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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ected] #10-disconnected

作者:N周目│2017-06-24 00:00:03│巴幣:0│人氣:146
--201035,一個平凡無奇的週五。
雖然昨天早上雲灣北部發生地震,但因為我住在南部的關係,其實沒太多感覺;新聞不斷重播著昨天的災情,偶爾穿插一下今天哪裡又在抗議、哪邊又在破壞古蹟之類的。這些情報也許挺嚴重的,但對於大多數雲灣人來說,新聞只不過是另一種綜藝節目而已。
雲灣是個民主體制國家,但也許就是因為太民主了,國民派系之間內鬥的事幾乎每天上演,新聞媒體也為了搶收視率而變質成某種很詭異的形式。影劇八卦先不說,什麼小事都可以過度渲染、標題一個比一個聳動,甚至從網路上抄新聞的行為也已經不是新聞。正因為雲灣的媒體成了這副德行,人民早就不會對新聞內容認真,也不會在意事實的真假了。
 
這幾天發生的事,也可能被寫成新聞吧!
至於有多少人會認真看待這件事,我就不曉得了。
不過……至少我是這麼相信著的。
 
我是許方彌,一個平凡無奇的大學四年級生。
而這,是某個網路事件斷了線以後的故事。
 
 
#####
 
 
「哇塞……這根本是別墅了嘛!」
「才不是。你不要製造騷動好不好。」
「我哪有!唔、太大聲了……」
 
一早,我就跟許光到市區的醫院晃晃,因為聽說伯父終於醒了,所以來探望一下狀況。
我今天沒課,不過阿光有,但他還是果斷蹺課過來探病;再怎麼說還是家人重要嘛?而且都已經大四了,蹺課這種事根本不算什麼啦。
 
「不過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到這種沒有藥水味的醫院耶。」
伯父住的醫院不是平常會去的那種,這裡似乎沒有什麼門診掛號或是急診室。
「是復健機構,專門給慢性疾病或身體缺陷者做物理治療的地方。」
阿光很不耐煩地解釋,這已經是今天早上的第十九次了。
「還不就是醫院。」「……。」
雖然我知道他只是想糾正我,但對我來說,那麼專業的名詞太囉嗦了,通通叫醫院比較快。
 
「許方彌,你到底是來幹嘛的?」他停下腳步,轉過來瞪我。
「不就是陪你來探病嗎?」我隨意回了一句。
「我可沒有說過要你陪,是你自己跟過來的。」
「反正我沒課嘛,而且我也挺擔心你爸的狀況。」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爸醒了?我早上接到電話就直接出門,沒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你不是家屬也沒有半點親戚關係,沒理由會知道吧!」
「唔、這個嘛……」
阿光不愧是阿光,思緒精明得很。不過,這件事能不能說呢……我實在是拿不定主意。
 
「該不會是某個銀白色--」「是我隨便猜的啦。」
 
我打斷他的話,回他一個理由。
「今天早上買早餐的時候,碰巧瞄到你匆匆忙忙走進捷運站,才會想原因是不是跟你爸有關;你爸昏倒的事我也有聽說嘛,就想說反正沒事,帶著早餐就跟過來了……」
「……最好是這樣。」看他還是很懷疑,這樣大概沒辦法說服他吧。
只是他也沒追問,不再搭理我,自顧自地朝病房前進。
……就這樣吧,等一下再跟他坦白好了。
 
 
不久,總算到了伯父的病房。
阿光在門口停頓一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敲門,最後他還是決定直接打開房門了。我跟著踏進一片整潔的房間,首先看到的就是幾張沙發與小茶几,上面放著幾個提袋跟一籃水果,應該是有人來探望過了;病床在房間另一邊靠窗的位置,伯父就坐在床上跟床邊的兩個人聊天。
「唷!是小光啊。」「……老爸。」伯父的精神似乎還不錯,見面就跟阿光打招呼。
「祈恩哥、威恩哥,早安。」回應完伯父之後,阿光又向另外兩人問好。
那兩位哥哥看來很年輕,感覺只比我大個三五歲而已;臉長得一模一樣,應該是雙胞胎吧。
他們穿著相同款式的制服,那是雲端局的制服。就我對阿光的認知,他曾經提過有兩個跟他關係很好的警察哥哥,應該就是眼前這兩位了。
 
「早啊,後面那位是你朋友嗎?」其中一個哥哥問。
「同學。」他指了指我:「是個笨蛋。」嗚?!
 
「喂喂喂,我招誰惹誰了?阿光--」
我正要回嘴,阿光卻無視一切走向病床,略顯急促的腳步反映出他的心情;他幾近於飛撲般擁抱伯父,把臉埋進伯父的懷中,不露出半點表情。
「小光?」「老爸也是笨蛋。」
伯父被他的舉動嚇到了,有點不知所措;阿光的抱怨聲悶悶地傳出,語氣滿是無奈。伯父愣了愣,但似乎意會到阿光這麼做的理由,隨即回應他兒子的撒嬌,溫柔地回擁。
「唔……抱歉,讓你擔心了。」「……大笨蛋。」
受到這對父子溫情的感染,那兩位哥哥也微微笑,識趣地讓阿光跟伯父沉浸在兩人世界;沒人打擾,整間房就這麼籠罩在祥和的氛圍中,有如圓滿的大結局……
 
--伯父回到了現實世界。
幾天前的網路事件將伯父捲入,就這麼失去意識。那是以醫學角度無法解釋的昏迷狀態,但如果是與那事件有關連的人,應該都知道伯父的意識正在「另一個世界」中,也就是時下小說故事所流行的「穿越」梗。
因為一些原因,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並不清楚細節,總之就是在22733那段時間裡,阿光的父親確實存在於那名為「WOLG」的異界;而在與WOLG的連結中斷之後的隔天,也就是今天,現實世界的伯父才終於恢復了意識,清醒過來。
 
對於活在現實之中的我們,這應該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這也是「他」--想看到的結果吧?
 
###
 
「所以你全都不記得了?」「嗯、好像……是這樣子。」
阿光的音量驚愕地拉高,不敢相信他所聽見的事。
「在你們來以前我們就問過了,隊長好像完全不記得自己昏倒的原因。」
雙胞胎--要分清誰是誰太麻煩了--警察哥哥回應了阿光的疑惑。
「我只知道應該是在局裡辦公……但是是什麼案子就不清楚了。」
伯父試圖想拼湊自己的記憶,不過卻沒有半點進展。
「所以、一點都沒印象嗎……」
阿光似乎受了很大的震撼,默默坐回椅子上。
 
在阿光父子重逢的擁抱之後,他們拉了兩把椅子給我們;阿光跟警察哥哥坐到床邊,而我其實算是不速之客,也不太想打擾他們談話,就用還沒吃早餐當理由坐到沙發區去了。
我一邊吃著有點冷掉的魚排漢堡,一邊旁聽他們的對話內容。
 
「久我部天翔的事、銀狼的事、還有CrowJoker的事……全都、不記得嗎?」
「那是什麼?新的網路遊戲角色的名字嗎?我都不知道多久沒有玩網路遊戲了……」
 
--伯父不記得自己發生過什麼事。
不只是被捲入事件那時的記憶,連那件事之前、所有有關的記憶都跟著消失了。
 
「說到這個,祈恩。」伯父向其中一個雙胞胎問。
「之前一隊丟給我們的案還在追嗎?狀況怎麼樣了?」
「嗚!那案件--」「有下文了,我們今天正要去找當事人作筆錄。」
阿光一個驚呼,被警察哥哥的回應打斷。
「隊長住院休養的這幾天,大家都拚了命的分攤隊長的工作,勤務進度並沒有落後太多。」
「這幾天隊員們都叫苦叫累的,希望隊長早日康復……不過只是他們想偷懶而已啦。」
「雖然他們都知道隊長平常業務繁重,但還是得實際做過才能真正體會到辛苦嘛。」
「還不都是隊長太寵他們了。隊長你不要老是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啦,雜事交給那些菜鳥做就好,不要又像這次一樣搞到住院,讓小光擔心得要死。」
「雖然語氣激動了點,不過這次我也同意威恩的話。隊長,多照顧自己一點,你可是小光唯一的親人啊。」
……
 
雙胞胎一人一句,讓伯父只能苦笑著賠不是。
伯父雖然失去了一些記憶,但還是清楚他們想表達的內容;他是阿光唯一且無可取代的親人,並不是可以說倒下就倒下的人。這次雖然救回來了,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有下次。
而且下次……還不一定有人能救。
 
「好好好……你們兩個聯合起來說教就說個沒完,我知道了啦。」
伯父終於受不了這雙聲道的訓話,出言制止了警察哥哥們。
「上面開給我的假到哪天?」「……明天。後天值大夜。」
「還有一天嗎……那麼我今天出院。」「「「咦?」」」
突如其來的決定讓三人都驚訝了,開始追問伯父原因。
「為什麼?老爸你的身體還沒復原吧!」
「是啊,隊長,我們也覺得這樣太倉促了。」
剛清醒就想出院,理由是什麼?雖然跟我沒什麼關係,但既然都在這了,好奇一下也無妨。
「沒事沒事,我身體沒那麼弱不經風。」伯父動了動手臂,像要展示自己一般。
「不過啊,也許是真的躺太久了,總覺得身材沒有原本那麼扎實……」
他捏了捏手臂,雖然不胖,但的確能夠稍稍掐起一點肉。
「……隊長,昏迷五天應該不會讓身材走樣到哪裡去吧?」
「而且說真的,隊長從來沒胖過吧?之前不是還得過什麼最帥隊長票選的……」
雙胞胎哥哥們聊起他們局裡的八卦,而我印象之中的伯父也一直是這種身材,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伯父覺得自己身材變差了?
 
「反正我還有一天假嘛,趁這個機會練一練肌肉,不然回到工作崗位後又沒時間練了。」
伯父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拍拍阿光的頭。
「而且我也得好好陪陪我兒子才行嘛,是吧,小光?」
「不要壓我的頭……」
雖然抱怨,但阿光並沒有把伯父的手推開。
 
「好啦,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先去忙吧,接下來讓小光他們陪我就好。」
伯父要兩位警察哥哥先離開,不想讓他們耽擱到勤務。
「工作的事等我回局裡再說,現在就讓我好好休個假吧。」
 
「……放心交給我們吧,隊長。」「那就不打擾隊長休假啦!局裡見!」
兩位哥哥識相地離去,把時間留給他們父子倆。那麼……
「那我也去丟個垃圾,順便買飲料……伯父、阿光,你們要喝什麼?」
 
我也找個理由溜出去好了。
畢竟……拜託我做的事也做完了嘛。
 
照伯父這個狀況看來,「他」應該也會放心了吧……。
 
###
 
十五分鐘後。
 
「不知道他們父子倆聊得怎樣……」
花了點時間去找販賣機,還順便逛了一下這間醫院,也該回去找阿光他們了。
「從剛剛的狀況來看,應該是不用再擔心了……唔?」
腦海中想著伯父的表情,眼角卻瞄到一道銀光閃過。
仔細一看,對面有個近乎全白的少年快步穿越走廊,消失在轉角的樓梯間。
「那是……?」膚色跟髮色都很淡,是外國人嗎?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白的外國人……
 
「你果然跑去亂晃了,阿彌。」「唔?」
被那個白色少年拉走注意力,我完全沒發現阿光已經走到我旁邊了。
「我就在想你大概會迷路,所以出來找人。」
「你在這邊,所以你把伯父一個人丟在病房裡了?」
阿光一臉不高興地瞪我,又說:「我老爸才沒有那麼弱,他在收拾東西準備出院。」
「而且有件事必須跟你私下談談。」
唔……
 
「好了,邊走邊說吧。」
他接過我手中的飲料,逕自向前走去。
「是『那傢伙』……是銀狼要你來監視我爸的嗎?」
 
……果然不愧是阿光啊。
 
「能夠攔截到我爸的情報、又得跟你扯上關係的人,只有那傢伙了……我沒說錯吧?」
本來就覺得瞞不住了,只是他的敏感程度實在讓我難以招架啊。
「……他確實有拜託我來探病啦。」反正本來也打算說實話的,直接把話講開吧。
「果然是這樣。」阿光稍微跺了地面一腳,發洩他的不滿。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啊?」
「銀狼從什麼時候開始接觸你的?」「喔,這個嘛……大概是上禮拜吧。」
 
銀狼--荒走懷,活在WOLG異界裡的不可思議生命體。
確切的時間應該是228的凌晨,他透過我電腦裡的遊戲程式跟我聯繫,嚇得我直接拔掉電源線;晚上重新插上電源後,我才知道這根本是徒勞無功--
荒走懷不知道透過什麼方式,在毫無電力的狀況下把我的電腦當作他的後勤基地了。
 
「一開始我也很害怕,不過他很努力想表達自己沒有惡意,還擅自幫我把電腦系統優化了……不得不說,我主機現在的性能超好的。」
「那傢伙還在你電腦裡嗎?」
「不知道。我早上沒看到他,只有收到一封委託我來探病的訊息。」
「真的?」「真的啦,你都知道了我幹嘛騙你。」
阿光的警戒心還是很高,畢竟是來自那個異界的存在,多防著點總是好的吧?而且我確實從一早就沒碰過電腦了,訊息是直接發到手機裡的,這不算說謊……吧?
 
「倒是你,怎麼會想到他啊?難道他也找過你嗎?」
「--那傢伙也佔據了我的筆電。」
我反問,而阿光也不打算隱瞞。
28號那天中午,銀狼透過手機連絡我,說是有辦法保證我爸的安全,要我登入遊戲去妨礙流雨悠翔的行動。」他一邊說,一邊把當時的訊息秀給我看。
「我其實也半信半疑,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在遊戲裡跟他見面;在那裡,他把具體的作法與可能的風險交代得鉅細靡遺,只要我願意合作,他就會將老爸送回現實世界……」
阿光愈說,他的情緒似乎就愈來愈低落。
 
「你答應了?」「正常來說都會答應吧,那可是我老爸耶。」
他吐嘈我,但明顯沒有先前那種不耐煩的感覺。
「那天的行動結束後,我的筆電就變成銀狼的據點,讓他專心進行把我爸送回來的工作。」
「雖然銀狼說我要是擔心的話可以盯著他,不過那種感覺很不好受,就像待在手術室裡看老爸動手術一樣……所以後來我也不看了,就在醫院等我爸醒來。」
阿光似乎有點顫抖,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他這樣。
「直到昨天,我的筆電恢復平常的狀態,WOLG的遊戲程式也消失了;我很緊張,正想開始搜尋的時候,銀狼留給我的訊息就這麼跳了出來--」
 
 
『給 流浪少年‧許光:
令尊的意義已經回到該回的地方了,請不要太過擔憂;資料轉移後會有一段適應期,預計明天就會在你們的世界甦醒,這段時間只好委屈你繼續等待了,還請見諒。
原天平‧許尚平的本體狀況良好,並沒有什麼難以復原的損傷,所以應該很快能恢復以往的生活;不過為了減少精神方面的傷害,我對令尊的部分記憶進行了調整,因故可能會跟實際認知有些許衝突,屆時還請多多包涵。
 
WOLG世界的通路被我截斷了,你們無法再涉足那個世界,那個世界也不能再干涉你們的現實,這是我作為那世界曾經的一份子所能做的最後一點努力。
另外,作為共同合作的回禮,我擅自將這個設備的性能強化了,感謝你願意相信我。
銀狼‧懷 敬筆』
 
 
「他還做了這麼多事喔……」
雖然他也待過我的電腦,但似乎沒有特別做什麼,本來還搞不懂他要幹嘛……
「本來我還在擔心他對我爸的記憶動了什麼手腳,但如果只是把WOLG相關的記憶消除掉,那對我來說還真是件好事。」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就到了伯父的病房門前。
 
「阿彌。」「唔、怎麼了?」
他轉過來看著我,眼神既不是憤怒也不是懷疑。
「要是銀狼還在你電腦裡,可以幫我帶一句話嗎?」「喔……要說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但以阿光現在的心情,應該不會是什麼大事。
「幫我跟他道謝。謝謝他……救回我老爸。」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啊……不過,如果他還在的話,我會跟他說的。」
「謝謝。」「沒什麼,別跟我客氣。」
 
拜託我帶話以後,阿光就帶著飲料進去找伯父了;我們又待了一陣子,之後等伯父的出院手續辦好,我們就一起離開這間醫院了。這時差不多是中午,伯父邀請我一起去吃午餐,於是就在醫院附近找了家麵店,三個人又隨意地度過一小段時光。
午餐過後,阿光他們要回家整理行李,就在店門口跟我分開了。我反正沒課,也不想太早回家,就到附近的電玩店消磨時間,打了一整個下午的街機。
 
……那個下午,我一直覺得自己好像特別容易恍神,就跟完成遊戲成就之後會有的那種放空感很像。我回憶著從早上開始的每件事,想著自己為什麼要出門、跟著阿光一起去探病、見到精神很好的伯父、得知阿光跟銀狼之間的交易……
還有最後要幫阿光帶的話,說要向異世界的生命體道謝。想到這裡,我才發覺自己眼前的遊戲機台,螢幕上掛著的GAMEOVER不知道閃爍多久了。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啊。
 
遊戲角色活起來也是、被遊戲角色入侵電腦也是、伯父穿越到遊戲世界也是,WOLG世界這個存在本身就充滿了不可理喻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呢?換作是誰都不可能接受吧?但就偏偏是我,偏偏讓這些小說才有的情節發生在我眼前,讓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身分看著超現實的一切。我還是很難相信這是真的,畢竟我不像阿光他們是被捲入其中的當事人,如果說這一切只是一場過於逼真的白日夢,或許我心裡還會覺得比較踏實些……
 
但,事實並不是夢。
這是我確確實實見證過的一段故事。
就算沒有人會相信……但我已經無法不去相信了。
 
我,放下遊戲手把,準備回家去見證這故事的後續。
此時,已經到了吃晚餐的時間。
 
 
#####
 
 
晚餐過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打開電腦螢幕,畫面是我原本的桌布。
我瀏覽過桌面上的程式,在我熟悉的角落並沒有看到WOLG的墨綠色縮圖--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縮圖為狼形圖騰的程式,名稱寫著「WOLfinG」。
雖然是陌生的程式,但我知道這就是我要找的東西。於是我動起滑鼠,毫不猶豫點開它--
 
『歡迎回來,俳彌。』果不其然,一張狼臉佔據了整個螢幕。
 
那是荒走懷--阿懷,這一連串故事最後的敘事者。
從他第一次跑進我電腦開始,他就以這種形式跟我進行交流。
而我也因為他的存在,得以從旁見證整個WOLG世界的最後幾個小時--
 
是,當流雨悠翔去找星族麻煩的時候,我正看著;
是,當CrowJoker事件的主角重新甦醒的時候,我也看著;
甚至到後來阿光借用別人的遊戲角色參戰、吞食萬物的災厄與綠色烈火的對決、一直到世界被稻黃火海淹沒之後,那個龍火青年與流雨悠翔之間激昂的交鋒……全部,我都看著。
我見證了這個世界結束時的最後一刻。
 
「嗯,我回來了。」我戴上耳機與麥克風,調整好音量,開始跟螢幕裡的狼對話。
『原天平的狀況還好嗎?』「醒了,而且沒什麼大礙。」
『記憶呢?』「該忘的都忘了,只有少部分以潛意識的方式保留,跟你預期的狀態一樣。」
我將今天探病的事轉述給他,他聽過以後也滿意地笑了笑。
『那就沒問題了……跟我自己觀察的結果一樣。』「咦?」
 
「你也有去探病?」『跟著你的手機去的,你沒注意到嗎?』
我連忙拿起手機滑開螢幕,真的在遊戲資料夾裡發現了一模一樣的狼圖騰程式。
「是什麼時候……」『在你打開訊息的時候裝進去的。』
「我的天啊……」對於這驚人的消息,我只感到無限的頭疼。
雖然這幾天已經見識過阿懷的實力,但被這麼冷不防地安裝一個手機程式還是有點恐怖,是不是該拜託他不要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呢……
『那個可以刪掉啦,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紀錄。』他說,笑中帶了點歉意。
 
『手機的系統比電腦系統簡單許多,容易入侵也容易修改,所以你要注意別把重要資料放在手機上喔,俳彌。』「我一個大學生能有什麼重要資料……」
『是嗎?那我在你手機裡找到的那一千七百三十七筆……』「不要隨便翻別人的檔案啦!」
完全鬥不贏他,我心中滿是無奈。
 
「總之,如果你要住在我這裡,那你就是房客,哪有房客亂動房東東西的?」
我總得想辦法找個理由教訓他,不然之後大概會沒完沒了。
「電腦都已經給你了,拜託你不要亂弄我的手機,好嗎?」
我嚴肅地盯著他,希望這樣能讓他收斂一點。
 
『哈哈、抱歉啦,只是想在離開之前多做點測試,造成你困擾了真對不起。』
「這個道歉很沒誠意……等一下。」我忽然注意到他話裡的細節。
 
「你說離開?」『對啊,我打算今天就跟你道別。』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可、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搞懂……」
『我知道,所以我會讓你問個盡興,然後才離開。』
他的臉在螢幕上縮小,在一片漆黑的畫面中只見他坐在沙發椅上,還抱著那名龍火青年。
『也許會是很漫長的對話,但我會盡量回答到你滿意為止。好了,請問吧。』
 
可是、可是……要問什麼?
又這樣擅自決定事情,我根本還沒進入狀況啊?
還沒進入狀況的我,腦海裡只想得到一個問題--
 
「……為什麼要走?」
『難道你希望我留下來嗎?』不、不是!
心裡很矛盾,到底要不要留住阿懷?好像知道不應該留,但又有一點捨不得……
『……我要找個地方讓天翔好好休息。』看我說不出什麼,他逕自說了下去。
天翔就是他懷裡的青年,那個奮戰到最後的人。
『你的電腦只是一時之選,如果要做為我跟天翔的歸宿並不恰當。』阿懷看著熟睡的他,表情十分溫和:『畢竟以你現在的設備而言,不可能負荷得了我跟天翔同時活動。』
『用房客的事來比喻的話,就是這房間塞不下我們兩個的意思。』
 
「設備,嗎……。」
確實,我只是個普通大學生,電腦再好也比不上專業公司;而且自從阿懷來了以後,我的電腦幾乎隨時都在全速運作,溫度高到可以烤肉了。這樣都沒壞,性能被強化了多少可想而知。
「那麼你打算去哪裡?科技公司?還是雲端局?」
我所想得到的大型處理系統所在地就這幾個,不過我覺得阿懷應該不會選這些地方。
『都不是。你們現實世界的限制太多,就算是集合所有設備而成的巨型網路也會因為環境因素而劣化,比起我現在所處的場所差太多了。』
他一邊說,邊在一旁的黑暗裡劃出一個光圈。
『我還沒跟你說過吧,這片漆黑是介於各種世界之中的夾層空間。』
在他劃出的光圈中,顯現出了像是海洋的風景。
『我原本也搞不懂兩個世界間的機制,直到我再次重生以後才認清了這一切。』
他一揮手,更多的光圈在黑暗中張開,裡面是各式各樣不同的畫面。
而他,在這光圈環繞之中將他的理解講述給我聽--
 
 
WOLG,並不是電腦程式構築出的世界,而是真實存在的異界。
創造那個世界的存在被稱作「噓言與亞父」,從一開始就是二位一體的創世主。
那個創世主為了在自己的世界中引進「人類」,在WOLG與我們的世界中搭起橋樑,試圖與我們接觸;而他們最先接觸到的,就是日後CrowJoker事件的當事人--名為羅克裘的人類。
他們彼此聯手起來,以網路為媒介打造了劃時代網路遊戲的傳說,也就是後來人們所知的WOLG。雖然一般人以為只是普通的遊戲,但顯現在螢幕上的早已是別的世界的風景了。
 
聯手的他們在事件之後發生了點衝突,導致災厄與後續的發展。阿懷也告訴我,在災厄被羅克裘癱瘓以後的世界並不是WOLG,而是由顛影--羅克裘的角色能力--所建立出的、在WOLG之中的副世界。比較好懂的比喻就是,在氣球裡吹另一個氣球的感覺。
當然,對我們來說根本感覺不出什麼變化,如果不是阿懷告訴我的話,沒人會知道。
 
『重生之後的我並不存在於那個世界,最初也很困擾,不知該怎麼辦。但隨著時間與許多嘗試之後,我才搞清楚自己到底處在一個怎麼樣的狀態--』
 
阿懷似乎跑到了WOLG與現實世界之間的夾層裡了。
就像漏出氣球的空氣一樣,阿懷也從顛影的世界中溜了出來,順勢來到WOLG與現實間的連結之中,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旁觀者。
 
『雖然跟你們不存在於相同空間,但我也變得像你們一樣,能夠以玩家的角度對WOLG世界進行干涉。而且因為不在那個世界裡的緣故,噓言與亞父或是顛影都無法掌握我的行動。』
 
脫離WOLG的阿懷,模仿著我們對WOLG的事物進行操縱:
他在顛影搶走黑色珠子之後啟動了它,讓黑色珠子的災厄貪婪地吸收顛影的力量;
他把天翔身上的正義之火重新改寫,變成不會傷害使用者的普通火焰能力;
他又進一步將天翔的力量引導出來,成為足以戰勝顛影的追憶黃火……
當然,他也對現實世界伸出了手,跟我和阿光做了接觸。
 
 
『在所有擁有WOLG程式的人類之中,你跟許光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選擇讓阿光參與最後的一刻、讓我見證一切的發展,目的是為了徹底封鎖WOLG世界。
『跟原天平有關的許光自不用說,而在許光的友人之中,你是最好的見證人。』
『你那絕對自由的角色能力、與事件沒有直接關聯的旁觀者立場,能夠客觀地評論一切。』
他看中我那無法被干涉的力量,相信我不會因為私人理由而干預結果。
『我希望讓這樣的你來評斷這整件事的對與錯。』
他,對我抱有這樣的期許。
 
『這幾天下來,我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他將附近的光景收束起來,畫面又回到一片漆黑。
『最後一個接觸到WOLG的人是你的話,一定不會讓那個世界的大門再次打開吧?』
他手中浮現一把鑰匙,隨即又將其捏碎。
 
『……俳彌,我想拜託你最後一件事。』他的眼神何其堅定,像是做好了覺悟。
『我想請你幫我守護好這個封印。』而在他的背後,一道翠綠大門就此浮現。
 
「那是……WOLG?」『沒錯,這是通往那個世界的最後一條橋。』
阿懷揮過一個手勢,厚重的鎖鏈就纏上那道門,將其緊緊封住。
『我已經將你們世界裡所有WOLG程式都清除了,但我沒辦法讓已經連上的橋樑斷絕。』
他蹙眉盯著門看,對此束手無策。
『對手畢竟是創世者,現階段的我最多只能做到封鎖通路而已;我可以在這個夾層世界裡持續牽制,但在你們世界這端的門必須有人顧著。』
即使獲得了全新的體悟,但阿懷畢竟是被創造出的存在,能力上來說還是不及噓言與亞父吧?他雖然全力壓制了WOLG世界,但還需要有人幫忙才行,而這個人選就是我。
『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俳彌?』
 
他看向我,再次詢問我的意見。
這是何其慎重的事,一個不小心可能會引發什麼問題,我連想都不敢想。
真的要接受嗎?我能辦得到嗎?在這些問題掠過腦海的同時,身體已經反射性做出回答了。
 
「--交給我吧,阿懷。」
不只是為了阿懷,也是為了我們的現實世界。
我一定……會守護好這個封印的。
『真的嗎?那就太感謝你了。』阿懷向我深深低下頭道謝,心裡的重擔似乎終於放下。
 
『既然你願意幫忙,那我就將具體的細節解釋清楚……』
「那個等一下再說啦。」『嗯?』
雖然我知道他要說的事很重要,但在那之前,我想再跟阿懷聊一聊。
總覺得他交代完事情就會消失……我不想要那樣。
「阿光拜託我,要是見到你的話得代替他跟你道謝。」隨後我也慎重地低下頭,向阿懷表示謝意:「謝謝你救了阿光他爸。」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阿懷也接受了道謝,直率地回應。
「然後,你剛剛有說讓我問個盡興吧?」抬起頭後,我繼續了對話。
『沒錯,這也是對於接下重擔的你應有的答謝。』他似乎對我的行動有些好奇,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那麼,你還想問些什麼呢?』
 
「……我還能見到你嗎?」
『這個嘛……雖然不是隨時,但如果你真的希望如此的話,我可以偶爾來你這邊拜訪。』
「那就好。」
聽到他的回應,換我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阿懷看見我的反應,也露出很溫和的笑容。
 
『我想我們以後也能相處得很愉快呢。』
「是啊,一定會很愉快吧。」
『然後……要繼續問嗎?』
「不,先把封印的事交代完再問吧,我不想讓你太困擾。」
『是嗎?那我就開始解釋了……』
 
 
……201035,一個平凡無奇的週五夜晚。
新聞依舊重播著歷史、人們依舊過著一如往常的生活,不過對我這個平凡的大學生來說,今天在我人生之中有了重大的意義--我成為了一段故事結局的守護者。
說出來沒有人相信,而我也不打算公開,所以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世界繼續轉動。
只是我知道,並非只有我們一個世界。
 
我是許方彌,是生活在雲灣這個國家的普通大學生;
我也是諏訪俳彌,是守望這短暫而波折四起的奇幻故事之人。
而這,是個被世人漸漸淡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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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學院的戀愛預報 117#白色情人節 更新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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