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簡介,3章之11
為避免被海盜察覺,羽澄悠刻意保持著遙遠的距離,幾乎已達視線的極限,模糊不清。因此,她將跟蹤的工作全交由獗鷹負責,自己只要依循導引,再稍微注意海盜的動向即可,輕鬆省力。
路程漫長,海盜度過許多斜坡、山丘與平原,耗費一個多小時後,來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小山洞。
那是個在野外隨處可見的山壁小洞,一般都是動物的暫時棲所或死路,少數情況則為能通到其他地方的隧道,至於隱藏遺跡、碑文、祕寶等特殊例子,就完全看冒險者的運氣了。
羽澄悠望著海盜的背影走入洞口,自己也緩步跟上朝洞內察看,光線充足,表示山的頂端有很多開口,而且隱約可聽見裡頭有交談的聲音。她決定先退出來,不繼續深入,並找了處能遮蔽身體的草叢,躲入其內。
她認為這裡就是終點,因為那名海盜的奔跑路線一直都挑好走的地形,不太可能突然轉變這麼大,且整座小山就座落於廣大的曠野上,沒有依附其他岩山,也沒有峽谷斷崖,再加上內部的人聲談話,種種跡象都可以推斷,那個山洞應該沒有其他出口。
所以,羽澄悠將之前傳給漆眠的路徑訊息再多加了一些補述,在此等待會合。
又過約一小時後,漆眠跟水璃抵達。
「不好意思,久等了。目標在?」
「沒意外的話,在那個洞穴裡。」
她指著目標地點。水璃飄到羽澄悠的頭上坐下,漆眠則看了看後問道:
「有什麼作戰方針嗎?」
「平時的話會依照對方的數量來決定,但從他穿的服裝跟動作來看,應該不會很強勁,我想只要小心一點就好。如果人數真的很多,就採取逐一擊破的方式吧。」
「了解。不過,澄說的服裝是什麼意思?能用來判斷那些海盜的實力?」
面對新手的提問,羽澄悠不疾不徐,娓娓而談:
「有武裝的內居民,大多不會穿著逾越本職的服飾,就像在境外,傭人、貴族、戰士穿的也絕對大不相同。在翠綺之境中,因為要維持玩家與內居民間的平衡,所以他們各方面能力都會有高低調整,如之前我們追擊的海盜斥候,便屬於跑得很快的類型,但其他方面就比較不突出。
據我觀察的結果,那位海盜的身上並沒有太多配戴物,裝備的品質也較為低劣,應該不是負責戰鬥職務的階層。
至於洞穴內部的成員,我覺得,既然會派能力較弱的人去散播,大概是不重視或人員短缺吧,因此,裡面可能是一個戰鬥手配多個弱手,或都是弱手但數量較多,這是我的猜想。」
水璃歡樂地小力鼓掌:
「哇,小澄好有心耶,解釋得真好,如果是水璃的話打發個幾句就算了說,我家主人真是給妳添麻煩了呢,謝謝。」
「不用客氣啦,幫助好新手是應該的啊。」
雖然聽到羽澄悠的說法滿令人高興,但漆眠還是頗有微詞:
「解釋遊戲設定明明就是那隻精靈的責任……算了。謝謝澄的說明,我大致清楚了,妳能從整個環節推測出洞口內的海盜配置,真是厲害呀。」
她馬上謙虛否認:
「不會啦,這只要玩久一點,稍微有些經驗的人都辦得到,我反而覺得漆眠能分辨草葉的不同比較厲害呢。」
「讓水璃來裁決。人家認為是……小澄比較優秀!」
即使這是事實,漆眠也不想承認那莫名其妙的裁判所做出的判決。羽澄悠苦笑著說:
「呵呵,我們走吧。」
兩人備好武器進入山洞,內部環境比外觀看起來大上許多,且有光線灑落,顯得明朗敞亮,可以清楚看見漫天紛飛的沙塵、紋路細密的山壁,以及色彩變化豐富的陰影。
前進一段距離後,通道逐漸豁然開闊,連接至一處寬廣的空間。裡面劃分著好幾區花田,每一塊都處於陽光的照射範圍,有八名穿著破爛衣服的人正在照顧打理,採集果實、撒水或翻土,控管他們的則是兩個海盜。
漆眠跟羽澄悠一到現場,所有工作的人都停了下來,並對他們投以冀望的目光。海盜也立刻做出反應:
「有侵入者!可惡,怎會被發現。」
「殺了他們!」
海盜們取出短刀,咬牙切齒地朝二人展開攻勢。
情況比羽澄悠預想得還好,那兩名海盜都不是精於戰鬥的類型。於是提議:
「漆眠,我們一人對付一個。」
說完,漆眠馬上使出法器的技能「樹根釘牢」。他的法器落下一顆種子鑽進地中,迅速爬衝至目標腳下,爆出粗壯的樹根將海盜的腳及小腿雙雙纏住,同時,羽澄悠也揮動短刀施展風襲斬,瞬間飛身至另一名海盜身邊給予攻擊,演變成各自一對一的局面。
趁著對方尚無法行動,漆眠拉近距離,釋放出大量燃燒著的飛旋葉子,附著到海盜的身上給予持續性燒灼傷害,接著再把武器換為長劍,施放另一技能的同時,樹根效力解除,但長劍又冒出眾多樹枝將他再次纏繞,並且於幾秒後全數燃起火焰,漆眠便抓準時機移動到海盜身旁,揮動火燄劍攻擊,完成技能效果。
不過攻勢還沒結束。漆眠再發動長劍技能「葉舞連劍」,緊接著以自身為中心,散出許多飛飄的葉子,在全部葉子落到地面前,漆眠擁有三次瞬間疾速攻擊(移動)的機會。於是海盜完全反應不及,正面、背面、側面各中了一下重擊,並隨著身上火焰的不停燒竄,生命值落底,躺地身亡。
太輕鬆了。不僅各用一招就解決,而且毫髮未傷—漆眠暗自想著,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
另一邊,羽澄悠也跟獗鷹一起打倒了對手,但她顯然聰明得多,沒有將海盜直接殺害。
漆眠發現這點後,慚愧地走過去:
「抱歉,我忘記還能盤問。」
「不要緊,我也是剛剛才想到。」
羽澄悠讓獗鷹把海盜壓在地上,平和問道:
「這裡種的是帶有毒性的植物對吧?你們的企圖是什麼?」
漆眠覺得,敵對的人物之間若有情勢落差,要獲取情報不是逼問就是拷問,但眼前的景象則單純像是姊姊在問話的感覺,毫無威迫感。不過,他自己倒也不樂見任何的兇殘畫面。
海盜擺出一副狡詐的嘴臉:
「哈哈哈哈!有沒有毒草已經無所謂了!我已經接到營地的消息,那個小鎮即將要被我迦羅特海盜團消滅啦!你們全都死定了!一個也逃不了!」
「什麼時候會進行攻擊?」
羽澄悠問著,但海盜沒有回答,只是不停瘋狂大笑:
「呀哈哈哈哈!去死、去死、去死,全都死定了!」
一旁的漆眠頗感無奈:
「真標準的嘍囉臺詞,既單調又厭煩。」
「嗯……」
羽澄悠同意著,然後舉起短刀,朝海盜的身軀一刀刺入,生命值變零,死亡。目睹整個過程的漆眠,感到有些訝異:
「呃……沒想到澄該下手的時候還滿果斷的,大概是老手累積的經驗吧。」
「嗯?什麼意思?」
「該怎麼說……一位純淨優美的女孩,突然間就把一名面目可憎的人殺掉了,而且下手果決、毫不猶豫,這反差感很大。」
剛說完時羽澄悠還不太理解漆眠的意思,但稍微想想後,恍然大悟:
「啊啊,不是那樣的啦。漆眠,系統裡有個叫做『生物實體感知』的設定,可以調整、簡化玩家在翠綺中遭遇的一些血腥狀況,共有四個層級,我是選第二級,所以頂多只有噴血的特效而已,不至於那麼寫實啦……」
「原來是這樣啊,我看看……預設是第三級。」
「靈魂之伴應該一開始就會提醒玩家啊……唔,是水璃忘了嗎?還是漆眠忘了呢?」
「毫無疑問是主人。」
精靈堅決地如此說著,而漆眠僅是嘆了口氣。羽澄悠繼續緩緩說道:
「其實,漆眠說得也沒錯,即使再怎麼簡化,攻擊的始終都是人。有時候我會想,翠綺之境的真實度很高,如果能在這裡殺戮,那到境外會嗎?我的話是不會,因為境外的我並沒有足夠的能力,但反過來說,或許就是在翠綺中能實現做不到的事,才會有那種行為吧。不過,這又有矛盾,難道大家都將打殺視為樂趣嗎?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戰鬥的意義吧。」
她想著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知不覺就講了許多話,而且也跟上次一樣,總是說完了才驚覺失禮:
「啊,抱歉,我好像又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了。」
「不會,妳的想法跟我很像呢,我覺得很有趣。」
說不定我們很合得來喔—漆眠本來也想加上這一句。
這時精靈揶揄地說:
「兩人世界是很美好啦,可是旁邊有很多人耶。」
這一提醒,兩人才發現那八位花田的打理者都靠了過來,而且似乎站著等了一下。
「謝謝兩位英雄,我們是朗特村的居民,之前海盜侵襲村莊時捉住了我們,然後就被抓來強制勞動,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真不曉得之後的日子該怎麼熬……」
羽澄悠有些害臊,臉頰微微泛紅:
「不會……能幫助到你們我也很高興。」
漆眠則跟平常一樣:
「不用多謝,剷除海盜是應該的。」
接著那些村民又逐一道謝後,才離開山洞返回家鄉。兩人也費了點時間將全部的毒草都清除乾淨。
「呼,這樣就結束了。不知道米哈鎮的情況怎麼樣了……」
羽澄悠想著方才海盜說的話,不由得擔憂起來。
「我有叫我同學幫忙,如果真的發生狀況,應該會傳信過來才對。」
「主人,剛好有封信來了。」
「真巧,我看看。」
羽澄悠注意到漆眠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讀完信後,他立刻打開空間倉庫,使用傳送器,指定目標米哈小鎮,並開始傳送,但怎麼下達指令也沒有效果。
「……失效了,無法傳送到米哈鎮。」
聽見漆眠那異常低沉的語調,羽澄悠也察覺不對勁,馬上重複了一樣的動作,不過結果依然相同。於是她冷靜猜測:
「……已經從地圖上消失了?」
3章之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