久以前,我們所處的大陸和現在有相當大的出入。
當時,黑色天朝位於整個大陸的正中央。而西邊的大陸,我們稱之為西蠻。東邊的大陸,我們稱之為東蠻。
有一天,東蠻和西蠻發生了大戰。主因已不可考,也許是魔法的緣故吧!魔法是很像邪術的一種東西,不過偏攻擊性,生活實用性不高,為西蠻人所學習。
西蠻和東蠻的戰爭持續了一段時間,雙方打得激烈無比,但黑色天朝保持中立,不干涉任何一方。還是小國的黑色天朝正等待著時機,統治世界的時機。
最後,戰爭結局了,西蠻被東蠻打敗。西蠻不甘心,號召所有魔法師打碎東西大陸連結的地脈,整塊西大陸飄移,撞入代表異界之門的巨大海柱中,從此消失。
而東蠻也死傷慘重,內亂四起,變成弱肉強食的黑暗世界。黑色天朝的時機,也悄悄地來臨了。
星月殿內。
「諸位同志,今天就是咱們黑色天朝,開創百代盛世的時刻。」
聖主舉起權杖,眾臣為之歡呼。
「眾人,助我一臂之力,我們將為奎爾聖帝,開創一個屬於邪術統治的世界!」
聖主扔下權杖,眾臣同舉雙手。
「時刻到了!」
聖主邪術啟動,眾臣邪能贊功。
大地之上,出現了日與月。
秘深之源耀出燦爛金光,照亮半邊天空,地之日,天之日,輝映著。
天朝彎月散出迷濛黑霧,晦暗半邊蒼穹,地之月,天之月,相望著。
日月同地,日月同天,扭曲法則的邪術,開啟黑色天朝的千秋大業。
晝與夜的交界點,緩緩分裂,異界的裂口,降下無數天外隕石,無情灑落在東大陸上,滅絕的天火,燒盡了弱者們的希望,焚盡了強者們的暴力。
災荒過後,黑色天朝派出四個使者:聖之清、聖之任、聖之時、聖之和。四人各自扶植四個未來的開國君主,也就是棋、嵐、星、錫四大國的創造者。
這四個人,就是各國歷史中的創國大賢者。也是黑色天朝最偉大的七個聖者之一。與賦予天朝一切的奎爾聖帝、創立天朝的聖天者、召喚天火的聖主合稱三桓四公。
*
「你們以前對我們做了這些事……」焰皇咬牙切齒,死死握緊了拳。
「我可以給你打,想打哪都可以。」我攤攤手。
「算了,只是個故事,我那麼入戲幹嘛啊?」焰皇也學我攤攤手。呼,還好,心裡一塊大石頭總是放下了。
接著我們啟程走出這樹林,在這邊待太久。極霸他們可是會擔心焰皇呢!早點回去的好。
今天的月很美,淡紅色的,朦朧中有種前所未見的幻魅。欣賞著美麗的月君,我們走在天荒開闢的大道上,心情放鬆許多,經歷過一點小痛苦,總是會不自覺放鬆自己一下。
一陣風吹來,掃盪遍地落葉。有點奇怪的是,寒冬應該還沒到,但樹林卻是一片蕭瑟,落葉飛滿天,為陰寒的夜增添了許多葉。不知是否是錯覺,腳下原本濕潤的泥土,也隨著風起葉落,變成乾燥的沙地。
真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啊!
花了片刻,我們到達森林的邊界。終於又可以見到我的極霸了啊!不知道他想不想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抱我,會不會來迎接我呢?
「……」
迎接我們的,是無可復加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