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家人
多少年沒見了?雖然中間有連繫,卻一次視訊也沒有,一開始是不想讓她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後來是情怯,漸漸的也就那麼過去了。
其實她看不見我的同時,我亦然,不知覺想著 :『她過得好嗎?是否如電話中訴說的平靜安穩?』人總有個壞毛病,非要親眼所見才能相信,心內一種名為擔憂的小樹苗,頃刻間茁壯成長,我抿了抿唇略微煩躁,直到看到那一位穿著白袍衣掛的女人奔向我時,又瞬間安穩了。我微微笑說:「我回來了,姐。」隨後她擁抱的力度快要讓人窒息,我的感覺傳正給大腦抗議著,然而我的手還是跟她一樣的方式回抱,半晌才分開。
面前的她些許泛紅的眼眶卻仍是記憶中的溫和,她開口對我說:「笨蛋!笨蛋!」「是是是,我是小笨蛋,所以你是大笨蛋,誰叫你是笨蛋的姐姐。」在此不得不說一下,這是個邏輯性的問題,笨蛋妹妹的姐姐只有天才和同類兩種選項,對我家而言前者是0.001機率(因為我們家族史沒有天才),後者是200%的現實。她笑罵打我頭:「欠打!」我揉了揉可憐的腦袋,反駁道:「你已經打了!」,她又氣又笑與我對視,片刻我倆大笑。
李白曾云:「及時行樂。」我非常喜歡,即便我被世間框架束縛,做不到他的悠然自得,現在他人心想『瘋子』,可是又如何?此時我身旁有我重視的家人,這份喜悅是海浪拍打岩石,來勢洶洶,使我想要大聲哭泣、大聲笑和大聲對那些人說:「誰管你們!」當然!那句話只是想想,我可是自認淑女呢!
口
熱鬧的街道,人來人往,車子穿流不息,走進一家麵店:寬敞明亮的室內,一張張木質桌子,有些年代的木質長板凳,四周白色牆壁中有一面牆寫滿各式各樣的簽名,高調宣示來者何人,那是無數旅遊節目採訪後的痕跡,使的店面人潮不斷。
稍早前我等著姐姐請半天假後,兩人一起來到這家店,還記得我大學時它新開的樣子,那時候附近店家競爭激烈,我曾偷偷跟媽媽說:「不知它能撐多久。」16年過去了,不長也不短,卻改變了許多事情,但這家店卻屹立不搖,也是因為有好的廚藝,才能越來越火紅,而不是讓人感嘆世道錢難賺。點了兩份麵,我們坐下,我看著她笑說:「又吃高熱量,小心發福,別趁媽媽不在,就大吃特吃!」「沒事啦!我有在控制了!你別跟媽告狀喔!」「我是那種人嗎!?」語畢我默默苦笑,就算我要講,也要她有聽到阿!
「麵來了!」姐姐的叫喊聲喚回我神緒,面前是許久未見的家鄉味—餛飩麵:大骨熬成的高湯,三兩個晶瑩剔透的餛飩載浮載沉,些許的蔥花提香。姐姐看著我停頓的動作問:「不吃嗎?」我戀戀不捨將眼從這碗麵移開,面向她道:「不,我只是想好好感受香氣。」隨後帶著虔誠的心入口,那是什麼滋味呢?我無法言語,以為早忘記的味道在接觸舌尖那刻,大腦於它的記憶又再度甦醒,只能用停不住的嘴來表達我的感受了,姐姐問著:「怎麼回來了?」「功成名就了嘛!」……我們閒話家常起來。
小小的小吃店,吵嘈紛鬧,卻也充斥紅塵的「情」字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