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傷疤，他的擔心
蓋倫在一個安靜的森林裡。
這裡看起來並不熟悉，對蓋倫來說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是夢？
蓋倫伸手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並沒感覺到疼。
他疑惑地皺起了眉。
這好像是蓋倫十七歲後第一次，知道自己正在做夢，心中卻平靜如水，沒有任何惶恐。
四周的森林看起來生機盎然，沒有任何黑影出現的預兆。
不過就算如此，蓋倫還是沒有放下戒心。他往前走了幾步，撥開身前比自己還要高的草叢。
眼前，一條清澈如水的河流出現在他眼中，可他卻沒有注意到，而是被坐在河邊的那名女子吸引住了目光。
他下意識停下腳步，愣愣地看著她的側臉。
卡特…蓮娜。
怎麼會是她？
卡特蓮娜並沒有往他這裡看來，而那雙靜靜看著河面的綠色眼眸裡，竟有一絲幾不可見的溫柔。
心，因為這個畫面而加速。
而這樣的情緒讓他牽動了肩上的傷口，令其隱隱作痛起來。
這是真正的妳嗎？還是又只是我自己想像出的妳？
這樣的畫面讓蓋倫看得出神，幾乎忘記了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卡特蓮娜像是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站起身來看向他。
蓋倫一怔，正想朝她而去，卻被她突然變得冷然的表情打斷了動作。
為什麼，這樣的表情在此時此刻刺痛了我？
僵持了幾秒，蓋倫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妳的傷…」蓋倫還沒說完，就被她看起來毫髮無傷的腰部捻斷了語句。
卡特蓮娜突然看向他的身後，眼中染上警戒。
蓋倫順著她的視線轉身，卻看見惡夢中的那些黑影正往這裡蜂擁而來。
蓋倫眼一沉，抽出身後的巨劍就要迎戰，卻在這時發現平時暗器無數的卡特蓮娜在此時竟然手無寸鐵。
不過他也不多說，就一個箭步擋在了路口處，替卡特蓮娜擋住了那些黑影。
黑影相繼撲了上來，都被蓋倫給砍翻在地，但蓋倫擔心的是，黑影的數量他實在撐不了多久。
「快離開！卡特蓮娜！」蓋倫沒有回頭的喊著，推開衝撞上來的黑影們。
他不曉得卡特蓮娜有沒有順利離開，所以便不停的將想衝過來的黑影給推開。
可就算他再怎麼阻止，黑影的數量就是沒有消減的樣子。就像他的惡夢一樣，無窮無盡。
體力漸漸透支，蓋倫終於在黑影的攻勢下累得連劍都拿不住，無力地跪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的下場，卻沒有恐懼，只是抬頭看向河邊，想確認卡特蓮娜是否已經安全離開。
卻驚恐地發現，卡特蓮娜根本沒走，而且還被黑影抓住，全身都是青紫的爪痕。
「卡特蓮娜！」
蓋倫想起身，卻使不上力，原本不攻擊他到他死亡為止的黑影也沒有想要繼續傷害他的意思，而是全往卡特蓮娜那裡湧去。
蓋倫頓時頭疼欲裂，急得眼眶染上腥紅。
被黑影抓得死死的卡特蓮娜眼神空洞，那樣的絕望眼神讓蓋倫看得幾乎比做惡夢還要來得驚慌失措。
張口想再喊，卻在這時，一個黑影從他身後快速掠過，在他的眼前狠狠地用手裡的劍刺穿了卡特蓮娜的腹部。
「不！！！」
蓋倫猛地從床上坐起身，拉扯到的傷口和心臟狠狠鑽痛著，可他卻不曉得是因為傷口，還是因為夢中被刺穿的卡特蓮娜。
他還是太弱了…還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蓋倫伸手摸向發癢的臉龐，卻摸到了兩行甚至還沒乾涸的淚痕。
他…哭了？
「欸欸，你有聽說嗎？」
「你是指…」「沒錯沒錯！」
「我絕對不可能看走眼的…」「是啊是啊，當時我也在場…」
「怎麼可能…」
「事情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
等到蓋倫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聽見的不是鍛鍊中士兵武器的碰撞聲，而是一波又一波不斷傳來的議論聲。
他皺眉起身，撐著酸疼的身體走到帳篷的門邊。
「怎麼回事？」蓋倫問了在帳篷門口待命的情報兵，讓後者的額間似乎滴下了冷汗。
「…呃，他們是在聊，將軍和卡特蓮娜昨天下午的那場戰鬥…」
「戰鬥？那場戰鬥怎麼了嗎？」蓋倫看著情報兵的藍眸沉了沉，才剛退麻藥的傷口開始狠狠抽痛。
「就是…就是…將軍您和卡特蓮娜…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情誼…？之類的…不然怎麼會…」在那樣的情況下放過彼此呢？情報兵的後話因為蓋倫黑下來的臉色而自動消失，而他本人似乎還有直接向後退的慾望，但卻礙於身前的將軍，遲遲不敢動作。
「能有什麼關係？就只是敵人而已。這事可別傳到宮裡，更別讓茉莉聽到，知道了嗎？真是一群只會嚼舌根的婆媽們。」蓋倫最後只是翻了個白眼就離開，沒有情報兵中想像的大發雷霆。
「知…知道了…」情報兵懷著不知所以的心情硬是將消息在傳進王城之前壓了下來，卻不知道這只是事情的開端而已。
而那已放下的帳簾後方，蓋倫眼神只是微動，就再也看不出他原本略顯茫然的情緒了。
—
—兩個禮拜後—
<諾克薩斯>
「蓮娜…妳的腰…受傷了。」塔隆一見到迎面而來的卡特蓮娜，擔憂地望著她腰上那已經微微結痂的長長傷口。
「上了戰場就沒有不受傷的道理。」卡特蓮娜只是瞥了塔隆一眼，就欲繞過他直接離開。
「傷都沒好，怎麼不坐馬車，還騎著快馬趕路？不知道這樣會留下疤痕…」「塔隆。」卡特蓮娜終於停下腳步，可看著他的那雙沒有感情波動的眼令塔隆原本有些激動的關心涼了涼。
塔隆動了動唇，卻終究沒有將心中的關懷繼續說下去，而是突然就回到了正題。
「…蓮娜，很抱歉突然把妳從前線叫回來，但是勒布朗說她很急著找妳。」
「我是無所謂，反正戰場那邊我本來就不太想久待…所以是什麼事這麼急？」卡特蓮娜看著眼前一臉抱歉的塔隆，臉上依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我不知道，勒布朗說她想親自找妳談…」塔隆帶著卡特蓮娜往會議室去，腳下的步伐有一絲絲的猶豫。
「嗯，知道了。」
「…對了，蓮娜。」塔隆突然停下了腳步，但卻沒有回頭。
「嗯？」
「如果說…只是如果，黑玫瑰並不只是一個單純的組織，而是…」塔隆停頓了一下，像是故意把關鍵字去除一般。「那麼…妳要怎麼辦？」
「那麼我會想盡辦法將父親找出來，然後協助他剷除黑玫瑰。」卡特蓮娜回答得很有自信，語氣中沒有一絲猶豫或不確定。
「那如果大將軍他…」「你今天太多如果了，塔隆。」卡特蓮娜打斷塔隆話語的同時，眉頭似乎也輕輕地皺起。
「…抱歉，我說過頭了。」塔隆繼續向前跨步，而這次再也沒有猶豫。
「不用說抱歉，你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卡特蓮娜的聲音依舊沒有情緒，就像只是在闡述一件和她不相干的事一般。
「其實妳可以開始試著像以前那樣開心快樂的，蓮娜。至少，不要在把所有事都擔在肩上。」
「我早就已經忘記怎麼快樂了。」卡特蓮娜只輕輕地應了一句，可卻是重重地堵住了塔隆的嘴。
「…妳會找回它的，我對妳一直很有信心。」過了很久，塔隆才輕輕的這麼回答。
「別忘了，妳還有我和卡莎。」塔隆說完，沒等卡特蓮娜回應便打開了會議室大門，然後示意她進去。
厚重的門在卡特蓮娜完全進入後關上，揚起的風讓她微微地打了個寒顫。
「妳回來了？比我想像中的慢很多呢。」偌大的會議室中沒有一絲陽光，而唯一的光源是來自說話的紫衣女人身前的那座三叉蠟燭。
「走得很悠哉，沒趕路。」卡特蓮娜淡淡地回應，並逼迫自己將那深深的厭惡壓進眼底。
「呵呵呵，那還真是不錯。腰上的傷口還好吧？看起來似乎是挺深的。需不需要休息一會兒？我看妳最近臉色很不好，頭髮都…」「勒布朗小姐，請您專心直述任務目的。」卡特蓮娜略顯不耐地打斷了紫衣女人刻意的溫柔，讓後者幾不可見的笑了。
「還是以前的妳比較可愛，自從克卡奧將軍走了之後妳就一天比一天還…」「勒布朗小姐，請您專心直述任務目的。」卡特蓮娜忍住白眼，語氣卻在極高的自制力下維持冰冷。
「刺客就是刺客，永遠開不得玩笑。好啦，我們在北方的森林那邊偵測到了很強大的能量，佐恩那邊因為距離目標比較近，所以我們會在那邊駐軍，和他們組個軍隊，等到確認了能量是什麼之後，再進行資源的分配。」
「請勒布朗小姐直切重點。」卡特蓮娜雖然沒有改變表情，不過身周的壓抑氛圍透露出了她的不耐。
「啊呀，火氣這麼大。」勒布朗做出一臉驚恐，但眼底卻是帶著嘲諷的笑意。
「斯溫那邊決定派妳在城內組個軍隊派去佐恩，素質不用太好，反正主要只是探勘用。」
「小的更適合在戰場上揮灑鮮血。」卡特蓮娜微微低目，藏住眼中的排斥。
「那如果，這次的事件順利，我就給妳妳想要的將軍位置，那麼，這還只是小事嗎？」勒布朗說到這裡微微停頓，上下掃視了卡特蓮娜一眼。
「逼著自己當個沒有感情的木偶很痛苦吧？妳難道就不想解脫嗎？妳自認為自己演得完美無缺，可看看妳剛才說了什麼？拒絕我？還是質疑我的命令呢？」勒布朗黃色的眼珠中有著嘲諷至極的笑，她嘴角的笑就像是一把鹽狠狠拍在卡特蓮娜內心深處的傷口上。
讓她的背脊微微一顫。
是啊，在他們的眼裡，自己從來也不是什麼夠格的刺客。
就連那個素不相識的他，也是那樣說的。
“有人跟妳說過，妳說話的語調很討人厭嗎？明明很多想法卻還他媽裝作自己不在乎似的。”
她幾乎冷笑出聲，自己隱忍的痛苦和藏起感情的努力，始終在他們眼裡從來只是場她自以為高明的可笑戲碼。
的確，若是有了將軍這一層身份，那麼那些用來束縛刺客的條例對她來說無疑會放寬不少。
但她頓時竟然連羞愧都沒有的直接接受了這樣的指控，一時間，連她都開始可憐起自己。
「妳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卡特蓮娜皺起了眉頭，碧綠的眼珠中閃爍著蠟燭的光輝。
既然演技都被觀眾嫌棄了，那倒不如也就不演了，卡特蓮娜想著想著，嘴角都不自覺地勾起。
光明正大的嘲諷起自己。
「做，或者不做，都看妳自己。當然，我也可以自己解決，我只是給妳機會。」勒布朗看著這樣的她，似乎是滿意的笑了出來，她向後一靠，唯一的燭光便隨之消散。
一瞬間沒了人的會議廳安靜的可怕，伸手不見五指。
卡特蓮娜嗤了一聲，在黑暗中沒有行走障礙的她筆直地找到了門，離開了。
「勒布朗說了什麼？」
「一點小事，不必擔心。」卡特蓮娜敷衍了靠上來詢問的塔隆，頭也沒回的往自己寢室走去。
「妳知道嗎？我跟卡莎都很擔心妳，妳最近看起來，真的很不快樂。」
「別把卡莎扯進來，你明知道她已經跟我冷戰多久了。」卡特蓮娜繼續向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好，不說她，那妳知道我很擔心妳嗎？妳最近這樣，我真的快受不了，也快看不下去了。」塔隆伸手拉住了卡特蓮娜，逼著她回答。
「不然你覺得我還能怎樣？父親離開我就獲得自由，回來當小公主嗎？那種機會已經沒有了，塔隆，早就沒有了。我現在除了扛起父親的重擔，我還能怎麼辦？讓黑玫瑰直接接手諾克薩斯嗎？你知道我無法放著不管的。」卡特蓮娜終於看了塔隆第一眼，而說出來的話卻是刺耳。
剛才的刺激竟然讓她連對著塔隆都無法將那張冰冷的面具維持下去。
「…我知道，只是…妳最近跟我很疏離，我很害怕，妳哪一天突然離開了，卻連一聲再見都不會和我說…」塔隆緊了緊抓著卡特蓮娜的手，眼神中有著徬徨。
「不會離開的，至少在父親回來以前是。」卡特蓮娜掙開了塔隆的手，瞬步離開。
而被獨自留下的塔隆，卻連一聲嘆都硬是吞了回去。
「我是陪在妳身邊最久的人，但…好像卻是最不了解妳的那一個…」
創作內容
<英雄聯盟> 血色禁戀 卡特x蓋倫 第九章
血色禁戀<蓋倫X卡特蓮娜> (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