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它發生在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國度。
黑髮的小男孩坐在湖邊,身上華麗的衣裝跟它上好的材質顯示了男孩不凡的身份。
只是男孩的身邊沒有任何人,而他也只是默默的坐著,靜靜的看著湖面。
忽地響起的沙沙的撥動草叢的聲音傳到男孩的耳中,引起他的警覺,他飛快地起身同時拔出腰間的佩劍,面向聲源的方向架起戰鬥姿勢。
過了一會,只見「噗」的一聲,隨著一聲小小的驚呼,一個小小的身影跌倒在自己的身前。
微微地一愣,男孩的身影隨即又緊繃起來。
「誰?」
跌在男孩跟前的是一個身穿天藍色連身蕾絲洋裝的小女孩,無可否認洋裝跟女孩白白的皮膚跟她同樣是天藍色的雙眸跟髮絲很是相襯。小女孩看上去年紀比男孩輕,從外觀來看應該只有六、七歲左右吧,跌倒的痛楚讓她的大眼睛閃著點點淚光,但她還是自己支著地站了起來,有點笨拙的拍了拍裙子,才抬頭看向男孩。
小女孩看到男孩手上的劍,顯得有點害怕,怯怯地看著男孩。「那個…大哥哥,午安,抱歉打擾你了,我不知道這裡有人。」
男孩盯著小女孩看了一會,覺得小女孩沒有危險性,默默地收起佩劍。「不礙事。」
男孩有看了小女孩的衣服一眼,那精細的造工並不是普通的人家可以買得起的,大概是哪個貴族的女兒吧。
小女孩看著男孩收起佩劍,頓時安心了不少,安心的同時好奇心又泛起,不禁開口問道。「大哥哥在做什麼呢?」
「沒有在做什麼。」
小女孩聽到男孩冷淡的回答,也不惱怒,只是又開口問,「那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呢?」
男孩看了小女孩一眼,想反諷她不是也自己一個人來這裡,卻在看到小女孩好奇的目光時生生的吞了回去,只好冷冷的回答。「我一直都一個人。」
小女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有點激動的問,「為什麼?一個人很寂寞啊!」
男孩聞言,微微的別開目光,裝作沒事的回答「習慣了,身邊的人都是廢物。」
小女孩聽到了,皺起眉頭。「為什麼要這麼說呢?罵人是不好的!」
「當妳身邊四周都只充斥著想著要加害妳的人,妳就不會這樣想了。」
聽到男孩的話,小女孩呆愣了。
「沒有可以一起聊天的人嗎?」
「沒有。」
「一起玩的人呢?」
「沒有。」
「那、那朋友呢?!」
「沒有。」
小女孩問了好幾個問題,都只得到同樣的回答。小女孩苦起了臉,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悲傷。她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抬起頭跑向男孩,用力的抓著他的手。
男孩對她的舉動感到不明所以,卻又覺得小女孩手心的溫度舒服得讓人捨不得放開。
「妳做什麼?」
「大哥哥沒有朋友的話,那、憐悠來當哥哥的朋友吧!」
小女孩抬頭向男孩燦爛的笑著,那笑容純真得讓人也想會心微笑。
「吶吶,大哥哥叫什麼名字?」
他呆呆地看著小女孩的笑容,不自覺的回答。
「我叫……」
威爾斯肯特緩緩的睜開眼睛。
又作夢了啊。他坐起身子,用手順了順頭髮。
關於他跟憐悠初遇的夢。
威爾斯肯特微微的笑著,只要是關於憐悠的事,他都會關心。只要憐悠對他笑的話他就會感到愉悅。
他看了看窗外藍藍的天空,柔和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今天是特別的,重要的日子。
憐悠的十六歲生日,表示著她已經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紀了。
他已經等這天很久了。
由十年前的相遇起,憐悠一直都陪在他的身邊,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就像空氣一樣。
他不能失去她。他的憐悠,哪怕是一點點的風險也不能存在,他不會把他的憐悠讓給別的男人的。
他必須在她十六歲的這天就跟她訂下婚約。
任何人也休想搶走他的新娘。
「來人。幫我梳洗。」
這麼想著,就已經覺得不能再等待了,威爾斯肯特開口叫人準備。
「是的,殿下。」
女僕立即就出現在門邊,拿著洗漱用品進入房間。
「憐悠在哪。」一邊讓下人梳著頭髮,他問起憐悠的行蹤。
女僕也是精明的人,知道自家主人對那位小姐有多著緊,所以對於那位小姐的情報永遠都不會少。
「回殿下,憐悠小姐今天早上到市集去了。」
「嗯。」威爾斯肯特應了一聲,想著梳洗完後就直接到憐悠的家拜訪,到時候憐悠應該也差不多回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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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市集上出現了令人注目的身影。
衣著華麗的人在這繁華的首都不算少見,可是對方卻是周圍的居民從沒見過的話,倒是有點奇怪了。
為免得罪了什麼達官貴人,四周的居民對貴族們的臉孔都記得牢牢的,一看到他們出現都低著頭急急的走過免得惹出什麼麻煩。
只是今天出現的這二個人,無論是那高大俊美的金髮男人還是他旁邊的冷豔的銀髮女性,他們都從來沒有見過。
為免得罪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還是不要多看好了。居民們這樣想著,頭著頭快速的走過。
他們只知道,貴族之中只有憐悠小姐是沒有傷害性的。
杰倫特冷冷的看著街上對他們避之則吉的模樣,終於開了口對身旁的亞勒詹達提問。
「…究竟要走去哪裡?」
亞勒詹達涼涼的瞟了一眼杰倫特,有點煩躁地開口。「快了啦快了啦,再往前走不就是了。」
亞勒詹達邊走著邊暗暗的罵著自家父親派給她的這苦差事。
「就算看到了也不會改變什麼的。」杰倫特看了身旁的妹妹一眼,淡淡的回應。
他當然知道父親的意思。
無非就是想自己跟他一樣找個人類女人結婚。
因為母親是人類所以覺得找個人類的女人作為妻子對他會有好處這種想法,不能否認他覺得父親有點愚蠢。
妻子什麼的,一點也不需要。
自少對女性就沒有好感。
因為他跟亞勒詹達是龍族的父親跟人類母親所生的人龍混血兒,住在森林中的他們自小就不會太跟人類有接觸。
所以在杰倫特的心中,女性這種動物就同等於母親跟亞勒詹達這種性格的生物。
結果就變成女性=愛使喚人+任性+愛耍性子+愛動不動就砸東西+公主病….其毛病之多已不可考究。
完全不明白為什麼父親還會這麼深愛著母親。
他又看了亞勒詹達一眼,他這位妹妹最近也找到了可以任勞任怨還樂在其中的奴役對象,好像叫大衛什麼的。每天被亞勒詹達吩咐叫她起床卻每天都被一腳踹出房間還能笑哈哈持之以衡的男人大概世界上也不多了。
而現在大衛正被亞勒詹達派去買蘋果中。
「我知道啊,但是父親的命令嘛,你就看一眼之後回去就好。」亞勒詹達擺擺手。看她那哥哥的樣子就知道他打死是光棍至上的人了,她也不求什麼,只要完成父親的任務就好。
杰倫特聽到了,沒有在說話,只是靜靜地走著。
一群小朋友突然嘻笑著在街道上玩鬧著,沒有注意前面,一下子撞到杰倫特身上。
原來熱鬧的市集一下子靜了下來。
杰倫特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剛想伸手去扶,卻見小男孩不知是吃痛還是害怕,眼中的淚花在打轉,頓時停住了手。
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居民們都偷偷的注意著杰倫特的動作,不敢說話。
亞勒詹達只是默不作聲的在一旁看著。
「-格倫!格倫!」
一道纖細柔和的嗓音由前方傳進杰倫特的耳中,杰倫特抬頭去看,一道略為嬌小的身影映入眼中。
不知為何,杰倫特的心突然有種被揪緊的感覺。
居民們看到那位急忙跑來的少女,都一下子鬆了口氣。
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憐悠小姐在的話,從來不會讓他們這些人被欺負去了。
憐悠跑著小碎步走向跌倒的小男孩-格倫身邊,微微蹲下身去扶起他,絲毫不去在意她這一個動作可能會弄髒自己一身上好的洋裝。
「格倫,沒事吧,有摔痛了嗎?」憐悠看著眼前小小的男孩,露出溫和的微笑向格倫詢問。
「沒、沒有。」
「那就好。」憐悠聽到了格倫的回答,輕輕的舒了口氣。接著她抬起頭看向格倫撞到的那位男子,發現他也正在看著自己,憐悠朝他展露溫和的笑容。
在跟少女的目光接觸的一瞬間,杰倫特感覺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什麼撞擊了一下,血液像是沸騰了一樣的滾燙。
眼前少女那纖細白哲的身子跟她身上典雅的洋裝,配上她水藍色的雙眸跟髮絲,是如此的美麗,讓杰倫特無法從少女的身上移開目光。如水一般夢幻的笑容讓人有陷入無邊溫柔的錯覺,讓人不得不驚嘆造物主竟然能降下這麼美麗的人。
憐悠站起身子,看杰倫特仍然一直盯著她看,不禁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微微紅著臉,憐悠微微提起裙擺,向杰倫特行了一禮。「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格倫不小心撞到了您。但他並無意冒犯,請先生原諒他。」
杰倫特看著眼前臉頰駝紅的少女,人生第一次有種想把人擁入懷的衝動,一時語塞,只好忍著這奇怪的衝動硬繃繃的回應「…嗯。」
憐悠聽到杰倫特的回答,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向杰倫特燦爛的笑著,又行了一禮。「感謝先生的寬宏大量,那麼請允許我倆先失陪了。」
說著憐悠便輕拍了拍格倫的肩膀,男孩會意地飛快向杰倫特道了歉,就牽著少女的手往回走了。
四周的居民見事件完美落幕了,也舒了一口氣,市集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杰倫特聽到四周的吵鬧聲後才一下子從呆愣中醒過來,但少女跟小男孩的身影已消失在人群中。杰倫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充斥著心中。
「…啊,想起來了。」
正想著手去調查關於少女的事,亞勒詹達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手。
杰倫特心中一緊,忙問道。「妳知道她?」
「那個女孩嗎?知道啊。」亞勒詹達有點奇怪的看了看杰倫特帶點急迫的眼神,懶懶地回答。「憐悠 . 華亞伯特,精靈女爵亞里莎 . 華亞伯特跟人類男人所誕下的半精靈女兒,她就是父親替你挑選的人選之一喔。」
杰倫特有點震驚於這個回答,隨後又感到莫名的喜悅充斥著心頭。
憐悠…嗎。
「好了,既然人也看到了,我算完成任務囉。回去回絕父親就好了…」
「從沒有說過這種話吧。」
「哈啊?」亞勒詹達驚訝的看向杰倫特,看到的是自家哥哥眼中從未出現過的迫切與狂熱感。「杰倫特,你……」莫非……
「我要娶她。」
出生以來第一次有想要的東西。
憐悠 . 華亞伯特。
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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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看起來有點受驚嚇的格倫回到孤兒院後,憐悠慢慢的踏上回家的歸途中。
看著自己家的大宅那豪華的建築,每次都讓憐悠把她的家跟孤兒院那破敗的建築相比較,從而明白自己是生在多麼幸福的家庭中。
她無法改變自己的出生,亦很慶幸自己有這麼疼惜她的雙親跟溫柔的傭人們。而她所能為其他被貧窮及疾病所纏擾的人所做的,就只有盡量的給予他們關懷與照顧,僅此而已。
憐悠走到家門前,馬上就有傭人為自己開門行禮。她向開門的女傭回以一笑,便準備回到房間休息。
「小姐,威爾斯肯特王子殿下正在會客室等候您。」
憐悠聽到女傭的話,愣了一下之後,隨即露出開心的笑容。
女傭看著自家的小姐帶著輕快的腳步走去會客室的方向,不禁笑著無奈地搖搖頭。
還是年輕啊,憐悠小姐。
憐悠推開會客室的門,馬上就發現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品茶的威爾斯肯特。
聽到開門的聲響,威爾斯肯特抬頭,看見一臉期待的憐悠站在門邊,平時冷洌的臉龐一下子柔和下來。
「威爾斯哥哥!」
憐悠朝威爾斯肯特小碎步的跑去,然後一下子跪坐在他跟前的地板上,憐悠舒服地把頭倚著沙發,抬頭看向威爾斯肯特。「你怎麼來了?工作不忙嗎?」
看著憐悠甜美的笑容,威爾斯肯特的心中一片柔和。這是只有對著憐悠才能感受到的片刻的平靜。
王宮中的鬥爭太過險惡,只有憐悠才能治癒他心中的黑暗。
「沒有事比妳更重要。」
威爾斯肯特這樣說著,微微笑著摸了摸憐悠的頭。
憐悠回以他溫柔的微笑,「很多事比我重要,國家的事永遠是最重要的。不能偷懶喲。」
「我沒覺得國事不重要。」威爾斯肯特聞言,覺得有點好笑地伸出手指刮了刮憐悠的臉頰,毫不意外地聽到憐悠咯咯地笑著避開。「不過對我來說憐悠是最重要的。」
知道憐悠大概聽到這話又要對自己說教了,不等她反應過來,威爾斯肯特一把握住憐悠的手,跪在她跟前與憐悠平視。
憐悠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呆呆地任威爾斯肯特抓住雙手,她看見他的眼神很是認真,卻搞不懂其中的意思。
「威爾斯哥哥?」
「吶,憐悠,妳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無法想像失去妳的痛苦是如何的讓人驚懼。」威爾斯肯特感覺有點口乾舌燥,他從未試過這樣子緊張過。
「怎麼了嗎?突然這麼說…」憐悠聽到威爾斯肯特的話,有點不知所措,但在聽到他下一句話之後,她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憐悠,請嫁給我。」
憐悠驚訝的表情一如他所預料一樣,威爾斯肯特放開憐悠那柔軟的雙手,在憐悠一聲小小的驚呼之下伸手一把抱住了她那嬌小的身驅。
「請成為我的妻子。」
憐悠的腦中一片空白。縱使她跟威爾斯肯特由小到大都在一起,二人之間卻都遵守著男女間的界線,從未有今天這樣親密的距離過。威爾斯肯特身上獨有的味道包圍著她,讓憐悠感到有點頭昏腦脹。
威爾斯肯特看憐悠一直不說話,不禁有點急了。他放開憐悠看著她有點呆呆的臉,心中有點忐忑「…不行嗎?」
憐悠聽見了威爾斯肯特有點不安的問話,才緩緩的回過神來,開始思考起結婚這件事。
無可否認地她是喜歡威爾斯肯特的。這位對她溫柔、體貼的人,無論什麼事都站在自己這邊的人,她絕不可能會討厭。
只是這種喜歡是否為愛情,還未經歷過情愛的體驗的她並不清楚。
只是看著眼前威爾斯肯特期待的神情,憐悠卻無法去說出「我不知道」。
她又思考了一下,她沒有傾慕的人,也沒有什麼為難的原因要拒絕。
憐悠想像一下她跟威爾斯肯特一起生活的畫面,沒有任何反感,只有溫暖的情感在心間流轉。
這樣的感覺,是愛情嗎?
當威爾斯肯特感覺過了一整個世紀一讓長的等待之中看到憐悠輕輕的說出「好」的時候,他幾乎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我愛妳,深愛著妳。憐悠。」
不難想像威爾斯肯特在整個婚禮的籌備過程中都是愉悅的。他務求給憐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不會讓怕羞的憐悠感到為難卻又能使她驚喜的盛宴。
威爾斯肯特每天都期待著迎娶的日子到來,期望著睡醒了就會是婚禮的日子。
所以我們也不難想像當憐悠在婚禮前一天在她的房間中被不知明的男人擄去這消息傳到威爾斯肯特的耳中時,他會是多麼的震怒。
聽說那一晚的王宮充斥著下人求饒跟慘叫的聲音,滲出濃濃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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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悠靜靜地坐在柔軟的大床上。
跟她溫暖的木質房間不一樣,四周是冷冰冰的石質牆壁,大理石做的地板滲著點點寒氣。
四周只有簡單的生活用品,並沒有一絲多餘的裝飾,但物品上那精緻的雕刻卻都顯示出它們的價值不菲。
原本應該是個高雅的房間,憐悠卻只感到一陣陣的寒意。
她動了動身體。她的雙手被細細的絲線綁住了,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奇怪絲線,雖不會讓她感到被綑綁的不適感,卻又緊緊的纏著雙手限制了行動。
維持這樣的狀況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憐悠不禁感到有點惱怒,她突然用力的扭動雙手,絲線受到拉扯,卻還是像空氣一樣緊緊的繞著雙手。
憐悠見狀,不禁失望地嘆了口氣。
這時候房間的門突然從外被打開。憐悠不用去看就知道來人是誰了,因為自從她被帶來這個地方後,會進入這個房間的就只有一個人。
「請放開我。」
憐悠看著地板低聲的說著,不願意去看向來人。
她不能理解明明是強行擄走她的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會對自己露出不安又帶著悲傷的表情。
不願意看到他的臉,那彷彿每次看著她時都像是在詢問著「為什麼」的表情。
而憐悠無法去忽略他那表情所散發出的彷彿要漫延似的哀傷感,以及她自己看著他那表情時心中那淡淡的揪心感。
杰倫特看著憐悠特地不去看他的動作,心中的悶痛讓他有點呼吸困難。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裝作沒事般地走近憐悠,在床邊的茶几上放下棒來的餐點,在憐悠的旁邊坐下。
「…如果妳答應我不逃的話。」
憐悠聽到這樣的回答,微微沉默了一下。她從來不會應下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她只是又重覆了一次。
「…請放開我。」
杰倫特彷彿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他輕輕的伸手把憐悠垂在旁邊的髮絲撥到耳後,這一動作成功地讓憐悠轉頭看向他。
「放開妳的話,妳就會逃了吧。」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憐悠無法忽略他話中的絕望感,她咬了咬唇,終於還是問了出口。「先生…」
「杰倫特。」
看到憐悠疑惑的表情,杰倫特再重覆一次自己的話,第一次打破了他一句話不說第二次的習慣。「我的名字叫杰倫特。」
話一說出來的時候,杰倫特才突然感覺自己真的有點太可悲。自己戀慕著的女子,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自古以來龍族都留傳著一個傳說,龍族之人自出生之前,萬千情絲已注定只繞在自己命定的伴侶身上。一生中或許永遠不能遇上,但當遇上之時龍族必會知曉,這是宿命。
杰倫特從來不相信,也不認為自己有需要一個戀人的時候。
只是他遇到了。他的憐悠,這是命中注定,只需一眼,他就已經知道。
無法言喻的喜悅感,像是生命中終於完滿的感覺充斥著心頭,讓他知道他根本無法去拒絕如此甜美的命運。
回去跟父親報告,當父親由驚訝到了然,杰倫特才明白原來父親深愛母親的理由。
沒有理由,命中的相遇。
當你愛著一個人時,你會覺得她的全部竟都是如此的美好。
當不久前亞勒詹達面帶擔憂告訴他憐悠已跟王子訂下婚約,一個月後將舉行婚禮時,杰倫特第一次感到絕望是離他如此之近。彷彿身體的血液被抽乾一樣,明明應該毫無知覺卻偏偏只感覺到心臟彷彿被輾碎的痛。
曾經有認真地策劃過殺死現今王子威爾斯肯特,卻在計劃進行前腦中突然浮出憐悠泛淚悲傷的臉,硬生生的忍住了殺意。
他捨不得讓憐悠傷心,哪怕是自己痛苦也不想讓憐悠感到半點悲傷。
只是要叫他怎能忍受憐悠下嫁他人。
怎能忍受那溫暖的微笑、嬌小的身子不屬於他,那美麗如水的雙眸看著的不是他?
光是想像就讓杰倫特陷於無限的恐懼與絕望之中。
他要憐悠只對他笑只對他溫柔,只看著他。
這是命中注定啊,為何他就不能有好結果?
所以在婚禮前的一晚,隨著憐悠一聲驚呼,他帶走了她。
「杰倫特先生,為什麼要抓我?」
所以當憐悠問出這句的時候,杰倫特沒有任何猶豫,只是輕輕的撫上憐悠白哲的臉龐。
「我喜歡妳。」
憐悠驚訝的目光映入眼中,而杰倫特卻只是靜靜地擁她入懷。
憐悠驚恐地想要掙扎,環抱著她的杰倫特卻只是低低的說了一句。
「不要離開我。」
說是請求,不如已經說是懇求。
那絕望的語調彷彿無助徬徨的人在抓著最後的機會一樣,讓人無法忍心去拒絕。
「除了妳,我誰都不要。」
聽著杰倫特的話,憐悠不知為什麼她的眼角會想泛淚。
這是,怎麼樣的感情?
毫不虛假,如此真摯,如此卑微。
光憑一句話就能感受到的,滿溢而出的感情,是什麼?
「留在這裡,我什麼都給妳。」
「不要離開我。」
「不要…」
杰倫特看憐悠一直不動也不說話,心中的不安更加倍增。
正想抬頭去看憐悠的表情,卻被她的話所打斷。
「請放開我。」
「…我不會逃。」