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彩票可以在這邊兌換贈品喔！」
大概是因為我剛才大玩推幣機引起店員注意，我準備離開時還被守在櫃台的一名金髮女店員搭話。
這女店員笑容可掬，但在才剛犯了大錯的我眼裡，她簡直像是在取笑我蠢。
不行不行，這只是我被害妄想發作而已，別想太多。
「噢——好，我看看。」
我本來想直接拒絕離開。但仔細想想，一般客人應該會想看看，自己剛才花大錢換來的彩票能換什麼東西才是。
於是我接受這位女店員的好意，駐足在放滿各種贈品的玻璃櫃前瀏覽。
這裡頭擺放各種商品，大型布偶、玩偶包包、手機支架、無線充電盤、行動電源、螢光筆、貼紙等等，我都不是很想要，那些高價物我也換不了。
「嗯——沒關係！我以後再來玩，集多一點再來換。」
「好的，謝謝光臨！」
女店員笑盈盈地送別我，這讓我心情好多了。果然剛才只是我心靈變得太脆弱才胡思亂想，人家可是好好履行服務業的本分呢。
而我也該辦正事了。
我走出娛樂中心後，牽著腳踏車前往超商。
要是他們還跟往常一樣要待那麼久，那我還真的是得打場長期戰。
這次我買了好幾包不同口味的洋芋片還有可樂，另外還有水果糖，準備據守於此。
雖說要跟蹤那些賭客找出老鼠的話，該去娛樂中心對面那邊躲著才好。但現在離那幫賭客平常離店的時間還遠，我犯不著太趕。
我悠閒地打開海苔口味的洋芋片，一邊用手機看小說一邊大快朵頤。
在調查這段時間內，我已經把我手邊有的電子小說看過不知道幾遍了，還買了好幾本新書。不過我大多買的是過去只在學校圖書館讀過的書籍，反正我還沒買過實體書，就趁這機會買了電子版。
雖然這樣好像有點浪費，不過能花錢支持自己喜歡的作家和其作品，我想是件好事。
說來這陣子我一直在看自己買來的書，很久沒看這些過去借閱的小說了。
我開了一包又一包洋芋片，小說也是一本一本地讀下去。
大概是因為這些書我都看過了，所以我的指頭滑得很快，但不代表我沒讀仔細。
藉著這個機會重溫這些作品，果然還是覺得很有趣。有時候是已經忘了大部分情節而重新享受故事內容，有時候則是有新發現。
從曾經閱讀過的書本裡，窺探到未曾注意的訊息，這種經歷果然還是得要反覆閱讀才有機會體驗。
對了，這不就是所謂的溫故知新嗎？原來這句話是這個意思啊？
同時這代表著這些讓我現在再看一遍而另有感觸的小說，正是我先前提到的飽含內涵的作品。
搞不好不是我自己想再看看這些小說，而是它們吸引我再讀好幾次呢。
我滿足於這種新奇的心靈體驗，剛才在電動遊藝場內遭受的小挫折都被撫平。
等到我吃完最後一包洋芋片後，發現現在距離那幫賭客平常離場的時間只剩一小時，於是我準備移動。
我又買了包口香糖和瓶裝奶茶後，把腳踏車留在這超商前面，走進附近的小巷。
我於街道內來回穿梭，掌握了這一帶的路徑後，再移動到娛樂中心對面的暗巷裡躲著。
我在這等候安藤接觸的那些賭客離場，準備跟蹤他們找出老鼠。
負責為賭客換現的老鼠肯定知道更多內幕，只要妥善接觸，就能得到更多情報，讓我們得以斟酌這賭場到底能不能動。
要是賭場背後真沒什麼大人物撐腰的話，我真想立刻找那經理算帳。
我已經為這案子花費太多時間跟精力——讓我跟小欣好好約會啊！
我咀嚼著口香糖胡思亂想打發時間，雖然百般無聊卻無可奈何。
要是在這裡用手機，可能會被離店的人注意到螢光，都走到這步了我可不想打草驚蛇，就再忍個一小時吧。
其實我這體質基本上不會疲倦，口香糖對我來說沒有提神效果——我本來是這麼想的，沒想到嚼著嚼著我總覺得注意力似乎提高了，真不可思議。
看來這體質還有更多我不知道的祕密。
不過在什麼事都不能做的狀況下，提高注意力只會讓我更無聊。沒辦法，我吐掉口香糖、偶爾飲茶潤喉抿唇，期待那幫賭客能盡早輸光離店。
等等，不對啊。要是他們輸光了，那就沒必要找老鼠換錢了不是嗎？嗯？那又不一定了。如果他們前幾天有贏錢換成彩票，那麼就能趁這時候一口氣換錢。所以老鼠才會久久現身一次，而不是每天都在吧？大概是這樣沒錯？實際上又是如何？
恐怕是因為口香糖的效果還在，我的腦袋全速運轉，自己都有些跟不上這思緒的速度。好像又回到國中時代獨自思考時，那種不斷鑽牛角尖的思慮迴圈，光是稍微回想那種時候的心境都讓我鬱悶。
不同的是，現在的我不會因為這樣就頭痛，頂多稍微心煩罷了。
我不知道這該歸功於這體質的功勞，或是我跟那時候相比成長了些。
我胡思亂想許久，忽地手機嗡嗡作響，我拿出來看，是安藤傳來訊息。
安藤潤也「我們要離開了」
我稍微撇一眼時間，比之前還要早半小時。是因為今天可以換錢，所以迫不及待離場嗎？
我將手機螢幕關上收回口袋，等會兒就要開始行動了。安藤那邊的賴應該能看到訊息顯示已讀，他不會以為我沒看到吧？
於是我等了許久的賭客群和安藤總算離店。
我現在的位置離娛樂中心門口比較近，靠我這體質能夠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欸，今天比較早離開，要不要去吃宵夜？之前都打到累了才走，這次去吃個飯啊？」
沒想到我一聽，就聽到安藤忽然這麼提議。
這讓我摸不著頭緒，他在想什麼？
「啊，我們等等有事要忙啦，得跟我們的朋友見面。」
「歹勢啦，那個人比較怕生，不能帶你一起去。」
「我們跟那個人是要談正事，不方便有別人在場啦。」
那些人三言兩語表示要先離開，略微抱歉地說接下來的行程得將安藤排除在外。
這時我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安藤丟出這個自然而然的提議，是想測試這幫人等會兒是否真要去換錢。
如果他們沒這打算，恐怕就會答應安藤或考慮。然而這幫人立刻異口同聲拒絕，表示這其中真有古怪。
「好啦，那我先走了！掰！」
安藤摸摸自己的後腦略顯尷尬，這才依依不捨地和他們揮手道別，語氣帶點不快和寂寞。
明明我們期待這時機這麼久了，安藤還能演成這樣，這傢伙還真行。
那幫人似乎也有些過意不去，駐足眺望安藤的背影離去後，這才起身移動。
不過沒想到他們竟然直接朝我這方向走來，我立刻移動位置，躲進更深的巷弄。
反正我已經確認這幫人的行蹤，他們又走進這小巷，我就不用跟太緊。
我和那幫人拉開距離，僅憑敏銳的感官捕捉他們的位置，進行絕不會被發現的跟蹤。
幸運的是，他們沒走太久就停下腳步。我判斷他們恐怕已經和老鼠接觸，就緩緩靠近縮短距離。
跟我之前判斷的一樣，賭場為了給賭客方便，果然不會讓換錢位置跟娛樂中心離太遠。
我透過肉眼確認，那幫賭客正和一個穿著黑色連帽外套的人見面，還正巧撞見他們用彩票和代幣跟那人換錢的場景。
……什麼？原來代幣還是能拿來換現嗎？
不，這麼說也對，去賭博的人也有可能沒花光代幣。
但既然身為賭客，那麼自然會花錢在賭博機台上，而賭後的成果只會換成彩票，那麼我還是得帶上夠多的彩票來換錢才合理。
我說服自己剛才的補救措施是正確的，而不是自作聰明。
「謝啦，不過每次都得等那麼久才能換錢實在不過癮，下次跟阿安說聲，讓我們多換幾次。」
我聽到賭客之一跟那個人說了這些話。
這下終於可以完全確定，這些傢伙包含老鼠在內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人。
「試營運期間這些都好說，安哥說過只要別讓條子注意到就好。」
連帽男刻意壓低嗓音說道，他們口中的「阿安」跟「安哥」就是經理嗎？記得經理的本名裡確實有個安字。
「那好，我們很期待阿安能早點放開手腳幹大點，這樣我們花錢才痛快。」
那幫賭客把換來的錢收下後揚長而去，充當老鼠的連帽男則是留在原地清點彩票。
「喂，我也要換錢。」
等到那夥賭客走遠後，我才手持彩票徐徐現身。
「嗯？還有人——」
連帽男抬頭看向我這邊，忽然完全愣住不說話。
「呃——」
而我的反應，和這傢伙差不了多少。
不，我不該稱呼這人為「這傢伙」。「賭場人員」、「老鼠」、「連帽男」什麼的，一樣都不適合。
我還有個更熟悉的綽號能叫他。
「你是——新嗎？」
而我已經這麼叫他很久了。
「……阿翰？」
新同樣叫出我的綽號。
半夜三點，我倆在非法賭博場的換幣點重逢。
這時間、這地點，真是再糟糕不過了。
創作內容
不當人類之後青春依然繼續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