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學校裏的孩子們都回家去了,只有兩個小孩留在課室,分別坐在兩旁,孤零零地罰抄。看管她們的老師原本在修改作業,修長的手指時而輕巧跳躍,時而停步書寫,遠遠看上去,和學生似乎沒什麼分別。
一聲輕輕的咯門聲響起。
老師抬頭,看見一個職員走到課室門前,對他點頭示意,一邊指指走廊的方向。知道職員所為何事,他也就站起身,叫孩子們繼續抄寫後,隨職員走出走廊。
其中一個孩子看見老師離開課室,一下就把手上的鉛筆丟在桌上,忿忿不平地道:「啊!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這個小孩看上去相當可愛,兩條馬尾分別綁在脖子兩旁,雖然因激烈的運動而變得鬆散,但卻更顯出小孩該有的一絲活潑感。可是她的臉容有一股藏不住的驕縱之氣,讓她予人一種驕蠻任性的感覺。她的目光溜向課室另一頭低頭抄寫的同學,見對方沒答話,她覺得更生氣,又道:「要不是妳,我現在就在家裏吃甜品了!」
原來低着頭的娜烏西卡忍着不回嘴,一直到自己把所以句子抄寫好了,這才抬頭,兩眼盯向一臉不忿的雪兒。
「又怎麼了?看、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娜烏西卡挑眉,仍是不說話,倒是把鉛筆收進筆袋裡。過了好一會,才站起來,與雪兒平頭對望。
「要是這麼想吃甜品的話,那一開始,妳就別來煩我。」娜烏西卡目無表情地提醒大家之所以被罰,是因為誰的挑釁。
被說中問題所在,雪兒一時氣結,快步走上前,用力伸手一推娜烏西卡。娜烏西卡一時沒站穩,跌坐在椅子上。
「妳--」娜烏西卡抬頭,正想還擊,門外卻聽見老師的喝止:「雪兒!」
被老師抓住的雪兒臉漲得通紅,對着老師卻又不敢造次。
「妳們的家長都來了。」老師瞇眼望向雪兒,然後又轉頭望向娜烏西卡,淡淡說了句。
看見雪兒一下變白的臉色,娜烏西卡忍着笑意,只是低着頭,拿起書包跟老師說了聲「好」,然後就離開了課室。
迎接她的是蕾蒂阿姨,孤兒院的職員。一如娜烏西卡所料,她少不免被這個阿姨臭罵了一頓。除了責怪她跟同學打架以外,又責備她害她要放下工作趕回來,更重要的是,害她的下班時間晚了。
「妳呀,沒人要也就算了,好歹也乖一點,別給孤兒院惹事生非……盡給我添麻煩……」
娜烏西卡沒答話,只沉默地抿着唇,隨蕾蒂阿姨回到孤兒院,按照她的話,幫忙照顧孩子、洗衣服、執拾……
突然感到一陣顛簸,晨露緩緩張開眼,腦袋經歷了一番運轉,才記起自己並不再是十一歲的娜烏西卡,而是成為了大學生的娜烏西卡了,而在這裡,在中國,她為自己改了個新名字:晨露。
「晨露,醒過來了?」秀溪媽媽好聽的聲音從前方傳入她的耳朵中。晨露抬頭望去,正向光源的秀溪媽媽看上去是多麼的不真實。
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為自己是在作夢。以為隨秀溪媽媽前往漳河的自己才是在夢境之中。她轉過頭去,望見窗外的景色,又禁不住戳了戳自己的大腿,這才確定自己並沒作夢。
「醒過來了。」晨露笑着,期待地望向窗外的景色。
吶吶,安朵,我到現在還是不禁相信呢。要不是妳當年鼓勵我,現在的我,也就無法來到這裏吧?
窗外的景物飛馳。經過各種各樣的住屋與小叢林,又掠過一道小橋。
那道小橋讓晨露整個人如驚弓之鳥的跳起來,目光定在小橋那邊,即使車子駛去,仍不放棄的注視着。
植剛好從倒後鏡中看見這一幕。深知晨露對很多東西都很好奇,是以他看了看時間,估計仍未超過約定的時間,便把車倒駛,停泊在橋邊。
「咦……爸爸?」晨露愣住,不解他為什麼停車。
「我想妳對這道橋很有興趣,反正也駛了兩個多小時了,當是休息吧。」植笑着。
晨露禁不住揚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對植說了聲謝謝以後,抓起相機跑出去。
夫婦倆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