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叔那邊的人說他認得這個經理，這傢伙原本是這座城市的地痞流氓，中輟後一直在這南街一帶遊蕩。直到去年他跟人說要投靠國中同學但想裝點門面，才跟人買個學歷後再去面試，這些都是他跟供應商那邊親口說的。」
隔天小林就帶來好消息，我的猜想果然沒錯。
這個經理跟洪叔用了同樣的門路買學歷，賭場人員的調查進度總算有了突破。
「投靠國中同學？是指老闆嗎？」
不過這點我很好奇，不由得一問。
「嗯，沒錯。」
小林回以肯定。
我之前猜得沒錯，經理跟老闆之間果然有什麼關係。
老闆沒提是因為羞愧，或是希望我們這些幫手不受這層情理影響擊潰這經理？
總之老闆自己認為這經理就是問題的根源，那麼我們只要照要求處理，顛覆這暗地在娛樂中心營運的賭場就好。
「他跟老闆以前是同學啊？難怪能在那邊當經理。那麼這個經理以前在這有闖出什麼名堂嗎？」
這次輪到安藤發問。
「就是因為沒能融入南街，所以才想投靠以前的朋友找份正職工作吧？我拿經理的來歷跟老闆談過，老闆這才坦承他跟經理之間有這層關係。當初拗不過以前同學的請求，才讓他來這上班。因為他還算懂得管人，所以當經理還算稱職，沒想到現在竟然幹出這種事。我猜他身處娛樂中心這種複雜的環境，又開始動了歪腦筋，這才有了借地經營非法賭場的主意。另外老闆提到他在公司裡的地位算是強勢的，所以至少可以認為場地營運這塊是由他主持沒錯，應該能確定公司內部沒有我們原本猜想的外界有力人士介入。」
「所以我們可以直接威脅這個經理自行離開了事？」
「不，我們還得查清楚賭客的身分和電動機台的來歷才行。萬一這兩邊都有背景不小的人涉入，那麼貿然打攪賭場生意的我們就會壞了洪叔的名聲，讓本來想漸漸引退的洪叔被捲進風波裡。就算要動手，也得先找背後的人知會一聲才行。」
小林一一解答安藤的疑問，同時釐清我們未來的行事方向。
「真麻煩啊——我跟那幫人混了兩個禮拜，他們還是只會打屁瞎聊不會講自己的事。沒辦法，再繼續查吧。」
安藤以戲謔的口吻說道，態度淡如薄雲，我看不出他到底真的為此扼腕、或是暗自慶幸能繼續花別人的錢打電動。
「受惠於人卻搞出這麼大名堂給人添麻煩啊……」
「這種人不都這樣嗎？沒必要生氣啦。」
算是有恩於洪叔又為他效命的小林忽然喃喃自語，似乎為經理的作為有些不快，安藤則是不以為然。
「反正我們就是為了解決掉這傢伙才被請來的，不是嗎？」
「——說的也是。」
安藤跟小林不約而同露出駭人的笑容。
真不想承認我跟這兩人是一夥的。
＊
總之小林那邊會繼續追查電玩機台的來歷、想辦法打聽這地方有沒有人正在經營賭博事業的傳聞，而我跟安藤則是繼續跑電玩場，嘗試吸引賭場經理的注意或掌握換錢的老鼠是什麼人。
我玩最多的還是麻動電動。除了因為其他電動玩不久，還因為這遊戲認真玩的話能爭取更多時間逗留於此，為此我總算有了幹勁學習麻將規則。
然而我開始認真湊牌後，反而輸得更快了，到底是為什麼啊？
這就是那種新手隨便打還比較順，一知半解沒概念只會玩得更差的道理嗎？
記得我以前剛學紙牌遊戲之類的桌遊時，幾乎都變成這種狀況。我學習新事物時似乎都像這樣懵懵懂懂隨便碰撞，不太認真動腦才會這樣吧。
正當我跟麻將電動纏鬥時，手機忽然嗡嗡震動。
鑒於目前任務的性質，考慮到有可能是同伴的訊息，於是我立刻拿出來看，果然是安藤。
安藤潤也「賭客開始注意時間了，今天恐怕就是換錢的日子，你在外面準備待命。」
看到這條訊息，我精神為之一振。
長久以來的監視總算有了突破，這次可千萬不能錯過良機。
雖然我挺喜歡電動遊藝場的，但不代表我想每天來這種地方。這裡平常昏暗又一直閃爍燈光，連續好幾天待在這種地方真教我吃不消。雖說身體不會受影響，但精神上還是頗為厭煩。
這次行動結束過後，搞不好我半年以上都不會來這種地方玩。畢竟我本來大概就一兩個月裡突然想到會來玩幾次，這麼頻繁地來玩真是生平第一次。
這些熱衷此道、每天都泡在這種地方的人可真厲害，他們才是真正喜歡這種場所的人吧？當然，賭博的人另當別論。
我將剛開始玩的這場遊戲隨便結束，理所當然是輸了沒有得到更多代幣，但我剩下的代幣還是蠻多的。
要是把這些留下來，搞不好在接觸老鼠的時候用得到——我盤算這些，決定這次把代幣帶出場。
不過我怕不足五百元份的代幣會讓老鼠起疑，只好另外再拿兩千元去換代幣。
只要此事盡快解決，這些都還在經費預算以內，而且事情順利的話我還能留著代幣以後再來玩——我試著這麼說服自己，一咬牙將兩張藍色紙鈔換成金黃色的代幣。
代幣滾滾落下的聲音，引起旁人注意。我裝作若無其事把這些硬幣都收進外套跟褲子的口袋內，拖著口袋鼓盪的衣著前往推幣機。
要是換了那麼多錢卻立刻走出去，實在很奇怪。我決定裝成想要賭上一把的豪賭客，直接將五百元份的代幣瘋狂往投幣口塞。
推幣機不斷前往推動，零星數枚代幣落進機器內部的口，直接我投的錢能推動的次數耗盡為止。
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推幣機不會還代幣回來，而是看你積分多少換成彩票。
啊啊——我之前來電動遊藝場都玩一次打到底、否則投幣續命的那種遊戲，玩麻將也是玩到額度歸零為止，確實沒看過幾次彩票。
這麼說來，退回等同遊戲積分的彩票才是遊藝場的常規啊。
這時我心頭一驚，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還沒跟安藤確認過，限制級區的機台贏錢的話，是會退回代幣還是彩票。
我連忙傳賴給安藤詢問，安藤過了一會兒後才回訊。
安藤潤也「裡面這些機台玩完還有額度的話都是退彩票。」
「靠！」
我忍不住低吼一聲，因此引人側目，其他客人恐怕以為我是因為結果不理想才生氣，但我氣的是別的。
既然裡面贏錢都是退彩票的話，那麼要換現的話不也都是用彩票換嗎！
我剩下將近兩千元份的代幣根本就不能跟老鼠換錢，全都得奉獻給這台推幣機才行！否則絕對會露餡！
我該把剩下的代幣留下來以後用，還是全都換成彩票跟老鼠交涉才好？
雖然就本人的意願來說，我想之後把這些代幣拿來玩其他遊戲。但既然今天是難得能逮到老鼠的換錢日，那還是得要換成彩票才行。畢竟我就是不清楚最低多少額度能跟老鼠換錢，才一口氣換了兩千元代幣。
這時候省了的話，跟老鼠接觸時很可能出差錯。
無可奈何之下，我把全部的代幣都投進推幣機裡。
推幣機的鐵片再度前後擺動，將堆成一片無數金黃色代幣往落口推。有好幾次推動的代幣較多，落下的代幣幾乎成了黃金之雨，像是為我慶祝得利。
但我對這些積分根本沒有興趣，如果仍是代幣的話還比較有用，至少我未來再來的話，還能玩別的遊戲。
推幣機台內螢幕顯示的積分逐漸提高，我的心情卻隨之沉重。這分數越高，我的心情就越低落。
最近我不是跟學妹爽約，就是和同事交流訊息不足。僅憑單方面的信賴就以為已經建立了默契，這真是人生最常碰到卻也最不該有的錯覺。
好好溝通真的很重要，今晚我切實體會到了。
創作內容
不當人類之後青春依然繼續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