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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ected] 1010-白銀與烈火的約定

作者:N周目│2016-12-24 00:00:17│巴幣:0│人氣:95
叩、叩。
 
「……有什麼事?」打開房門,士欽與兩個玩家站在門外。
「那個、你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瞭望台,我想說應該是回房間了……」他說著無關緊要的話,而那兩個玩家卻十分警戒--對我。
「所以,找我有什麼事?」
流雨悠翔離開後,有很多事需要沉澱,我就想回到最初醒來的地方。那些玩家似乎會刻意避開那個房間,所以是個很適合調整心情的場所。
玩家們亂成一團時,我就已經踏進房門了;才進房沒多久,士欽他們就來了。
「其實……我想你也知道了,就是原天平父子的事。」
 
「……我知道。」原天平、流浪少年,被襲擊的事。
「關於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況,想問問你的意見。」我?
「我沒有治癒方面的能力。」不,好像有……但那是對誰使用的?忘了。
「稍微看一下也好,他本人是這麼希望的……可以嗎?」誰?原天平、嗎?
「……讓我考慮一下。」「拜託了。」關上門,而他們遲了幾秒才離開。
--哧、
 
 
走進房裡的時候,那個狼人已經不見蹤影了。斷頭、殘肢,就像從未存在過那樣消失--阿懷的分身遭到破壞後會有的現象。
我醒來的這間房,記得,但不是我的房間。我的房間應該在……更西邊一點的地方,現在有個不太像玩家的傢伙在那裡。而這裡,應該是阿懷的房間。
我重新環顧四周,跟我記憶中的房間是相同的,除了被我弄亂的被單之外,沒有任何不同;除了沒有阿懷之外,沒有……任何不同。
 
流雨悠翔的話,感覺像是某種預告。
他說我有足夠的時間,足夠讓我……了結心事。
在那種情況下,他認為我有什麼心事?--答案,可能只有一個。
雖然有玩家在,但我不認為自己有必要關心那些傢伙。
我心裡想做的事、想完成的事,只有一個。
 
「……阿懷。」我想知道,阿懷到底去了哪裡。
 
『被懷疑又怎樣,被排擠又怎樣,我可是最接近你的存在啊。』
『比任何人都會假裝、比任何人都會隱藏,所以也沒有人能騙得倒我。』
記憶中,阿懷說過的話如此清晰。
他是操弄分身的阿懷、明辨實話與謊言的阿懷、支配真與假的阿懷,只要在他的面前,誰也無法說謊、誰也無法看穿他。曾經,我是這麼相信的。
只是,在那段記憶之後發生了某件事,某件我連試圖回憶都覺得害怕的事,那件事顛覆了我對阿懷的認知--他,不再是那個無謊不拆的阿懷了。
什麼事?我……不知道。但我卻覺得,能夠聽到那時阿懷自責與懊惱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不該是這樣的,我明明、能做的都做了……不該這樣的!』
『為什麼……我所不知道的那個世界……到底是什麼!』
 
阿懷,一定也很難過。
自己竟然無法識破陰謀,竟然被另一個世界的存在愚弄了,很生氣,很不甘心。
他所缺少的另一個世界的知識……唔、
「另一個……世界?」哪個、世界?
我與阿懷的世界、阿懷跟我的世界,還有哪個世界?
--玩家。
--那些虛假的、不屬於這裡的傢伙們,他們的世界。
 
……是啊。
我終於……發現這個事實了。
如果是來自異世界的存在,會有那麼多不合理之處也沒差吧。
奇怪的語言、奇怪的技術、奇怪的知識、奇怪的態度、奇怪的力量……
如果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傢伙,會讓阿懷猝不及防也是可能的吧?
因為阿懷不知道--不知道那些傢伙的立場、那些傢伙的世界觀。
都是他們……都是玩家害的。
都是玩家,害得阿懷憤怒、傷心、自責跟難過。
都是他們害的。
 
那些、入侵者們。
 
 
……呼。
他們的請求,我不太想回應。
雖然不討厭原天平、不討厭士欽,但其他幾個……並不友善。
要是去了,會遭到怎麼樣的對待呢?不,至少士欽在那裡,不會有事的。
不想去……如果是阿懷,一定也不希望我去。比起駑鈍的我,精明幹練的他更適合去應對那些傢伙,但……現在沒有阿懷了。
如果不去,士欽大概會再來敲門吧。已經沒有阿懷當我的擋箭牌,再躲下去也沒用吧……那,我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來吧,綠色。」
喚起這綠色火焰,纏繞在自己赤裸的上身--變化、定型,成為一件灰燼色的短袖上衣;然後蔓延至下身,將白色長褲改版成橘紅色工作褲,再穿上一雙防火鞋。
為什麼是防火鞋?總覺得可笑到不行。對於一個可以自由操作綠火的人來說,防火變得一點意義也沒有吧?但,做都做了,就穿著吧。
反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火焰會變成裝備,一切就像是理所當然的一樣。
本來就該這麼穿的……吧。
 
「好了,出發吧。」
打開門,朝著士欽他們的方向前進。
 
 
###
 
 
「那傢伙真的會來嗎……唔、」某個年輕玩家的牢騷聲。
果然不太友善呢,玩家。
 
「感謝你願意過來,天翔。」士欽搶在所有人之前走近,說。
「詳細情形還是由你親自確認吧,請往這邊。」而另一個玩家隨即接話,一邊護著士欽、一邊引導我往房內以布簾隔開的區域走。
……很謹慎的傢伙,他應該是士欽的護衛吧?
 
「--救救我老爸!」
 
才剛繞過簾子而已,那個熟悉的孩子聲音就大聲嚷著。那是流浪少年,我知道。
布簾後面有四個玩家,一個正驅使著鵝黃色,應該是負責治療的人;另外三個各自躺在床上,傷勢都不相同。
「喂!你知道該怎麼辦吧!要怎麼解除WOLG症狀,要怎麼做才好!」
傷員一號,流浪少年。雖然很有精神,但怎麼看都覺得傷得最重。
他的右手已經看不見了,從肩膀開始的右半身也只剩下輪廓,而且不斷散出深白色的光點--那就是流雨悠翔的所作所為吧。
「流浪,冷靜點,先讓天翔整理一下現場狀況吧!」「嗚哧……」
士欽說得對,我還沒搞清楚他們到底想要我提供什麼意見。
於是我看向傷員二號,女人,不過沒什麼好關心的。
頭都被我凹成那樣了,竟然還能夠復原啊……
那麼、傷員三號就是--
 
「……睡著了。」「啥?」
原天平,也是三者之中唯一沒有顯著外傷的人。
「感覺上沒有大礙,只是疲勞所以睡著了……可是,為什麼?」
我知道他是玩家,虛假生命的其中一人,理應是沒有生理跡象的;但現在他躺在床上,被單隨著呼吸起伏,就像活生生似的……。
「他變得跟你一樣了。」士欽說。「跟你一樣活在這個世界。」
跟我……唔、
 
「流雨悠翔那個混帳……把我老爸、把他、嗚……」流浪少年情緒激動。
「流浪……」其餘玩家也只能盡量安撫他。
 
「就是這樣,Clown擁有的未知能力可以讓玩家穿越網路,變成WOLG世界的一份子。對你來說就是,把我們變成你的同類。」可能是他們的共識吧,基本上只有士欽負責跟我對話。「原天平是我們已知的第三個案例,但至今為止,我們還無法理解造成這種現象的原理,也不知如何將他們帶回現實世界……」
「如果……如果是跟流雨悠翔接觸過的你,也許會有什麼辦法吧?」無奈。
「你能、不……你願意幫助他嗎?天翔。」無助、而後轉為祈求。
這就是他們想問我的事情。
 
……就是、這樣嗎?
「有什麼想法嗎,天翔?」氣氛相當凝重,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意義重大,只是我還有些細節不明白,正在想要從何問起。
「……『WOLG』,你們是這樣稱呼這個世界的嗎?」「對。」
除了傷員們,其他玩家都注目著我跟士欽,像是等候發落的小兵一般。
「對你們來說,這個世界是什麼?」「這裡是個非常美好的世界。」
現在這個世界絕對不美好……但,也許在災厄降臨之前曾經美好過。
我知道這個世界的命運,不過士欽他們不知道,所以也許還抱有一絲希望吧。
「但你們並不想成為這裡的一份子。」「……對。」
「既然如此,你們來到這世界的目的又是什麼?」「這……不盡相同。」
士欽顯得有些窘迫,跟身旁那個護衛交換眼神後,由護衛接續了話題:
 
「我是為了成為能守護重要事物的盾。」他的全身重裝印證了一切;
「而我則希望將主的話語傳達給所有尋求救贖的靈魂。」負責治療的黑袍玩家也說。
「而我,想要實現所有人的願望。」士欽也做出回答,神情堅定不移。
除了情緒尚未平復的流浪少年,布簾內的玩家皆皆表態。他們的目標都不一樣,但都抱持著某種程度的夢想,並堅信著能達成心願,才會來到這個世界的。
 
「……那麼、變成我的同類又有什麼不好?」
 
「--你在說什麼鬼話啊混帳!」流浪少年的暴怒。不懂。
「誰會想到真的能穿越進遊戲裡啊……」重裝的護衛也面露嫌惡之色。不懂。
「不……天翔,你這句話是認真的嗎?」為什麼需要開玩笑?士欽,不懂。
 
「你們不是為了各自的願望而來嗎?」「沒錯,但……」
「而且,似乎是只能在這個世界完成的願望。」「呃、這麼說也是……」
「完成願望跟成為我的同類,這兩件事並不衝突。」「話不能這麼說,那個……」
「所以,」我仍然抱持著相同的疑問:「原天平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
 
『唰--』『轟!』『喀喀!』
 
……不懂。
流浪少年用他僅存的左手丟了武器過來,綠色火焰立刻保護我,把那支插著符紙的飛鏢化為虛無;接著,護衛玩家就在我與他們之間築出磚牆,劃清界線。
「冷靜點,流浪少年!」「一瞳也是,把磚塊收起來,別……」
磚牆之後,士欽的聲音慌張無措;磚牆之後,玩家們也聚集起來了。
我知道,感覺得到,至於為什麼,那不重要。
「天翔,真的很抱歉,他只是一時情緒失控,我們並不打算與你為敵。」
幾塊磚自牆上抽落,士欽的臉露了出來。
「原天平的狀況,或許你不覺得有任何問題,但我們卻無法接受這種……呃、幻想情節成為真實的狀況。」牆面持續崩解,房裡的玩家已經全面戒備--對我。
「我們雖然來到這裡,但實際上還是活在原本的世界,只是藉由角色來與這個世界互動而已。透過角色,我們得以感受這個超脫現實的世界,從中獲得感動。」
「對我們來說,這個世界就是撫慰心靈的場所,能讓我們跳脫現實框架,以理想中的方式生活、體驗,能夠盡情釋放壓力的地方。」
「因為生活上的各種不愉快,需要一個發洩的管道,調適好再出發;因為知道現實的嚴苛,才需要在架空的世界裡追求夢想,自我滿足。」
「這樣你能稍微理解我們的想法了嗎,天翔?」
 
……不,更矛盾了。
雖然士欽很努力在解釋,也盡全力阻止玩家們出手,但不懂的東西就是不懂。
在這個世界,又不在這個世界?明明是來實現願望,卻說什麼架空、什麼跳脫現實。在這裡的一切是什麼?你們實際得到的是什麼?想要獲得,卻又只是發洩情緒與自我滿足,實際上根本什麼也沒有,嗎?
 
「……你的話很矛盾。」「天翔?」
「你說,你們想實現願望。」「對。是在現實中難以實現的願望。」
「於是你們來到這個世界,即使只是意識之類的你們,並非是完整的你們。」「或許沒辦法描述得那麼精確,不過差不多就像那樣。」
「而你們在這裡的所作所為,好像也不能帶回你們原本的世界,是嗎?」「嗯……」
這個問題,似乎是他們不曾思考過的問題。
僅只是尋求心理上的安慰,這樣也能稱為夢想、願望?如果是這樣,他們存在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狀況?苦悶的、不斷重複的、時不時會有傷心事發生的、悲傷的世界,嗎?被制約著的生活,無法擺脫也無法改變,只能無奈地度過每一天,是這樣的嗎?
「--這樣的話,你們的願望只是個藉口罷了。」「唔!」
「你說什麼!」「這我可不能當作沒聽見。」「雖然會長不准,但我超不爽的!」
他們又想開戰了,而這次士欽看來不太想阻止,似乎也有所不滿。
無法理解。不過真的要打,也可以。
 
「……天翔,我們的願望不是在開玩笑,可以不要說這種話嗎?」
「我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你……你還是不理解嗎?我們只是--」
「只是完成了一項帶不走的成就,這樣也能稱為願望嗎?」「唔、這……」
「對你們來說,這裡根本算不上現實,僅只是虛假的異世界,不是嗎?在這裡完成的願望,也只是虛假的願望,不是嗎?因為無法真正達成,才以偽造的經驗填補內心的空虛,欺騙自己有過那樣的歷練、那樣的過往……」
是啊,空虛。我的記憶裡,曾經有過那段對話。
那時阿懷說,他無法理解玩家的空虛,而那時的我還太嫩,無法體會他的心情。現在,包含士欽在內的這些玩家們,終於讓我搞懂阿懷的意思了。
--他們只不過是空殼,用來欺騙自己、欺騙我們的空虛的軀殼。
 
「無法成為現實的願望,真的算是實現了嗎?」你們這些、虛無的入侵者。
 
 
沉默,持續了許久。
他們也無從反應,不過憤怒與不甘的情緒佔多數。
隨時會爆發,誰出手開戰都不意外,不過,我不在乎。
不懂,但以現在的我而言,我不覺得自己會輸。
 
「你們的事,我不懂。原天平的狀況,我也不懂。」話題拖得有點長了,我想換個方向問:「如果事情跟流雨悠翔有關,問他本人應該比較好吧?」
「……如果能找到他本人的話,也許吧。」記憶又湧了出來,好像是這樣。
阿懷說過,流雨悠翔那傢伙似乎不太想出現在玩家面前。
「你剛剛說原天平是第三個……那我房間裡的『那個』也是嗎?」「房間?唔、」
玩家們警戒的層級再次提升,彷彿我再講一句話就會成為開戰的信號了。那個曖昧不明的東西是什麼?是對他們而言很重要的東西嗎?又為什麼會放在我本來的房間裡?
像是玩家、又不是玩家,而且很明顯不是阿懷的、某個東西。
 
「--他是剎銀河。」
「唔!會長!」「這、等等,士欽你……」
士欽直接回答,同時,所有玩家全臉錯愕看著他,一副不諒解的樣子。
「沒關係,這件事本來也應該告訴天翔的。」他對同伴們說,顯得有些獨斷。
什麼事?那個叫做「剎銀河」的……什麼事?
「銀河他是我們星族重要的保護對象,在WOLG症第一例發生時被波及,現在處在無法使用角色的狀態。」士欽特意向前一步,堂堂正正面對著我:「他本人並沒有發作,只是喪失了與這世界相關的記憶,在現實世界活得好好的。」
「為了確認當時的真相,我們才會一邊保護他的角色、一邊追查Clown的下落。」
 
--「Clown」,之前就有提到的名詞。
他們是為了那個名詞而來,但我卻搞不清楚那是什麼。
雖然從士欽的話語中,我大概猜得出那是個人名,而且似乎是暱稱。
 
Clown,也就是CrowJoker,他是最初的WOLG症案例,第一個穿越到WOLG世界的玩家。而他現在的名字是……流雨悠翔。」
--是的,暱稱,那個愛幹嘛就幹嘛的深白色傢伙的暱稱。
那傢伙不是玩家,而是跟我一樣活生生在這個世界裡的……同類,嗎?
 
「本來想找個地方安置他,剛好你的房間又沒人,所以先借用了……沒有立即通知你是我們的失誤,抱歉。」嗯?
「如果造成你的麻煩,我們會立刻將銀河的角色移開……」「不,這倒無所謂。」
反正我也不打算使用那裡了,就維持現狀吧。只是,房間裡……沒人?
「流雨悠翔的部分,我理解了。你們想找他,但他卻不肯讓你們找到吧?」
「是。之前他現身的時候也只有幾名成員見過,我一直沒機會面對他。」士欽感覺很洩氣,又說:「他似乎只願意跟你接觸,所以……」
「所以必須讓我去找他,把狀況問清楚嗎?」「對。真的……拜託你了。」
是嗎?這就是士欽真正想拜託的事嗎?
「你們,想把流雨悠翔帶回去嗎?」「沒錯。」
他們想知道當時發生的事,搞清楚那個什麼症的前因後果,並確認有沒有辦法治療吧。原天平的事只是意外,他們本來就打算把成為我的同類的流雨悠翔帶回去吧。那個深白色……到底是個怎樣的大麻煩啊?
「那麼、我知道了。」既然確認了他們的目的,那就沒必要待在這了。
我轉過身,準備離開這間房。
「就像之前說的,我沒有治療的能力,也不知道從何幫起,不過如果要找那傢伙的話也許還行。」原本想使用綠色火焰看看效果,但現在的狀況下只會被當作攻擊行為吧。「原天平的事,雖然我還是覺得沒什麼不好的,不過要是找到流雨悠翔的時候,我會順便問。」
邁開步伐,而沒有人想攔阻。
 
「別死了喔,我可不知道要花多久時間才找得到人。」
雖然我不認為那傢伙會讓我等太久。
 
 
###
 
 
「……呼。」
回到阿懷的房間,關上門,重重呼出一口大氣。
真是、辛苦啊,阿懷以前就是這麼跟玩家交流的嗎?
靠著門板滑落,坐在地上,靜靜看著房間發呆。雖然剛才並沒有什麼衝突,但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可怕,那種隨時可能廝殺起來的緊繃感、嗚……
自己為什麼可以那麼冷靜應對玩家們?我自己也很驚訝,只是想著沒有阿懷能幫我了,強迫自己面對,然後莫名其妙就撐過來了。剛才的我僅僅是藉著模仿阿懷的應對方式而已,努力把腦海中的阿懷表現出來,就得到這樣的結果了。
也許是阿懷給了我勇氣吧,我決定這樣下結論。
 
我又掃過一遍屋內的擺設,還是跟印象中一模一樣。阿懷總是把事情處理得一絲不苟,他的房間自完工後就是這樣乾淨整潔,令人安心而舒適。我還記得最初的時候,阿懷負傷躺在床上、他的帥氣分身守在床邊、其餘分身正忙著打造天窗的畫面。那時的阿懷說了什麼?好像是某個重要的約定,但……有點記不清了。從醒來以後就是這樣,有些事總會莫名其妙浮現、有些事卻一直想不起來,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但我也搞不清楚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發生的事了。
 
(……。)
在望向矮櫃的時候,腦海裡似乎閃過了什麼。
不懂,不過也已經習慣了。
 
(翔……。)
那個矮櫃,是之前的銀狼分身面對著的矮櫃。在我醒來直到發現分身以前,牠似乎一直看著櫃子的某處。那時我心思還很亂,所以沒多想什麼。
現在,不知從何而來的衝動,我起身往那矮櫃走近。
 
(翔、天翔……。)
那個櫃子很普通,跟其他家具的風格一致,不是什麼多起眼的東西;高度只到大腿左右,有三個抽屜,最下面的抽屜似乎塞滿了,沒有完全關好。
我蹲下身,下意識地將抽屜拉開。
「嗚!」這、這是……
 
(天翔……對不起……。)
(我可能……沒辦法履行跟你到世界各地逛逛的約定了……)
 
抽屜裡,是阿懷的裝備。
底層是牛仔褲跟背心等衣物,摺得工整躺放進抽屜;腰帶及其餘配件安插在側隙,按穿戴部位好好分類擺著;而在衣物的上面,則是一對銀亮的火槍。
「阿懷……」看著火槍,腦海裡就響起阿懷歉疚的話語。為什麼要道歉呢?明明該道歉的是我啊?是我這個愚蠢的傢伙,害得你現在不知去向。這是你身上的裝備吧,如果你只是不想見我,不可能什麼都不帶就跑出去吧?我拿起其中一把,搞不清楚是因為重量還是情緒而顫抖不止。我,想起了跟阿懷的約定。
 
 
……『我啊,打算先把這個世界逛過一遍呢。』
『既然有機會重新認識一切,那就好好把握吧!心裡頭那些疑惑的解答,也許在過程中就會找到了也不一定。』
『我是這麼想的……那麼天翔,你呢?』
 
『我……也想先到世界各地看看。』
『幹嘛學我。』『又沒有規定要不一樣。』
『而且旅途中有伴的話也能互相照應,我想跟阿懷一起行動。』
『你還真是……算啦!反正想走也得先等身體復原,到時候想跟就跟吧。』
『謝謝。』……
 
 
……我們說好了,要一起探索這個世界的。
雖然自己可能幫不上什麼忙,甚至會扯阿懷後腿,但我們還是說好要一起行動。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不過卻因為自己太沒警覺心,讓原本的旅遊計畫完全偏離正軌,最後甚至變成現在這樣子……
中間的那件事,我記不得也不想要記得。雖然、好像、可能是得知阿懷行蹤的重要事件,但我很清楚那段記憶會對我的心情帶來怎樣的影響。我,不敢再想了。
自醒來到現在,與玩家們的遭遇、與士欽的對話、與深白色的協議,每件每件事的過程中我都還在摸索。但見到這抽屜內的一切,我忽然不再猶豫了。
我是誰?我是天翔;我想做什麼?我想找阿懷,想知道阿懷發生了什麼事。而在我打開抽屜以後,所有動機都消失了。阿懷的裝備、阿懷的衣服、阿懷的武器配件……一件也不少,全在這裡。就算我還想欺騙自己,我對於阿懷行蹤的答案也只剩下一個了。
我取出背心與另一把火槍。抱著,抱在懷裡。
阿懷……阿懷!止不住的喘息與臉上溫熱的濕意,我把臉埋進背心之中,想假裝這種感覺跟情緒並不存在。然而這麼做了以後,有關阿懷的各種幻象反而陸續浮出腦海,不斷、不斷的重複。
 
(天翔?怎麼哭了?這樣很沒用喔。……雖然本來就很沒用啦、哈哈。)
(不是說要一起旅行嗎?要是不努力點的話我就把你丟下囉?)
(天翔……抱歉,我可能沒辦法陪你了。)
(要是我能更強一點的話……也許你就不用這麼傷心了。)
(你不是這麼容易認輸的傢伙吧,天翔?)
(就算沒有我,你也能完成你該完成的事情吧?)
 
「阿懷……」輕浮的阿懷、沉穩的阿懷,各式各樣的他,各式各樣的性格,卻都有著相同的面貌。像分身一樣,完全摸不清底細的銀狼阿懷,那就是我所認知、所憧憬的他。
(天翔,我不後悔,你呢?)(最後……希望還有機會再跟你說到話。)
那個銀狼分身,也許是阿懷留給我的訊息。他想告訴我,但已經沒機會親口說出來,只好用那樣的方式表達。他選擇了,而且沒有反悔的餘地。
 
『我就在你身邊,別怕。』
『我會陪著你……不管多久都會陪著你的,天翔。』
 
他透過分身傳達給我的,是他的決心。
我……深切地認知到了他的本心。
 
同時,在我身後。
「……抱歉,我自己進來了。」士欽自己開了門,走進房間。
「天翔,你……還好嗎?」只有他自己一個,把其他人都支開了嗎?
「……還好。」我站起身,收拾情緒,並不打算轉身面對他。
「那個……關於去找流雨悠翔的事,我還有些話想說。」「還要說什麼?」
我是不清楚那個WOLG症對他們來說有多嚴重,但要是士欽來只是想強調這點的話,那我大概就不想幫這個忙了。
「……請讓我同行。」「啥?」
為什麼提出這個要求?我轉向他,他的態度十分堅決。
「你的同伴沒阻止你嗎?」「這是我個人的請求,與他們無關。」為什麼?
他毫不猶豫,似乎抱著捨棄夥伴的決心才來的。可是,我真的不懂。
「為了什麼理由?」「為了不想再次失去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是誰?」「天翔,就是你。」
 
……我?
「不懂。我們兩個應該沒有那麼深的羈絆。」「也許是這樣,但從你的外表、裝備跟知道我本名這幾點來說,我實在很難認為這只是巧合。」
不……也許知道本名的事確實有點不可思議,但外表跟裝備到底巧合在哪裡?
難道他真的認識以前的我?或是我以前真的跟他有過交集?
我想不通,只好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的本名姓柴,柴士欽。警大消防系畢業,目前任職北消第一大隊隊本部。
……這樣,你有想起什麼事情嗎?」
他忽然講出一大串名詞,感覺像是他們世界的知識,最後還問我有沒有想到什麼。不解,但我覺得士欽這樣實在太急躁了。
「……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來。」就算強迫自己去回憶也沒用,可能還沒遇到那個契機吧。雖然很對不起士欽,但對他說的那些東西,我真的半點印象也沒有。
「怎麼這樣……唔、那不然--」「夠了,已經可以了吧。」
看他好像想繼續,我決定立刻阻止他。
「就算你再怎麼問,我現在就是想不起來,別白費力氣了。」
「那麼就在路上--」「我可沒答應要讓你跟來!」
 
猛一個怒吼,他終於不再咄咄逼人。
為什麼他會如此執著?在他心裡我的地位到底是怎樣?好煩,超級煩,本來還不討厭他的,現在覺得根本是我太天真了。
 
「……我不會讓你同行的,你死心吧。」
怒斥他之後,他像是做錯事正在挨罵的孩子般。
「一來,我只是不排斥你,不代表跟你就很要好;二來,既然那傢伙不想跟你們接觸,你跟來只會讓他不肯現身罷了。還有第三點……」
我看了看手上的衣物,思緒回到士欽進房以前。我已經認知到阿懷的心意,他為了我做出選擇,而我也想回應他的這份真心。我知道的,也許再也不可能了,但至少,我想守住跟阿懷之間的約定,跟他一起探索、面對這個世界。
 
於是,我穿上了阿懷的背心。
 
「我的同伴只有阿懷一個,以前是、以後也不會改變。」
 
###
 
「快回去吧,你的同伴們應該都很擔心。」做出宣言以後,我轉身將阿懷的裝備配件一一戴在身上,褲子這類沒辦法穿的則收進道具欄位裡。
「你這麼重視我,我心領了,但你真的不用這麼積極。」收好火槍、最後繫上阿懷的腰帶,再次轉過身面對他:「如果我真的想起了什麼,自然會回應你的。」
「……抱歉。」「無須道歉,你只是太心急了。」
 
他打從心底的愧疚,但也滿是不甘心與不服氣。我想他應該也承受了不少壓力,無論是跟我有關或者跟我無關的部分,可能更多是來自於同儕吧。
很辛苦,但他還是得去面對。
 
「出發之前我想再問一件事,你們一開始進入我房間的時候,真的沒有看到別人嗎?」
「真的沒有。……可是既然是你的房間,怎麼可能有其他人在?」
這樣說很合理,但我就覺得哪裡怪怪的。
「沒事,可能是我誤會了吧。」隨意敷衍過去,然後我就繞過他往門口走去。
 
「士欽,好好珍惜你的同伴們,還有原天平他們也交給你照顧了。」
「……我會傾盡所有力量保護他們,我以星族之名發誓。」
 
踏出房門,準備躍上高空。
在出發的最後,我向他作出了承諾。
「流雨悠翔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叫他給你跟你弟弟一個交代的。」
「我弟弟?等等……」他想追問,但我已經飛遠了。
剎銀河跟剎天空……為了弟弟而奮戰的哥哥嗎?他還是很優秀的嘛。
至於他們跟深白色之間結下的樑子,就由我來破壞掉吧。
流雨悠翔……你為了自己的計畫,到底幹出多少的壞事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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