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月在喝酒。
即使身在如此高檔的車廂內,即使外面有著足以燦爛雙目的無邊美景,然而劍月
的眼中卻仍然只有眼前的酒瓶和盛滿麥芽色液體的高腳杯。
酒精可以麻痺許多事情。
對他而言,這只是種逃離現實的方法。
然而他不能不這樣做。
這個世界實在太過殘酷、太過無情,如果不麻痺許多事情的話,劍月的心靈只怕
會就此崩潰。
他必須冷靜的抹滅掉一切感情,因為這些對於殺手而言完全是不必要的。
初次殺人時,他或許還會感受到摧殘生命的爽快感以及隨之而來的歉疚感。
然而現在的劍月必須強迫自己把那些東西都忘掉。
劍月的劍永遠必須冷然如冰,沉定如山。
因為劍月的名號意味的是一柄絕不容許失手,殺人無算的利劍。
人們認為酒只不過是種可以令人快樂的液體,那是錯的。
酒是什麼?
酒是種殼子,就像是蝸牛背上的殼子,可以讓你逃避進去。
那麼,就算別人要一腳踩下來,你也看不見了。
劍月也不是沒想過放棄一切。
其實他不一定要每場戰鬥都毫不失手的,只可惜他是劍月,只要他活在這個世界
上,他的劍就永遠只能沾染對方的血。
有人恨他、有人挑戰他、甚至有人想要殺他。
不為什麼,就只是因為他是劍月。
只要劍月的名號存在一天,他就永遠是劍月,就算他的雙手已經不再握劍,他的
身分也還是劍月。
因此……
他的劍已經出鞘。
劍月的劍,向來都不能給人看的。
他的劍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唯有劍身彷彿鍍著一層水銀般閃耀的光華,當你為了
那柄劍的美麗而發出讚嘆的瞬間,它已經要了你的命。
「啊~」
一聲呆愣的驚呼。
某個人影硬生生飛了出去。
他的劍招向來簡單且俐落,因為殺人不需要太多繁複的手續。
當他注意到有人在車廂外盯梢的時候,劍也在同一瞬間刺穿那個人的心臟。
劍尖染上血花。
那個人的屍體硬生生飛過鐵軌,摔落到一旁的樹林中。
前後過程不過數秒。
劍月連看都不看一眼,他繼續將目光放在眼前的麥芽色液體上。
或許有人認為這樣的人相當殘酷,但這也是身為殺手的悲哀。
一名殺手想要在世界上存活,並不容易。
「哼。」
也幸虧這座酒吧車廂沒有任何目擊者,也省去了威脅的麻煩。
至少對劍月來說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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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奇怪的丸藥被扔在蒼雪的手上。
丸藥是紅的,泛著如血一般的鮮艷色澤。
蒼雪很好奇的看著這粒丸藥,紅茶則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帶著一抹微笑說著:
「吃下去。」
「為什麼要吃?」
「這顆藥丸我有封入抗光術式進去,這可以讓你不用撐傘。」
「那還真是多謝呀,只是為什麼要替我準備這個?」
「整天撐著傘,會影響到我們的行動。」
蒼雪不發一語。
他很清楚這個人的能耐與本領。
雖然蒼雪大略知道抗光術式對嗜血族而言是種折衷的適應方法,然而他也沒辦法
拒絕,畢竟自己懼光的體質會妨礙任務進行。
「是說,你直接對我施展抗光術式不就好了嗎?」
「那樣太麻煩了。」
「是喔……」
「總之你快點吃下去吧,我可沒有閒情逸致看你對著藥相看兩瞪眼的。」
「哼,吃就吃。」
蒼雪狀似煩躁的把那枚丸藥丟入口中。
「哇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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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很平靜的走向車廂。
酒吧車廂向來沒有什麼人,因為人們要酒通常吩咐侍者就可以準備。
只有想要自己調酒的人才會來到這個車廂。
或許是因為製作這個車廂的人深知這一點,才索性不在這座車廂裡面安插任何人
,畢竟這裡頂多只有想要自己調酒的酒鬼才會來。
布丁並不是酒鬼。
她不喜歡喝酒,也不懂得品酒。
然而她非來不可,因為這座車廂裡面有一柄劍。
一柄殺人從不失手的利劍。
正如同鑽石美玉的輝芒容易使人心顫,這柄劍所散發的光芒也足以讓人動容。
「劍月,是嗎……」
布丁綻出了十分愉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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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雪絕對不是一名美麗的人,但也不是一名醜陋的人。
他的五官很端正,而且長相偏近中間值,雖然稱不上是俊美,然而那張臉上只有
一點是會讓人難以忘懷的。
那就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種彷彿幽深水泊般亮麗的湖藍色,既不濃也不淡,不如海一般的深邃
,又不似水塘般的低淺,就像是兩顆色澤穠纖合度的藍寶石。
如此美麗的雙眼無論是裝在何等平凡的臉上,都會讓人印象深刻的。
然而現在的蒼雪……只怕會讓人印象更加深刻。
「這是什麼!」
蒼雪拉扯著如同絲綢般的銀色長髮,以憤恨的語氣說道。
「頭髮。」
「為什麼我的頭髮變長了啊!」
「很漂亮吧?」
「這個不是重點,紅茶大人!」
蒼雪端正冷淡的五官變成了宛如女性般的柔和線條。
那種線條在蒼雪白淨的臉蛋上顯得更加纖細、更加動人。
如果再配上那對讓人印象深刻的眼睛,那更教人無法移開視線了。
至少紅茶的視線就沒有移開。
她只是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一手創造的傑作。
「這是怎麼回事!你到底在我那顆藥裡面混了些什麼!」
「混了些什麼啊……」
紅茶輕笑著。
「本質更改的術式,算是(C)的研究成果之一,如果弄得好的話就可以讓世界
的物體本質變動,比方說把鑽石變軟,或是讓葉子硬到能刺進別人的身體。」
然後,她說出讓蒼雪的神經險些斷裂的話語:
「如果換成生物的話效果就差了,頂多只能做到改變性別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