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遊阿宅的鬼扯蛋005 羅根: 當這雙手無法守護愛

筆者個人相當推崇的網路影評NostalgiaCritic在評價近代漫畫英雄電影時,提到了這類主題電影在劇情上在過去幾年不斷成熟與多元化,逐漸擺脫了過去根深蒂固“超級英雄是小鬼頭的幼稚幻想”這樣的刻板印象. 即便是不曾閱讀此類漫畫長大的大人,也能從這些電影中找到並享受有趣的元素,無論是讓人噴飯的搞笑對白,心跳加速的動作場景,暗喻社會現實的龐大世界關,甚至賺人熱淚的催淚故事.

簡言之,定義一部超級英雄片可說是越來越難了,因為其種類真是千奇百怪,什麼都有.


英雄,不再只是肌肉發達,正義凜然的完美超人

 

但筆者認為,如果說這些成功的新生代英雄片有什麼共通點,那就是對於“人性”的描寫.

這點在於迪士尼旗下的漫威工作室作品裡尤其明顯.除了有著透過各種英雄個人或者群體電影去共同營造的蘊含無比野心的漫威宇宙營造外,裡頭每一部電影其實都藏著一個感性的主題:在鋼鐵人裡,我們看到了東尼史塔克活在父親陰影下的掙扎;在雷神索爾裡,我們看到了索爾與洛奇間的兄弟情誼與理念上的矛盾衝度;而即便是以詼諧為核心的銀河護衛隊了,我們也還是看到了童年被奪去的邊緣人的悲哀.

 

請試想,為什麼主角星爵行徑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而在劇情高潮的一刻,看到卻是遙遠過去的母親的影像

 

不過,即便是這些電影,所謂人性大多是終究是種調味料,是種加深劇情深度的手段.

如果說有哪部電影將這樣的元素真正意義上的放到舞台正中央,我想現在與可預見未來的我大概會說是福斯電影出品,休傑克曼作為金鋼狼的告別作:“羅根”.

為何要強調福斯(Fox)呢? 因為做為主要超級英雄電影工廠之一,福斯可說是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將”X戰警”系列推到了”羅根”的位置.

飾演萬磁王的英國國寶級演員伊恩麥凱倫爵士(SirIan McKellen)在訪問中多次提到,當年以莎翁劇作表演為主的他願意接下這個漫畫角色的原因,主要是因為他被說服X戰警系列是對於被社會歧視的各類邊緣人的寫照,其吸引客群也確實是有色人種與同性戀者等社會弱勢族群.這樣的設定上讓積極替同性戀者爭取平等權的他產生了共鳴.(關於他在這方面議題上的努力,筆者強烈推薦上網找相關影片來看看,尤其是他在牛津的演講)

筆者老實講從小到大都不是X戰警的粉絲, 漫畫原作也沒看過, 所以不敢說原作在這樣的主題上的刻劃到什麼樣的程度,但不管是X戰警系列電影或是金鋼狼的個人電影,這樣的主題個人覺得一直沒有非常深刻.

這老實講也不能完全怪電影製作組,畢竟在一個重點已然得放在刺激的戰鬥場面與特效的作品裡,要讓觀眾對於一群或能心控,或能操控天氣,或能從致命傷中不斷再生的”變種人”英雄們感到同情不是易事. 比起社會現實中面對歧視時幾乎無能為力的族群,這些有著超人力量的英雄怎麼看都覺得能保護自己不受侵害.當然這並不是說變種人在這些電影裡所向無敵.事實上在這些電影當中我們也一直看到普通人類不斷試圖消滅/控制這些變種人,但其描寫通常超脫不了老掉牙的邪惡大政府的程度,所以也不能讓觀眾去體會這樣的歧視社會的老百姓的觀感.而最核心的問題是,當你的作品主軸本質上是種忙著考慮這部要加什麼新英雄的群像劇時,要去強調特定角色被歧視時的內心掙扎幾乎是不可能.

在你身上的不同,到底是詛咒,還是種祝福

 

也因此,除了剛推出時因其特效與神選角而廣受好評的初作外,X戰警電影系列普遍評價都是普普中上程度,大概就是”某某場景好壯觀”,”XX對上OO的戰鬥好帥氣”,”休傑克曼的六塊肌!!!!”這種程度, 唯一例外大概只有對於角色刻劃下了更多功夫的前傳”第一班”.

上述的侷限與問題,在”羅根”裡獲得了解決.

這樣的突破口,大概要歸功於外道英雄電影”死侍”的意外成功與休傑克曼與導演詹姆斯曼谷德(JamesMangold)的發想給予了這部電影別的X戰警沒有的機會.

成也死侍,敗也死侍

 

在羅根裡,傳統X戰警電影裡的變種人團隊在平凡人反派的操作下幾乎消失殆盡,而倖存者也因為歲月而變的衰弱不已.這點在開頭就很被很直白的演出,有著不死身與最強金屬爪的金鋼狼被一群小混混打倒在地,而能感知全世界甚至操控特定人類的X教授則成了不時全身抽蓄, 滿口胡言亂語的孱弱老人. 而更甚者, 即便是曾為正義的化身, 堅信變種人與普通人能正常共處的X教授, 也因為年紀導智能力爆走, 自己竟諷刺的成為了人類所懼怕的“人類未爆彈”,並得靠著金鋼狼透過當轎車司機的收入勉強靠著偷偷買來的藥物將能力封印.(這與X戰警三的劇情產生強烈的對比)

在這樣的強大世界觀與主軸設定的變動,觀眾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變種人面對充滿敵意的社會中的無助與掙扎.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無力感”可以說是這個故事最強烈的感情, 並且不斷的以不同的形式傳達給觀眾.

而更令人驚豔的,是這樣的無力感並不只發生在核心主角群上,甚至我們所熟知的變種人上.

不管是從小被當成武器/工具使用並捨棄的由X23代表的新生代變種人孩童, 或是由協助這些孩子逃脫的護士小姐與階待主角一行人的地方農社家庭所代表的平凡人.

 

巧合?

這樣的場景清楚了告訴了觀眾即便是這樣的世界也並不是只分為”有強大力量”的變種人與普通人兩種. 現實中的社會差距與其帶來的種種悲劇依然存在,讓人無法看到明日的陽光.

但也正是這樣的絕望裡,這些角色的人性掙扎與對於一線希望的渴望才能如此耀眼:

我們看到了這些新生代的變種人兒童與照顧他們的基層人員,決定朝著漫畫裡的虛構地點

奮力前進,賭上自己的性命與一切,即便與他們為敵的力量是如此強大且將他們當作能隨便捨棄的工具.

我們看到了不斷在清醒與混亂間游移,失去了理想也失去了摯愛的變種人”家人”的X教授, 只能靠著“照顧”X23與協助巧遇的路人(還有對著羅根不間斷的說教), 試圖說服自己仍是過去引以為傲的教育者與英雄,即便比誰都清楚明白自己過去的錯誤與自己精神的不穩定所代表的風險.(也因此每次被要求吃下自己深刻厭惡的藥物時,他通常都是毫無猶豫的吞下,即便事後滿是怨言)

而作為主角的羅根呢?,這個從元祖電影就不斷塑造的悲劇英雄,依然為了能做為一個普通人活著而到處奔走,然而不但麻煩持續找上門,自己已經連眼前的困境都再也無法突破,甚直連暫時性守護自己所愛的人也辦不到.更別提隨著歲月不斷加重的罪惡感,甚至連自己竭盡所能守護的人生導師對於自己的不諒解與”厭惡”. (即便這些負面情感都來自刻意隱瞞)

而到底能指引這些人繼續掙扎而不放棄的力量到底是什麼呢?
在好心農夫一家提供的溫暖床上,X教授給出了答案:

“這就是家人”

 

在種種能讓人輕易崩快的打擊中,是對於家人的愛與渴望守護家人的感情讓人決定多走一步.而這樣的感情,在金鋼狼與X教授上尤為強烈. 也許是超過十年共演的革命情感, 也或許是休傑克曼與派翠克史都華兩人的超精湛演技,但這兩個角色的互動可以說是這部電影最讓人感動的場景,某程度上甚至超過應該才是故事重點的金鋼狼與X23間的父女情. 在最讓人訝異的劇情爆點裡,
(捏他注意)

(捏他注意)

(捏他注意)

(捏他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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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他注意)

(捏他注意)

(捏他注意)

(捏他注意)

(捏他注意)

當羅根的複製人X24殺害了X教授,並與剛回來的羅根擦身而過時, 羅根選擇了衝向樓上的教授而非眼前被X24像是香腸一般用手爪串插的X23蘿拉, 並在目睹頻死的教授前不斷喃喃說著:“這不是我,這不是我…”這句滿是心痛的話到底是說給教授,還是自己聽呢? 應該兩者皆有吧.

而更諷刺的,是在這幕前,X教授才對著X24老淚縱橫的感謝羅根過去幾年的努力,然而這樣的感謝永遠不會讓急需這些話語鼓舞的羅根聽到,讓他得活在永遠沒有機會得到教授諒解的誤解裡.最頂級的悲劇,也不過如此…

 

而牽繫這樣的悲劇,正是家人間的愛

 

有趣的是,在劇情裡,家人的存在不但讓羅根願意繼續掙扎,他也同時經歷一種精神上與肉體上的重生.在故事開頭裡,羅根各方面盡顯老態,即便到需要戰鬥的場合都遠遠沒有我們所熟知的那份魄力與殺氣,但在教授死後加上蘿拉被擄走的當下,他卻有辦法與遠比自己年輕強壯的X23打得有來有往, 而在與逃脫的變種人孩童匯合後, 我們在被剃了鬍子的羅根臉上慢慢開始看到我們熟悉的英雄,而當他隻身試圖拯救這些孩童並對自己注射了藥物暫時性重獲完整的力量時,我們在那叢林裡聽到了那讓人鳥肌的金鋼狼怒吼.就結果來說,這大概是種迴光返照,但我寧願選擇相信,是對家人的愛,讓金鋼狼重獲新生.

一聲"狼"吼, 雞皮疙瘩都掉滿地

  

當我閱讀或觀看網路上對於這部片子的評價時,有不少評論在讚賞這部片子的精彩之處時,提到這部片子劇情上的不合理處.確實,類似復仇者聯盟,羅根有許多劇情細節如果你細想就會簡單發覺吐嘈點.而老實講,我個人也覺得X24這個角色的安排有點讓人厭煩. 倒不是我不能理解這個角色的存在目的,只是單純這種金鋼狼vs”金鋼狼”的爆點已經被使用了很多次. (X2裡的死亡女, X戰警原點金鋼狼的黑歷史死侍等) 而真正的幕後黑手,導致變種人消失的元凶, 下場的處裡也相當隨便. 而光靠食品添加物就能幾乎完全根除變種人這樣的計畫….糟點多到數不完…. 但我想, 羅根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講求設定合理性的作品,而是追求真實人性與感性.或許以一個超級英雄作品來說它缺乏夠嚴謹的能力設定或是與前作的世界觀一致性,但如果當年說服伊恩的X戰警主題真的存在, 那羅根, 在我看來, 是在各種意義上真正完整帶出這主題的作品,也是個近乎完美的替這個系列畫上一個暫時性的休止符.

順帶一提, 這孩子, 大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