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暴般降下2

『五公里…，不…，六公里。』坎特柏恩少尉聽到女孩在喃喃自語，與其說是在報告，還不如說是在做確認。

女孩是在第二次降下前被編入他麾下的MS駕駛員之一，他們其中的半數以上還是新兵，喬安娜中士和他一樣同樣是參與過魯姆會戰的駕駛員。理所當然的，他非常的期待她的戰力，只是據說對她而言，那次作戰是非常糟糕的初陣。

但即使如此，如何在這種環境下運用這些他僅有的人才，也是初任指揮官的他必須面對的課題。對他們而言，現在的工作都是全新的體驗，他並不認為自己比這些『老鳥』和『菜鳥』多懂得多少。

喬安娜正在測量著聯邦基地和他們所在位置的距離。即便站在山上，要判斷出目標的距離，還是和殖民地的情況大不相同。氣候以及各種自然因素，使得他們臨時惡補的測量知識毫無用武之地，雖然嚴格來說他們比第一次降下的某些人來得好多了──至少他們不會再把打雷當作是聯邦的秘密武器。

米諾夫斯基粒子持續地在週遭散佈，但充其量聯邦軍也只能得到不久以後這一帶將成為戰場這個認知，卻無法判斷敵軍的規模和動向。所以對於逼近的敵軍，聯邦也只能不斷的派出偵查部隊進行蜜蜂式的搜索，並使得僚機一去不回而已。

第三機動師團的大部分戰力已經在他們後方十五公里處集結完畢。被付與偵查任務的第０３小隊在降下時，HIV(進入大氣層與脫離用太空艙)相當不幸地成為了少數被聯邦成功攔截到的特例之一，維多．克塞爾下士的舊薩克被流彈波及，成為了半損的機體﹔與機體相比，下士本人倒是非常幸運的只有右臂骨折，在剛落地不久，就啟程返回宇宙了。

目前沒人能說他到底是不是幸運，但至少在降下的意外中他存活下來了。

但是，失去一機的小隊終究被長官視為戰力的下降，於是偵查的任務便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雷多．費曼下士的舊薩克不斷著擺動著它的大頭，紅色的單眼是它被聯邦稱為『獨眼巨人』的由來，只是無論怎麼看，現在它都像是緊張的『大孩子』。畢竟，這也是他的初陣，如果維多還在，多少還能減輕他的緊張感，偏偏這時喬安娜又為了測量而離開了機體──看來，『只有一個人』的現實似乎很快就被他發現到了。

孩子，我和你一樣緊張。

第一次踏上地球的感覺一點也不像他所想像中的美好，北美的氣候雖然不至於稱為潮濕，但對他而言依然像是做壞了的空調。

他接手過測量機器，在鏡頭裡，早晨的加州基地就像是安靜的圖畫，三兩的哨兵根本無足輕重，對於危機的認識聯邦似乎太過樂觀﹔也或許是『不列顛作戰』的餘韻，據說聯邦仍有大量的軍力投入在進行救災和復舊。

『走吧，』他對著四處張望的喬安娜喊著，早晨的冷風吹得他的舊傷口隱隱作痛。不，其實他知道這是對於危險的直覺…，『快點！』

ＦＦ－Ｓ３，也就是他們稱之為『劍魚』的機體迅速地自他們目視距離的極限滑過。

太危險了！他慶幸地想著，如果他們不是為了偵查而掩蔽，又或者是他們的距離再接近幾公里…。

高速和高濃度的米諾夫斯基粒子似乎守護了他們的安全。

但他卻聽到了一個不該出現的聲音…。

該死！雷多正將薩克的１２０ｍｍ機槍對著劍魚瞄準。

這個舉動破壞了他原先的構想和計劃。劍魚發現了！而且迅速轉向，無論它在他們的頭頂盤旋，或者遭到他們擊落，他們和本隊的位置也同樣會被曝光。

他思索了半秒鐘，急轉直下的情勢便逼得他只能草草做出決定。

『雷多！把它打下來！』他指著劍魚，對著雷多的舊薩克大喊。

喬安娜已經進入了薩克的駕駛座，他趕忙衝進馬傑拉戰車，指示著他麾下的ＭＳ駕駛接下來的目標。

劍魚已經伴著火球墬向地面，也代表著他得將他剛剛擬定的計劃付諸實行。

綠色的獨眼巨人儘可能的以它最大的速度奔跑著，趁聯邦尚未集結起兵力，最大程度地破壞他們的組織能力──這是他臨時唯一能想到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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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機動師團的後續車隊終於在戰鬥底定的半小時後進入了基地。

他們在彈痕累累的水泥路上前進，６１式戰車的殘骸仍舊冒出著熊熊大火，劍魚則多半未及升空就遭到摧毀…。

作戰已經成功了，但對坎特柏恩少尉而言是無論如何無法滿意最後的結果的…。

當他們的兩台MS闖入了基地，聯邦都無法再組織起足以抵抗後續加入的第三機動師團大隊推進的戰力。

６１式戰車在薩克機槍的洗禮下化為一顆顆象徵死亡的火球﹔許多的士兵連同建築物和戰鬥車輛一同遭到活埋﹔而基地的高官們則屈膝求饒。

基地的抵抗在短短３０分鐘內就已經結束，他們獲勝了，而且毫髮無傷的接收了聯邦逃過殖民地落下災難的水上戰力。

很快的，他們就會像基西莉亞所說的，掌握了兩個制海權…。

但是他無法忘記這一戰，這是他的第一次指揮，也是他的第一次獨斷。

也許他判斷錯誤，迫使他的部下們必須挑戰數倍於他們的戰力﹔也或許他應該等待後續部隊的到來，藉由強大的火力來壓制住基地的抵抗。

但說明這些都已經太遲…。

喬安娜抱著膝，坐在薩克ＩＩ的駕駛艙蓋上，她所注視處──雷多的舊薩克的胸口滿佈彈孔。

死亡如此容易，但他頭一次注意到由於自己的判斷而使他的部下戰死是多麼苦澀的事情。

如果維多還在，完整的小隊編制是否能讓雷多撐過聯邦的集中炮火？也或者，只是讓戰死者的名字再添上一筆？或者在最初遇上劍魚的時刻，能讓雷多不因緊張而犯錯？

這都都沒有答案，雷多也許只是承接了維多的厄運…。

『幸運嗎？』他喃喃地唸著，準備迎接降下後的第一個睡眠，而那更有可能是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