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烏先生…」
｢奶奶，您在叫我嗎？」從木質樓梯上探頭的是一名黑髮的青年，聲音清澈有如涼水一般。他雙手都端著托盤，上頭有著看起來似乎是客人用畢的餐具，有些疑惑地向老婦人的方向靠近，同時也禮貌性地向櫃檯前的高挑青年點頭致意。
｢哎？」老婦人的聽力似乎不太好，她從櫃檯後緩緩轉身過去望向自己的孫子，佈滿皺紋的面龐上寫著明顯的困惑。｢你說甚麼呀？」她用著那蒼老沙啞的嗓音，語調十分緩慢地問。
｢我是說，」雖然老婦人並未聽清自己的話，慢吞吞的語調也很容易使人感到煩悶，但那名面容清秀的青年卻完全沒有絲毫的不耐，微笑著很自然的便提高了音量再次重複了一遍，並一面向她走近，似乎很是習慣了。｢奶奶，您是在叫我嗎？」
｢耶？沒有的呀…」終於聽懂孫子的發言後，老奶奶困惑的喃喃，接著卻又恍然大悟的輕敲擊了下掌心，豁然開朗，｢哎，我是在叫曉烏先生，不是你啦！」
被這樣提起，她才察覺兩人的名字在發音上只差了一個音節而已，這樣的巧合似乎令她除了訝異之外，也感到些許的驚喜。她一把拉過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孫子，讓他站到自己身前，為兩人作介紹。｢這是我的孫子，小耀（Aki），」她接著又比了比櫃台對面的高挑青年，｢小耀，這位是曉烏（Akiba）先生。」自己念完以後，老婦人又瞇起了眼笑，輕輕拍著耀人的手臂：｢哎呀，你們名字的唸法可真像啊。」
｢葉月耀人，您好。」手裡還端著托盤，因為奶奶的動作而險些將上頭的餐具撒落的耀人連忙穩住平衡，然後淡淡地說道，揚起了禮貌性的微笑。相較於眉開眼笑的自家祖母，他的反應顯得淡定多了。
耀人的個頭以男性來說並不特別的高，大約一百七十出頭而已，整體氣質顯得很乾淨純粹，打扮上也較簡單、樸素，雖也和老婦人一樣是傳統的和服，卻仍然以方便活動為主。
｢我叫做曉烏翔，你好啊。」目測身高大約有一百九的青年回以爽朗的笑容，習慣性的朝著剛認識的人伸出手要握手，不過在意識到對方雙手都托著餐盤時，他｢啊」的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為自己犯蠢的行為而笑了出來。｢抱歉。」他微舉雙手表示他並無惡意，唇邊的笑意卻止不住，｢我只是想要表達友善。」對方呆滯的臉讓他覺得挺有趣的，忍不住有點故意的補了後面這句。
｢……？」耀人原本是在思考自己要怎麼騰出手來回應沒錯，不過對方自己先收回了手，他也就不太在意了，反而是對於他後面那句的自圓其說感到有些反應不過來而楞愕的眨眨眼，還並未有任何的回應，翔便又開口了。
｢你應該不會怪我吧？畢竟我們的名字這麼相像──」這其實跟名字相像與否沒有任何關聯，翔不過是隨口忽悠罷了，不過他的這番話確實除了造成耀人的困惑外，也因為這樣的無厘頭而產生了些許的親近之意，對著眼前這名笑容燦爛的青年，瞬間就少了那麼點距離感。
｢這跟名字相像一點關係也沒有吧。」他不禁莞爾，語調也染上了幾分笑意。這樣胡來的回應雖然耀人並不討厭，但他依舊反駁了對方，有一部份可能也是希望能夠知道眼前的這名青年會如何回應。
｢嗯──所以這是原諒我了對吧？」卻沒想到對方卻根本沒有正面回應，嘻皮笑臉的接了下去，用的還是接近肯定的問句，單手勾著後背包的背帶，頗為率性。
｢……」又再次沉默了下來，耀人覺得對方興許是剛到一個新的旅遊景點，有點興奮而已吧，從前也有些客人會這樣，尤其是年輕人，大概覺得自己跟他們年紀相仿？就最喜歡找自己搭話了，雖然自己因為已經在這個地方待了二十幾年了，壓根兒不會產生這樣的情緒，不過他們那樣的心情，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曉烏先生是貴客，談何原諒呢？」於是耀人僅是揚起了淺笑微微頷首，避重就輕的回應，｢希望您在這裡停留的幾天能玩得愉快。」
而翔似是因為並未預期會得到這樣不鹹不淡的回應而有一瞬間的訝然，並且耀人似乎有點抄襲了自己答非所問，四兩撥千金的作法，不過對此他並未感到反感，反而覺得挺有趣的。｢謝謝你啊。」他笑咪咪的回應，接著側頭繞過了耀人，想要繼續與老婦人對話。｢您剛才說總共是三萬圓是嗎？」
｢啊、不，總金額是──」回過神的奶奶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撥了幾下算盤後才回應，而耀人眼看應該沒有自己的事了，便端著托盤將餐具送回廚房清洗，靜靜地離去。
｢我看您似乎和小耀挺聊得來的啊？」重新坐回木椅上，老婦人瞇著眼將青年遞交過來的證件上的基本資料以漂亮的字跡抄寫在入住登記上，伴隨著筆尖在紙面上磨擦的沙沙聲響，一面和藹的開口問道，經歲月所刻劃出的皺紋，因笑容而更加深了些。
｢您待在這裡的幾天，若是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吩咐那孩子帶您去走走，為您介紹。」老婦人說著說著，手上的動作卻也沒停，書寫完畢後便將東西遞還給翔，｢他對這一帶很熟呢。」她緩緩地取下了眼鏡，從口袋中取出眼鏡布瞇眼細細地擦拭，提起孫子時，這名老婦人的雙眸裡總閃爍著慈祥的光輝，似乎對他很是疼愛。
｢是嗎？」聽老奶奶提起遊玩的事，翔忽然想起其實自己來這裡以前也沒有做過甚麼準備，不過就是想挑個景色優美、可以放鬆之處，又恰巧有朋友推薦罷了，事前他對此地並沒有太深入的了解，只知道是個步調優閒緩慢的地方。｢那，有甚麼地方是您推薦的嗎？」接過自己的證件，他笑著問，並未答應下來。翔並不很想讓其他人跟著自己，他深知這趟旅行或許是自己最後一次可以如此隨心所欲並且放鬆地做自己愛做的事情了，等旅程結束後，他回去的每一天都必須面對各式各樣的人們以及處理不完的事務；並非是他生性孤僻，相反的他的確交友廣泛也樂於與人相處，不過是這次恰巧希望一個人獨處罷了。
｢這個…」老婦人思索了下，也沒有要翔非得接受自己的好意不可，｢您喜歡螢火蟲嗎？」她記得從前的客人，尤其像翔這樣從大都市裡來、打扮時髦的客人，許多都在看過後深深地被其所吸引。
那真的是很美麗的景色呢，點點金黃隨著日落而從地面緩緩升起、在林間飛舞。她有些懷念的想著，可惜現下自己老了，要走入山裡、似乎是吃力了些。
｢螢火蟲？」翔詫異地反問，他倒是不知道原來這裡也有螢火蟲…不過仔細想想，此處依山傍水，氣候溫和且以傳統農業為主，並未造成甚麼汙染，有螢火蟲似乎也是挺正常的。
｢是啊……」輕輕的頷首，老婦人瞇起眼微笑，眉眼間帶著緬懷，｢此時正好是季節，想必會很漂亮吧。」
｢那要到哪裡可以找得到？」見老婦人如此神色，翔也有些好奇了起來，況且其實他見過螢火蟲的次數也屈指可數，有也是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
｢在山裡喔。」不知何時走了回來的耀人聽見兩人的對話，於是插口，｢想要看的話，就必須走到山裡才能看得見。」一面向著兩人的方向走過來，經過翔身旁時還朝他淡淡一笑點頭致意，接著才繞入櫃台，低聲在祖母耳邊開口，｢奶奶，廚房裡有事找您。」
｢好，我為曉烏先生辦好手續就去啊。」聞言老婦人笑著點頭，握住了孫子的手並輕拍其手背，｢好孩子，那你順便幫我跑一趟商店吧。」
但耀人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奶奶，您趕緊過去吧，住房手續我來就可以了。」他的語氣雖溫和且似乎還有商討的餘地，卻已伸手接過了老婦人手裡的東西，眼神有些凝重之感，但唇邊仍維持著令人心安的微笑。
｢好，那奶奶我就去了啊。」老婦人似是沒有發現孫子眸裡一閃即逝的擔憂，還因為她體貼的為自己分擔工作而眉開眼笑的，又加重了些握住他手掌的力道半晌才鬆開。
｢……」耀人輕輕的舒了口氣，稍微整理了下櫃檯桌面上的東西才抬起頭來，｢曉烏先生，我帶您到房間去吧。」他走出櫃檯朝翔比了個｢請」的手勢。
｢發生甚麼事情了嗎？」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大咧咧的不拘小節，但翔其實是個心思細膩且觀察敏銳的人，自然不可能沒有發現對方眉宇間那淡淡的不安，雖然他隱藏得很好。他剛才聽見似乎是廚房裡的工作人員要找老奶奶，也就是負責人過去，是作業上出了甚麼問題嗎？翔正思索著各種可能的因素，可能是一種職業病了吧，畢竟家裡也是經營企業的。
｢…沒什麼事，只是在採買上有些事要找奶奶商量而已。」面對翔的詢問，耀人的反應依舊淡然，並且或許是意識到了客人還在面前，不能擺出過於焦慮的模樣，因而將擔憂的情緒都先暫時收起，重拾原本禮貌性的淺笑。｢方才聽到您與奶奶正在討論螢火蟲是嗎？」帶著翔在這棟日式的老房子裡拐過一個彎，他稍微回頭留意他是否有跟上，同時詢問道。
｢啊、對，」對方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作停留，翔當然也感受得出來，他便也不打算繼續追問，反正不要侵害到自己的權益即可，而且比起人家旅館的內部運作，他的確也更在意對方口裡的景點。｢你說是在山裡是嗎？」
｢是。」耀人點頭，誠實的回答，｢不過沒有柏油路，只有泥土路，而且有些地方的坡度比較陡峭。」語畢，他又看了看翔那一身時髦亮麗的外裳，想起從前某些同樣是來自都市的客人，決定再委婉地補充一句。｢…有一定的腳力與體力再選擇前往會比較好。」
｢……」那是甚麼不信任的眼神！他看起來很嬌弱嗎！忽然間被激起了某種有點莫名的好勝心，翔決意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去走走那據說很陡峭難行的山路。｢我想去。」他立刻開口道，語氣有點強硬。
｢…好。」耀人眨了眨眼，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言行似乎刺激到了眼前的這位先生，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有些人的體力真的…令他不敢恭維。｢您明晚有其他的行程安排嗎？」這幾天的天氣都不錯，沒有下雨，應該是個不錯的時機，否則要是路面因雨而泥濘濕滑的話，行走上就會更加不便。
｢…欸？」翔似是愣了一下，並沒有反應過來他為何要如此問。
｢若無其他行程安排的話，我們便四點出發…可以嗎？」見他愣愕的模樣，耀人想了想便善解人意的又補充說明道：｢山裡的路雜草叢生，不好發現且錯綜複雜，沒有當地人帶領的話很容易迷路，」他認真地解釋著，｢況且觀賞螢火蟲勢必會在山裡留到晚上，夜晚更容易使人迷失方向，所以由我帶您去會是比較保險的作法。」
｢房間到了哦。」在翔正思考猶豫著時，耀人並未等他回應，已經帶著他穿過走廊來到他這幾天即將住宿的房間，｢這裡便是您的房間，」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房門前掛著的木牌翻過來表示有人入住，｢房間裡並沒有電話，若有任何需要的話，就必須麻煩曉烏先生自行前往大廳櫃台了。」
｢或是您也可以到我的房間喊我一聲，就在這條走廊的盡頭處。」他在將基本的介紹完成後，才微微偏頭再次提起賞螢之行一事，｢那麼，關於螢火蟲的事…明天四點，您沒有問題嗎？」盡快敲定時間，他也才能夠提早將旅館內部的事務打點好，以免到時候出了甚麼紕漏。｢晚餐的部分，我會拜託廚房那裡替我們打包好，帶過去享用。」雖然一般螢火蟲的觀賞都是在入夜後才前往，但耀人認為在太陽即將下山之際抵達，才是最好的時機。
｢嗯，好吧，就四點。」翔點了點頭，還是答應了。畢竟就像對方說的，自己是外地人，對當地環境並不熟悉，尤其又是夜晚的山裡，要是逞強而出了甚麼意外，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況且眼前這人…目前看起來感覺不會太煩人，應該不會打擾到自己的興致才是。
｢啊，對了。」他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便開口喚回了轉身正準備離開的耀人，｢別叫我曉烏先生，直接叫名字吧。我們的年紀應該差不多？」被稱呼為｢先生」，這樣的叫法雖然他並不陌生，不過就是因為太過於熟悉，總會令他聯想到那些令人厭煩、近乎窒息的繁瑣事務，所以翔才一點都不喜歡。如今是出來旅遊放鬆的，當然不會希望因為這樣的稱呼而壞了興致。
聞言，耀人停下了離去的腳步、愣了一下，不過既然對方要求，他便也從善如流，｢好的，翔先──」
｢不要加先生。」彷彿早就料到他會如何稱呼自己了，翔搶先一步打斷了耀人，又強調了一次，｢翔就好了，不用加上敬稱。」他的奶奶就算了，畢竟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向一名長輩要求甚麼，不過由於耀人和自己看上去相去不遠的年齡，讓翔比起面對老婦人時變得更加沒有顧忌，卻也多了幾分真實。
｢…翔。」即使對方是客人，自己應該要對他保持著適當的敬意才是，但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似乎不聽也不是，耀人只好無奈地扯動了下唇角，聽話地喊了聲，然後看著那名棕髮青年似乎很是滿意的點頭。
｢那明天就麻煩你啦，耀人。」他拎著自己的行李拉開紙門，心情頗為愉悅地進到房裡。
而被留在原地的耀人則有點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離開走廊準備按照祖母的吩咐到商店去進行採購，很快地也就因為忙碌而暫時遺忘了這名有點無厘頭的新客人。
隔天，翔並沒有一般觀光客那種到了一個新地方所以興奮地要大清早起來四處遊玩的樣子，反而睡到日上三竿才因為蟬聲而被吵了起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也只有在此時才忽然想念起了他在都市裡那個靜謐的冷氣房。不過雖然時序已入仲夏，外頭的蟬聲也已連綿成一片，旅館內倒是挺涼爽的，即使沒有冷氣也不至於過於炎熱，想必是由於是木造房子的緣故吧？翔一面想著，一面起床準備更衣漱洗。
｢曉烏先生──」從紙門外傳來女侍的呼喚，是一名年約５０的女性，大家似乎都叫她阿春姨，是個身材略顯豐腴、留著一頭花媽捲髮，能幹卻十分和善的人。｢曉烏先生，早膳為您送來啦──」
一面捧起水往面上潑去，翔聽見阿春姨的呼喊，這才想起來昨天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老奶奶好像有問過要幾點用餐…原來還會親自送到房間嗎？服務真不錯。是因為規模不大、房間數不多，所以才可以這樣做嗎？不知道這邊的員工薪水如何呢……一面胡思亂想著諸如此類的東西，翔抓起一旁摺疊整齊的乾毛巾在臉上抹了幾下，然後高聲回應：｢麻煩幫我放著就可以了！」先將餐點放在門口，等等自己再去取進來就是了，原先翔是這麼想的，不過待他整理好儀容步出浴室時，映入眼簾的卻是房間中央的那矮桌上，看起來頗為精緻的餐點。
靜靜冒著熱氣的味噌湯，用漂亮的漆木餐具盛裝著的白飯、涼拌豆腐、茶碗蒸、漬物、甜烹海味等等，一旁還有以瓷碟裝著的烤魚，完全就是道道地地，傳統的日式早餐，看起來豐盛且營養滿分。
｢……」忍不住轉頭望向已然被關妥、絲毫看不出曾有人進出過的跡象的紙門，翔忽然間腦袋裡浮現出阿春姨雙手端著乘載滿滿餐點的托盤輕手輕腳走入房內，小心翼翼的將之擱下後，彎著腰以倒退的方式退出房間，然後跪坐在木頭地板上輕巧拉上紙門的恭謹模樣。
──在這裡他們似乎將這樣的服務視作理所當然。這和翔平日裡所接觸到的，截然不同。
對於早餐習慣為了方便而通常都只塞一顆麵包果腹、或甚至直接忽略不吃的翔而言，這頓精緻早餐無論是心理上抑或是生理上的飽足，他都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我吃飽了──！」在將全部的食物掃光後，他忍不住饜足的對著空空如也的餐盤合掌喊道，即使整個房間也只有他一人而已，不過就是喊來自己開心罷了。這頓飯，他真的吃得非常滿意，並且餐後並沒有任何事情在等著自己，這真是令他最開心的一點，從來沒有吃過如此放鬆的一頓早餐。
｢早安吶。」走出房間在經過庭園時，翔見到同樣身穿黑色和服的老嫗今日仍將已全然花白的長髮高高盤起，對著他瞇眼笑著打招呼，態度十分親切謙和，手裡拿著掃帚似乎正在進行清掃。｢還住得習慣嗎，曉烏先生？」
｢托您的福，昨晚一夜好眠。」面對這樣一個親切的長輩，雖然自己是客人，但是翔心中仍然有股對她油然而生的敬意，也打從心底喜歡她，因此回話時除了微笑外，態度也稍微恭謹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啊……」聞言，老婦立刻便展露了笑顏，滿足的點著頭，｢我先繼續去忙了啊…您有甚麼事情的話，就盡管吩咐其他工作人員吧，啊。」
｢奶奶！不是說讓我來就好了嗎？」就在老婦語畢後，準備轉身繼續掃地時，抱著一個大籃子似乎是剛洗好衣服的耀人出現在長廊另一頭，一見到她便瞪大了眼，急急忙忙的奔了過來。
｢哎？這幾天天氣不錯，奶奶我出來活動活動，順便清掃一下而已，小耀你別緊張啊。」
｢您前幾天不是才扭到腳？」相較於開朗笑著、一臉若無其事的自家祖母，耀人則顯得很是擔憂，垂眸微微抿了抿唇，伸手便有些強硬的接過掃帚，推著她走進室內，｢讓我做吧，您到室內休息會兒，等等或許會有客人過來。」
｢誒…可是…」在兩人爭執間，翔當個旁觀者倒覺得挺有趣的，他以為耀人一直都是那副恭謙有禮的模樣，卻不想其實也是有這樣的一面，尤其那句｢我不是說讓我來就好了嗎」表面上看起來他好像才是挺無奈的一方，卻讓人產生了種在撒嬌的錯覺。
雖然他個人是覺得只是掃個地而已，應該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他並不打算插手，於是便只是默默地朝另一個方向移動，同時思索著今天的時間應該如何消磨比較好。
創作內容
【烏托邦】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