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七話:惡夢》
戰場淒厲的暴戾之氣還未散去,不如說才剛掀開了序幕,一方是為了守護家園、守護森林的士兵,另一方是為了榮耀、為了國家而戰的戰士,兩方似乎都沒有過錯,但卻有成千上萬的人命逝去,不可盡數的未來斷送在此。
卡洛斯軍比預想中的速度還來得快,軍隊已逼近了中央的城樓,應該是連日連番的車輪戰,使得鹿袍軍的體力已經明顯下降,因此才得以順利推進,卡洛斯軍仗著人數優勢,各個部隊輪番上陣,根本不會有體力不支的問題。
在卡洛斯軍的明顯優勢下,已經搶攻下半邊的城牆,使得更多的部隊可以更無壓力地往前集結,更多的攻城梯都順利架上了城牆,攻城錘也能更輕鬆地進行破門任務,這對兩軍而言,已是將刀抵在脖子上了,隨時都有可能分出勝負。
依都連等人重新加入戰局,在總教官的帶領下,已經推進到牆梯口了,眾人準備一路殺下去,清除城門後的防禦工事,讓更多的部隊可以進入城中,無奈愈往牆梯下走,被狙擊的機會就愈大,但這對於扛著大盾的盾方陣根本就不是什麼威脅。
總教官向本營請求支援,很快就得到了許可,從本營派來了許多隊盾方陣,幫忙開闢道路,看來總大將也想在今日決定出勝負,這些盾方陣看得出來是經歷過沙場,十分老練的士兵,他們或推進或跳進敵陣裡打亂敵軍的陣型,這種實而不華的戰鬥方法,使得陣線很快地就推得很遠。
在人數占優勢的情況下,面對敵人的精銳,並不是要用精銳來抗衡,而是先用一些普通或是可隨意犧牲掉的士兵,先去消耗對方的體力,在對方疲累不堪時,再使用我方的強悍士兵做最後一擊。
「全軍下去!」
總教官高聲一喊,新兵們全員便一股腦地往牆梯下衝去,沿著盾方陣所開闢的道路前進,在盾方陣的盾牆遮掩下,新兵們很順利地前進,但到了牆梯口末端,就要到達地面時,這裡的鹿袍軍異常地頑抗,還在與盾方陣抗衡著。
「跳下去!」
洛幽蓮一聲說完便跳了下去,所幸距離地面並不高,洛幽蓮雙腳飛踢敵軍,將敵方士兵當作墊背的,安全無事地降落到地面上,其他人見狀,紛紛跟著跳下去,來不及抽出雙劍的鹿袍軍只好先用弓弭應戰,新兵們陸陸續續地集結,在鹿予關內建立起了一個據點,讓愈來愈多的卡洛斯軍可以順利入駐。
勢不可擋的卡洛斯軍,爭先恐後、前胸貼後背的擠進鹿予關內,總教官帶著新兵們作為領頭者,一路往城門方向進發,鹿袍軍的疲態展露無遺,即使眼神仍然堅定,但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消一會,新兵們已經來到城門前。
「預備!搬!」
「快閃開!」
「倒下來了!」
眾人將抵住城門的木柱搬開,粗壯的木柱應聲倒了下來,有些鹿袍軍來不及避開,被倒落木柱砸中,當場頭破血流,眾人加緊腳步,還有許多條木柱需搬開,最後還需要將門栓搬下來,才算大功完成。
隨著木柱一條一條地被搬開,攻城錘敲擊的聲音也變得猛烈,城門漸漸地被撞開,門栓中間的裂縫也逐漸變得明顯,城門外的日光從縫隙間透了出來,看來,不等他們搬下門栓,勝利已經逐步邁步過來了。
轟隆!轟隆!
馬蹄聲在城中響起,與白袍的鹿袍軍不一樣,這隊騎兵是黑袍的,同樣腿上也有棕色白斑點的鹿皮作裝飾,他們背上背著短弓,手裡拿著長槍,在極短的時間內,衝向了卡洛斯軍。
騎兵隊從牆梯口旁的卡洛斯軍後方襲來,來不及反應的卡洛斯軍被這支騎兵隊給徹底擊垮,據點也完全被衝垮,瞬間潰不成軍,蹄鐵踐踏過之處,不留任何敵軍,長槍所及之距離內,無人能存活,騎兵隊一路衝鋒,未曾駐足。
依都連等人還尚在城門前,等待攻城錘擊破城門後,準備兩邊裡應外合,建立好據點,讓更多的卡洛斯軍可以入主城內。
「咦?」率先發現不對勁的人是特拉拉,她定眼一看遠方,發現有支騎兵隊正以驚人的速度衝來,她轉身並用手指著後方大喊:「隊長!後面!」
說完,她的世界突然傾倒,地面歪斜,她感覺離地面愈來愈遠,整個世界在她的眼中旋轉著,直到她看見自己的身體,她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依都連轉過頭來,發覺聲音的主人並非是平常那個熟悉的模樣,她的身體面向自已,手指著後方,但頭卻不見了,頭顱的斷處清晰分明,俐落且呈圓形的斷面,血肉中間是白色的頸骨,她的身體隨著飛起的頭顱一起倒下,而兇手則在馬上往四處望了望,完全不以為意。
「太慢來了嗎?」兇手下了馬,嘆息地說道。
「啊啊啊啊啊!!」
依都連再次失心瘋地往兇手衝去,又是大太刀奮力地一揮,那兇手不避不閃,盾牌一擋,擋下依都連的衝鋒怒擊。
「嗯?」兇手眉頭一皺,「好刀。」
兇手隨意地揮了揮手中的劍,將依都連逼退,隨後又頻頻來回轉頭,似乎在找尋什麼,完全不把依都連放在眼裡。
「可惡…」依都連咬牙切齒地說。
「冷靜一點。」洛幽蓮狠狠地撞開依都連,擋在他前面,稀雅客也趕緊靠了過來。
那兇手還是在到處觀望著,眼裡根本沒依都連等人,而依都連現在冷靜地看著對方,才發現那人十分地高大,中分的俐落中短髮,髮尾落在兩肩上,下顎的美人溝配合他男人味十足的臉龐,看起來十分瀟灑。
依都連又定神一看,那人的劍盾並非尋常之武,長三角錐形的劍身,中心是透光的深黑色,而刃邊卻是像水晶般晶瑩剔透,盾牌也是三角錐形,但比較短,有點類似鳶形盾,顏色與劍差不多,而因為依雅牧的身型比較魁武,所以劍盾顯得比較小把,讓人誤以為是短劍和小盾。
那兇手最後終於把視線停留在依都連等人的身上,而黑袍的騎兵隊也紛紛下馬,圍著他的身旁。
「那人就是敵軍總大將依雅牧,殺了他!」總教官大喊。
就在依都連等人還在驚訝之時,有許多人貪圖功名,已經先行衝了上去,都亞卡當然也包含其中,可惜兩軍的程度相差太大,新兵們很快地就落入下風,都亞卡不甘心,孤身一人穿過敵軍包圍,往依雅牧衝去。
就在都亞卡太刀一揮的同時,依雅牧迅速地用盾牌的尖端削了過去,將都亞卡的太刀一分兩斷,隨即補了一劍,劍身完全貫穿都亞卡,傷口從胸口長及腹部,完完全全的致命傷,無法救治。
「可…可惡,明明我連…連…,媽…媽媽…」都亞卡的話還未說完,含著淚的眼眶已是一片黑暗了。
依雅牧又將視線落在依都連等人身上,他徐徐地靠近,但帶給眾人的壓力卻是無比的巨大,從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掉前來挑戰的人看來,他的實力非常強悍,身旁的部隊也跟其他的鹿袍軍不一樣,看來是精銳中的精銳,是他的近衛兵也說不定。
依雅牧的眼神有些迷茫、破碎,一副厭世的模樣,但即便是這眼神,也使得依都連完全不敢有任何動作,不管是進攻也好、逃跑也好,他毫無動作,腦袋突然傻住,想起當初討伐炑狐的時候,希亞蓮那血淋淋的慘狀。
依雅牧走了幾步後,停了下來,目光轉移到總教官身上去,他馬上便明白了,方才眼前的,不過是小兵而已,那邊那個才是長官,依雅牧隨即帶隊衝了過去。
依都連慶幸自己不是目標,鬆懈了下來,冒出了比平常還多的冷汗。
「洛幽蓮,現在怎麼辦?」稀雅客看著後路已被黑袍的鹿袍軍截斷,大部分的士兵已經犧牲了,且已沒有地方可以撤退了,而他似乎也沒有意願要援救總教官。
「明明城門快破了,可是單靠我們又不知道撐不撐得住…」洛幽蓮似乎也進退維谷。
「洛幽蓮!」法垛和蕾垛帶著小隊過來,「牆梯的主導權被奪回了…」
「那就完全沒有退路了,現在只能祈禱攻城錘趕快攻破城門吧。」
「總教官呢?」法垛看了看四周。
「不知道。」洛幽蓮毫不猶豫地說道。
「喂!」不遠處傳來聲音,莫名地使人心裡發寒,「那邊那個,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依雅牧緩緩地走來,身旁的士兵將總教官的人頭綁在腰間,鮮血不停地滴下,將腿上白斑的鹿皮染成血斑,眾人知道惡夢還未結束,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碰!
一個人影從天降落,掀起了一陣黃沙飛揚,在土黃的沙塵飛舞中,矢車菊藍的光波又再次暈散開來,就在塵埃落地之後,一支由藍色靈體所組成的盾方陣再次傲然而立。
碰!碰!
攻城錘終於攻破城門,隨著門片落下的兩道悶聲後,緊接而來的是卡洛斯軍蜂湧而來的殺喊聲。
「你就是提洛維斯嗎?有意思,只可惜只能下次再戰了。」依雅牧看了看倒落的城門,嘆氣地說道。
依雅牧身旁的近衛兵將馬匹牽來,一行人上了馬,帶領著殘兵撤退,而今天,卡洛斯軍終於攻破了他們長年以來未曾突破的關卡,卡洛斯的利刃確實地在鹿袍軍的喉頭上劃下一刀,最終的勝利與榮耀已是伸手可及了,但對於依都連來說,今天的勝利完全無法讓他開心起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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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言:
上次早就畫好鹿郡的地圖,但都忘了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