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步行至正餵食鸚鵡的金髮男子身旁迅即行禮,而後揚聲說道:「陛下!有要事向您稟告。」
「……」
金髮男子隨手一抬,任鸚鵡飛離,隨即轉身面向僕人。
他抖落殘留至指尖上的鳥飼料,暖陽的餘暉照映在漠然且俊雅的臉龐之上。
「戒指已被尋獲!」
話頭一落,男子的眼楮霎時一亮。
「妳這沒用的小丫頭!」
鼻子血如泉湧。
習以為常的粗罵聲在今日顯得分外刺耳。
女孩緊咬著唇,用骯髒的袖子飛快抹去鼻血。
「下賤的畜生!我好心收留妳,妳至少也得做好份內的工作吧!」
女孩捂住瘦弱的肩膀,低聲譏笑。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每週只給我兩先令(貨幣單位),就這點錢你還能雇傭誰。」她兀自悄聲道。
男人再次舉起粗厚的手。她見狀連忙咬緊牙關,閉起雙眸。
下一秒,她的頭部傳來劇烈的痛楚,血液從鼻子汩汩流至下顎,最終滴落在殘破的衣領上,血與髒污混雜在一塊兒。
正當男人欲再度施下殘暴之行,女孩決定逃跑。
她奮力擺動著乾癟的雙腳,盡可能逃離這間旅館和男人的魔掌。
女孩名為布綸迪娜。自從母親離世,她便一直在旅館工作。
這裡的工作並不輕鬆——她的雙手因費力而乏味的活計腫脹不堪,但為了生存,這是唯一的選擇。對於像她這樣的年幼孤兒,除了這種待遇,便是被賣給有點閒錢的戀童變態。
布綸迪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村口才停歇。
她手裡握緊掛在脖頸的小布囊,腦海中響起母親的聲音。
「布綸迪娜,這是妳父親留給妳的禮物,千萬不要弄丟了哦。」
她的母親遞給她一個繫著長繩的破舊小布囊,裡頭放著一枚閃爍光輝的戒指,她下意識地想起那個未曾謀面的父親。(這裡英翻為袋子裡有項鍊跟戒指,從漫畫看是掛在脖子上的袋子,和下文一樣有做修正)
母親總是柔聲向她訴說這袋禮物的來歷,而在布綸迪娜誕生之時父親便離開了。
思忖至此,視線逐而模糊,淚水潸潸不止,但她卻仍舊逼迫自己忍住。
『我不能就因為這樣哭了,必須得先活下去。』
她摩娑著閃耀光芒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放進小布囊。她期望能守護好母親的遺物,但…
「對不起..母親,我無能為力…。」
雖然遺物是留給她的,但在那之前,她必須得先保存性命,才有辦法守護這枚意義深重的戒指。
布綸迪娜開始在村中蜿蜒的街道上奔跑。她打算立即賣掉這枚戒指,來換取生存的希望。
珠寶店坐落於小巷的盡頭。
在她推開沉重的木門之時,伴隨著一股猶如擁有嬌豔面容的女士會有的香水味。
布綸迪娜的心如鯁在喉,她仍舊因為變賣母親的遺物而心生愧疚。
在鏤刻著木紋的櫃檯後方站著一名拿著放大鏡的人,正是珠寶店的老闆。
「妳有什麼事?」
「您好,叔叔。」
「噢,勞爾迪又讓妳來賣東西?如果他繼續賭下去,難保他不會少了一條胳膊。」
那個殘暴男人——旅館老闆勞爾迪,經常讓布綸迪娜變賣珠寶來進行賭博。
布綸迪娜將掛在脖子的小布囊取下,放在玻璃檯面。裹著布囊的戒指在檯面上發出細微的清脆聲響,眼前的老闆終於抬起了頭。(這裡跟後面幾句的英翻不通,總共拿出兩次戒指,於是這裡修改成「仍放在布囊裡的戒指」)
「叔叔,我不是來賣他的東西,是我自己的。」
「妳的?」
「對,是我母親的遺物…。」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對布綸迪娜來說卻如此沉重難言。老闆放下放大鏡,面帶嫌棄地稍微檢查了破舊的布囊,似是對待一個被感染的物品。他眉頭深蹙,將布囊扔給了布綸迪娜並說道:「妳來打開它吧,是說,黎莉都已經離開三年了啊..終究是沒等到她的丈夫…妳真是可憐的丫頭。」
布綸迪娜的母親——黎莉,有著廣為人知的婉麗美貌。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甚至是貴族,擁有黎莉那頭暖陽似的柔軟金髮和翦水般的金色眼楮。(英翻為藍瞳,漫改成金瞳)
布綸迪娜默然地從布囊中取出那枚戒指。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戒指仍在燈光和玻璃檯面照射下相互輝映。老闆隨意地拿起來檢查。
「這個雖然看起來很像真的寶石,但也許是假貨,不要抱有太高的期望,知道吧?」
「好的,叔叔。」
「看起來滿便宜…但貌似做工十分精巧..」
半晌,老闆沉默不語,睜著大大的眼楮愣在原地,仿似看見了什麼驚奇之物。他驀地站起身,布綸迪娜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老闆的手正在顫抖,他無法將目光從戒指上移開。急忙地拾起放大鏡,仔細端詳,老闆的表情很快便從驚喜轉至懷疑,又變成驚詫。
老闆深吸了一口氣。
「妳..,妳是從哪裡偷來這個東西!妳這丫頭!」
布綸迪娜立刻察覺到氣氛陡然間轉變了。
那日夜反覆的夢魘突然顯現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她害怕地用力搖了搖頭,「我沒有偷!」
「那是在哪..妳是從哪裡弄到這個!」
「那是我母親遺留給我的!她..她說這是父親留給我的東西!」
「真是不敢置信..這個紋路!」老闆兀自喃喃說道,他示意布綸迪娜坐在椅子上。
「待在那裡別亂跑!我很快就會回來!」
布綸迪娜默然無措,她仍舊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闆像是一個瘋子,急忙鎖上店門並將營業的門牌反掛,布綸迪娜輕聲喊道:「叔叔..?」
老闆突然離開了,她只是茫然地望著緊閉的木門,珠寶店內昏暗的燈光下,僅有一根蠟燭。
布綸迪娜緩步走入皇宮內的客房,小心翼翼地躺臥在奢華且柔軟的大張床鋪上。
這一連串的事情搞得她一頭霧水,如今,她怎會身處於富麗堂皇的皇宮之中?
兩天之前,在老闆匆忙離開珠寶店後,不久便躬身帶著帝國的貴族前來。布綸迪娜只微微傾身鞠躬——那是她第一次看見貴族..(英翻是帶皇帝來,這裡照漫改成貴族)
而後,她乘坐著馬車抵達帝國大城內的皇宮。
於是布綸迪娜便在皇宮待了數日,仍舊未有人向她說明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她擺弄著手中有著刻紋的戒指,望向窗外。晚霞的碎芒正在層疊的雲波中逐漸隱匿,窗外的田野阡陌染上如絲絹般的橙色柔光,夜色悄然降臨。布綸迪娜的思緒逐漸在景中神遊。在她意識到之前,高掛的月暈和萬千星塵是照亮房間的媒介。(後面的燭臺,漫有點燃,小說當作武器)
彈指間,她被一陣敲門聲拉回現實。除了用餐時段,緊閉的房門從未開啟。
『會是誰?』
她不安地拿起燭臺,這是她能利用的唯一一個武器。
房門伴隨詭異的嘎吱聲打開。
布綸迪娜看見數名挺拔高大的男性身影站在門口,她隨即放下了燭臺,思忖著,『試圖反抗只是徒勞無功罷了。』從他們一塵不染的肌膚和氣宇軒昂的步態,她便知曉這絕非普通之人。
待所有男性都排列在側,一位風流倜儻的俊雅男子從中緩步而來,身後跟著幾名僕人。在只有繁星夜光的點綴中,他的金髮稀微地閃耀,吸引了布綸迪娜的目光。
俊雅男子挑眉,當他走近,布綸迪娜便下意識地緊抓著床鋪上的毯子。
「告訴我妳的名字。」
「請問您是..?」布綸迪娜避開男子的問題,詢問道。
男子帶著些許不耐煩的語氣,又問了一遍。
「妳母親的名字是叫黎莉嗎?」
「您認識我母親?」
布綸迪娜聞言抬起頭來望著男子,嚥了嚥口水。
男子示意身後的僕人,僕人隨即躬身遞給他一盞點燃的蠟燭。他像是在端詳人型玩具般,抬手托起布綸迪娜的下顎,細細檢查了她的模樣。
良久,一滴蠟落在女孩的鎖骨上。
「噢..!」
她疼痛出聲,但貌似不在乎這樣的痛楚。此時男子的臉色才有了改變。
「妳和妳母親長得十分相像。」低沉且毫無感情波動的嗓音。
他銳利的眼神掃向布綸迪娜。
「真是如出一轍。」(英版為「像是鏡子」,漫版為「很像嘛」,我取中間值:))
布綸迪娜這次用愈加溫和的嗓音詢問道:「請問您是?」
男子並無立即回應,而是再次來回掃視布綸迪娜的臉龐。相同的金髮以及明亮的雙眸。他看得出,女孩有著率真的性格。
他隨即朗聲大笑並撫摸布綸迪娜的頭。
「我是特里澤·倫‧哈維羅‧阿泰斯,阿泰斯帝國的皇帝,同時亦是…妳的父親。」
布綸迪娜的心臟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