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體內的魔，是誰放進去的？」見亞瑟似乎不太理解她所說的話，夜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動了動嘴唇。
心念成魔，無數心念終成魔。
強大的心念，由精神為力量，說的話便成了『言靈』。『魔』便是已扭曲的心念，強大的心念只要心一扭曲便會變成一個種在心底的魔。當魔的力量不斷增強，最終便會產生形體。
好的魔可以成為戰鬥中的助力，壞的魔會將身體的力量腐蝕。好的魔所給予的力量會調適身體的不平衡，相反壞的魔會破壞身體裡的平衡。夜手上的黑蛇是會破壞身體平衡的魔。
「我不是很懂。」深鎖著眉頭，亞瑟放下手中的筆，用左手觸碰方才開了大洞的位置。
「你之後就會懂了，不用太在意。」似乎也懶得解釋更多的夜站起身，頭上的貓耳已經消失，眼睛也變回人類的眼，她拉上兜帽，「看樣子你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這兩樣東西我就收下啦。」
「順帶一提，現在是十一點四十五分，快點回去吧，姊姊應該很快就會醒了。」收回運作中的結界，夜回頭露出可愛的笑容。
回憶的片段已經結束了，理論上月應該要醒來才對，希望理智不會崩毀，不然造成心理混亂會很麻煩吧。夜心想，踏出店外，快速施展瞬間移動的魔法，留下亞瑟一個人呆愣著。
「咦？好的，我會趕快回去的！」猛然站了起身，亞瑟把筆記收好，抬起頭卻不見夜的蹤影。幸好店裡沒什麼人，幾個客人朝他看了一眼，沒有太在意。
結果還是沒有告訴我月發生了什麼事啊......
亞瑟走出店外，又放了一顆糖果到嘴裡。喃喃了些什麼，觸碰心口的位置，若有所思的慢慢走回旅館。
＊
他知道自己正做著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不同於先前兩次的一片黑暗，他獨自一人坐在純白的雪地裡，抱著自己的雙膝。
他睡了多久？為什麼又回到這個地方？
坐在雪地中沒有他所想像的冰冷，就連飄落的雪花都沒有一絲涼意，他望著自己的雙手，彷彿又看見了上頭的鮮血以及底下的屍體。銀色的髮從他肩上流瀉垂下，銀色的眼瞪大而空洞，仍保持著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遠看他就像是沒有心臟的人偶一般。
他感覺到自己正在崩毀，理智線幾乎斷裂，在吸收自己最後那段回憶之後，他甚至試圖破壞身體內部來獲得短暫的清醒。那個回憶太傷人，他不想再次擁有那樣的記憶。但他失敗了，他正沉睡著而身體也在同時休眠，自己的力量等同於毫無用處。
他突然感覺到某種舒服的氣息，幾秒後反應過來，發現那是另一邊所放出來的精神力。
『放我出去。』
在心裡這樣想著，他感覺到自己的不穩定，嘗試著冷靜下來，卻發現自己正在流淚，聲音顫抖著表現出自己的害怕，他無法繼續保持臉上的面無表情。有些訝異的觸碰臉上的淚水，他發覺到自己的異狀，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對於哭泣這種生理反應非常陌生，感覺到頭痛欲裂，卻沒能感受到內心的痛。他不知道該怎麼做，陷入一片混亂，只能放任淚水不斷的流下，沾濕自己的衣服。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低喃著，他緊抱著自己的頭，感覺到熟悉的無力感，當他認為他將再次昏厥時，他想起了不久前夜告訴他的話。
這明明是最後一次了，為什麼還會來到這個地方？
「月？這是......眼淚嗎？」
棕髮的少年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那人卻看不清少年的樣貌，溫暖的雙手突然觸碰上他冰冷的臉頰，抹去淚水。
『她早已傷痕纍纍了，不是嗎？』
『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嘻嘻嘻嘻嘻......』
『你終究，還是什麼都無法守護啊。』
他聽見有個聲音不大不小的響在耳邊，他抬起頭望向那模糊的人影，伸出手抓住眼前那人纖細的頸子。那人抓住了他的手，無力的反抗幾下，又低下頭說了什麼，他沒聽見。
他銀色的眼仍流著淚，注視著眼前正在掙扎的人兒，冷若冰霜的眼睛頓時將空氣凍結。在純白的雪地裡，他聽見了黑暗的低語，諷刺著嘲笑著無能的他，鮮明的畫面再次上演在眼前。
「你為什麼還活著？」
「為什麼要殺了她？為什麼要讓我殺了她？」
「明明這一切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為什麼......還活著？」
彷彿說出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哀嚎，他的手越收越緊，眼前的人兒也停下掙扎，嘴裡說著的話語全都變得模糊不清。
「不准逃......」
再一步，手中那人的頸子便會被自己拆成兩截。
再一步，只要再一步。
他的手卻硬生生的放開了。
＊
亞瑟回到旅館時，正好十二點整。
從老師那得知月還沒有醒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放好買回來的糖果和水晶，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到月的房間裡看看。
夜說月很快就會醒來了，感覺不像在說謊，她也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說謊吧。亞瑟這麼心想，打開了月的房門，走到床邊，卻發現月正緊閉著眼，臉上還有兩條水痕，著急的上前。
月猛然睜開眼睛，直起身掐住他的脖子，在亞瑟反應過來時，月正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反射性握住月纏著繃帶的手臂，卻發現兩人的力氣有著巨大的差距，亞瑟持續掙扎了幾秒鐘，最後失去力氣般索性不在反抗。
往那雙銀眼看去，亞瑟想起了月曾經告訴他，眼睛裡可以看見很多東西。嚴厲的眼神就這樣注視著他，一聲不吭的望著他棕色的眼瞳，沉默著，望近亞瑟靈魂深處。他忍不住低下頭，不願注視那雙銀瞳，雖然空洞但仍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只需要一眼就能讓人凍結。
他在怕，害怕著這樣的月。
然後他碰到腰間了的刀柄。
「月......不要鬧了，咳...放、我.....下來。」無力的垂下手，他輕輕地用手掌拍了拍月的手臂，抓著他頸子的手掌卻越收越緊。
逐漸缺氧的感覺讓亞瑟的頭腦變得昏沈沈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他的臉上出現了不符合年紀的沉重與疲憊，維持在臉上的笑容褪去之後讓他的黑眼圈更加明顯。
如果就這樣結束，那該有多好？
亞瑟這樣想著，卻想起兩個哥哥，以及父母的樣貌。
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會想起他們呢？明明他們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我。沒有存在感的孩子，在家族中什麼也不是，總被拿去和哥哥們比較。努力表現，換來的卻仍是冷漠的回應，到最後演變成漠不關心。留下一個『膽小鬼』的標籤，冷嘲熱諷的話語。
這樣的人生，就這樣結束的話，該有多好？
「你為什麼還活著？」
月的聲音響起把他拉回現實，手上的力道稍微放輕了些，缺氧的感覺也緩和了些。亞瑟抬起頭，望向那雙銀瞳，而他注意到月不停的流著淚，繃帶滲出黑色的血液，月的眼睛依然是那樣空洞而不帶感情。
記憶中的月，很美麗，不論是雙瞳或者那銀色的髮，全都是如此的美麗。即使平時少了點表情，但是對自己很溫柔，毫不猶豫的告訴他關於月自身的秘密，願意給自己幫助，願意傾聽自己的心聲。
月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麼要殺了她？為什麼要讓我殺了她？」
發覺到月似乎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亞瑟急忙想要解釋，月卻在這時又收緊了雙手。冰冷的眼神散發著一股寒意，銀色的眼瞳彷彿要將人吞噬一般，散發詭異而恐怖的氣息，如果要殺了亞瑟，那僅僅是一秒的時間。
「明明這一切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為什麼......還活著？」
月，想殺的不是他。
從眼神中認知到這個事實的亞瑟，露出勝利的微笑，悄悄的、閉上了眼睛，集中精神，吐出一口氣。
如果月想殺的人不是自己，那麼他就不應該死，無論他有多麼想要離開這個世界。
於是他開口了。說出來自於心中的言靈之語，每一個字都帶有力量的言靈。溫柔的嗓音響起，聲音不大，但迴盪在整個房間裡，亞瑟感覺到掐緊脖子的力道好像沒這麼痛了。
「吾名為亞瑟．賽德洛。克莉蒂雅．月，我命令你，放開你的手。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武器，你將聽從我的命令。」
題外話：
不確定到底有沒有錯字因為實在有點累XD
檢查了很久但是一直很想睡，所以不知道有沒有漏掉錯字www
然後終於寫到事件了我好開心！！<--一直很想寫事件但是因為劇情需要往後移XD
這個事件我準備超久終於被我寫到了～～（撒花
因為之後大概沒有什麼時間發上來，所以今天破例先發了www
可能會消失一陣子去做百題問卷QQ
下一章需要等很久一段時間，所以沒意外會有短篇（愛情向白指定，似乎是悲劇結尾喔）
就是這樣啦～～大家下次見^^
創作內容
短篇集 (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