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天空還沒完全亮起,拖著疲累的腳步走進浴室盥洗,昨晚為了臨時看診的病患而弄到很晚才回家,打了一個大哈欠,龍實在很想請假休息一天,不然等等鐵定會打瞌睡。
為了打起精神,換好衣服便往客廳走去,輕步走向廚房,拿了咖啡壺和杯子,熟練地煮著咖啡,看了看牆上的時鐘,輕嘆口氣,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看來他今天又要被某人折磨了。
泡好咖啡,龍端著咖啡往客廳的沙發坐了下來,只見茶几上滿是書籍,整齊地堆疊在一區,隨意抽了本書籍翻著,不經意地瞄向外頭的天氣,在心裡默默祈禱著等會能夠順利逃過一劫。
時鐘一到八點,龍緩緩地走往一樓,寬敞的一樓是專屬的治療區和用品區,整齊區分得很仔細,為了方便照顧生病住院的動物們,龍買下了位在二樓的公寓,一有時間就會留在一樓,往往一待就忘記要回家。
此時一樓傳來一陣騷動,或許是看到龍的出現,所有動物都開始興奮地又叫又跳,一瞬間整個空間變得十分吵雜。
『汪汪-』
『嗷嗚---』
『哈哈哈-大家冷靜點。』
『肚子餓了嗎?』
『等等我。』
『啊-胖達,你又亂咬東西。』
『都給你裝甜甜圈了怎麼還咬成這樣啊。』龍露出慣有的笑容走向動物病房,開放式的鐵籠可以讓人清楚裡頭的狀況,但一看到現場還真的會讓人吐血,尤其是胖達,一隻30公斤的黃金獵犬,因為愛玩而扭傷腳,上了石膏又加防護罩,竟然還有辦法將籠子裡的尿布墊咬爛。
『嗷嗚.........嗷嗚.........』聽到龍的指責,黃金獵犬像是知道做錯事情一樣,垂著頭不敢看龍。
『欸-傑西,這不能吃啦!』才轉過身,看到另一個籠子的小狗更是誇張,咬起一旁照明燈的電線,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不禁皺起眉頭並發出一陣驚呼,連忙將電線用好,心想著,到底是怎麼把電線拉出來的啊。
『汪-汪-』小狗興奮地朝著龍吠叫著,彷彿對龍說的話毫不在意。
『還是凱蒂最乖了。』轉頭看了看位在最角落的波斯貓,一副與世無爭的優雅氣息,龍不禁朝著波斯貓讚賞一番。
『喵.........』波斯貓虛弱地回應龍此時的讚美。
『嗯,千該不會又睡過頭了吧?』
『真是的。』
『都設八個鬧鐘了還叫不醒。』
『還是要建議千買大一點的鬧鐘啊?』
望向牆上時鐘,正常來說應該要出現在這裡了才對,想想應該是千的老毛病又發作,爬回去睡回籠覺吧,龍忍不住偏著頭思考著,是不是該換最大型的那種鬧鐘給千用。
走往一邊的高台,龍仔細地調配著小狗和貓咪的早餐,照著不同的需要準備著,依序地裝進盤子裡,一個一個放進籠子,嘴裡還不忘叨唸兩句。
『胖達,別再亂咬墊子囉。』
『不然等等幫你換更大的甜甜圈!』將手中的盤子放進籠子裡,龍伸出手摸了摸小狗的頭,黃金獵犬實在很好動,但為了痊癒,當醫生的還是會擔心,就怕一個不小心造成二度傷害。
『傑西,今天要出院了呢。』
『開不開心啊?』
『下次別再亂吃東西囉。』
『還好你只是拉肚子。』
『不然你的身體就真的會變成"臘腸"。』
『細細乾乾的。』走到下一個籠子前,龍滿是溫柔地摸了摸眼前的臘腸狗,想到小狗的品種就忍不住想笑,這都要怪千啦,沒事提到什麼"臘腸",害他現在看到傑西就會想起來,很擔心在牠主人面前講錯話。
『嗯,凱蒂的傷口好很多了呢。』
『寶寶都很健康喔。』
『昨晚真是辛苦妳了。』
『所以今天給妳補一補。』
『要多吃一點。』
『這樣妳的寶寶們才有ㄋㄟㄋㄟ喝喔。』望著波斯貓腹上的縫合處,癒合狀況讓龍滿意地笑了笑,想起昨晚的奮鬥,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龍,你真偏心。』
『對我就兇巴巴。』
『對牠們就這麼溫柔。』
『真是有夠殘忍。』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慵懶地讓龍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千一臉還沒睡飽的模樣走了進來,動作緩慢地拿著一疊資料往一旁的診療室走去,嘴裡還不忘抱怨幾句。
『我對千也很溫柔啊。』
『有偏心嗎?』龍一臉無辜地望著千,他明明就很一視同仁啊。
『簡直就是沒良心。』放好手邊資料,千換上白袍,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一份病歷走了出來,輕步往波斯貓的籠子前靠近,兩眼專注地看著波斯貓進食的情況。
『凱蒂目前沒什麼問題。』
『還好有緊急動手術。』
『真是多虧千呢。』
『若不是千在。』
『我還真怕我沒辦法順利完成。』龍順著千的視線望去並輕聲地說明著,其實對千的回應一點都不以為意,因為他很清楚千是在說反話。
明明比誰都在乎貓的人,怎麼可能會抱怨起因為貓而睡眠不足,對千的能力,龍是真心地感到佩服,果然是貓科的專家。
『嘿-一早就灌我迷湯。』
『想跟MOMO爭寵嗎。』
『我的全部都是MOMO的。』
『對象是你也不可以喔。』千先是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看著龍,隨即用著玩笑地語氣輕道著。
『不是應該相反過來嗎。』聽到千的話,龍一臉認真地思考著,難道貓也有"擁有權"嗎。
『龍,你該不會當真吧?』
『MOMO是我的,我是MOMO的。』
『嘛-就是這樣。』千說的理所當然,對龍這個老實的個性也習以為常了,從小到大都沒啥改變的,倒還不錯。
『凱蒂的點滴可以不用打了。』
『如果沒有嘔吐的話就好。』
『畢竟都是早產兒。』仔細看了一會波斯貓的進食情況,千便在手中的資料上做了紀錄,認真地吩咐著龍可要注意一點,若幸運的話,那些小貓很快就可以跟母親團聚了。
『可以說我不在嗎。』
『我實在不想去應付牠的主人吶。』龍先是認真地點了頭,像是想到什麼事般,笑容漸漸褪去,露出一臉為難的樣子看著千,希望千可以幫忙他掩飾一下。
『人家可是千里迢迢來給你看。』
『怎麼可以拒人於千里呢。』
『呵呵-龍怎麼跟以前一樣啊。』
『難怪你一直都不交女朋友。』
『是因為太害羞了嗎。』聽到龍的話,千一臉訝異地發出驚呼,心想龍一直單身一定是因為個性太過保守,明明是個大高個又帥氣,這樣的外型竟然沒有女朋友,誰信啊。
『話不是這樣說啊。』
『拜託啦。』
『千.........』龍只差沒有跪下求千幫忙,他是真的很不想面對今天的訪客,千沒遇過當然不知道那種痛苦,但他就是怕啊。
說也奇怪,在醫院裡常常會有寵物的女主人一直對龍示好,遇到較為熱情的還會主動邀請龍私下約會,龍一次都沒答應,藉由各種理由拒絕那些女人們的攻勢,反倒是千一點都不受影響。
外型高冷是大家對千的第一印象,如果跟千沒有很熟,千絕對不會說句好聽話,甚至遇到很差勁的主人們還會生氣,用言語諷刺或是直接開罵,是大家公認的脾氣差,但事實上是千不希望單純的龍受到欺騙。
『真的有這麼恐怖嗎。』
『好啊。』
『送我三箱水蜜桃,我就去。』
『那你自己想辦法吧。』
『唔.........可惡.........』
『好,三箱就三箱。』
『呵呵-MOMO又有點心吃了。』
『先謝謝龍哥哥囉.........』
『哈.........哈哈.........哈哈哈.........』
輕別過頭露出一抹苦笑,在心裡輕嘆口氣,龍不禁想替千祈禱,喔,不,應該是替那位訪客祈禱,不會受到什麼打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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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診療室裡的座位上,千一臉呆愣地看著眼前的狗主人,他突然有種想殺人的衝動,至於殺誰,那個人就是他自己,沒事幹嘛要答應龍那個要求,難怪龍會怕得要死,簡直是有病了嘛。
以目測來看,少說也將近四十半百,一身雍容華貴的裝扮,臉上厚厚的一層粉不知道可以夾死多少蒼蠅,血紅色的嘴唇看了就讓人反胃,還有那道裝出來的嬌嗲嗓音,若不是看在動物的份上,千實在很想拿耳塞塞住自己的耳朵。
『咳咳-!』
『照 X 光的圖片來看。』
『貴公子並不是腸胃炎。』
『這個東西叫"車鑰匙"。』
『為什麼會讓小狗咬到這個東西?!』
『難道貴公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亂咬東西嗎?』只見千一臉嚴肅地直視著眼前的狗主人,心裡卻非常抓狂,因為光是小狗誤食這點就太扯了,不禁讓人聯想是有意讓狗這麼做的。
由於小狗被取名為"王子",女主人又是一副"貴婦"模樣,千不知不覺把小狗的稱呼改成了"貴公子",一開始還以為會惹對方不悅,沒想到狗主人一點都不在意。
『欸?』
『不是吃鐵釘。』狗主人一聽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細細的假音配上虛偽的含蓄,雙眼卻一直不安分地往外飄去。
順著狗主人的視線望去,千忍不住皺起眉頭,在心裡瘋狂抱怨起眼前的人。
不是說好要去點藥單嗎!
還在那搬什麼貨啊。
是要給大家知道你的身材很好嗎。
這個肌肉笨蛋。
虧我冒著生命危險幫你解圍。
看來不跟你多要一箱。
我就叫MOMO跟你睡。
『咳咳-!』
『既然沒什麼事了。』
『麻煩您在這簽名。』
『這是住院的資料和說明。』
『費用一律不可刷卡。』
『若要使用其他方案一切不提供折扣。』
『還有。』
『這伙食是什麼?』
『難道有指定的飼料嗎?』千將一疊資料遞給狗主人,簡單說明眼前資料裡的內容,瞄了一眼備註欄,上頭還註明著飼料的名稱。
意思是說這老太婆看不起我們家的飯?!
那些飯可是龍精心調配的美食欸。
那個肌肉笨蛋該不會也同意了吧?
嗯,有可能。
沒關係。
看我怎麼對付妳!
我絕對不容許誰欺負我的青梅竹馬。
要欺負也只有我可以!
『小千醫師不知道嗎?』一提到龍,狗主人像是吃了春藥一樣笑得花枝招展,貼心地提醒著千她是有獲得允許的。
『咳咳-!』
『如果想讓貴公子提早康復。』
『我會非常建議您使用本院的飲食。』
『貴公子還可享有"小龍"醫師"愛的摸摸"。』
『簡直是超級沙畢斯給您了。』
『不知您有意更換嗎?』千聽到狗主人的話,輕挑一下眉,輕咳一聲拉回狗主人的注意力,隨即用著一副虛假的笑容解釋著,無非也是不想給這些人方便。
死老太婆,我跟你很熟嗎?
我都沒這樣叫過"龍"。
"小千".........
難怪龍會受不了。
還指定?!
到底是要炫富還是要狗狗健康啊。
『"愛的摸摸"?』
『那.........』
『有包含主人嗎?』
『唉唷,小千醫師啊。』
『你也幫我說說小龍醫師啊。』
『約他吃飯好幾次都不理我。』
『人家又不會把他吃了。』
『叫他偶爾也要出去走一走嘛。』
『不然成天待在醫院裡。』
『我非常樂意他每天來健身。』
『我也可以陪他一起健身.........唷!』狗主人一聽到有特別服務,眼睛頓時發亮的看著千,隨即向千抱怨著龍都不答應邀請,成天窩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健康,說著說著又露出一副嬌羞的模樣,只差沒有流口水而已。
『健身啊.........』
『妳以為妳是什麼東西啊。』
『龍不用照顧這些小狗、小貓嗎。』
『就算龍要健身也不會去妳家。』
『我.........唔唔唔.........!』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氣,千緩緩站起身,一臉冰冷地朝著狗主人諷刺著,話還沒說完,龍立刻衝了進來摀住千的嘴。
『千-!』
『哈哈哈-本楓太太,不好意思。』
『痾,千有點累了。』
『所以說話語無倫次的。』
『哈哈哈-請您不要跟他計較。』
『下次,下次。』
『有機會再去妳家,痾,坐坐.........』
『哈哈哈-真的很對不起啊。』
『千,你過來幫我看一下上次的貨.........』龍滿是歉意地朝著狗主人哈腰鞠躬,不忘對著千狂使眼色,邊說邊拉著千往診療室外走去,留下狗主人滿臉錯愕地呆站在原地。
『唔唔唔-!』
『哈-龍,你要悶死我啊!』
『呼---差點就要窒息了。』帶著千往一旁的貨品區,看了看沒有其他人,龍才鬆開摀住千的手,龍的手一離開,千像是快缺氧一樣大呼口氣,不禁抱怨起眼前的人一點都不懂得溫柔。
『我只是要你去應付她。』
『怎麼變成吵架了呢.........』龍皺起眉頭看著千,如果他沒過去攔住千的行為,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啊。
『呿。』
『我是在幫你過濾欸。』
『還有,你該不會真的要去她家"坐坐"吧?』
『我都快吐了!』千一副厭惡的表情瞪著龍,別告訴他眼前的呆子真的要那樣做,他鐵定會殺去那個貴婦家,把龍拖出去狠狠打一頓。
『當然只是敷衍她啊。』
『我怎麼可能會隨便去人家家裡呢。』
『有話好好說啊。』龍無奈地看著千,就算要去也不可能自己去,再說彼此只是因為狗而有交集,更沒辦法私下和對方出去,自己也沒那個膽。
『有種投訴我。』千還是氣不過地叨唸著,若不是因為自己也是位獸醫,早就把那女人趕出去,根本就沒有在乎自家狗兒的健康,就算要投訴的話也無所謂,他是絕對不會去道歉的。
『為了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請自動搬四箱水蜜桃來我家。』
『不然我絕對會讓MOMO陪你睡一個晚上。』
『我的房間就淹水。』
『連我的音響都毀了。』
『好歹也幫MOMO剪指甲啊。』
『抓人多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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