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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飛鳥】唐吉軻德症候群 病例25『夢想的告結』

作者:飛鳥│2015-12-13 15:02:34│巴幣:98│人氣:632



  神原說,風車會在停機坪與凱納金做交易。

  有了這句話,目的地就已經很明確了。儘管你不知道它在哪裡,卻知道它一定在空曠的高處。所以我不斷地向上爬、不斷地攀升而上,越過了富麗的城堡長廊、跑過空無一人的咖啡廳廢墟,我的目光如雷達般掃視一切:「要是有咖啡就好了。」

  於腦海中,此處輝煌一時的景象被我臨摹出個大概,香甜的咖啡味誘入鼻腔,我彷彿看見迪士尼股東手持紙杯,腳步匆忙的趕著開會。當我跟隨他幽影推開空中庭園的玻璃門時,我總算看見了目標,那是不遠處聳立的高台、圓形平面畫有「H」圖示的高台。

  「總算是……」

  雖然還未能親眼看見她,但翠葉就在那裡,就近在咫尺了。

  這種感覺令我情緒有些激動,恨不得拔腿奔上前結束這一切。

  然而,空中庭園內林立的人影,卻如層層峭壁般阻絕了我與她。

  「敵人?敵人?」無數的夢之國兵士警戒地打量著我,這些跟隨凱納金的人們此刻看來如此可笑。他們不過是凱納金的棄子,只為成就他「贖罪之死」的不重要國民。當凱納金如願以償超脫罪惡成為綠瞳之際,也就意味著他的死亡,而這些人也會因此解體。

  「哈。」埋沒於夢想中,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啊。

  我邁開步伐,沒有拔出武器,更沒有挾帶惡劣的殺意。

  我僅是漫步前行,就像分開紅海的神諭者般,當我走上前時,他們自然而然地讓開了一條路。我想,就連他們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挪動步伐吧?但我知道,因為隨著故事演進,他們漸漸理解到自己不屬於這個故事中了,這是侷限於我和凱納金之間的事。

  我渾身上下散發著「不准插手」的命令氣息,這份威嚇令他們一時間不知所措。沒有凱納金的指揮,他們便不敢輕舉妄動地襲擊我。所以,我僅是繼續走下去,兩側人影叢立,誇張的妝容與各式玩偶頭套形成了一幅詭譎的畫面,他們沉重的喘息在寧靜氛圍中格外恐怖。

  可是我並不害怕,我咧開嘴角,上揚著傲慢地笑容,腳步不曾停歇。

  畢竟,感染者沒有畏懼感染者的道理。從我迎擊凱納金的那刻起,我便明白了——我與普通感染者根本沒多少差異。墮入幻想中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然而我反制它,所以才能理解做為人類的幸福。我一直以來在追尋什麼?我用惡意肆虐受害者的同時,我渴望著什麼?

  我渴望被人需要。

  然而,我卻矛盾地割捨所有人。

  正是因為害怕被拋棄,所以才主動捨棄他人,我跟凱納金一樣用錯了方法,於是我們不斷地向下沉淪、越來越接近委身幻想的非人之中。但是不久前,翠葉責備的呼喚使我理解了,這世上還有人在等待、等待我的出現,等待故事有個美好的結局。

  「所以我……」

  閉眼輕笑著,歷經漫長的旅途,我終究來到了這裡。

  緩緩睜開眼時,那男人就豎立於我眼前的高台。他一臉不解與挫敗,嘴角則抽搐起愕然的幅度,彷彿不敢置信一切的發生。回望他的目光,我冷靜地伸手,隨意牽起身旁破舊圍籬後枯死的紅花,我將它捏碎於掌心,讓僅有的殘香飄散、也讓花朵下的綠葉回歸自由。

  「所以我才只能不斷前進啊,混蛋。」

  人類不能永遠駐足不前。如同翠葉,我的雙目中也微微散出一抹青綠色的光芒,那是治癒與和平的象徵,也是跨越了罪惡感、超越了「病人」的綠色瞳孔。剎那間,我感覺腦內的幻覺與壓抑消失殆盡,世界變得清晰了、空氣也是如此清爽。

  比起用錯方法的凱納金,我先一步以「懺悔」掌握了「綠瞳」。

  這便是唐吉軻德症候群,它最簡單也最困難的治癒方法。

  認知自己不想面對的「罪」,並試著跨越它。

  「為什麼……為什麼……!」眼前,凱納金的表情第一次有了明顯的變化,那是由憤怒、困惑等情緒組成的複雜之顏。至此時,勝負已然確立,他的自尊也因我的轉變而破碎,看著掐緊領帶的他,我撇望地面同情地苦笑:「只要找對了方法,誰都可以做到吧。」

  是啊,方法一直都很簡單。

  只是人們總無法坦誠去面對自己的缺陷。

  也有,像凱納金一般,缺失情感而永遠無法跨越之人。

  掌控全新的軀殼。束縛著我、名為「唐吉軻德症候群」的鳥籠已然解開。我深吸口氣眺望遠方的晚霞,半空中不再出現噴火的巨龍、也沒有穿梭於雲間的彩虹橋、更不會有隨時隨地浮現腦海的耳語述說著「墮落吧」用以誘惑:「哈,真不錯。」

  「綠瞳的感覺真不錯,身上那種『哇啊啊啊我要被侵蝕了』的感覺都不見了。」世界變的踏實,隱隱約約感到的不安也消失無蹤。翠葉與幽子生為綠瞳人,雖然無法再運用病症的力量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思想上的自由,她們已然是現今世上最自由的人了,而我……

  而我……

  卻不能是。

  我果然,還是個不適合「認罪」的混蛋啊。

  心念一定,我的神情變回冷酷的冰顏,方才拋出的負面情緒全數被我收回腦中。

  瞬息間,那本就黯淡而不安定的綠色,便再次被腥紅大海所淹沒。很多時候,人們必須做出慘痛的抉擇,必須捨棄什麼,才能擁有什麼,而我的抉擇就是——繼續擁有病症的力量,才能守護翠葉、才能讓翠葉陽光般的綠芒繼續照耀我們:「我捨棄了你最想要的東西囉?」

  「凱納金……!」惡笑著揮灑戲謔,我鮮紅的病瞳閃爍出無盡的諷刺。

  人的一生或許只有一次機會能「真正」領悟自己的罪,但那又何妨呢?

  當不成正常人又何妨?我現在被翠葉需要著、被他人需要著,這正是我唯一的願望啊!所以,成為不了綠瞳又何妨!?喘息,咬牙壓抑住失落,我激起全身的戰意,一剎間便拔出了電棍前刺向那張呆滯之顏,凱納金茫然地看著棍尖直抵,直到即將敲斷他鼻樑之際——

  他這才抓住了我的手,反應間他的視線卻依舊茫然:「看來,我的確不完整啊。」

  「是吧,父親。」第一次,我喊了他父親,出自同情也挾帶請求:「是你輸了。」

  我請求遊戲的終結,因為已不再有對峙的理由。只見凱納金緩緩壓下電棍,另手從上衣內側取出通訊器。他默默無語地看著發號口,似乎做了最後的衡量後,這才低語:「放走那女孩吧。」放走,一詞不帶任何感情,賭徒要勇於面對失敗,而他也確實貫徹到底了。

  他瞭解到,自己的孩子青出於藍。

  他意會了自己的失敗,便毅然地認輸。

  從他身後,塔台監控室的門緩緩被打開。戴著米奇頭套的感染者緩緩步出,他將小巧且怯弱的綠色人影給推了出來。那女孩與記憶中一般,有著膽小卻意外堅強的個性。當她望見我的同時,一直平淡無起的嘴角勾出溫和的笑:「唔嗯,政宗果然來接我了呢。」



  速水翠葉,她對我的依賴,是我唯一的救贖。

  從小到大我渴求的東西,原來已經得到了。

  「給我惹那麼多麻煩。」

  回以笑容代替感言,我與她同時邁步向前。當重聚之時,不存在男女之間的情感相擁,而是我伸手揉了揉她翠綠色的髮絲,她也將小手掛上我的手臂,並將它壓得更緊一些。簡單的動作勝過千言萬語,我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嘻嘻,對不起。」她笑言,但我沒有回應她。

  於是她漂亮的綠色眼珠眨了眨,帶點疑惑,上望我默而不語的笑容。

  翠葉並沒有看見我經歷的轉變,我也不打算讓她知道,不然她一定會很自責吧。

  「沒有存在意義了。」才想帶她離開。身後,男人細微的自語聲惹我注意。凱納金面無表情地越過我和翠葉,他豎立於停機坪的高台上,下瞰那無數的夢之國臣民。這是他一手建立起的王國,只為他卑微的渴望,可是,到最後他依然得不到。

  「今後——」拉長尾音,凱納金的嗓音轉而宏亮且銳利:「想去哪,就去哪吧。」

  「說真的。」唯有恨、唯有刺激,才能讓凱納金覺得自己活著:「你們令我作嘔。」

  「通通滾出我的視線,亦或是來挑戰我吧。」

  「你……」我愕然的瞪大眼,意識到戰敗後的決定。

  我已經能意料到接下來的發展了。停機坪台下,無數雙紅瞳都屏息見證著這一刻。當凱納金宣言解散之時,鼓譟的吼聲暴起,感染者們親眼見證王者的叛變,他們這時才想到要做出反應,全體如狂獸般朝此處奔來——夢之國正在瓦解、幻想也迎來毀滅。

  凱納金笑了,他下瞰暴動襲來的數十、數百名怪物,露出滿足的笑容:「對了。」

  好似想起什麼,他接著仰頭看向天際。因為下方的吼聲過於吵雜,以至於我沒有注意到半空懸浮的物體。那是一架軍綠色的戰鬥直升機,它在眾人分神時已停滯片刻,那螺旋槳勾出的破風之聲與吼叫相融合,化為地獄般的交響曲。

  而機身上印著的風車圖案,則是地獄的入口。

  「這是怎麼回事,賭徒。」

  從凱納金的對講機中,響起了我曾聽過的冰冷女聲。

  「沒什麼。」凱納金笑著輕語,視線由上方轉向了平行的我和翠葉:「只是賭輸了。」

  一陣沉默,對講機的那端似乎正衡量著事態的發展、與該採取什麼應變措施。而凱納金的行為則加速了對方的裁決。凱納金冷眼從後腰掏出一把手槍,抬手便對空開出一槍:「交易取消了,法官,你面對的只有我和數百名瘋狂的症候群感染者。」

  「是呢。」冰冷、不富感情的嗓音,槌下了法官的判定:「我見證了你的背叛。」

  連我都意料到,事態竟演變的如此突然。在逐漸放慢的世界中,我圓睜的紅瞳注視著機身旁懸掛的機槍開始運轉。我張大嘴吼出無聲的「住手」。然而為時已晚,我只好以臂膀勾住了翠葉的身軀,將她壓倒到一旁,沒有任何掩蔽物、直升機的停機坪宛若一座刑場。

  接下來,機槍撕扯萬物的聲音立即取代了一切。

  我感覺周遭塵土飛楊,碎石敲在了肌膚上,有種格外的刺痛。當我仰頭發現槍口逐漸轉向我這邊時,我苦笑抱緊了發楞的翠葉,她也同時望向我,一抹無奈的笑意勾起,彷彿在向我述說著「沒辦法呢,我們好像一直都這麼倒楣唷。」

  是啊,一直都不來運。

  開什麼玩笑,沒理由走到這一步,還被第三方撿走腦袋。

  開什麼玩笑!他媽的莫名其妙啊!我不能接受這狗屁不通的結果!

  唐吉軻德症候群高速運轉於腦中,雖然知道可能已經來不及了,但我還是激起了病症的能力,我拉著翠葉就想往台下滾去。然而就在此時,一股衝力先將我和翠葉推向一旁,翻滾間碎石劃傷了我的背,視線也因旋轉而暈眩,當我回過神來時,機槍的咆嘯已然止歇。

  「唔……好、好痛。」翠葉的呻吟聽得出一些細微的埋怨,同時也代表著她沒受重傷。

  我睜開眼,果然,翠葉倒在我懷裡,閉著眼睛輕揉自己後腰,想必也是剛剛撞到了些皮肉傷,除此之外因無大礙。而我確認她沒事後,立即朝我們原本的位置看去,我瞧見了人影。即使沒有任何牆壁支撐,那人影依然保持著坐姿。

  滿地的鮮血綻放一朵巨大的腥紅薔薇。

  即使一支腿已然消失無蹤,他也依然坐著。

  即使肚破腸流,內臟都被子彈釘在了地板上,他也依然坐著。

  凱納金.歐格伯格,坐立於血泊之中。當我望向他的同時,他也平靜地回望我。他的唇舌因上湧的鮮血而無法言語,但他還是用唇語般嘶啞的嗓音向我開口。「這是一場有趣的GAME。」他如此表達,並未向我道歉、也不是予以謝意。

  然而,他赤紅的雙目,卻因此化做清澈,盛開出鮮綠色的光芒。

  「……凱納金!」我咬牙,試圖上前的同時,再次響起的砲聲制止了我。我親眼目睹無數的貫通彈從凱納金身上掃過,一直以來他如王者般的坐姿再也承受不住,身子如破布般被撕裂斷絕。不許保留尊嚴,就像對背叛者冷漠的裁決般,非要讓他死無全屍。

  然而,他們卻沒有成功剝奪凱納金的尊嚴。

  我茫然地注視著,在槍林彈雨中,凱納金勾出的最後一抹笑意。

  槍聲在凱納金消逝之際煞止。停機坪被轟出了無數的缺塊,而臺下的感染者也有一半左右被擊成了肉塊,血腥味瀰漫在整片空間中,象徵夢想的城堡起火了。血與火的地獄為現今末日勾出了最適合的樣貌,耳聞感染者們憤怒、疼痛、茫然的叫聲,我輕輕攙扶起翠葉。

  「政宗……」與先前相反,這次是她安撫地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知道、我知道。」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微微打顫著,然而——

  笑容,卻從來沒有迷失過。我勾著憤怒的冷笑,一手摟抱翠葉,一手指向台下數以百計的感染者們,高吼出聲:「今後,不管是你們這群神經病——」接著,指尖的敵意轉向天上懸掛的冷酷載具:「又或是你們這群超級神經病——!」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一個都不會逃避!」

  「我是山崎政宗,唐吉軻德症候群的反制者!」


  「我一樣!會像對付病毒一般!像對付害蟲一般!

   把你們這群阻礙我道路的人!給徹底反制殆盡!」


  
  遊樂園篇到尾聲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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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0 篇留言

N.F.A.
頭香?

12-13 15:07

飛鳥
頭香不GP!此風不可長!(X12-13 21:15
就是愛貓
果然風車還是很不會看氣氛地登場啦~
接下來要逃出東京嗎?

12-13 15:24

飛鳥
接下來是秘密
風車是KY戰隊12-13 21:15
虛無
或許他還是很幸福吧......畢竟他還是在臨終前得到他所要的了......

12-13 16:05

VC
終於快到瑪麗出場的時候了ㄇ

12-13 17:52

蒼凜月
很不錯

12-13 18:31

Yuki_帶把de三花喵
政宗要開爆發了?! 我還蠻想知道他要怎麼打贏有機炮的直升機的www

12-13 22:04

小洛
只要領悟,只要誠心,每個人都可以開眼成就綠瞳ˊWˋ

12-13 22:34

N.F.A.
於是我給了

12-14 10:07

怪客
下一章就是紅雀篇了。

12-16 17:52

毒×林檎
祝飛鳥ㄉㄉ旅途愉快
恭喜完結剛好可以回頭重看

12-17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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