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第二篇來囉。
先聲明一下,本文目前在巴哈原神版、本人小屋、B開頭的網站上皆有連載,之後⋯⋯可能會想在HOYOLAB跟P開頭的網站上連載⋯⋯嗎?
大致上就醬子。
那麼,正片開始。
『閉上眼睛,向著風吹來的方向⋯⋯怎麼樣,很舒服吧?』
- 起風的時候⋯⋯ -
渡火
影正坐於大廳的辦公桌前。
閉目反省。
自己的作法究竟是對?還是錯?
通緝令一出,稻妻上下一片譁然。
她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卻不得不這麼做。
那個坐鎮於鳴神大社的屑狐狸也沒說什麼。
或許是默認自己的作法。
又或者⋯⋯在背後嘲笑自己的愚蠢。
自從收回眼狩令之後,影聽從那位旅行者的建議,去感受稻妻人民的心聲。
只不過⋯⋯
現在的稻妻,除了混亂,還是混亂。
甚至不亞於眼狩令施行的那段日子。
柊家和九條家已經跟鷹司家擦槍走火。
裟羅正努力介入兩者之間的衝突。
遠在西邊的海祇島也不知道在密謀著什麼?
自己很清楚那位現人神巫女的個性。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那個曾開導自己的男孩,屬於前者,而自己,則是屬於後者。
擅長出謀策劃的小人魚怎麼可能看不出那則充滿謊言與污衊的報導。
海祇島的居民也是上下同心。
影很是羨慕,同時也對自己感到愧疚。
都是心繫稻妻的領袖,為什麼她能做到自己所做不到的事?
這是影一直以來都感到困惑的問題。
看來,等風波結束後,自己得好好的向她求教一下治國之道。
嗯?
兩艘浪船同時從神里屋敷東北邊的海岸往西北方向行駛?
一艘載著天領奉行的偵探跟狛荷屋的貓又,另一艘載著終末番的小小忍者跟⋯⋯
神里綾華!?
影睜開雙眼,她突然搞不清楚狀況了⋯⋯
社奉行的白鷺公主在這個時間點離開稻妻,究竟是要做什麼?
過了段時間,影感知到兩艘浪船經過刃連島西岸。
一艘繼續往西北方向移動。
另一艘卻朝著偏北的方向前進。
就像是一艘要前往璃月、另外一艘要前往蒙德。
而那位大小姐所搭乘的,正是要前往蒙德的浪船。
影百思不解,為什麼神里綾華要前往蒙德⋯⋯
難不成⋯⋯
「巴爾澤布,我勸妳別這麼做。」
!?
一道冷凜的聲音將影從困惑中回了神。
原本只有她自己一人的大廳,一位繫著白色圍巾的銀髮少年跪坐在自己的正對面,細細品味手裡的溫熱茶水。
雙眼閉目,但又好像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影從未見過少年的面貌,但是對他的氣息卻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他究竟是如何來到自己的面前?
還敢在自己面前直呼真名?
況且天守閣內外還有奧詰眾層層把關⋯⋯
「好茶,就跟妳姐姐親手泡的一樣好喝。」
!?
這個人,認識自己的姐姐?
可是自己的姐姐,前任雷神雷電真,早在500年前的坎瑞亞戰爭中過世⋯⋯
而凡人的壽命不過百年,是不可能見過已經在500年前逝去的真。
難不成眼前的少年是長生種?仙靈?神的眷屬?又或是⋯⋯
「魔神。」
在影得出結論之前,少年像是讀出了她內心,說出了她認為最不可能的答案。
可是也正是這一舉動,影算是得出了少年的真實身份。
提瓦特魔神的能力有千百種,但擁有能讀取他人心思的能力,在全提瓦特的魔神之中,僅僅只有兩位。
其中一位正是須彌的草之神 - 布耶爾,但現今混亂的情勢⋯⋯
她不可能離開須彌,也不允許離開須彌。
那麼答案就落在另外一位魔神身上了。
3000多年前,那場影響提瓦特全境的魔神戰爭,有的是為了要坐上僅僅七個名額的塵世執政之位,有的是為了要保衛自己的領地與信眾。
眾魔神沒日沒夜地互相廝殺。
但⋯⋯就像那位不用神之眼卻能使用元素力的旅者一樣。
凡事都有例外⋯⋯
納塔和須彌兩國的交界之處,有一塊無風之地。
當地的人們稱其為⋯⋯
燼寂海。
除了是納塔的聖地,也是各地的大冒險家們想要一探究竟的區域。
根據部分接近過燼寂海外圍的冒險家所描述,該地區除了無法使用風之翼,越往中心處前進,除了感受到氣溫逐漸升高之外,還會看到地上時不時有火苗竄出。
當地村莊的長老也時不時告誡族人與外地冒險家,燼寂海的中心除了一片旺盛的烈火,還棲息著傳說中的浴火之鳥。
祂生而孤獨,能在火中高歌,能看穿對方的內心,人們時常聽到燼寂海深處傳來的鳴唱。
人民將祂作為圖騰崇拜,就連納塔的火之神對祂是既感激又畏懼。
感激,是因為祂在魔神戰爭時從未出過一次手,或許是能夠看清人心、看清局勢的祂,早已知道魔神戰爭的背後⋯⋯關於天理的真實目的。
畏懼,是因為祂擁有除了天理之外,無人能匹敵的強大實力。就算是全盛時期的塵世七執政一同聯合,也不是祂的對手。
畢竟,精神操控能力在布耶爾之上的祂,就算是堅若磐石的摩拉克斯,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承受住來自祂的精神摧殘。
更何況其他的魔神,在祂面前動武⋯⋯
那麼下一秒會見到的⋯⋯
究竟是天堂?
還是地獄?
「菲尼克斯⋯⋯」
影緩緩道出眼前這位魔神的真名。
雖然影從未見過祂,但以往用影武者的身分跟隨真參加七神聚會時,影早已得知關於這位渡火魔神的故事。
自己的武者之心,早就想在這位傳奇般的魔神面前展示自己的武藝,雖然,她自己很清楚在他面前連0.1%的勝率都沒有⋯⋯
「想要切磋的話還是等下次吧。除非,妳想阻止她。」
影心頭一驚。
那個『她』究竟是誰?能讓這位納塔⋯⋯不,全提瓦特最強的魔神出手相助?
甚至還專程前來給自己⋯⋯
赤裸裸的警告。
「這次,除了來見妳,還有就是要告訴妳,白鷺公主已經出發去救那位旅行者。」
「是我讓她這麼做的。」
!?
影的大腦瞬間當機。
他國的神竟然讓自己的子民去拯救已身陷刀尖火海的旅行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星辰殞落之時
少年跑了多少個日子?
他不知道。
少年餓了多少個日子?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
須彌拒絕了自己⋯⋯
璃月拒絕了自己⋯⋯
蒙德拒絕了自己⋯⋯
或許,連遠在南方的稻妻,也拒絕自己了吧⋯⋯
少年想起了⋯⋯
從那位巡林員質疑自己開始⋯⋯
自己的腳步就從未停過。
自己做了什麼?
什麼叫孩子因我而死?
提瓦特的魔物,自己殺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不說多大貢獻,自己總不能是罪人吧?
什麼意思啊?
少年很是疑惑。
直到⋯⋯在須彌城被銳利的槍尖直扎少年的肚腹!
他才發覺,這個世界,變了。
提瓦特,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提瓦特。
不再是⋯⋯自己所愛的提瓦特。
傭兵的槍尖正中!
力道大而沉!
而剩下的刀槍棍棒接踵而至!
疼痛驚徹了少年的神經。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槍尖想要在自己的腹內絞動。
鼓起風流吹開眾人,聚起雷刃斬斷槍柄。
拔出槍尖,染紅了腰飾,傷口之大,甚至能看清些許腸子的模樣。
少年有些頭昏眼花。
「快,這個叛徒受傷了!把他抓起來,處死!」
「提瓦特的叛徒,受死吧!」
怒吼。
那個平凡人,此刻卻宛如天神,猛烈的攻勢朝自己宣洩。
逃,得逃!
自己,在失血⋯⋯
少年吃著痛。
自己與無數魔物搏鬥,也未傷到這種情形。
踩著風,牽著派蒙,空逃的很快。
他能聽到身後的人對自己的聲聲咒罵。
什麼叛徒,什麼罪人啊⋯⋯
什麼叫,自己帶著深淵的魔物攻打提瓦特⋯⋯
什麼屁話⋯⋯
自己什麼時候做這些了⋯⋯
沿路奔逃。
少年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
化城郭?
不,不行。
沙漠?
到哪裡都是死路一條。
我現在,需要治療⋯⋯
對了,璃月!往璃月跑!
璃月會有人給自己治療,自己在璃月還有房子的!
回璃月!
少年一直視璃月為自己的另一個能安心住下的家,自己在那裡最吃得開。
少年的實力其實是很恐怖的,馬力全開,很簡單的就甩開了一群普通人。
但少年現在更在乎一個問題。
那群人說,這是小吉祥草王的命令,意思就是,納西妲,也覺得自己是那個罪人。
智慧之神,認定了自己⋯⋯有罪。
少年有點想哭。
腹中仍在血流。
為什麼,納西妲,為什麼⋯⋯
自己從來到須彌開始,妳不都是看在眼裡嗎?納西妲⋯⋯
萊依拉、琺露珊、柯萊、多莉、提納里、賽諾⋯⋯
難道,沒人信任自己嗎⋯⋯
少年十分落寞。
但當他看到璃月的崇山峻嶺時,卻又安了安心。
「派蒙,沒事了,派蒙,我們到璃月了⋯⋯璃月會保護我們的⋯⋯」
安撫著懷裡早已嚇傻的派蒙。
少年捂著肚子。
手早已分不清形狀,是純血色了。
好在現今總算有些閒暇,少年取出繃帶,給自己簡單包扎了一下、總算是不失血了。
命保住了。
少年抬頭,自己已經在層岩巨淵附近了。
自己飛速奔馳,在幾個小時內就從須彌來到了層岩巨淵。
少年望去,層岩巨淵此刻也有詭異的能量瀰漫。
他知曉這裡發生了什麼。
從盜寶團曾佔領的小道上繞過,少年向層岩巨淵的據點走去,那裡的工頭和千岩軍,自己是認識的。
先讓他們幫忙給自己弄些吃的吧。
自己,很餓了。
好餓,好餓。
快沒力氣了。
「瑾武姐,妳上來了啊⋯⋯我餓了⋯⋯」
少年看著聚在一起的眾人,自己都差不多認識。
一步一步,走上去。
什麼都不想去思考了。
「空,別——」
「是旅行者!千岩軍!」
「是!」
千岩軍從古至今堅守在這裡,把一切邪祟,一切苦難擋在關外!
這裡埋著無數忠骨,這裡鎮壓著無數罪惡。而此刻⋯⋯讓層岩巨淵再歷戰事的罪魁禍首,居然光明正大地再次出現在這裡挑釁!
忠烈不由侮辱!
罪惡不容!
不許進入璃月!
槍,長槍!
比起刀,長槍,更具針對性。
少年看著沒有由來的攻擊。
瞪大瞳孔。
自己可是在這和那位降魔大聖他們出生入死的啊!
為什麼啊!
誰啊,誰他媽說我是叛徒的,他憑什麼?
難道我平時做的,都是虛妄的嗎⋯⋯
逃,逃吧。
這裡是千岩軍前輩的埋骨之地。
逃吧。
可,逃到哪裡去呢⋯⋯
城裡⋯⋯嗎?
城裡,有能保護自己的人。
去城裡吧,去找她們。
好餓⋯⋯好痛⋯⋯
不,不用去城裡了。
璃月的情報系統比你想像中還要好。
在野外⋯⋯一個易守難攻的據點,少年就遠遠地看見熟人了。
欣喜,少年從未有過如此欣喜。
「刻晴!」
「刻晴,救我!」
身後有人,要殺自己啊⋯⋯
「抓起來!」
「別傷害他!」
略顯矛盾的指令。
玉衡星咬了咬牙,手一揮。
只留下深深的,不解,疑惑,恐懼,絕望。
還有,餓。
好餓,真的好餓。
要逃⋯⋯
那說明⋯⋯凝光、甘雨、煙緋、香菱、行秋、重雲,甚至鍾離⋯⋯
他們都認為,我,是那個叛徒⋯⋯
少年扯住藤蔓、攀岩,飛箭數數。
射穿了空的掌心。
扯斷,拔出。
他無暇處理。
在詛咒,在痛斥。
少年來不及聆聽那些咒罵,他只能一點一點爬下去。
眼睛一閉,找了個緩坡,一股腦地滑了下去。
光潔的背部難頂石頭的稜角。
血斑累累⋯⋯一道深入皮膚的血痕。
少年摔落在亂石堆,掌心又一次受損。
疼,好疼。
逃,快逃!
往石門逃!
去蒙德,蒙德!
那個自己的夢開始的地方,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愛湧現的地方!
溫迪、溫迪,救我,救救我!
我被冤枉了!我要被殺了!我不能殺他們,我不能還擊,我不能傷害他們!
我,好疼⋯⋯背,手,肚子,都,好疼⋯⋯
好餓,好餓,好餓⋯⋯
蒙德,拒絕了他,連國界都不願意讓他進入。
西風騎士團早早守在這裡。
杜絕這個世界認定的叛徒再一次進入蒙德。
蒙德之熱情好客的,同時也是嫉惡如仇的。
溫迪,為什麼,你明明看得到的⋯⋯
我,疼啊⋯⋯餓啊⋯⋯我不想平反了,我不想申冤了,我只想止血,只想吃東西⋯⋯
兩面夾擊,少年感覺自己要昏厥過去了,他似乎,無路可走了。
身後,是千岩軍。
前面不遠,是西風騎士團。
羅莎莉亞提起了龍脊長槍。
怎麼辦⋯⋯
「空,別跳!」
「空!」
少年一躍而下,落入水中,掙扎著,開始游泳。
不對⋯⋯自己已經告訴過了⋯⋯告訴過⋯⋯很多遍了!
為什麼,不相信我!
為什麼!
逃,從水裡,逃!游到地中之鹽!
轉頭!
上岸!
背包已經不知去何處了,扯下衣服,纏住右手掌心處。
跑,再跑!前面,又是河!
湍急!
跳,只能跳!
不遠了,在前面了!
小道幽幽,丘丘暴徒看著這個狂奔的少年,撓撓頭,沒去追逐他。
事實上,此刻也沒人在追他了。
但少年不敢回頭。
他逃,看到了果架蒼蒼鬱郁,晶蝶飛舞。
這是少年想到的,最後一個地方。
「迪盧克!迪盧克!」
「救我!」
拍打著門,少年的聲音有些嘶啞。
門開得很快,一頭耀眼的紅髮。
騎兵隊長⋯⋯
蒙德的,騎兵隊長⋯⋯
我⋯⋯我好餓⋯⋯派蒙,也餓⋯⋯
「迪盧克老爺,派蒙她⋯⋯她是無辜的!照顧好她,求你!」
一把將陪著自己奔襲千里的派蒙塞進迪盧克手裡。
逃!轉身逃!逃了一路了!只能逃!
身後,有人!好多人!
自己不認識的,和自己認識的!
愛自己的,和自己愛的!
他們,都想殺了自己!
他們,都不相信自己!
沒有人,沒有人肯保護自己!
沒有人⋯⋯
為什麼,蘋果,日落果,也沒有⋯⋯
爬過清泉鎮。
他聽到獵人們討論著對自己的捕獵,為首的杜拉夫喝著烈酒,醉醺醺地說要拿自己去領賞。
跨過風起地,避開大路,爬上千風神殿的石柱,抓了兩朵尚存的塞西莉亞花,塞進嘴裡咀嚼。
一瘸一拐地,走到摘星崖。
走不了了⋯⋯前面,沒路了⋯⋯元素力,也要沒有了⋯⋯好餓,好疼⋯⋯繃帶,要鬆了,斷了⋯⋯
強撐著打了個結。
少年哭了。
好疼⋯⋯真的,好疼⋯⋯
肚子上的傷口沒有消毒。
少年不敢擦眼淚。
爬山的時候,掌心的傷口沾滿了泥濘,此刻的血是黑紅的。
自己,該怎麼辦⋯⋯
自己,該⋯⋯自己可以叫誰⋯⋯
下不了手啊!
自己怎麼可能打不過那群人啊!但他們都是自己認識的啊,都是自己熟知的人的親信部下啊!
自己下不了手啊!自己愛他們啊,愛這片土地,愛著每一個幸福生活的人啊!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我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都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就想著,殺了我,殺了我⋯⋯
我什麼時候背叛你們了⋯⋯
誰來,救救我⋯⋯誰來⋯⋯
此刻,自己還能相信誰呢⋯⋯
這個世界,誰還能保護自己⋯⋯
他想起了⋯⋯
遠在稻妻的櫻花樹下⋯⋯
那位手持摺扇,優雅如白鷺的女孩⋯⋯
但是⋯⋯他害怕了⋯⋯
害怕稻妻的人民⋯⋯
害怕那個時常捉弄自己的屑狐狸⋯⋯
害怕那個擅長兵法妙計的美人魚⋯⋯
害怕那個如夏日祭煙花般的女孩⋯⋯
害怕那個能一刀劈開八醞島的雷之神⋯⋯
但少年最害怕的⋯⋯
是曾為自己跳過舞,自己所眷戀的白鷺⋯⋯
都想將自己置於死地⋯⋯
兩朵塞西莉亞花哪能止住少年的飢餓⋯⋯
他體力耗盡⋯⋯
雙腳再也支撐不了殘破的身軀。
少年,墜落⋯⋯
在摘星崖上,往深海裡墜落⋯⋯
少年知道,自己⋯⋯將面臨死亡⋯⋯
自己的一生,宛如跑馬燈在腦海中回放。
如果說,有什麼,讓少年感到遺憾的⋯⋯
可能是自己再也見不到唯一的妹妹。
又或者,是在鎮守之森的小溪裡⋯⋯
風雅的公主為自己跳的那一段扇舞。
他⋯⋯想她了⋯⋯
好想見她!
好想見她!
好想見她!
自己真的⋯⋯好想親口告訴她⋯⋯
『我愛妳。』
少年持續墜落,但⋯⋯等待著他的⋯⋯
並非沉重的落水聲。
而是溫暖的雪,以及⋯⋯
如同櫻花般的淡淡香氣。
傳說中的東風之龍 - 特瓦林正沿著蒙德海岸線的上方。
一路向北。
低空掠過。
原本搭著浪船前往蒙德的綾華和早柚,現在正坐在特瓦林的背上,端詳著曾經在離島的光華容彩祭上見過,那一身綠,手持風琴的少年。
綾華完全想像不到,如此懶散、曾被九條裟羅盤問過,還在烏有亭喝得一身爛醉,就差沒把『摸魚』二字寫在臉上的吟遊詩人⋯⋯
真實身份正是與雷電將軍齊名的風之神 - 巴巴托斯。
九條小姐知道肯定會傻眼⋯⋯
既然對方也是塵世七執政之一,綾華認為,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
這是綾華的母親 - 神里華代,在綾華小時候就一直叮囑她的東西。
「巴巴托斯大人⋯⋯」
「好了,跟以前一樣,叫我溫迪就行了⋯⋯」
稻妻人都這麼講究繁文縟節嗎⋯⋯
溫迪很是後怕。
除了古倫希爾德家那對姊妹,蒙德的子民裡,都沒像她這麼有禮貌⋯⋯
眼前那熟識的女孩甚至比身為神明的自己還要有勇氣。
先前自己在稻妻觀光的時候就知道她在當地是非常有名望的大小姐。
她竟然能拋下一切⋯⋯
還千里迢迢的從稻妻跑到自家的領土上。
只為了⋯⋯救她心心念念的男孩。
那個,曾拯救蒙德於風災的好友。
他一直為自己保守秘密,一直替自己重塑信仰。
他不是蒙德的子民,卻勝過蒙德的子民。
而自己的子民們,卻在去誅殺他前,向自己祈禱勝利⋯⋯
他們怎麼就不多想想,怎麼就不會迂迴一下,怎麼就⋯⋯怎麼就想,殺了他⋯⋯
自己真的⋯⋯對不起他⋯⋯
「巴巴托斯,我感知到那位旅行者了。」
「特瓦林,他在哪?」
「摘星崖⋯⋯糟糕!」
東風之龍驚呼,在背上的三人,視線往西北方向的摘星崖,終於知道特瓦林驚呼的原因。
一道小小的人影正從摘星崖上往深海墜落。
如此熟悉的人影。
是他!
是旅行者!
是讓公主心心念念的男孩。
「空!」
「特瓦林,快點!」
東風之龍再次振翅,只為了拯救那位,曾幫助自己脫離魔龍侵蝕的恩人。
救與不救,從來都不是能不能的問題。
是⋯⋯肯不肯的問題。
這是風之神與他的眷屬。
在眼前的稻妻姑娘所看到的⋯⋯
在蒙德子民身上所看不到的⋯⋯
決心。
急煞於海面之上。
但,少年墜落的速度實在過快。
若直接撞上特瓦林的背部,除了讓旅行者那早已殘破不堪的身軀再次受到傷害,特瓦林也得承受重力加速度所帶來的衝擊。
若你困於無風之地⋯⋯
我將奏響高天之歌!
似乎,有風聲。
綾華突然感到有一個瞬間。
自己,什麼都聽不見。
寂靜?
不!
是太過喧鬧!
詩人的辮角高亮!髮絲飛揚!
高天的歌者輕輕抬手。
整個蒙德的風都在向上涌流!
他睜著目。
世間最純粹的風於他身上四散而泄,飄在半空。
東風呼嘯,龍鳴高昂!
北風呼嘯,狼吼沉沉!
莫敢不回應。
他在憤怒。
盤旋於九天之上。
風見證了旅者的苦痛。
風會目睹,風會記憶。
風來伸張正義!
他踩著風,將一切踏在腳底。
我自於天空蔑視!
巨龍身旁有風暴環繞,伏首待命。
鐫刻傷痕的孤狼向天高呼,吞食日光。
他聽到遠在西邊的蒙德城。
又是一陣接一陣的禱聲。
聽厭了,聽煩了!
把他,還回來!
把自己的友人,自己失去的,自己在乎的,還回來!
我是神明。
也不只是神明!
溫迪看著努力站穩腳步的綾華。
心頭閃過一抹異色。
「這次⋯⋯我對蒙德,和我自己失望。」
「去吧,異國的姑娘,雷鳴之神的子民。」
「去接他回來吧。」
綾華踩踏著風。
背上沒有風之翼。
卻勝過翱翔天際的鷹。
閉上眼睛。
感受著風吹來的方向。
她知道,風會保護自己。
只為了,拯救心愛的他。
飛翔吧,飛翔吧。
就像飛鳥那樣。
帶我看看這個世界。
帶我飛到高天之上。
風,緩住了渾身是傷的少年。
女孩抱住了男孩。
那個讓自己掛念的男孩。
金髮不再耀眼。
滿是血污。
眼角是被流石擊中的青腫。
掌心是貫穿的孔洞。
腰上是鬆鬆垮垮,已經被染滿血色的繃帶。
華美的洋裝染上了他的深紅。
還有⋯⋯
淚。
止不住的淚。
綾華曾經想過什麼時候和空相逢,自己⋯⋯也很想念他。
結果⋯⋯這次相逢,未免太⋯⋯
「綾華⋯⋯」
「我,好疼,好疼⋯⋯」
男孩看見了那熟悉的女孩。
聞到了,那熟悉的櫻花香。
此刻,在男孩的眼裡。
已經不把眼前的女孩當成朋友了。
愛人。
真正的愛人。
她的眼裡,只有關切。
而不是殺意。
「綾華⋯⋯我,疼⋯⋯」
「哪,哪裡疼?空,你怎麼了?哪裡疼?」
綾華取下已失去作用的繃帶,讓早柚取出她背包裡的簡易醫療用具。
看向腹上那因沒有及時處理,已經快要潰爛的傷口。
綾華快瘋了。
空,為什麼會⋯⋯
誰,誰做的?
誰!
「這裡,疼⋯⋯」
空的淚沾了些血,他沒有指腰,沒有指背。
他用盡僅存的力氣指了指自己的心。
疼,這裡疼。
「小姐⋯⋯」
「謝謝妳,早柚。」
白鷺公主保持著儀態,但此刻的她已經快要急瘋了,卻只能無比細膩地為自己的愛人包紮。
周圍的暴風已經消退,特瓦林降落在海岸邊。
早柚將背包內的水交給綾華,水元素祛除著血污,冰元素止住深紅,拇指抹去空眼角的淚。
「空,沒事的,空,我會救你,沒事。」
「綾華⋯⋯對不起⋯⋯但我真的,好疼,好餓,好怕⋯⋯」
「沒事的,沒事的,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別怕,別怕,我會給你吃的,我會保護你,沒事的,別怕。」
「空,別怕,我在這裡,綾華在這裡。」
「這次,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綾華俯身抱緊了空。
這是二人第一次的相擁。
以前在稻妻時,也沒有這麼矯情的行為。雖然綾華很想,但害怕空不願意對自己這麼做。
這次,空主動想要抱住綾華,帶著可憐而絕望的眼神。
一下把綾華的心傷得七零八碎。
「以後,我來愛你,你只需要被愛就好了,好嗎?」
綾華輕輕吻住了空,唇邊有血污,但綾華不在乎。
現在,他向自己哭訴。
空真的很累了,他在這幾天,跑遍了小半個提瓦特。
最後,找到了他真正的歸宿。
白鷺的懷裡,溫暖,安心。
以前,空總是認為,有妹妹在的地方,才是家。
現在,心愛的女孩,讓自己感受到,家的溫暖。
況且,空還知道了,她也愛著自己。
終於,可以,睡一覺了。
睡醒就有吃的,有喝的。
有,愛自己的人了。
困了。
睡了。
降臨者
「巴爾澤布,妳們的公主已經找到他了。」
影心頭一驚。
眼前的那位少年還是雙眼閉目的享受杯中的茶水,竟然能感知到遠在蒙德所發生的事?
連塵世執政都只能感知自己國家範圍內所發生的事,一個非塵世執政的魔神竟然在自己面前能清楚知道他國的狀況,這究竟是有多恐怖的實力?
「好奇嗎?我這裡還有影像紀錄。」
少年放下手上的茶杯。
一聲響指。
憑空出現了一朵金色的水晶花。
「虛空萬藏。」
金色的水晶花生成一道電子螢幕,回放著綾華、溫迪、早柚、特瓦林在摘星崖救下空的過程。
影從未見過溫迪如此憤怒。
也沒想到他會為了那位異鄉旅者出手相救。
那個摸魚的酒鬼總算幹了一次正事。
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子民面前。
影現在的心緒十分複雜。
淚如雨下。
她欣喜。
因那陽光般的少年存活下來而感到欣喜。
她自責。
因自己沒有任何實質的作為而感到自責。
雷之執政想問出更多事。
但眼前早已空無一人。
疾如光,迅如影。
只留下⋯⋯空蕩蕩的茶杯。
銀髮少年躺在鳴神大社的屋頂上。
沒人發現。
也不會讓人發現。
就算是那位兼具美麗與智慧的狐仙宮司也一樣。
少年從未開眼,卻能看透一切。
『視線』停留在手中的金色水晶花。
回想起一路下來。
只為了拯救一人。
輪迴了1111次。
遊走了1111個世界的旅程。
此身為魂鋼所成。
傳承逐火之意志。
注入日月之精華。
吞噬律者之核心。
承載魔神之魂魄。
認同救世,無燼之劍。
命定戒律,深罪之檻。
頌讚黃金,璀耀之歌。
俯瞰螺旋,愚戲之匣。
千般鏖滅,壞劫之炎。
縱承天慧,善法之瞳。
哀嘆剎那,寸斷之刃。
吐綻旭光,黎明之哨。
行經無限,噬界之蛇。
觀察繁星,繪世之卷。
看透浮生,渡塵之羽。
戲如空夢,掠集之獸。
以及⋯⋯
眷戀真我,無暇之人。
我被稱為菲尼克斯。
卻也不是菲尼克斯。
並非什麼浴火之鳥。
頂多是選出這個世界⋯⋯
最美好的未來。
說起來。
自己只不過是⋯⋯
想拯救如飛花般絢麗的少女⋯⋯
而選擇犧牲自我存在的⋯⋯
降臨者。
後記
靈感來了,手就停不下了。
連這期的馬斯克礁都還沒爬完⋯⋯
人總得先救,之後的爛攤子就留給之後再說。
不然熒子一不高興,搞到滅世結局該怎麼辦?
本來只是想讓綾華和早柚去救空,可是後來發現,浪船的速度太慢,搞不好人到了蒙德,空早就變成海中游魚的食物了。
於是只好請蒙德最速傳說登場囉,畢竟之後還得飛回稻妻的某座島上呢,欸嘿~
當然,眷屬都來了,辣個只會摸魚賣唱的老酒鬼也得跟來不是嗎?
順便還讓他幹了一次正事。
接下來應該就是對各國算帳的時間了,還有關於平藏和綺良良在抵達璃月之後所發生的事,夏洛蒂也預計在下一話登場。
懲罰名單在這一話其實已經透露的差不多,其實初稿的時候名單上的人比現在更多,不過考慮原作主線和番外,就刪減到這一話有提到的人了。
當然,沒有那位璃月偶像,原作者的本命我可不敢動啊⋯⋯
至於這位菲尼克斯先生,反正老米也還沒用這個魔神名,就暫且用一下囉。
關於他的真實身份其實已經提示不少了⋯⋯後續,再看看要不要出個專屬番外⋯⋯吧?
至此,請先容許我暫且告一個段落。
ジェントリネコ
2023.0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